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林沉了沉，道：“我们回去吧。”
凉若玖点了点头。
就在陶文林要带着凉若玖离开的时候，张副官忽然拦了下来，启唇道：“陶公子，督军有些话要同凉小姐说，所以，就请您暂且先回去了。”张副官说的很是客气了，也分外有礼貌。
但是陶文林，还是一脸的不悦，问道：“说什么？”
张副官笑了下，答言道：“这个就不劳陶公子您操心了。”
陶文林站在凉若玖面前，嗤笑一声，问着张副官，“最起码，也得说清楚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张副官的面色多了些为难来，依旧客气答言道：“陶公子您多虑了，没什么事情的。”
陶文林眼中的怒气愈发明显了起来，他盯着张副官，一字一顿道：“你今天不说清楚了，就别想带若玖走！我陶文林今天就将狠话撂在这里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能够带走若玖！”
张副官皱紧了眉头。
凉若玖见状，赶忙将陶文林扯到了一边来，皱着眉头道：“陆督军找我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拦什么了，我去去就会回来的！”
陶文林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冷哼了一声，道：“你怎么回去？我不放心！”
张副官赶忙接话道：“这个陶公子您放心便是，督军同凉小姐说完话之后，定然会亲自送凉小姐回去的。您放心。”
“听见了吧？陆督军亲自送我回去！你也就别再拦了，成吗？”凉若玖的话中似乎是带了一些恳求之意。
陶文林也只好答应，“好吧，你去吧。回去后，给我打个电话，起码要让我知道你回去了吧？”
凉若玖点了点，笑颜道：“这个没有问题！你放心吧！”随后，凉若玖便转过身，对张副官道：“我们走吧。”
张副官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凉小姐您请。”
陶文林看着凉若玖去见陆生，这心里头就不是滋味，没有为什么。
张副官将凉若玖带到了一个包厢里头，这包厢静的可怕。进去后，就看见陆生一人坐着，脸色冷到了极点。
凉若玖觉得自己有些后背发凉，但还是问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陆生抬眸看了一眼凳子，示意凉若玖坐下来。凉若玖起先是不敢，但现在陆生这么说了，她自然敢坐，坐下来后，陆生的话便跟着响了起来，“记得，我在北平和你说过的话吗？”陆生挑眉看着凉若玖，似乎是在等着回答。
凉若玖点了点头，答言道：“记得。”
陆生双眸忽然冷了下来，直勾勾盯着凉若玖，再次问道：“那么我和你说过的，凉家酒庄地下的秘密，可否清楚？”
凉若玖茫然，她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
陆生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吗？”
“嗯。”
凉若玖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
陆生又问道：“那么，你今天出来，是否是来见尹德的？”
凉若玖觉得陆生逼自己逼的太紧了一些，她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悦道：“我见了尹德怎么样？不见尹德又怎么样？”
陆生又道：“别和他联系的太紧了，对你不好。”
凉若玖听不出来他的话到底是在提醒，还是在告诫。亦或者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凉若玖总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
为何尹德说让自己小心陆生，而陆生又说，让自己不要和尹德联系的太紧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凉若玖有些觉得这是一种压迫，让她喘不过来气。
陆生仔细看着凉若玖的一举一动，再次言道：“翻过这个年，凉夫人就打算送你去留洋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凉若玖听见留洋这三个字，立马惊了，她盯着陆生，质问道：“什么翻过年，什么留洋？”
陆生又重复道：“凉夫人打算翻过这个年，便送你去留洋。”
凉若玖觉得分外无奈。
留洋的话题提了不下一百次吧？回回都是如此，在家里头方叔老是说，现在陆生又老是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心底的想法，是不想去的，她便答言道：“我没有什么打算，我不想去留洋。”
陆生忽然沉声道：“不想去留洋，那就好好待在凉家查你父亲这件事情的真相。”
凉若玖心里头忽然就“咯噔”一下，多有些惶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着什么。
尽管凉若玖没有答言，陆生依旧再次言道：“你应该担起来这个重任的，替你母亲分担。”
陆生字字句句锥心。
凉若玖沉沉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才好……”
陆生看着凉若玖，面色如旧，启唇道：“不会做，我来教你。”
凉若玖愣了愣，看着陆生。他眼底没有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是笃定的。凉若玖感觉自己心里头在打颤。
第二十五章：两万块
从那个戏园子回来之后，凉若玖便有些魂不守舍了起来。
她好奇，也紧张。
她也想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来，还自己父亲一个公道。可是，又该怎么去查呢？现在整天都在北院待着，还有寸步不离的方叔。她该如何去查？
母亲的办公室？
凉若玖忽然就起了这个念头来，便打算偷偷摸摸的打算溜进办公室去。这么想着，凉若玖便就从床上起来，赶忙穿好鞋子，打开门，走了还没有几步，方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姐，这么晚了您应该休息了。”
唉……
凉若玖沉沉叹了口气，只好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方叔又继续坐回了椅子上头，像是看管犯人一样看管着凉若玖。今天戏园子的事情也是一个冲突，凉夫人也担心，所以便让方叔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凉若玖，为了避免什么事情发生。
越是如此，凉若玖便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一个监牢一样。
可是她又能够怎么办呢？
而办公室此刻，也是亮着灯的。
方萍前头一个小厮躬着身子提着一盏灯笼，毕恭毕敬道：“三姨太您小心脚下。”
方萍“嗯”了一声，听口气似乎是多有些不悦。
那小厮的脸色也沉了沉。
方萍似乎是怀揣着一脸心事的模样，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微微蹙着眉头。借着月色，方萍的这张脸似乎显得煞白了起来。
府中小厮将方萍引到了凉夫人办公室门口后，便恭敬道：“三姨太，到了。您请进。”
方萍道：“嗯，你先下去吧。”
“是，三姨太。”
那小厮离开后，方萍才抬手敲门。
里头的凉夫人知道是谁，是她派人去请的方萍，自然知晓。
可凉夫人的脸色，多有些铁青，道：“进来吧。”
方萍应了一声，这才开门进来。
她一进来，便愣了下。可转瞬，她又恢复了平常模样，朝凉夫人走了过来，笑颜问道：“夫人您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凉夫人抬眸冷冷盯着方萍，忽然笑了下，言道：“方萍啊方萍，看起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呢。”
方萍闻言，一脸不解，赶忙反问道：“低估？夫人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
凉夫人嗤笑了一声。
方萍又答言道：“是啊。”
凉夫人脸色转冷，沉声道：“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就把话说的明白些了。”
方萍听着凉夫人的口吻，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又赶忙道：“夫人，您是不是听了什么人云亦云的东西啊？”
凉夫人淡言道：“没有人云亦云，除非你自己心中有鬼。”
方萍笑了下，殷勤道：“夫人您说笑了，怎么可能呢。”
凉夫人看见方萍这副模样，觉得恶心至极，冷声道：“别在我面前嬉皮笑脸了。”
方萍本是笑着的，转瞬就变成了冷脸，“夫人，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凉夫人看着方萍，言道：“月初我对账，这账本上头少了两万块。听说你上个月来酒庄来的极其勤快，不知道，我外出那几天，你到底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这钱，落入了你的口袋，去干了什么你心中有数。我不会追问，但是，这两万块你要如数还回来。”
方萍一听，立马就笑了起来，好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她笑了好一会子，才道：“夫人，您恐怕是对错了账本吧？这两万块，我根本就连影子都没有见着。又怎么会拿了两万块呢？要知道，这两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凉夫人听着，波澜不惊。她倒是要看看，方萍能够装多久。
她挑眉问，“你也知道这两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啊？”
方萍又信誓旦旦道：“肯定不个小数目了！这两万块，要养活我们凉家一大口子人多久呢！肯定是这账本有问题，算错了吧！”
凉夫人哑然失笑。
方萍惊了下。
凉夫人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方萍面前来，看着她，一字一字道：“经自我手的账本，从来不会出岔子。这一次，账上所记的是对的。但是，钱少了。并非是钱不够，也并非是帐记错了。而是，有人拿了这个钱。而拿了这个钱的人，就是你方萍。”
方萍忽然也大声辩驳道：“夫人！您不要血口喷人！”
凉夫人再次告诫道：“方萍，你自己承认了倒还好些。将这两万块及时不回来，我便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若是，你不承认，你补不回来。那么，我就要以秋之的名义，休了你！”
方萍一听凉夫人这么说，立马就急了，喊道：“我没有拿这个钱！”
凉夫人冷冷盯着方萍，质问道：“没有？你敢说你没有？”
方萍一瞬间有些哑然，但很快，又道：“我根本就没有拿这个钱！”
方萍依旧是面不改色。估计，就连心都不跳吧。
凉夫人觉得讽刺至极。
她抬起手来，冷不丁的就扇了方萍一巴掌。
方萍气急了，冷眸盯着凉夫人，质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凉夫人不疾不徐，眼底依旧波澜不惊。
“你凭什么？！”
方萍继续质问。
她想还回去，可是她还没有那个资格。
她心中有鬼，拿了这个钱的人就是她，却硬装着。就是不承认，就是不肯去承认自己拿了这个钱的事实。
凉夫人觉得方萍真是顽固。这样的顽固并非是褒义词，而是贬义词。她觉得方萍简直是愚蠢到家了。看来，在她们眼中，凉家依旧是风生水起。不愁吃，不愁穿。整日都可以高枕无忧，舒舒坦坦的。
现在的凉家是怎样一个境况，只有凉夫人自个儿是最清楚的。
方萍脸不红心不跳，凉夫人觉得是自己瞒得太好了一些。才会让方萍觉得拿走个两万块不算是什么事。换做从前，这两万块的确不是个什么事，但是换了现在，连几十块都是个事，更何况这笔钱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凉夫人倒是想开口说凉家现在的境况已经不允许高枕无忧了，可是她瞒得实在是太好了。谁又会信呢？
大家都觉得只是个玩笑话而已。
凉夫人终究还是选择隐瞒了下来，盯着方萍。
“您凭什么打我？”
方萍又问。
凉夫人嗤笑，“凭什么？”
她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跟前来，打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二十几张收据来，走到方萍面前，将那二十几张收据狠狠甩在了方萍的脸上，“你买了什么，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我清清楚楚！”
方萍惊讶，她怔在原地，摇了摇头，“夫人，这不是，不是这样的。”
方萍到现在还在垂死挣扎，凉夫人冷冷盯着她，漠然道：“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你按了手印签了字，逃不掉的。”
“夫人，你听我解释！”
方萍有些着急了，一脸的紧张，想要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凉夫人冷笑，道：“解释？你还想抵赖些什么？手印是假的？字也是假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可真真的呢！”
凉夫人说着，一把握住了方萍的手腕，掀起了她的衣袖来，手腕上的那只翡翠玉镯格外亮眼。凉夫人冷笑，“假的吗？方萍？看来，你是真的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方萍心中大恸，一把握住了凉夫人的手腕，哽咽哀求道：“夫人，我知道错了。求夫人您开恩哪！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啊！夫人！”
凉夫人眸色不惊，一字一字道：“你将这些钱如数奉还回来，我可以考虑。若你还不回来，那么方萍，这辈子你的名声就毁的干干净净的。我向来都说一不二，你清楚我的性子。”
方萍又无言了。
凉夫人冷笑，警告道：“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这三天你要是还不回来这些钱。方萍，到时候你就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吧。”凉夫人的话虽说的重了些，但是方萍未免也过分了一些。
现在凉家都成了这样子，她还这般？
方萍一听，如晴天霹雳一样，她又神色乞怜，哀求着，“夫人！三天时间肯定是凑不齐的啊！您在宽容几天成吗？半个月成吗？”
看得出来，方萍是真的着急了。
“没得商量！”
凉夫人一句话说死，方萍还想在说什么，被一阵子敲门声打断。
“谁？”凉夫人问。
门口的人答言：“是我。”
“进。”
进来的人是方叔，方萍见状，赶紧收起了方才那副乞求的模样，恢复如常，道：“夫人，我先退下了。”
凉夫人冷了一眼方萍，道：“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方萍默默垂首，答言道：“是。”
方萍走后，凉夫人便问道：“若玖睡下了吗？”
方叔点了点头，答言道：“睡下了。”
“那就好。”
凉夫人松了口气。
方叔又皱眉来，询问道：“夫人，三姨太的事情怎么样了？”
凉夫人答言：“自然要她还回来。他还有一个哥哥，他哥哥也是生意人。所以，这些钱她自然有办法还回来。”
方叔微微颔首，答言：“是，夫人。”
第二十六章：愁
一天时间慢悠悠过去，但对方萍来说，却是极其难过的一天。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一直摇着手中的扇子。
凉清韵进来，见着方萍这个模样，多有些不解，便蹙眉问道：“母亲，您怎么了？”
“愁死我了！”
方萍有些生闷气的意思。
凉清韵闻言，越发困惑了起来，问道：“母亲您愁什么呢？”
方萍看了一眼凉清韵，道：“这事和你说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着方萍这么说，凉清韵是多有些诧异的。她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拿了两万块钱，夫人追到我头上来了。让我三天之内把这两万块钱还清，如果还不清，就以老爷的名义休了我！这到时候啊，我和你，都要带着东西离开这凉家了。所以我愁啊！我要怎么才能把这钱还钱呢？现在，还有这两天时间了！唉！”
方萍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可凉清韵却是听的十分清楚。她诧异，她真的觉得不可思议，“母亲，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用了两万块呢？你要知道那两万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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