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铃也感到十分纳闷，她看着凉若玖，蹙眉道：“确实出乎意料。可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杀了尹振华呢？”
凉若玖的眸色黯淡了几分。
忽然！珠帘沉声道：“其实我……看见了杀死尹振华的人是谁。”她这会子的神色分外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凉若玖立马问：“你看见了？是谁？”
珠帘望向凉若玖，波澜不惊道：“那个人，你也认识。”
凉若玖闻言，诧异道：“我认识？”
珠帘颔首，言道：“那个人，和尹家有着灭门之仇。”
珠帘这么一说，凉若玖就知道是谁了。
可是……怎么会是他呢？说实话，凉若玖不太相信。可珠帘的神色是无比平静的，语气也格外肯定。
按照现在失控的尹德来说，他也是不无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但是，尹德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凉若玖是真的越发看不明白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脏水
几天时间过去，严探长来了电话，凉若玖拿起电话，沉声询问：“严探长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这都已经半夜三更了，凉若玖也睡不着。严探长突然来了电话，凉若玖整个人的神经忽然就紧绷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严探长低沉的声音：“若玖，你方便出来一趟吗？我就在门口。”
凉若玖也越来越紧张。
是出了什么事吗？
“好，我马上出来。”
她蹙紧了眉头，换了鞋子，披了件外衣就匆匆出去。看到门口严探长的车子还未熄火，车灯明晃晃亮着。她走上前去，严探长打开车门，道：“上车吧。”
凉若玖颔首，上了车。
车内烟味很重，看来严探长抽了不少，他递了根烟给凉若玖，凉若玖没有拒绝娴熟接过。严探长点燃，却是一个字都没有。
凉若玖的心情格外沉重，她吸了口烟。默了半天，才启唇问道：“严探长这个时候找我来不是聊天的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严探长将烟头扔出窗外，看向凉若玖，问道：“若玖，你是否和尹振华的死有关系？”
严探长的眼神是有些质疑的。
凉若玖闻言，夹烟的动作停了停，望向凉若玖，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并没有关系。”
严探长却蹙紧了眉头，说：“可现在有物证和人证都指向了你，都指向你，就是你杀死了尹振华。你真的……没有杀尹振华吗？”
凉若玖现在一头雾水。
怎么现在所有的认证和物证都指向了她呢？她根本就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怎么就指认到了她的身上来？为什么？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凉若玖质疑问道：“我当时和仇铃在一起，后台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而且是珠帘亲眼看见了杀死尹振华的人是谁，我根本都不知道，也没有密谋任何，这件事情为什么就和我有关系呢？”
严探长的脸色也格外阴沉，答言道；“可现在人证和物证俱全，指向的人，也都是你……还有，仇铃和珠帘都是你的人。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做证人？就算是证人，也不会被信。”
凉若玖再一次否决道：“这不可能。我没有杀了尹振华，更何况，尹振华和我无怨无仇，我又怎么可能杀了尹振华呢？这说不通的。”
严探长对凉若玖也是半信半疑的，因为凉若玖和尹之之间有很大的仇恨，杀了尹振华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他却想错了，因为凉若玖还没有那么的狠心。确实没有那么的狠心。杀尹振华，也是凉若玖不会做的事情。
可为什么，证据就指向了她呢？
这一点，凉若玖真的是不敢相信的。
因为根本就不可能！
严探长看着凉若玖的神色也多有些沉然，言道：“可人证的供词就是你要让尹之断子绝孙，所以才密谋杀了尹振华，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来为自己开脱。”
凉若玖闻言，确实觉得无比可笑了，反问：“我为自己开脱？我根本就没有做，我为什么要为自己开脱呢？”
严探长也觉得不太对劲了。
之前查的时候一点苗头都没有，怎么忽然间就冒出来了那么多证据和人证呢？而且，所有证据都是指向凉若玖的。这么想了想，严探长确实觉得奇怪。他蹙紧了眉头，又点燃了一根烟，许久才说话道：“那，是有人陷害你？”
凉若玖冷笑了声，带有嘲讽的口吻道：“陷害我的人意图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我和尹之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他可真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
严探长现在真的困惑，他蹙眉问道：“可这么陷害你的人是谁呢？”
凉若玖恍然大悟，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眼神不由得漠然了几分，沉声道：“那个我知道是谁了。是他。”
严探长皱眉问：“是谁？”
“尹德。”
凉若玖的语气格外清冷。
严探长听到这个答案后似乎也不太敢相信，蹙紧了眉头问：“尹德？他为什么陷害你？”
凉若玖看向严探长，言道：“严探长，我会亲自问一问尹德的。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更不要让尹家的人知道。不然他们知道是我做的，估计会找上门来。”
严探长的面色沉了沉，答言道：“他们已经听到了风声。”
“他存心的，尹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凉若玖话中不由得带着几分自嘲的意思。
尹德……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沉沉叹息，道：“严探长，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别抽太多烟了。”
严探长微微颔首，面色分外凝重。
从车上下来后，凉若玖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看不懂尹德了吗？尹德还是从前的那个尹德吗？
她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难道尹德在她背后非得要捅一刀子才会痛快吗？他真的就心甘了吗？凉若玖真的不懂，真的不懂。
回到房间，浑身一软，凉若玖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睁着眼睛，大脑却没有思考。双眼逐渐泛红，紧跟着泪水便滴答滴答落在桌上。她哭的无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神色分外黯淡。她长舒了口气，就那么一直坐着，喃喃：“你的心，到底变成了什么？你现在又在想些什么？想做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自问却没有人来回答。
可笑。
她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清早她就给尹德打去了电话。她要约见尹德，可尹德并没有很快速的就答应，反而是推脱不已。
凉若玖的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威胁道：“尹德，你如果今天下午不来见我的话。那么，一切都结束了。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有了回响：“好，我会找时间过去见你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
挂掉电话后，凉若玖的神色格外冷清。
她又长舒了口气，整个人的神色还是那么的无奈而黯淡。
下午三点，凉若玖准时到了那间咖啡厅，可是，尹德却没有如约而至。凉若玖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尹德才姗姗来迟。
“什么事？”
尹德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依旧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语气中也透露出漠然之意来。
凉若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言道：“还记得这家咖啡厅吗？当初你不远万里的来上海看我，就是为了告诉我关于凉家当时发生的事情。你会笑着打趣，会穿很整洁的西服，戴着一顶礼帽。胡须也刮的干净，从内到外，都是修养。可现在呢，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这么的不修边幅。”
尹德的眼中或许闪过一丝沉然来，也多了几分逃避。很快他就敛下，依旧问道；“到底什么事？”
尹德这个样子，凉若玖心灰意冷。
她盯住尹德，沉声质问：“是你杀了尹振华？”
尹德的双眼似乎闪过一丝疑惑来，但他没有犹豫，也没有为自己找借口，而是立马回答道：“对，是我。”
听到尹德的回答后，凉若玖的心更冷了。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尹德的面色阴冷了下来，握紧了拳头，微怒道：“因为我要让尹之也尝尝被灭门的滋味。他只有尹振华那么一个儿子，我杀了尹振华，就是要让他断子绝孙。”
凉若玖闻言，虽然对面坐着的人是尹德，却是那么的不像尹德。那么她对面坐着的人到底是谁呢？
他真的不像他了。
凉若玖端起咖啡杯来，轻抿了口，是想让自己显得平静一点，不要让情绪做了主。尹德还真的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子，这一刀子，是那样的血淋淋，是那样的残忍。完全是她意想不到的……
放下咖啡杯，她的神色恢复如常，看向尹德，问：“你的目的好像不在这里。所有证据好像都指向了是我杀了尹振华，不管是线索，还是人证物证，指向的人都是我。尹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尹德却冷声答言道：“这一切，应该要有个了结了。”
凉若玖嗤笑，问道：“所以，你的了结就是给我背后捅刀子吗？”
尹德搅动着咖啡杯内的勺子，波动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格外阴冷，言道：“你既然来了上海，就不能够让你这样离开上海。必须得解决完这一切你才可以离开，我才会放你回去。”
凉若玖闻言，感觉心底一怵。
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凉若玖真的难以置信，她以为凉清韵已经失控到了一个极点。而尹德，又让她看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她看着尹德，一字一字问：“你不是答应给我半年时间吗？为什么要反悔？你不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
尹德冷笑，漠然回答道：“我现在就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又如何呢？”
凉若玖僵硬的笑了笑，无奈说：“你开心就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最后摊牌
凉若玖没有去指认是尹德做的，既然尹德已经将这个仇恨拉开了，那么她就如尹德所愿，奉陪到底。既然这盆脏水泼到了她的身上，尹德又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子。那么就拭目以待吧。反正，都要一个结果的。
约翰轻声提醒道：“若玖，该出发了。”
凉若玖微微颔首，答言：“嗯。”
她起身来，看了一眼江泸，询问：“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吗？”
江泸答言道：“都已经办妥了。”
凉若玖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然来，沉声道：“好，走吧。”
江泸微微颔首。
今个儿上海的天依旧是阴天，凉若玖紧了紧大衣，这冷风嗖嗖的就往衣服里头钻，不由得多了几分冷意来。
上车时，江泸又沉声问道：“太太，您可是想好了？这一回去，如同羊入虎穴。”
“无妨。”
凉若玖的语气平静而淡然。
江泸微微颔首，道：“太太，您请上车。”
车子驶向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尹之的公馆。他这一回去，才算是要和尹之真真正正的来摊牌。
过往，现在。恩怨，仇恨，都应该有个了结了。尹德说的的确没有错，这些事情需要一个了结。
木已成舟。
凉若玖理解尹德现在为何会有那么迫切的心情，就和她当初一模一样。为了查出来真相，她真的什么都可以豁的出去。也那样的急切。而与尹德而言，这可是在他心底藏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他真的是时候了。
凉若玖不免惭愧。
她往往顾及了自己，却忽略了身边的人。
说起来，她还是对尹德愧疚的。既然这个序幕已经拉开了，那就不要停止，只有结束这一条路可以走，也只有结束这一条路行得通。凉若玖也想明白了，为了让蕙心平安长大，就不能够让蕙心知道这些肮脏之事。
所以，尽快了结。
车子稳稳停在了尹家门口，江泸理了理帽子，沉声提醒道：“太太，我们到了。”
凉若玖答言道：“嗯，到了就下车吧。”
江泸微微颔首回答：“是，太太。”
江泸对凉若玖依旧是毕恭毕敬，他扶着凉若玖下了车，约翰坐在车子里头提醒道：“一有事我会立马冲进来的。”
凉若玖回头看向约翰，笑颜道：“约翰，不可能有事的。你放心啊。我会和江泸平平安安出来的。”
可约翰却是一脸的担忧，沉声道：“我担心。”
“没事。”
凉若玖的语气依旧很是平静。
约翰蹙紧了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凉若玖一言打断：“约翰，你在这里专心等着就是了。我和江泸进去了。”
话落，凉若玖就和江泸进了尹家。
尹家的那个老管家看到凉若玖是双肩颤抖，结结巴巴质问道：“你，你来干，干什么？”
“我来找尹之。”
凉若玖是笑着回答的，可笑的那么僵硬。
“我，我去禀告老爷一声！”
那老管家的背影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也是，现在人人都传是凉若玖杀了尹振华，人人都说凉若玖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居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来。所有的所有都是她一人所为。
也可笑，也讽刺。
她来尹家，没有任何一丝的后悔。因为有些事情真的该有个结束了。继续耽搁下去，确实只会越拖越久。
为了蕙心，为了母亲苦苦追寻的真相。为了她这么多年来的付出，结果很重要。
其实，她现在整个人心也是悬着的。和江泸说的大概一样，她现在就是羊入虎口，估计尹家的人也不会放过她。就仅凭她杀了尹振华这一点，她就很难逃出这个虎口。可凉若玖，也根本就不需要逃。
好一会，尹家的老管家才出来，打开了门，说道：“进来吧。”
凉若玖微微颔首，还道了声“谢”。
那位老管家的双眼分外恐惧，退到了一侧去，引着凉若玖和江泸进了屋。
进屋就是一圈沙发，然后就是一屋子的人。林婉柔，吴怀信，柳承荣……看来，今天的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就好。
还愁他们到不齐呢。
他们个个脸上可谓都是带着敌意和仇视盯着凉若玖，这几人里头，可都是有着人命债的。可有些人，确实该死，那样的禽兽不尽快下地狱，难道还要留在这世上为祸人间吗？只不过是铲除一些害虫罢了。
“哼！”
一进门，就听见尹素冷哼了一声，紧跟着，尹素的骂声接踵而来：“不要脸！贱人！贱人！凉若玖你就个贱人！”
凉若玖已经免疫了。
尹素给她打过不少次电话，一接通，就是开口乱骂。她这样骂着自己，好像心底很畅快。既然她心底这么畅快，那她就去骂好了。凉若玖还不至于那么的斤斤计较。她置若罔闻，很自如的就坐在了尹之对面，淡言道：“看来你听到风声后一直等着我吧。”
她似问非问。
尹之双眼通红，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似的。估计是在哭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吧。她之前有听到过风声，说尹太太哭到肝肠寸断，几天几夜都不吃不喝，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估计，下一个就是尹之了。
他盯住凉若玖，愤怒道：“你杀了我儿子，我必要让你尝到苦楚！”
尹之的愤怒凉若玖很是理解，这样断子绝孙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尹之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如果没有因为贪念而灭了尹德的家庭，尹德又怎么会杀了尹振华？又怎么会杀了他唯一的儿子？
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当年作下的孽。
现在，他要给尹德偿还。
可尹之好像并没有这么觉得，他的心里头好像是一丝的愧疚都没有。真正狠的人既不是她也不是尹德，而是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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