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耳莲子羹是有的,林婉柔的确用心。三菜一汤,每一菜,都是陆生喜欢吃的。陆生看了一眼,对林婉柔道:“费心了。”
林婉柔赶忙应声道:“应该的。”
陆生将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里头,交给了张副官,吩咐道:“收信人在上头,现在就送出去。”
“是,督军。”
张副官得了吩咐便就去做了。办公室里头的气氛开始诡异了起来,凉清韵一直是瞧不上林婉柔的,现在林婉柔又来给陆生献殷勤。她倒是要看看,陆生会不会吃这林婉柔做的饭菜。她就专门等着看。
只见陆生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来,筷子是银筷子,林婉柔自然知道陆生的习惯,方方面面都揣摩得当。陆生握着筷子,似乎是停顿了一下,却又看不出来他方才是停了一下,他尝了口菜,夸赞道:“厨艺越发精进了。”
林婉柔微微欠了下身子,笑颜道:“多谢督军夸奖,应该的。”
凉清韵都快要气的肺炸了,她没有想过陆生竟然会吃林婉柔做的饭菜,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可事实如此,不仅仅是今天,之前林婉柔也一直送饭菜给陆生。陆生虽然吃,可也吃不了几口。
陆生又尝了几口后,再次夸赞着林婉柔,“这个菜的味道不错。”林婉柔还是谦卑道:“多谢督军夸奖,今后会做的更好。”
听着这样的谈话,凉清韵恨不得将桌上那些饭菜全部都打翻。可她又不能,只好忍着,一直隐忍着陆生吃完。她才道:“陆督军,这天色已经晚了。我要回去了。不知陆督军您可否送一程?”
凉清韵问的分外直白,就在陆生要开口答言的时候,林婉柔忽然笑靥如花道:“督军今天操劳一天了,应该早些休息。不如,就让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这会子也没有事干,不打紧的。”
林婉柔朝着凉清韵笑,凉清韵的脸色青白交错。就算她此刻多么的不愿意,也只有咬牙答应,“好。既然林小姐一片好心,那我便收下了,请吧林小姐。”林婉柔面色不改,答言道:“凉二小姐,您也请。”
凉清韵有些气冲冲的出了办公室,一直在前头走着,就连头都不曾回一下。林婉柔在后头跟着,步子不紧不慢。凉清韵的事情本来就同她没有多么大的关系,可若要想和她争陆生,那便试试。她费劲心思待在陆生身边,可不是让别人来窥探陆生的。
上车的时候,凉清韵狠狠关门。门扇被摔的“啪”一声,格外响亮。林婉柔自然是知道这凉清韵心中有气,自然憋着火呢,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林婉柔轻手轻脚开门,关门,上了车坐的端正。
一路上都无话,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了方府门口,坐在前头的林婉柔忽然开口了,“没有人可以在我的手中拿走任何东西。凉清韵,不要在自作聪明,也不要在耍什么小手段了。你斗不过我的,还有你对凉若玖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
凉清韵听着,发自心底的冷笑了一声,同样警告着林婉柔,“知道又如何?那是她活该。她不知道的东西还多了去了。还有林小姐,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没有人可以和我争任何,也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手中夺走任何。”
林婉柔嫣然一笑,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头气急败坏的凉清韵,言道:“不好意思,凉二小姐。我这里的是拿,而不是夺。”
“走着瞧!”
第六十九章:必须回去
早些时候,孙太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凉若玖这才刚刚起身来,方叔就急急忙忙到了楼上来,敲门道:“若玖,孙太太来电话了。”凉夫人纳闷,看了一眼时间,这才七点一刻,孙太太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凉若玖应了一声,又急忙洗了把脸,赶紧下了楼。电话似乎是停了,凉若玖走近了些,又响了起来,凉若玖接起了电话来,蹙眉问道:“孙太太,您打电话过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孙太太的声音很着急,道:“时知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马场,梁老师您能不能劝时知赶紧回来,他父亲住院了!”
凉若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问道:“哪个马场?”
孙太太将马场的地方告诉了凉若玖,凉若玖答应着,又安慰了孙太太几句,对方叔道:“孙时知的父亲住院了,孙时知一大早又去了马场。现在孙太太在医院照顾着走不开,孙太太让我去一趟郊外马场找孙时知回来。能不能问问戴维斯,借辆车?”
方叔闻言,回答道:“我去问问先生。”
正好戴维斯从楼上下来,他似乎还是一副很困的模样。方叔正打算问,凉若玖便先开口道:“戴维斯,早上好。”
戴维斯看着凉若玖,笑颜道:“早上好啊。”
凉若玖默了一会子后,看着戴维斯,试探问道:“戴维斯,我要去出一趟远路,可不可以借我辆车?”
戴维斯没有言语,凉若玖尴尬笑了笑,道:“我问的有些唐突了,您别放在心上。”戴维斯忽然笑了下,言道:“等一会约翰就来了,让他送你过去。”
凉若玖一听,忙谢道:“谢谢。”
戴维斯的性子凉若玖有些捉摸不透,像这天一样,阴晴不定的。方才,她差点以为戴维斯不乐意了。所幸的是,还有约翰在这里。如果没有约翰,没有方叔,凉若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约翰迟迟没来,凉若玖有些着急给约翰打了个电话,八点钟的时候约翰才来了。他刚进来,凉若玖立马就握住了约翰的手来,急忙道:“约翰,快带我去郊外马场。孙时知的父亲住院了。”
约翰迷迷糊糊听着,上了车后才反应了过来,挑眉问道:“孙时知?孙大之的儿子?”凉若玖皱眉,反问道:“孙大之是谁?”
约翰似乎是愣了下,看着凉若玖好一会,才道:“孙大之是法租界的商会副,你不清楚?”
听约翰这么一说,凉若玖足足愣了有好一会。坐在这车里头又觉得闷得慌,又听约翰这样说。她觉得自己活的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头空空白白,就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凉若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答言道:“我不清楚。”
约翰有些纳闷了,道:“看来你也真的是不清楚。”顿了下,又问道:“你给他的儿子教什么?”
凉若玖回答,“英语。”
约翰还想问什么,凉若玖冷了一眼约翰,催促道:“赶紧走吧,现在孙大之都住院了。要孙时知赶紧回去,若孙大之出了个好歹,孙太太还要怪罪我。”约翰无奈耸了耸肩,这才发动了车子。
十点钟的时候,才到了马场。
约翰准备下车开门,凉若玖却先下了车,对约翰道:“我去找孙时知,你在车里头等我。”约翰“嗯”了一声。
凉若玖找了好大一圈,都没有瞧见孙时知的影子。忽然,就听见一道急促的声音,“让开!”凉若玖一听,赶紧让开,再一回头,就看见孙时知骑在马上,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己,冷冷斥责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伤着了怎么办?!”
车里头的约翰听见孙时知这么大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紧从车里头下来,疾步过来。过来后就看见凉若玖满头大汗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孙时知,他顺了顺凉若玖的后背,关切问道:“怎么了?”
凉若玖摇了摇头,回答着约翰,“我没事。”
约翰又安慰了凉若玖几句,凉若玖只是觉得有些讽刺。前些年到时候被抓到窝去都没有这么的胆怯,可如今,差点被马踩到竟然这么的后怕。果然是白驹过隙,时间不饶人。越长大越害怕。
她缓了好一会,才对孙时知道:“你父亲病了,住院了,要你赶紧回去呢。”
孙时知从马上下来,就听见凉若玖这么说,脸上就连一点担心都没有,直接拒绝道:“他住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回去!”
孙时知到底和他的父亲有多么大的仇恨?自己的父亲住院了都不回去,要等什么时候才肯回去?孙太太又专门嘱托了凉若玖一定要将孙时知给带回去,凉若玖就必须带回去,她再次言道:“那是你的父亲,孙太太都快要急疯了。赶快回去!”
孙时知再次拒绝道:“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他拒绝的的确是很干脆,脸上的神色几乎都没有变过。想来,这父子关系应该是不大融洽的,可就算是在不融洽,孙大之究竟还是他的父亲。
凉若玖再去劝解,可孙时知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他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凉若玖也开始有些急躁了起来,冷声道:“孙时知!现在梁老师让你回去,你就必须回去!”
孙时知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凉若玖许久。凉若玖的神色漠然,再次沉声道:“回去!”这一声回去确实是起了作用,孙时知上了车跟着凉若玖回去了。
到了医院后,凉若玖便闻见了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觉得这胃里头像是那股子味道钻进去了一样,令她厌恶。但还是强撑着将孙时知送到了孙大之这里,看着孙时知进去后,凉若玖便就退了出去。
立马,凉若玖干呕了起来,约翰见状,赶紧扶着凉若玖,皱紧了眉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凉若玖一只手紧抓着约翰的一边衣角,给自己鼓着劲,压着干呕道:“过一会就好了。”
约翰一直耐心着照顾着,倒了杯水端给了凉若玖,她坐在医院的长椅子上,脸色煞白煞白,约翰自然觉得心疼,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叹息了一声,有些沉然道:“酒喝坏胃了。”
“约翰!”
凉若玖怒了一声,盯着约翰。
约翰不再说什么,接过了凉若玖手中的水杯,言道:“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水。”凉若玖心中赌气,没有吭声。
约翰走后,孙时知就出来了。凉若玖看见孙时知,赶忙起身来,问道:“你父亲可还好?”
孙时知一脸的不悦,对凉若玖道:“他要见你。”
凉若玖只是应了声好,就跟着孙时知进去了。进去后就瞧见孙大之躺在病,虽躺在病,可这面色依旧很红润。看起来,是什么不打紧的小病。要么,就是孙大之的身子好。不像自己,这会子已经半死不活了,甚至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了。
凉若玖礼貌问候道:“孙老爷,您好。”
孙太太给孙大之递过去一杯水后,才听见孙大之问着自己,“你就是梁老师?”
凉若玖点了点头,回答道:“回孙老爷您的话,是我。”
孙大之看了一眼孙时知后,眼神落在了凉若玖身上,语重心长道:“时知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辅导他,让他走上正道。”
凉若玖微微颔首,刚想答言。孙时知就怒了,盯着孙大之,质问道:“正道?你给那些洋人做事就是正道了吗?!”
孙大之一听,气得不轻,方才还红润的脸色,此刻就变成了煞白,“我那是为了谁好?!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孙时知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脸色依旧,他看着孙大之,再次言道:“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好!每天对着那些洋人像只狗一样!我并不想看见你这样!”
这样的话,孙时知是如何说的出口的?凉若玖听着,难免都觉得心震了下。孙大之是法租界的商会副,多少人都等着去巴结他还来不及来。怎么在孙时知的嘴里头说出来就变成了这样?凉若玖实在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知道,此刻站在外面的约翰又怎么想。人都有好有坏,一视同仁总会出些问题。
凉若玖站在一旁干脆就不说话了,她此刻若说一句,只会是引火烧身。与其如此,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可孙大之,这一次真的是被气的差点一口气都没有喘过来,他将手中的那杯水泼到了孙时知脸上,脖子山的青筋暴起,指着孙时知的手指头有些微微颤抖,道:“你!你,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孙时知一个字都没有,狠狠摔门而出。
孙太太赶紧顺着孙大之的胸口,安抚着孙大之的情绪。凉若玖站着,难免觉得有些尴尬,便劝慰了几句,其他的多话也没有说。看着孙大之的情绪平稳了下来,面色也有些好转。凉若玖这才松了口气,她真怕刚才孙大之这口气喘不过来了。
第七十章:故人来
晚些时候,凉若玖扶着孙太太回去了。
孙太太坐在沙发上面,看着凉若玖,眼泪汪汪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梁老师,我该怎么办?”
听孙太太这么问自己,凉若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答言。她瞧着孙时知和孙大之的芥蒂并非多么深,可尽管如此,一句两句还是劝不了的,她便客观道:“孙太太,您先不要着急。时知现在毕竟还年轻气盛,有些事情理解不了。在老成些,他会明白的。我会试着和他沟通的,孙太太您先不要哭了。”
孙太太又抽抽搭搭了好一会,这才止住了哭声。刘管家忽然进来,禀告道:“夫人,林老爷子来见您了。”
孙太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刘管家,警惕问道:“他来做什么?”
刘管家答言道:“是来拜访您的。”
孙太太闻言,眉宇之间是质疑,又问道:“拜访我做什么?”
刘管家脸上多了些为难来,答言道:“回夫人您的话,估计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吧。”
孙太太直言否决,“不见,让他走吧”
刘管家却是劝解道:“夫人,如若就这样让林老爷子走了,恐怕真的会得罪了人。毕竟,老爷说过,不撕破脸面的事情少做些为好啊。还望夫人斟酌斟酌。”刘管家这么一说,孙太太的脸上倒是多了些平静来,思量了好一会子,才道:“让他进来吧。”
刘管家点头应声道:“是,夫人。”
凉若玖又安抚了孙太太几句后便起身来,言道:“我去看一眼时知。”
孙太太点了点头,道:“梁老师,你一定要同时知好好说说。老爷都是为了他好。”凉若玖颔首,“嗯”了一声,上楼去见了孙时知。她敲了敲门,孙时知没有吭声,她再敲门,孙时知还是没有吭声,那凉若玖只好自己进去了。
凉若玖进来,就看见孙时知躺在,背对着自己,就连鞋子都未脱。估计是真堵着气呢吧,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不算是年少气盛了。毕竟,十五岁及笄的又该怎么说?她坐在了椅子上,淡然道:“该行的礼节我都行到了,倒是你,一言不发。怎么回事?”
孙时知没有答言,气鼓鼓的。
凉若玖见孙时知不吭声,并未止了话,还是继续说着,“孙老爷和孙太太都是一心一意为了你好,怎么从你的嘴里头就变成了那样?人有好有坏,不可一视同仁。”
孙时知忽然从起来,直勾勾盯着凉若玖,道:“我就是看不惯!”
凉若玖忽然觉得讽刺,他看着孙时知,沉声道:“你看不惯又如何?法租界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的权贵都想着往法租界靠拢,如若没有你父亲,你现在会是安全的吗?你现在可以肆意妄为?不。不会。”
孙时知有些沉默,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表情。凉若玖也没有继续再言,忽然,孙时知一掀被子从下来,急着要出去,凉若玖起身来赶忙拦下,“有人来了。”孙时知蹙眉看着凉若玖,问道:“谁来了?”
凉若玖答言道:“听刘管家说是林老爷子。”
孙时知一听,脸上立马不情愿了起来,冷笑了一声,不悦道:“他又来做什么?”
凉若玖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锁眉看着孙时知,问道:“他又如何得罪你了?”
提起来,孙时知好像是一脸的怒意,压着火怒道:“这个人,老奸巨猾!”
“哦?”凉若玖挑眉看着孙时知。
孙时知沉沉叹了口气,又坐到了床边,说道:“反正他就不是个好人,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们孙家装了进去,给他背锅。这一次来,又是不知道来做什么的。和柳容沛一路货色!”
柳容沛?
凉若玖心底惶然,她看着孙时知,眼神不移。待到孙时知抬头看着凉若玖的时候,发现凉若玖直勾勾盯着他,他愣了愣神,不解问道:“梁老师,怎么了?你怎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孙时知问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着,“脸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啊。”
凉若玖顺着孙时知的话继续说了下来,皱起了眉头来,道:“之前有听过柳容沛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今天又听你这么说,看来,这个柳容沛的确不是好东西了。”
孙时知还是一脸气愤,生气道:“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一丘之貉而已。现在恐怕又是来求我母亲,给他们办事。这一次,我母亲绝对不会答应他们的!上当一次就已经足够了,第二次,是绝对不会上当的!真是倚老卖老的东西!”
这林老爷子和柳容沛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孙时知这么的气愤?凉若玖也的确是好奇,就算是好奇,她也不会问。可这个林老爷子又是谁?怎么从未听柳容沛提起过,难不成是柳容沛背后的人?
凉若玖心生疑惑,便多嘴问了句,“那个林老爷子又是谁?”
孙时知说道:“听我父亲说,是前清的举人。现在和柳容沛一起做生意。不过,我看他这个人虽然礼节周到,可为人却歹毒不已。听我母亲说,他之前还让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可她女儿整整比我大了四岁。为了攀权附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前清的举人?
好似听谁说过,那林婉柔的父亲就是前清的举人。又比他大了整整四岁,这么算来,林婉柔今年二十有一。怎么这么契合?凉若玖心存疑虑,又问着孙时知,“林老爷子的女儿叫什么?”
孙时知紧紧皱着眉头,答言道:“我没太注意,反正不是有个婉字,就是有个柔字。”
是了。差不多就是林婉柔了。可凉若玖这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敢笃定的。待她查证出来到底是不是,方可定夺。现在也的确是要提防着,她之前是真的从未听说过林婉柔的父亲和柳容沛合作着。
远在绵州是真的什么都不知,一封书信,一通电话又能够知道多少?或许,还有很多人被蒙在鼓里头。凉若玖私心想着,打回去一个电话。可现在柳容沛又着凉家酒庄,这电话打回去,接到的人又会是谁?
凉若玖心如,眼底的冷意转瞬即逝,笑颜对孙时知道:“气大伤身。这事情听听就过去了。还是用心学读书吧,方才听你说词语说的不错。好好学,必成大器的。”凉若玖言笑晏晏,孙时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些时候,凉若玖才要离开。刚下了楼,刘管家就急急忙忙跑来,恭敬道:“梁老师,有您的电话。”
凉若玖纳闷,看着刘管家,锁眉问道:“有我的电话?”
刘管家点了点头,应声道:“是的,梁老师,的确是您的电话,找您的。”
凉若玖应了声,跟着刘管家过去接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找谁?”凉若玖问的很是客气,毕竟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总是要客气着些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来,“好久不见,你都当老师了。”
凉若玖一惊,握着电话的手不由得一紧,“怎么是你?你来上海了?”
“八点钟的时候我在小东门捕房拐角处的一个咖啡馆等你,务必赴约。”
“好。”
凉若玖挂掉了电话,笑颜对刘管家道:“是一个许久不见的故友了。”
刘管家言道:“定然是梁老师的同学。”
哪里是同学,明明是头子。凉若玖还是笑了笑,不过笑的有些僵硬,答言道:“是啊。”又和刘管家说叨了几句,凉若玖这才从孙家离开。离开后,她拦了辆黄包车,就去了尹德说的那个地方。
她压了压头上的那顶黑色毡帽,进了咖啡馆,一眼就看见了尹德。她知道尹德坐在靠窗的位子,她过去后,便坐了下来,摘下了帽子,言道:“难不成,这上海也有你的朋友?”凉若玖的话更似打趣。
尹德笑了笑,答言道:“当然了,我在上海的确是有位朋友的。”
凉若玖一听,倒是来了些兴趣,看着尹德的眼神也多了些期待来,道:“哦,说来听听到底是哪位大人物。”
尹德用咖啡勺子,轻轻点着咖啡杯的边缘,挑眉看着凉若玖,言道:“这位大人物啊,可不得了了。人可是在法租界呢,替法租界做事的人呢。这个人,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这个人,叫做梁老师。”
凉若玖一听,笑了声,道:“我也有位朋友在这大上海呢,叱诧风云,也很是不得了呢。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凉若玖凑近了一些,就那样看着尹德。尹德也缓缓凑近了凉若玖,看尹德模样似乎是要亲上来一样,凉若玖赶忙缩了回去。只见尹德笑道:“闹着玩的。我这一次来,是有件事情要同你说。”
说着,尹德的神色忽然就严峻了下来。凉若玖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她知道,现在尹德是唯一可从绵州带来消息的人,又见他神色这般严肃,凉若玖大概也已经能够猜到些了。
“方年和方萍狼狈为奸,准备架空凉家……”
第七十一章:林父
从咖啡馆回来后,凉若玖一直魂不守舍。上楼的时候,差点崴了脚,所幸戴维斯扶了一把,不然真的要崴了脚。凉若玖道了声谢,戴维斯却皱起眉头来,问道:“出事了吗?”凉若玖摇了摇头,答言道:“没有,是我方才不小心。”
戴维斯松开了手,言道:“早点休息吧。晚安。”
“您也是,晚安。”
话落,凉若玖才上了楼去。她回到自己房间,就瘫坐了下来。她从未想过,清韵居然会欺骗了自己,她真的从未想过。她现在到底是变成了个什么样子?凉若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她沉沉扶额,双眸里头含着苍凉之意。
没一会,门口响起了一阵子敲门声来,紧接着传来一个声音,“睡了吗?”
约翰?约翰怎么这会子来了?凉若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一刻了,她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这会子约翰来有什么事吗?凉若玖想着,便起身来去开了门,“约翰。”约翰进来后,神色有些严肃,道:“尹德来上海了。”
约翰是用英文说的,好像在说一件很秘密的事情一样。
凉若玖闻言,没有打算要隐瞒约翰,实言道:“我已经见过他了。”
约翰诧异,问道:“你见过尹德了?”
凉若玖微微点了点头,答言道:“从孙家出来后,就去小东门那里的一个咖啡馆见了尹德。他告诉了我,凉家现在情况。也劝我,这段时间不要回去绵州。可是约翰,我想回去见母亲。”
约翰有些为难,摇头,“NO。”
他算是直接否决了,凉若玖有些无力坐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沉默,良久,约翰道:“我可以带着你回一次绵州,但是,见不见得到凉夫人并不是我说了就算的。因为你也清楚,现在整个凉家都在柳容沛的手中。”
不知怎的,凉若玖听着约翰说这句话,听的十分清楚。她点了点头,笃定道:“约翰,我明白。只要可以让我再回一次绵州。”
约翰沉默了好一会子,才答言道:“好,我答应你。”
凉若玖真挚道谢,“谢谢你,约翰。”
约翰看了一眼时间,道:“今天早些休息吧,找到机会我在来告诉你。”
凉若玖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约翰走后,凉若玖一直就那样坐着。窗外的夜空不是绵州的夜空,是上海的夜空。看到的夜空,终究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夜,难免清冷了些。凉若玖叹息,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回绵州去。
又是未眠,一大早起来便就去了孙家。黄包车刚停到门口,就看见孙家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从汽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就是林老爷子。是不是林婉柔的父亲,凉若玖觉得还有待而论。可同柳容沛合作的,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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