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若玖沉默，一字没有。
确实已经变的很糟糕了。
第六十一章：变故
“砰砰砰！”
几声枪响划破了整个凉家。
几辆大卡车冲破酒庄的大铁门进来，车灯明晃晃的，紧接着又跟着几辆黑色的轿车进来，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柳容沛。后头又使进来一辆军车，也紧跟着下来，车灯暗下来，从车上下来的人是陆生。
他走到柳容沛面前，沉声道：“为何我刚刚才听到消息。”
柳容沛叹了口气，一脸的难心，言道：“陆督军，鄙人这一趟来的也确实太匆忙了。所以这番前来，没通知您还望督军您海涵。”
陆生冷笑了一声，盯着柳容沛，道：“你可真是卑鄙。”
柳容沛又陪笑道：“陆督军。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鄙人想卑鄙，而是因为鄙人对这些事情都不了解。鄙人也是接到消息后才过来的。”
什么样的人从脸上就可以看出来，柳容沛一脸奸相。谁会信他的话？陆生觉得柳容沛简直是把自己当成孩童来骗了，他的眼瞳黑了一分，冷声道：“今天晚上接到消息，就可以从上海过来？敢问你柳容沛，是飞过来的吗？”
张副官站在陆生一侧，脸色格外讽刺。
柳容沛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立马从脑子里头揪出来一个理由来，对陆生道：“这……陆督军话不能这么说啊！您是个明白人，更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那边鄙人是不好交差的。这头我又要顾暇着。所以还望陆督军您，”柳容沛的话还没有说完，凉夫人凌厉的声音直接打断，“柳容沛你果真是个无耻之人！”
柳容沛心里头“咯噔”一下，他没有想过宋青居然会来的这么快，满脸挤出笑来，对凉夫人道：“夫人，您来的可真早啊。”
凉夫人冷哼一声，直勾勾的盯着柳容沛，质问道：“柳容沛，你还是人吗？！”
柳容沛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说道：“夫人。鄙人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好话。当初夫人您不签字，现在夫人您签了字万事大吉。可您还是不签，那鄙人只好使用这些小办法了。”
“卑鄙无耻！”
凉夫人怒斥，强力压着自己心底的火气，她看向陆生，紧蹙眉头道：“陆生！你还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赶出去！”
陆生低了低眉，道：“凉姨。”
凉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解问道：“怎么了？”
陆生抿了抿唇，看模样似乎是欲言又止，他沉了沉，才看向凉夫人，言道：“凉姨，还是快离开吧。”
凉夫人闻言，觉得好笑，反问，“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
柳容沛在一旁一直打量着凉夫人的神色，突然插嘴道：“夫人哪，您就别问了。陆督军一直以来都是帮着我的，他此刻让您离开，把凉家酒庄让出来，也是出于好心。您又何苦呢？鄙人给夫人您一个建议，千万不要太固执了。这么固执下去，没有好结果的。”
凉夫人冷了一眼柳容沛，警告道：“你给我住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陆生微微叹了口气，道：“凉姨，这件事情我很抱歉。”
看着陆生站在那一面，凉夫人心里头已经明白了些。如若陆生是帮着自己的，这会子必然已经将枪抵在了柳容沛头上。而不是一直站在柳容沛那边不站过来。陆生每次都不是如此，这般怪异，凉夫人猜到了。
更何况，早就有尹德的话，那一直就是一个心隐。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真的。凉夫人若非心中早就有这个底，恐怕真的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变故。她直言道：“抱歉？陆生，你到底是亏欠了谁的，你心中清楚。别忘了秋之在世的时候对你们陆家多么照顾，你如今照顾我们凉家，是你应该的。现在你和这个柳容沛狼狈为奸！卑鄙无耻！”
柳容沛听着，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了，他也装不下去了。也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立马变了个脸色，言道：“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要清楚……”
陆生垂下了头，心里万分吃力。
方叔趁着柳容沛这会子和凉夫人说话的时间，赶紧钻了个空子急急忙忙的离开，去找了凉若玖，他几乎是冲进去的，他一把抓起凉若玖的手，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赶忙道：“大小姐！出事了！赶紧走！”
凉若玖迷迷糊糊，她还在读书，方叔忽然进来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她就更纳闷了，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来，问着方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方叔眉头一直紧皱着，对凉若玖急促道：“柳容沛和陆生勾结，要夺走凉家酒庄。现在你必须跟着我离开！”
“陆……生？”
凉若玖绝对不敢相信。
她不会相信陆生会和柳容沛那样的人勾结在一起。
方叔一直没有松开凉若玖的手，再次提醒道：“大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事情已经逼到眼前头了，夫人还在周旋着，就是为了给你拖时间让你离开啊！赶紧走吧！千万不要让夫人的苦心白费了啊！”
凉若玖拉开了方叔的手，目光悲怜，紧蹙着眉头，言道：“我走了，母亲怎么办？凉家怎么办？酒庄又怎么办？”
凉若玖的顾忌是整个凉家，她好不容易要担起来保护凉家的这个责任。为什么要说走就走？将凉家置于何地？这样的事情让凉若玖去做，她还真的做不出来。可此时此刻，她必须那么做。
方叔沉沉叹了口气，又赶忙道：“若玖！你就是凉家的根啊！有你在，夫人也是放心的。我们还会回来的，只不过是先暂时躲一阵子而已啊！若玖，你听方叔的话，赶紧跟我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凉若玖一脸忧心，言道：“方叔！我，”她的话还未完，方叔便阻止道：“若玖，不要在说话了！赶紧把你该收拾的东西收拾，我立刻带你离开！没有任何再商量的余地了！快！”
话到这份上，凉若玖只有言听计从。尽管她心底再不情愿，可方叔说的也是在理的话。她就是凉家的根。
凉若玖点头，应声道：“方叔，我现在就收拾行李。”
凉若玖刚刚收拾好行李，柳容沛的人就来了。
“搜！赶紧搜！”
“找到后立马抓起来！”
方叔有些着急，紧紧抓着凉若玖的手。凉若玖心底也着急，极力镇定着，沉声道：“方叔，北院有后门！你跟我走这边！”
“好！”
凉若玖带着方叔走了后门，从北院离开，一路上都是柳容沛的人。几乎无处可躲，好不容易走到了酒庄铁大门跟前，却有十几个守着，个个手中拿着枪。这里也出不去，凉家的也出不去。只有酒窖的门大开着，方叔想着，对凉若玖道：“先去酒窖躲着！”
“好！”
凉若玖刚转身之际，就听见声后传来一声，“人在那！赶紧抓起来！快快快！”
“快走！”
方叔抓着凉若玖快速进了酒窖里头，将门牢牢锁上。进了酒窖后，凉若玖就瘫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她心底很吃力。为什么变故会来的这么快？为什么陆生没有阻拦？这到底是为什么？方叔一直安慰着凉若玖，凉若玖心底吃力，不知道该怎么办，问着，“方叔，现在要怎么办？”
方叔紧皱眉头，模样多有些沉然，言道：“先躲在酒窖里头。”
凉若玖应声道“好，方叔。”
方叔看着瘫在地上的凉若玖，她的神色煞白煞白，方叔心里头也很过意不去，拉起了凉若玖来，言道：“若玖。先起来，不要这样。”
凉若玖应着声，起了身来。
刚起身来，酒窖门外咣咣咣就有人砸门了，“识相的就赶紧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出来！”
“出来出来！”
方叔还是很镇定，拍了拍凉若玖的手背，言道：“先躲起来。”
找了两个空酒缸先躲了起来，为今之计只有这么做。若不这样做，根本就没有出路可走。凉若玖心底万分着急，可是再能够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凉若玖心知肚肚明该怎么做。
没一会，那些人就撞门进来了，“人呢？”
“赶紧出来！”
这些人高声大嗓，没有任何一点收敛。凉若玖心底有气，可她知道此刻是万万不能够出任何一点声音的。
紧接着柳容沛就来了，他看了一圈四周，都是酒缸，言道：“大小姐，您若是不出来，您母亲可就有危险了。您还是好好考虑清除清楚，千万不要选择错了。”
凉若玖攥紧了拳头，想要出去，可是她不能出去。方叔的话一直都是历历在目的，若她出去了，上了柳容沛的奸计怎么办？
她没有吭声，没有任何一点的声响。
柳容沛又道“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出来吧。不然，到时候鄙人将你搜出来可就难看了。”
“既然是你大小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别怪鄙人了！给我搜！”
柳容沛一声令下，那些跟着的人立马掀开酒缸盖子搜了起来。
凉若玖忽然觉得头顶有一黑，有一只手要掀开凉若玖躲在的这个酒钢盖子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人不在这里。”
第六十二章：逃离
陆生？
躲在空酒缸里头的凉若玖有些战战兢兢，可陆生的这句话，却是将凉若玖拉回了现实。
柳容沛看向陆生的神色多有些质疑，问道：“陆督军，您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让您看着宋青的吗？”
陆生没有答言柳容沛的话，还是言道：“人不在这里，酒窖里头有一条密道。我的人刚刚看见，方管家和凉小姐已经逃走了。”
凉若玖感觉自己的头顶被黑暗笼罩，只要这只手移开了酒缸盖子，那么她只会被抓走。更别提挽回的余地了，根本就没有。
又听着陆生同柳容沛的谈话，凉若玖心底越发觉得诡异了起来。既然费尽心思如此，那为何还要替自己说话？
而那柳容沛是一脸的不信，挑眉反问道：“哦，是吗？”
陆生看着柳容沛，笑了下，皮笑肉不笑，道：“如果你想错过这个机会的话，那么大可以继续在这个酒窖里头查下去。没有人会自掘坟墓，等着你来抓。凉家的大小姐可比你聪明的多了。”
他笑的阴森，柳容沛听着陆生的话也觉着有几分道理，思量了好一阵子后，才便顺着陆生的话说，“陆督军说的极是，没有人会自掘坟墓的。依鄙人来看，估计已经逃了，赶紧去追！”
“是！”
那些人都齐齐应声，随后酒窖里头的人都撤了出去，听着皮靴蹬蹬响的声音渐渐远了起来，再到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了，凉若玖才轻轻推开了酒缸盖子，从酒缸里头出来，赶紧又去找了方叔。酒窖里头也黑洞洞的，若点燃一盏油灯，只怕会招惹来柳容沛。
就这样摸着黑等待着时间。
方叔安抚着凉若玖的情绪，道：“若玖，你别怕。再等一等，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凉若玖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方叔。”
尽管今天是陆生来解了这个围，凉若玖也不会念着陆生的任何一点恩情。都是他害的，若非他，凉家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刻她才算是明白了林婉柔的话，她只不过是陆生的一颗棋子而已，如此一看，果真是陆生的一颗棋子。
她自然也是懊悔的，可是此刻懊悔又能够怎样？能够换来凉家的平安吗？不能。现下已经这样了，为今之计，就是赶紧逃出去。凉若玖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要从凉家逃走，简直是讽刺。
整整等到了半晚上，听到了外头的声音也渐渐没了，方叔才说，“柳容沛的人总是需要休息的，这会子估计都在犯困打盹的，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出去。”
凉若玖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方叔。”
方叔和凉若玖轻轻打开酒窖的门，透过那空缝隙看着来来往往巡逻的人，都穿着清一色的军装，步伐齐整，不难猜，都是陆生的人。凉若玖越发觉得讽刺了起来，与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抓了自己，把自己交给柳容沛？那样装模作样到底是给谁看？凉若玖确实打心底里头讽刺。
“若玖，走！”
方叔沉声，凉若玖紧跟着方叔的步子。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头走，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平安无事的出了酒庄，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声响。怎么会没有人来追呢？凉若玖心中不解，她急匆匆走着，压低了声音问着方叔，“是不是还有阴谋？”
方叔没有答言，只是一个劲的走着。
凉若玖再问，“方叔，是不是前头还有什么豺狼虎豹等着我们？”
方叔一把握住凉若玖的手腕，沉声道：“陆生饶你我一命，是为了今后同他谈条件的。赶紧走！”
原来如此……
凉若玖觉得像万箭穿心一样，临走之际，她回头看了一眼，凉家，她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生紧盯着凉若玖的背影，张副官站在一侧，蹙紧了眉头，问道：“督军，您这样做真的如你所愿了吗？”
陆生的眼底像一个黑洞一切，越看得仔细，就越是看的不真切。他有些叹息，言道：“不是如我所愿，是如柳容沛所愿，如他们所愿。我若不这么做，只怕会两败俱伤。”
张副官听着陆生的答言，也知道陆生的确是身不由己的。可如此狠心，尽管张副官跟了陆生这么多年，这心里头，总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还是皱眉，问道：“那大姐一事，他们可有同意了？”
提起大姐来，陆生心中是愧疚的，眉宇之间也多了些歉意来，道：“还没有。事成之后，他们才会同意。若出了岔子，大姐性命难保。”
张副官的神色也一直都是紧绷着的，言道：“属下再去打听线索，请督军放心。”
陆生微微颔首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
绵州火车站。
到了后，约翰提着几个行李箱一眼又一眼的抬起手腕来看着时间。方叔看见约翰，急急拉着凉若玖过去，对约翰道：“火车是几点的？”
约翰答言道：“马上就要开了。赶快上车。”
方叔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带着凉若玖上了火车。火车刚刚开，柳容沛的人就来了，凉若玖看了一眼窗外的柳容沛，冷冷一笑。她势必要让柳容沛还回来属于凉家的东西，还有父亲一事，他都要偿还。
窗外虽是黑漆漆的，凉若玖却看的清楚柳容沛那张老奸巨猾的脸。这张脸，令人作呕。她也记得清楚。
约翰坐在对面，看着凉若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安慰了几句。凉若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约翰心里头也有些怜惜，叹了口气，言道：“这一事来的突然，幸好凉夫人让我早做准备。”
凉若玖听着约翰的话，有些听的不大真切。她心中恍然，抬头看着约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约翰答言：“上海滩。”
上海滩？
凉若玖蹙着眉头，看向方叔，再次问道：“方叔，我们真的是要去上海？”方叔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是要去上海。”
凉若玖心底不起波澜是假，面色依旧如常。她心里头清楚，那个人就在上海，此番去上海她一定要打听个清楚，害死父亲的人究竟是谁，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又是谁。该怎样偿还就要他们怎样偿还，还要加倍偿还。
凉若玖镇定了些，对方叔道：“好，我知道了。”
方叔又微微点了点头，见凉若玖这番冷静，方叔心里头也是欣慰的。
火车行了一天一夜了，离上海还远着，这几天的时间肯定都是要在火车上度过了。约翰拿出几块吐司面包来，递给了凉若玖，说道：“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约翰皱着眉头，神色多有担忧。
凉若玖看着约翰递过来的吐司面包，只觉得讽刺不已。她摇了摇头，对约翰道：“我还不饿，你和方叔赶紧吃吧。”
约翰还是一个劲的递给凉若玖，眉头皱的更深了起来，再次道：“你都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若还不吃，身子会虚的。”
想起陆生那张嘴脸，凉若玖就觉得恶心。他递给自己吐司面包的时候，她是惊讶的，是欣喜的。可如今，她在看见这吐司面包，只觉得反胃。她又婉拒了约翰几次，可约翰还是没有收回去。凉若玖在没办法拒绝约翰，只好道：“我吃点火车上的东西就好了。”
约翰一听，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火车上的菜本来就没有什么吃头，凉若玖如同嚼蜡。就算现在有山珍海味摆在凉若玖的面前，她去吃，还是没有味道。胡乱扒拉了几口，她就推到了一边去，对约翰道：“我吃饱了。”
约翰皱眉，他看着那菜，几乎是分文未动。怎么可能吃饱？又看凉若玖的神色，那般煞白，着实难以下咽。凉若玖不想吃，约翰便不在强求。他清楚凉若玖的性子，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又到了晚上，凉若玖倚在车窗边，难以入眠。看着外头的景物一闪而过，什么都抓不到。就像是烟消云散了一般，错过便没有。方叔年纪大了，照看了一会子，自己身体便撑不住就睡下了。约翰倒是一直陪着凉若玖，看着窗外，说到：“你还记得之前打开窗就可以看见星星铺在整片夜空吗？”
凉若玖点了点头，想起了之前在英国的那段日子。她拼了命的去学习一切，为的就是可以帮母亲分担一切。就算是拼，却是开心的。可回来后，她才开始察觉物是人非。没有之前那么的真了。她苦笑道：“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回去的。可现在，我不能够回去。因为，我要担得起凉家的责任来。”
约翰心底还是担忧，凉若玖现在一蹶不振的模样着实叫人操心。他又言道：“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凉若玖这才动了动身子，看着约翰，无力道：“但愿如此。”
约翰笃定点了点头，凉若玖是心知肚明的。陆生是绵州这里的督军，有他在一天，她就别指望可以回去绵州了。
第六十三章：大上海
大上海。
这个地方的确如同母亲所说的一样，纸醉金迷。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穿着西式洋服的贵太太，还有那黄包车上坐着的千金小姐。许多金发碧眼的洋人，可真是令人向往的一个地方。如此繁华，如此艳丽。
约翰放下了行李，对凉若玖道：“接我们的人马上就过来了，稍等一下。”
凉若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迎面就开来了一辆黑色的汽车，稳稳的停在了凉若玖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位个子很高，西装革履的洋人，他和约翰拥抱了一下，用英文交流了几句后，又走向凉若玖，轻轻握住凉若玖的指尖，礼貌道：“你好。”
他用很流利的中文问着凉若玖，凉若玖也以中文回应着他，“你好。”他又挑了下眉，看着凉若玖问，“请问您贵姓？”
凉若玖抬眸看着他深邃的那双蓝眼睛，欺骗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便婉转道：“姓梁，梁山好汉的梁。”
她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在外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他笑颜道：“梁小姐，您好。”
凉若玖又看向方叔，介绍道：“这位是梁叔，是我的叔叔。”
约翰听着凉若玖的话，自然是听得懂的。他也没有拆穿什么，对凉若玖道：“这位是我在上海的朋友，戴维斯。”
凉若玖又再次问好道：“你好，戴维斯。”
戴维斯人似乎很热络，还是笑着对凉若玖道：“赶紧上车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只是浅浅的。也左不过是打量了这一眼而已，戴维斯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笑了笑，没说什么，打开了车门。英国人一贯很绅士，凉若玖早已习惯，所以对戴维斯的动作习以为常。
上车后，凉若玖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终于是平安的到了上海滩，如果没有约翰的话，凉若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幸的是，还有方叔陪在身边，现在都已经是离开绵州的第五天了，也不知道母亲怎样，不知道清韵怎样了，还有凉家和酒庄。
车子一直行驶着，凉若玖的心事也越来越重了。她看着车窗外，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看起来那般开心，可实则，心底究竟如何，谁又清楚？也不知是她自己的情绪还是怎样，方叔似乎是瞧见了，他轻轻拍了拍凉若玖的肩膀，言道：“若玖，你要为了你的母亲，好好活着。”
方叔这句话确实是敲醒了凉若玖，或许她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一直以为都是假的，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可是，方叔的话说的清楚。她确实应该为了凉夫人好好活着，确实。
约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他一直通过后视镜打量着凉若玖的神色，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凉若玖。
车子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约翰才道：“我们到了，暂且就先住在戴维斯这里。之后我们在商量其他的事情。”
凉若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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