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吩咐道：“缴了所有人的枪！包括刀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搜身！”
“是，督军！”
尹之被夺过枪来，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才好。其他人的样子，死气沉沉，只有林婉柔。
她仿佛格格不入，坐在那里，就像是大家闺秀的气质一样。
林婉柔起身来，缓缓走到陆生面前来，言道：“督军，我有话要对您说。”
她的神色多有些悲凉，就连正视陆生都不敢去正视。
他漠然道：“讲。”
林婉柔言道：“凉小姐一事，同我无关。”
她眸色平静，说的很淡然。
陆生沉声道：“继续说。”
林婉柔又垂低了眸，说道：“我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了。”
陆生应允道：“回吧。”
林婉柔微微欠了下身子，有些哽咽道：“多谢督军。”
林婉柔一走，凉清韵立马就破口大骂道：“贱人！督军！你为什么要放那个贱人走！为什么？督军！这究竟是为什么？”
陆生都已经出来了，可依旧还能够听到凉清韵骂咧的声音：“林婉柔你这个贱人！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等到凉清韵骂够了，她整个人是瘫坐了下来，又哭又笑。
尹之更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时间分分秒秒过着，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士兵又进来催促，却又放走了两个人。尹之蹙紧了眉头，质问：“为什么要放走那些人？”
“督军的吩咐。”
尹之一脸的不可置信，沉声问道：“为什么不放走我？”
士兵冷声答言：“督军并没有吩咐过我。”
“该死！”
尹之狠狠捶了下桌面，面色有些可怕。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敢怒不敢言。
时间继续过着，他们还是一筹不展的模样。因为没有人站出来去承认谁是凶手，所以就这样一直耗着，继续耗着。
他们耗不起，可有人耗得起。
又过了半个小时，士兵进来催促，又放了人。
时间流逝，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尹之，凉清韵，还有柳承荣。
柳承荣看了看了尹之和凉清韵，开始很不理解了，他质问着那个士兵：“为什么不放我？我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啊！根本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凶手是他们两个人啊！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为什么？”
“督军没有吩咐放你走，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哐！”
关上门，又是一片死寂。
尹之实在是已经没有了和凉清韵辩驳的力气，干脆道：“你承认吧，让你承认有那么难吗？”
凉清韵听着，冷笑了一声，依旧不服输，言道：“你怎么不承认呢？应该承认的人是你才对吧。”
而此刻的楼下，尹素和法租界管事的人还有巡捕房的人匆匆赶了过来。还有那个逃走的管家。
尹素一进来，便以命令的口气道：“陆督军！放了我父亲！”
陆生坐在沙发上，抬眸看了一眼尹素，冷声反问：“放了尹之？你拿什么来和我交换？”
尹素一张脸着急的通红，怒道：“这里可是法租界！”
陆生神色依旧，反问：“法租界又如何？”
尹素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再次警告道：“这里是洋人的地盘！”
这是陆生听到过最可笑的一个笑话了，他看着尹素，冷声道：“我可从来就没有听过有这么一说。这里，从来都是属于中国的。”
尹素彻底怒道：“你放肆！”
尹素又殷殷投向了法租界管事的人，说道：“内森先生，他如此在你们的地盘放肆，你说该怎么办？”
内森用英语说着，旁边站的一个翻译替内森翻译道：“陆生先生，这里是法租界。就算你带着这么多的士兵来，你如果杀了尹之先生，那么，我们会逮捕你。”
陆生都听得懂，只是他置若罔闻罢了。
看着陆生无动于衷的模样，尹素干脆丢掉了自己大小姐的架子，不惜辱骂道：“凉若玖她该死！她害得我过敏了，就是该死！”
陆生突然起身来，一把捏住了尹素的脖子，沉声道：“没有人能够说我太太的不是，就连我都不可以，你又算什么？”
尹素一惊，大吼道：“放开，放开我！”
“道歉。”陆生冷声。
尹素不道歉，陆生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分。尹素感觉自己快不能够呼吸一样，“放，放开我！”
“道歉。”
尹素感觉自己不道歉就要被陆生捏死了，只好服软道歉：“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陆生这才缓缓松开了尹素。
“咳咳咳！”
尹素剧烈的咳嗽着，那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死亡。
理查德掏枪指着陆生，巡捕房的人一看理查德掏枪，都指向了陆生。立马，跟着陆生的士兵都齐刷刷的举枪指着巡捕房的人。
“放了我父亲！”
尹素缓了过来，又大吼着。
内森又继续对陆生说道，翻译也立马翻译道：“陆生先生，我劝你……”
几番谈判下来，陆生允诺。
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尹之，因为他一直相信，相信若玖还活着。所以，他在等着若玖回来亲手了结了尹之。
内森伸出手来，似乎要和陆生握手，道：“多谢陆生先生的配合。”
陆生没有理会，启唇冷声道：“告诉尹之，我会无时无刻盯着他的。他欠若玖，我一定会让他加倍奉还的。”
“哼！”
尹素冷哼了一声，急急忙忙上了楼。
陆生微微扬了扬手，道：“撤兵！”
第二百八十一章：急得发慌
南方的天气总是这样，刚才还见着太阳，这会子雨已经伴着太阳来了。下了一阵子后，又晴朗了起来，本被雨打湿的地面，又被烘干。叶山倒是习惯了，凉若玖却是不习惯南方的天气，一直就病着，病着就不起。好了一下雨，又病着。
叶山寸步不离的在凉若玖身边守着，熬药，又喂着凉若玖喝药。因为枪伤还没有全好的缘故，凉若玖又吃不进去西药，叶山就将西药研成粉末，倒在水中让凉若玖喝下去。这才算是有点起色了。
凉若玖看了一眼窗外，叹了口气，无奈道：“这阴雨也连下着几日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晴。”
叶山言道：“过不了几天就会晴了。”
凉若玖急得发慌，看着叶山先生沉声道：“我想下床走走，只是这身子实在让我不知该怎么说了。”
叶山笑笑，温柔说：“不要担心，身子会好起来的。”
凉若玖又叹了口气，很是不高兴道：“这才跟叶山先生你学了一个唱段，就又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的会。”
叶山闻言，又想起了那日来北平的凉若玖。她那么的讨厌，又怎么会喜欢呢？便询问道：“你真的喜欢吗？”
凉若玖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笃定回答道：“喜欢。当时看您在台上唱戏，我很是憧憬。如今能跟您学唱戏，确实让我高兴，真的高兴。”
叶山望着凉若玖，眼眸中是说不出的悲怜。他浅浅笑着说：“好，那我也满足你一个心愿。为了你，我重新出山，和你站在一个舞台上，我们就唱一出白蛇传。如何？”
凉若玖喜上眉梢道：“好啊！若玖高兴！”
她这一高兴，立马牵起了伤口来，不由得“嘶”了一声，喊了声痛。叶山一瞧，浑身一紧，赶紧扶着凉若玖躺了下来，又忙道：“可千万不能够太激动了，不然会触及到伤口的。快躺着。”
凉若玖傻笑了笑。可下一秒，她又蹙起了眉头来，问道：“叶山先生，我想问一问。我何时才能够回去见母亲和父亲啊？”
叶山皱眉许久，才答言道：“快了。你伤养好就快了。”
凉若玖“唉”了声，问道：“这伤何时才能养好啊？”
叶山答言：“也快了。”
凉若玖又问道：“快了是多久呢？”
叶山心虚，尽快答言道：“快，你先歇着。我出去买点菜。”
凉若玖点了点头，应声道：“好的，叶山先生。”
叶山将门锁好，又检查了个遍，这才放心出了门。他去了医院，神色多有些焦虑和沉重。找了那位医生，蹙眉问：“穆医生，她需要多久才能够恢复记忆呢？看着她这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了。”
穆医生推了推镜框，也有些无奈的回答：“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也很无能为力，只能先靠着药物看能不能够让她记起来些什么。”
叶山摇了摇头，言道：“还是什么作用都没有。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药物会不会对她造成副作用？”
穆医生如实回答：“副作用一定是有的。”
叶山沉了沉，做出了一个决定来，言道：“那就把药停了吧。”
穆医生闻言，否决道：“可是停了就更没有希望了。”
叶山有些着急，沉声问道：“那该怎么办？”
穆医生将眼镜摘下，答言道：“那就用一半的药物吧，现在也只能够如此了。”他叹了口气，模样也有些无力。
叶山又继续问道：“能不能做手术什么的？”
穆医生摇了摇头，回答：“不能。”
穆医生的回答无疑是简洁明了的，叶山现在也真的是着急了。他不想让凉若玖二次悲痛欲绝，那样的痛苦，真的不是谁都能够受得了的。
叶山也很无奈也很无力，他谢道：“好的，穆医生，谢谢你了。”
穆医生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谢，我们都是老熟人了。”
“唉。”
叶山又叹了口气，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穆医生却还有信心，安抚着叶山的情绪，言道：“总会有办法的，这药也一定会有作用的。”
叶山微微颔首，浅声道：“嗯，那我就先回了。”
穆医生叮嘱道：“路上小心。”
叶山离开医院像是失魂落魄般，他走了一会，才意识到下雨了。这才撑起伞来，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萧条，也分外落寞。去买了点菜，然后才回来。
回来后他就给尹德打去了电话。
接通电话后，叶山就沉声询问道：“现在若玖的情绪很不稳定，今天又问起了秋之先生和凉夫人。我只好敷衍。我在想，能不能把消息透漏给凉夫人，然后让凉夫人和若玖通通电话。这样，若玖也好安心。你觉得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尹德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来：“现在还不能，现在这么做了就是将若玖暴露在那些人手上。我们的计划在进行着，所以，不能。若玖身上的伤还未缓好，加之她现在短暂性失忆，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我们必须要守口如瓶，万万不能够让若玖还活着的消息走漏一点风声。”
“好，我知道了。”
叶山应得的确很无力、
“我先挂了。”
叶山挂掉电话，沉沉叹了口气，目光越发黯淡了下来。
几天后，南京的天总算是晴了。
凉若玖也得以下床走路了，她敲着外头出的正好的日头，笑颜道：“叶山先生，今日的天好晴！”
叶山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好日子。”
凉若玖轻轻握住叶山的胳膊，殷殷看着叶山，询问道：“那叶山先生能不能够带我出去走走？”
叶山有些犹豫，纵然这里是在南京。可是，他还是怕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凉若玖又撒娇道：“叶山先生，叶山先生！我在这屋子里头都待了这么久了，再待下去会闷坏的！就带我出去走走吧！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叶山还是犹豫。
凉若玖又撒娇，叶山看着凉若玖殷殷的眼神，不忍拒绝，便答应道：“好，带你出去可以。但你得答应我，打把伞出去。”
凉若玖蹙眉问：“为何要打把伞啊？”
叶山沉声道：“不要问为什么。你答应，我就带你出去。”
凉若玖没有继续再问什么，答应道：“好！我答应！”
让凉若玖打把伞出门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这样起码可以遮掩些。毕竟南方女子一般太阳大的时候出门一般都打着伞，所以是稀松平常的。这样，别人也发现不出来有什么。
街上走的是温婉的南方女子，身材窈窕说话声音分外柔。凉若玖左看看，右看看，像是见着了什么新鲜事一样。
叶山握紧了凉若玖的手，就是害怕她走丢了。南京这么大，走丢了一时半会真的找不到人。
路过一家酒楼时，凉若玖听到了划拳喝酒的声音。蹙了蹙眉头，又笑了起来，说：“我父亲喜欢喝酒，酒量很好。我呢，酒量也很好。等我伤好后，一定要解解馋！”
叶山看着凉若玖这个模样，心底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笑说：“一定会的。但要等到你的伤全好才是，明白吗？”
叶山现在只能以这样的借口来骗着凉若玖了，其他的借口，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
凉若玖点点头，笃定答言道：“嗯，伤一定会养好的。”
叶山松了口气。
凉若玖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心底揪成了一块，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一直强撑着，直到她快撑不下去了，才对叶山说：“野山先生，我们回吧。”
叶山点点头，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凉若玖脸色的不对劲，连忙扶住了凉若玖，颔首忽地啊：“好。”
回到家时，凉若玖已经是满头虚汗了，她撑着桌沿，沉声问：“叶山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凉若玖这一问，叶山错愕了下，又立马回答道：“没出什么事。”
凉若玖碰了下伤口，感觉痛不欲生，她再次问道：“那我为何会这么的担忧呢？感觉心乱如麻。”
她心中许是猜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如同煎熬一般。
叶山倒了杯水，放在了凉若玖面前，又扶着凉若玖坐了下来，浅声道：“那是因为你的伤还没好，所以身子有些虚。不要担心，没出什么事。你好好养伤是最紧要的。”
此刻凉若玖看着叶山的神色也有了微微变动，开始怀疑，再次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叶山波澜不惊，答言道：“是这样。”
凉若玖再次问道：“叶山先生你没有骗我？”
叶山摇摇头，回答：“没有。”
凉若玖看着叶山许久，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才言道：“叶山先生，我相信你。”
叶山微微笑了下，说：“你宽心，也别想那么多。没事的。”
凉若玖微微颔首。
叶山其实心虚的很，若换了没失忆之前的凉若玖定然能够瞧出什么破绽来。
可现如今……
第二百八十二章：等
一年半后……
又是一年盛夏，陆府的蔷薇花开的格外旺盛，层层簇拥着，分外漂亮。陆生站在蔷薇花下，深深锁眉。眉宇间的忧虑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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