“生辰快乐。”
灯开了,陆生手中断着一碟饺子,看着凉若玖笑意深深道:“今天是冬至,是你的生辰。我给你煮了饺子,尝一尝。”
生辰……快乐?
今天晚上不是林婉柔的生辰吗?
凉若玖脑子里头格外乱,好像也是自己的生辰。这一切都好像如梦似幻一样。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正当凉若玖这般去想的时候,凉清韵忽然狠狠推了一把凉若玖,指着凉若玖斥责道:“凉若玖!你居然因恨杀了陆伯父!你还是人吗?!”
什么?
凉清韵到底是在说着什么?
外头烟花依然放着,陆生却听得格外清楚。他的目光渐渐落在凉若玖身旁,突然就听见“砰”的一声,陆生手中的那碟饺子掉在地上,直直惊了凉若玖的心。紧接着就看见陆生疾步走到陆衍之身旁,跪了下来,沉声道:“父亲!”
“蛋糕来啦!”
闻得这一声,就看见张副官推着一个蛋糕双层蛋糕进来。可当看到屋内场景的时候,张副官的笑容戛然而止,“老爷,老爷!”
凉清韵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又见张副官推着蛋糕进来,又想起方才陆生说的那句生辰快乐,她心中是气又是嫉妒,借势又大声道:“凉若玖!你真不是人!就算之前和陆伯父有过节,可你也不至于要杀了陆伯父!”
张副官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凉若玖,张口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凉小姐?”
凉若玖这才听了个清楚,凉清韵在诬陷自己。她耳边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再爬一样,什么都听不清。
一整个屋子里头乱成一团,她看见了医生,看见了惊慌失措的林婉柔。看见了许许多多的来客都像是看着妖怪一样的看着自己。直到苏佩清来,她才看见了一点希望,“走,走啊!”苏佩清拽着她,她却纹丝不动,一直在原地站着。饺子被踩的不成样子,蛋糕也被推翻,什么都不成样子,乱的一塌糊涂。
耳畔慌乱的声音逐渐减少,屋子里头的人也逐渐都散去。直到耳畔静的什么都没有,屋子里头只有她和苏佩清两个人站着。
她动了动麻木的手指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越来越差,苏佩清见状,赶紧扶住凉若玖,顺着他的后背,一直安抚着凉若玖的情绪。凉若玖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一样,心口闷的紧。
“若玖!别想那么多,不要急!慢慢来,呼,松,呼,吸,松……”
凉若玖跟着苏佩清说的来,才稍微好了一些。苏佩清又顺着凉若玖的后背,一直安抚着凉若玖的情绪。
她又在原地站了许久,对苏佩清道:“我去一趟盥洗室。”
苏佩清默默点了点头,看着凉若玖一步一步迈出去,去了盥洗室。苏佩清缓步跟在身后,凉若玖似是听见了声响,回过头来看着苏佩清。许久,她才开口道:“我没事。不用跟着我来。”
苏佩清只好点了点头,不再跟上去,在原地等着。
凉若玖洗了把脸,突然就大哭了起来,哭声和流水声混杂在一起。她渐渐哭的无声,许久,她才起身来,又洗了把脸。冷水刺激着凉若玖每一寸肌肤,她也感受不到冷了,心冷了,什么都冷了……
她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苏佩清赶紧疾步上前去,关切问道:“还好吗?有没有事?”
凉若玖摇了摇头,“我没事。”
苏佩清道:“我们走吧。”
凉若玖却道:“等一等。”
“怎么了?”苏佩清蹙紧了眉头问。
凉若玖沉了沉,压了压心底的慌乱,沉声道:“我想,有些话总要说清楚。”
苏佩清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院子里头停着棺材,里头躺着的人就是陆衍之。陆生跪在棺前,眸色间没有一丝情感,双眸冷得比这飞雪还要冷。她动了动眼皮,将目光挪开,便看见凉清韵抽抽搭搭的跪在陆生后头,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径直走了过去,却被张副官拦下,“凉小姐!请止步!”
凉若玖闻言,嗤笑了声,盯着张副官,“止步?我为何要止步?”凉若玖问的理直气壮。
凉清韵听见声音,将头埋的越低了起来,哭的声音也小了些。
张副官没有说理由,直接道:“凉小姐请您离开。”
凉若玖没有一丝退让,沉声道:“让凉清韵出来。”
“请凉小姐您离开!”
张副官再次否决,声音也大了些。
凉若玖还是没有退让,再次道:“我再说一遍,让凉清韵出来。”
张副官依旧是那副表情,再次拒绝道:“请凉小姐您离开!”
“我他妈最后再说一遍!让凉清韵给我出来!”凉若玖这样怒吼,张副官也着实是被吓了一条,心底“咯噔”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凉清韵听见凉若玖这一声,才起身来。她也清楚,自己再装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反正,凉若玖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她走到张副官身旁来,柔声说了几句什么,才走到凉若玖面前来,一脸轻松,又很理所当然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说什么?你还嫌添得乱不够多吗?”
凉若玖抬起手来,就扇了凉清韵一巴掌,一字一字冷声道:“凉清韵。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我也给过了你脸,可是你不要脸了,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什么姐妹,什么血浓于水,没有了。”
凉清韵被凉若玖的这一巴掌打蒙了,她直勾勾盯着凉若玖,一脸怒气道:“凉若玖!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打我!”
凉若玖反手又是一巴掌,双眸中没有一丝情感,道:“这一巴掌我是替谁打的,你心中有数。如今,我不言不语。是给你最后的底线。凉清韵,若今后你出事,同我无关。你如何,也同我无关。而我如何,也同你无关。”
这样的栽赃嫁祸也着实可笑不已,是凉若玖想都没有想过的。如果她凉清韵心中过得去的话,那么她就这样一直瞒着,只要她心安理得。
可显然,她并不是那么的心安理得。她眼底的那份逃避显而易见,却还要硬生生装着。凉若玖没有再多言,而是对苏佩清道:“我们,回去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珠帘
一整晚,凉若玖都没有入睡。
她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满烟灰缸里头堆满着烟头。苏佩清早晨起来,便看见凉若玖这般,一屋子里头也是烟雾缭绕的味道,他捂嘴咳嗽了两声,皱眉道:“少抽点。去休息一会吧。”
凉若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头,对苏佩清道:“我们先回北平吧。”
苏佩清还是皱眉,问道:“今天就回去吗?”
凉若玖点了点头。
苏佩清倒是没有犹豫,就款款答应道:“好,我即刻着人去安排。”
凉若玖“嗯”了声,再没有其他的话。
她又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来,准备点燃,被苏佩清夺走,听他沉声道:“够了!适可而止。”
凉若玖抬了抬眼皮子,看着苏佩清,冷笑了一声,却又是一个字都没有。
苏佩清看见凉若玖这副面若素白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脸色也多有一变,言道:“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先睡会吧。”
凉若玖又恨又怨,她恨自己,又怨自己。咬紧了牙关,切齿道:“我在绵州,母亲也在绵州。可我为何见不到母亲?我为何要像是一只过街老鼠一样的活着?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佩清走到凉若玖面前来,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凉若玖的肩膀,言道:“若玖。别想那么多。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更何况,现在不是已经有人替你要解决了吗?等待的,也只不过是个时间而已。现下放宽心才是最紧要的。”
凉若玖看着苏佩清,低了低眉,叹息道:“许多事情都是那样的令人无可奈何,令人唏嘘。现在,我救不出尹德了。恐怕陆生这辈子都不会放了尹德。毕竟,他们所看见的是我杀了陆叔叔。他怎么会原谅我呢?”
苏佩清眼底没有质疑,直言问道:“是凉清韵杀了陆衍之吗?”
提起凉清韵来,凉若玖只觉得可笑和讽刺,她咬牙切齿道:“她已经疯了。她说自己是失手杀了陆叔叔,可是是她亲手开枪打死的陆叔叔!失手?她该是如何失手的?真令人难以置信。”
苏佩清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来,沉声道:“果然是她。”
凉若玖这才相信了苏佩清的那句话,她自嘲一笑,道:“你说的对,她根本就不值得。”
苏佩清似乎是有些欣慰,言道:“如今你知道便是好的。”
苏佩清又拍了下凉若玖的肩膀,说道:“好了,去休息吧。”
凉若玖这才起身来,回屋去休息了。
苏佩清吩咐了白唤之订好今天晚上的火车票,又去睡了一会子。
凉若玖睡了没多久便就起来了。她起来后,便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她曾经昔年也看见过柳小姐这样痴痴坐在梳妆台前,她想,她现在应该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才会这样痴痴坐在这里。
家庭的变故,包括凉清韵,一切的一切都压得凉若玖喘不过气来。可是又能够如何?只有扛下所有。她是凉家的女主人,扛下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坐了不知道有多久,凉若玖打开梳妆台右手边的柜子。里头是满满一柜子的胭脂妆粉,眉笔,还有些什么洋玩意。一应俱全。她知道,她所住的这个地方之前是苏佩清来绵州办公的行辕。有女人的东西,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这些东西,都不是便宜货。
她涂抹妆粉,描眉,涂唇。看着脸上的妆粉盖过了原本憔悴的神色,凉若玖才觉得有了些好转,才觉得不那么狼狈了。她又收拾收拾了头发,起身来从行李箱里头拿出一件从英国带回来还未穿过的呢子大衣来,打扮的干干散散。她不会再让自己那么狼狈,就算是让这样的假面深入骨髓,她都不会摘下。
事情已经逼到了这一步,她就必须那么做。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凉若玖准备再去一趟陆府,去看最后一眼陆衍之。她心事重重,蹙紧了眉头。她拎着手包,打算出去。刚打开门,一名女子便就撞了上来,那女子似乎来的风尘仆仆,也很着急,一句道歉也没有说就去了屋子里头。
凉若玖蹙紧了眉头,转过身来,又回了屋内。看着那句子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那些胭脂妆粉什么的,她好像并不在乎。而是在衣柜里头找着什么,嘴里头还不停嘟囔着什么,“东西呢?怎么这几天功夫东西怎么就不见了呢?”
苏佩清步履极轻进来,看着那翻箱倒柜找着什么的女子,从口袋里头拿出一块已经很旧的手表来,问道:“你在找这个吗?”
那女子听见苏佩清的声音,赶紧转过了身来。当凉若玖看到那女子面容的时候,着实惊了一跳。这,不是绵州倚花楼里头的花魁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凉若玖回过头看了一眼苏佩清,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脸上明显松了一下,疾步过来,忙道:“原来是落在了苏大帅这里,多谢苏大帅了。”话落,她就要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那块手表被苏佩清握在手中,一时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苏佩清,问道:“苏大帅这是何意?”
苏佩清脸上似乎泛起了些冷意来,看着她,问道:“他送给你的手表,值得你这么爱护有加吗?”
凉若玖看着她,整个人都很凌乱。几缕头发落在额前,却好看。既然是倚花楼的花魁,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毫不含糊的可以说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从苏佩清眼底便可看出来,他对这个花魁有意。
只是,凉若玖并不知道她唤作什么。
她低眉,皱着眉头,答言道:“回苏大帅您的话,这是他送给我的,我自然是要爱护有加。和我的命一样。”
这句话,恐怕倒是真的诛了苏佩清的心了吧。他神色越发冷冽,握着手表的那只手越发有力了起来。凉若玖看在眼中,知道苏佩清疼在心里头。她将眼神移开,落在了她身上,倒是笑了声,看着她,言道:“一块手表而已。自然不足以挂念。可若是这手表里头有故事,那自然就非比寻常了。”
她微微颔首,赞同着凉若玖的话,言道:“这位小姐说的极是。若只是一块手表,自然不足以挂怀。可若这手表里头有故事,就难以割舍了。”
苏佩清眉头微微松了下,整理整理了情绪,问道:“你等了他那么多年,难道还想再等下去吗?你明明就知道这样等没有结果,可你为何还要在等?”
她一脸坚定,答言道:“他说过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苏佩清似乎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你这样赚钱,每月的钱都寄给他。可就连一封回信都看不到,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等。我奉劝你一句,别等了。”
“值得。”
她虽只说了这二字,可眼中坚定清晰可见。
苏佩清也没有再说什么,将手表还给了她。她道了声谢,就急匆匆要离开。忽然听苏佩清道:“外头冷,我送你过去。”
她停下步子,谢道:“那就苏大帅了。”
凉若玖也跟着出了行辕,上车的时候,她才言道:“我要去一趟陆府,苏大帅捎我一程吧。”
苏佩清一听,即刻蹙眉道:“不许去。”
“为何?”凉若玖挑眉问。
苏佩清一脸担忧沉声道:“你现在去陆家,会被赶出来的。还会被人嗤之以鼻。”
凉若玖冷笑了声,漠然道:“苏佩清。我如果怕那些,早就去死了。又何必苦苦挣扎到现在?”
“可是,”苏佩清还想阻止,被凉若玖一言打断,“我要做的,没有人可以阻拦得了。即便是表叔也不可以。”
话落,凉若玖就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吩咐道:“白副官,先去陆府。”
白唤之应声道:“是,凉小姐。”
苏佩清对凉若玖的固执也没辙,只好答应。走了一段路程后,她忽然问道:“凉小姐?你是凉若玖?”
凉若玖答言:“是我。”
“你现在去陆家会被骂死的。”她紧蹙眉头,似乎是在提醒着凉若玖。
凉若玖闻言,觉得可笑,反问道:“为何要骂我?”
她答言道:“听说,是你和陆父因为凉家的过节,之前也有过争执,所以才杀了陆父的。”
“哦?”
凉若玖挑眉,却又是一脸的风轻云淡,看来,凉清韵也真的是会编借口。正好,这个借口陆生会信。那天的确是同陆衍之起过争执,但是从未想过,要去杀了陆衍之。那个想法,根本就连想都没有想过,也只不过是责怪和怨恨而已。没想到,竟成了她人栽赃嫁祸的利器。
她点了点头,又好心提醒道:“凉小姐,你还是别去了吧。不然,真的会被赶出来的。”
凉若玖神色依旧,道:“我既然敢去,就没有人会将我赶出来。”
她见凉若玖执意如此,便不再多言什么。
“你是倚花楼的花魁?”
“是。”
“叫什么?”
“珠帘。”
凉若玖一听,微微皱了下眉头,道:“好名字。”
她低了低眉,没有话。不知是在逃避,还是习惯。因为凉若玖总看她一直低着眉。
第一百二十五章:最是人间留不住
车子停在陆府门口,凉若玖坐了一会子,似是在沉思着什么。苏佩清又再次劝解道:“若玖,别去了。”
“送珠帘小姐回去吧。”
话落,凉若玖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紧了紧衣衫,心底沉了沉。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闷沉沉的。就好似这陆府上下一样,阴沉沉的。她打算进去,却又停下了步子。她的步子在门口是踌躇不决的,她沉沉吸了口气,这才踏进了陆府。
她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花圈,白色的灵堂,白色的一切。那棺材中人曾笑意深深,声音款款又明朗。可事到如今,却躺在那冰冷的棺材中,一个字都没有。永远再也看不见陆叔叔了,被埋于黄土之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她想去给陆衍之磕个头,却被张副官拦下,“凉小姐,您还是别进去了吧。”
他这一回语气倒是柔和了不少,可在凉若玖眼中看来,张副官现在对自己还是有着芥蒂的。是啊,是她杀了陆衍之,被嗤之以鼻是应该的。
凉若玖的目光一直在陆衍之的那张黑白遗照上,神色分外空洞,道:“我来最后看一看陆叔叔,张副官不会还想拦我吧?”
张副官陷入了沉默,不知该怎么说。
林婉柔刚刚从灵堂出来,看见凉若玖麻木站着门口,皱了皱眉,问道:“凉小姐怎么过来了?”
凉若玖微微抬了下眼皮子,看了一眼林婉柔,好笑问道:“林小姐不会也是来拦着我的吧?”
林婉柔摇头,“不是。”
凉清韵从远处过来,看见凉若玖心惊了一下,不由得攥紧了双手。她沉了沉,走了过来,忽然很声道:“你这番打扮又浓妆艳抹是来看陆伯父的?”
凉若玖就连看都没有去看凉清韵,眼底的冷意分外明显,漠然道:“我的打扮与你何干?我浓妆艳抹又与你何干?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来说陆家的事情。哪凉快呆哪去。”
林婉柔是个看戏的人,看着凉若玖同凉清韵这般争锋相对,心里自是畅快。等到戏快完时,林婉柔出口便柔声道:“凉小姐请进吧。”
凉若玖微微颔了下首,便进了灵堂。
陆生还跪在棺前,她缓缓俯下身子来,跪在陆生身旁,烧了几张纸钱,目光越发黯淡了下来。想到前几日还见过面,虽争吵过。可谁又能够想到今天就变成了这样,该被惩罚之人还悠然自得,凉若玖怎能不恨。
可她又如何去恨?
这一次,她足够仁至义尽。只希望凉清韵自己可以分的明白些,不要一错再错。但看这样的情况,恐怕,她不会那么罢休。
不知何时,眼眶渐红,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凉若玖强压着,可眼泪就是不争气,一直往下落。泪眼朦胧,渐渐模糊了凉若玖的双眼。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烧着纸钱。跪在一旁的陆生只字未语。
他必然也是恨的。
凉若玖心中清楚,陆生很早就失去了母亲,一直是被她的大姐拉扯大的。陆衍之因为有了凉家的扶持,才会有今天的陆家。他对陆生管教很严格,是一位慈父,也是一位严父。这样离开,陆生又怎能会好过呢?
现如今,陆衍之过世,陆生怎能心底畅快?还有陆映溪,陆映溪又该怎么办?凉若玖恨,恨的就是这个。
凉清韵简直太过分了。
可她又替凉清韵背了这个锅,她便不会再多说。
“节哀顺变。”
她忽然开口,陆生的眼皮微微动了下,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
凉若玖沉沉叹了口气,有些自言自语道:“陆叔叔生前待我很好,父亲过世后,也帮助了凉家许多。现如今,只希望陆叔叔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人世间的痛苦,陆叔叔也不会再受了。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陆生默默听着,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凉若玖又跪了一会,才起了身来。转身离开之际,凉若玖又回过头来看着陆生侧脸,沉声道:“身边的人也应该提防着些。我知道你做事的弱处。我想,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之前或许就变成了敌人。但是,我不会抱有任何歉意。但我还是想和你说。陆生,凉家一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节哀顺变。”
陆生脸色早已经冷得像冰,凉若玖说这些话,又等同雪上加霜。
她的确是固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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