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绪祥能模糊看得到东西的影子时,眼睛的恢复却再也没有进展,治疗到了瓶颈阶段。
绪祥想到了葫芦帘。
绪宝利找了来,说是听说了绪向阳家鬼娃子的事,心觉蹊跷,来确认一下,所谓的鬼娃子是不是他活埋了的儿子。
被绪宝利带进了乔家坟场,绪祥才知道,绪宝利在乔家坟场还有个藏身之处。
据绪宝利说,他媳妇以为他把两个孩子扔了,疯狂地到处找,寻找无果,喝农药自杀了。
要不是留着绪宝利还有用,绪祥恨不得直接把绪宝利埋在了乔家坟场。
他还要让绪宝利为他找葫芦帘。
他给绪宝利说了葫芦帘生长所需环境,其他的一概没提。
绪宝利去过的地方不少,这几年就在沃水县周边活动,他给绪祥提供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地方。绪祥一一验证过,在旱地山朝阳的一面找到了葫芦帘,刚好就是葛凯琳看到的那一片。
葫芦帘叶子表面覆盖着一种微乎其微,好似荧光粉一样的东西,白天看着和那些杂草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晚上才略见不同,这点葛凯琳知道。绪祥也知道。
高六指失踪的那天晚上。绪祥刚好在旱地山上辨认葫芦帘,听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还有一个他魂牵梦绕的名字。葛凯琳。
后来,绪宝利捡回了闯进乔家坟场的高六指,当时高六指已经昏迷。
一场高烧过后,高六指装聋作哑。
她瞒过了绪宝利。却瞒不过听力灵敏的绪祥,在偷听绪祥和绪宝利说话时。被绪祥直接掰去了多余的手指,削去了她的记忆。
绪向阳打伤乔一水,乔一水因此腿脚残废,容貌丑陋。在村里呆不下去的乔一水,外出时顺带拐走了绪四武。
绪祥想要给乔一水一个教训,就让绪宝利自我发挥。
绪宝利利用自己的技术。给一水妈送了瓶罐头,内里装的是乔一水的鼻子。
葛凯琳。葛凯琳,绪祥眼睛好了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寻找他的凯琳。
绪祥想起了那晚在旱地山上听到的葛凯琳这个名字,借助每天早晚去学校给绪欣毓送饭的机会,他放开听力搜索,最终找到了如今这个葛凯琳。
他查过沃水县的县志,本县就益村有姓葛的家族,还是多年前为避难从外地迁入,那么就是如今的葛家了,经过多年的动荡变迁,如今的葛家人口简单,就剩了两房人。
这个葛凯琳和他的凯琳性子相像,可他不能轻易断定此凯琳就是彼凯琳,他要查证。
利用给绪欣毓唱歌和乐的机会,绪祥有了接近葛凯琳的机会。
谁知,意外发生。
两年前,绪宝利突然带走了绪涅。
绪祥在一个地下室找到了绪宝利,当时绪涅已被绪宝利麻醉,安置在了手术台,绪宝利要亲自给绪涅的嘴唇和牙齿做矫正术。
那个时候,绪向阳找绪祥和绪涅找疯了,可绪祥不知该如何面对绪向阳,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发生在他和绪涅身上的事。
不得不承认,绪宝利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外科大夫。
简单的手术台,废旧的手术设施,战战兢兢的助手高六指,如此简陋的条件下,一台复杂的唇裂和牙齿矫正术完成,手术很成功。
绪宝利旧话重提,说是绪祥能活着从坟坑逃出,最适合继承他的行当,这是天意,他会把绪涅培养成绪祥最好的帮手。
绪祥拒绝,带着绪涅离开,自己配药给绪涅收伤口,祛疤,用催眠法让绪涅忘了绪宝利,以及一切和绪宝利有关的事。
等绪涅完全恢复,绪祥思前想后,还是带着绪涅回了绪家堡。
他自己咋样都没关系,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他都已经习惯了流浪,可他想绪涅有个家,有正常人的生活。
被绪向阳赶出家门,绪祥只求留下绪涅。
千不该万不该,中秋节时他不该受葛家其乐融融气氛的影响,跑回绪向阳家去。
结果,绪涅还是受他连累,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再度跟着他流浪。
前世他的凯琳的习性,如今这个葛凯琳的习性,两相之间的相似度,一样样得到验证,和他一样的夜视和听力,也得到印证,今天却出了岔子。
他的凯琳不喜吃甜食,却喜欢酸甜的东西,尤其对糖葫芦情有独钟,他听滚蛋说,这个葛凯琳也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他就想着找机会验证一下。
今天是小年,前世就是小年那天凯琳中了他的毒,魂飞异世。
他特意选今天带着糖葫芦回来,想看看葛凯琳的反应。
葛凯琳是接了他的糖葫芦,却半天都不吃,只顾询问滚蛋的事,还是在他的提醒下,葛凯琳才敷衍般咬了一口。
其实,糖葫芦不是他买的,而是滚蛋亲手做的,糖葫芦上裹的糖浆,是用蔗糖熬得,而不是葛凯琳所说是用老玉米熬得。
这不是他的凯琳的味觉,他的凯琳是个小吃货,天生嗅觉好味觉敏锐,绝不会弄错味道。
他的小人儿在哪里,天下茫茫,他该如何去找。
“她已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
老和尚的话突然在绪祥脑子里想起,绪祥一个激灵,头脑立时清明。
☆、第0135章 故意
“你的毒比孟婆汤还管用,凯琳已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你就是找到了凯琳,也不能直接和她相认,只能牵绊住她的心,否则不仅带不回来她,还有可能毁了她。”
这是老和尚给绪祥的告诫。
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兴许,今世的凯琳虽喜欢酸甜的东西,但不喜吃糖葫芦。
因糖浆黏牙?绪祥猜测。
葛凯琳曾说过自己的性子不讨喜,她只是敷衍自己而已。
自以为想通了关节的绪祥,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张牛皮纸,再次仔细研究起上面的图案。
他打算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在乔家坟场四处转悠。
童浩鹏和李凌志既然准备了图,坟场肯定有啥值得他们研究的。
这张牛皮纸,正是几年前童浩鹏和李凌志进坟场探险时,李凌志突然发病,童浩鹏落在乔家坟场的那张。
李凌志的发病,和丢娃的打摆子,虽异曲同工,都是绪祥释放寒气所致,目的和严重程度却不同。
当年童浩鹏和李凌志进坟场时,绪祥刚好从坟窑出来,怕两人发现坟窑所在,才暗里释放寒气驱赶两人。
李凌志当时看似病得严重,其实寒气表浅,只要排出寒气,病很快就好。
那时绪祥的眼膜已只有微薄的一层,曾半透明,有了一定的视力。
捡了童浩鹏掉落的牛皮纸,也是因为好奇而已,也曾研究过,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
这次回来试探葛凯琳,他无意间发现牛皮纸在衣服口袋里。既然现在身处坟场,索性实地探索一番。
丢娃面对面被绪祥灌输寒气,受绪祥的催眠,冷彻入骨,却无法躲开,到现在为止已三个月过去,马上要过年了。他的病还没有彻底好。身体底子也明显大不如前。
葛家前院。
“哎呀,糖葫芦再好吃也不能一个劲吃,小心牙酸倒了。一会儿吃饭咬不动。”葛凯森埋怨着,夺下葛凯琳手里的糖葫芦。
妹子已经吃完三支糖葫芦,这第四支也已被她咬去三个山楂。
回头打葛凯拓的手:“快放下,你还当哥呢。不管妹子就算了,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葛凯拓悻悻然放下手里的糖葫芦。这也已是他吃的第四支了。
葛凯琳洗手,边狡辩:“二哥,你不能怪我吃得多,只能怪滚蛋这糖葫芦做得太好吃。”
葛凯拓把妹子拉开。拿起保温瓶往盆里添了热水,问妹子:“你咋知道这糖葫芦是滚蛋做的,祥娃明明说是他买的。我都吃得出上面裹得糖浆不是玉米熬得,你咋乱说。故意的?”
试了试水温刚好,葛凯拓示意妹子可以洗手了,他放好保温瓶,自己的手也插进水里。
兄妹俩的手在水里嬉闹起来。
葛凯琳说着:“那糖葫芦的味道是我教滚蛋做的,我当然知道。他那张脸,透明如冰,跟糖葫芦上的糖浆一样,我不喜欢,老玉米熬得糖浆多好呀,看着就暖和。”
“你教滚蛋做的?我看是人家滚蛋管做,你管吃吧。”葛凯森嗤笑。
顺手把葛凯琳从水盆边拉开,顺手扯下搭在绳子上的毛巾,擦干葛凯琳的手。
“嘿嘿,二哥真是火眼金睛。”葛凯琳笑得狡黠,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护肤膏抹着。
一双大手伸过来,葛凯琳往葛凯拓手背上糊了一点护肤膏,葛凯拓自己摩挲双手。
“香味太浓了,等明年花开,我自己做护肤膏。”葛凯琳嫌弃得把护肤膏塞回抽屉。
“嗯,”葛凯森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妹子不喜欢在手上脸上涂抹东西,要不是手冻得裂了口子,又痛又痒,这护肤膏她早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她说要做护肤膏,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
葛凯拓凑过来揉搓葛凯琳的手,嬉笑道:“做出来记得给我留点啊。”
葛家六兄妹里,葛凯拓样貌最属一般,却是最爱美的一个。
他打小照顾妹子,给妹子揉搓冰凉的手脚已成习惯,此时这样做,既有讨好的意思,也是习惯使然。
葛凯琳抽出自己的手,推葛凯拓去做饭:“我想吃搓鱼儿。”
刚用热水洗过手,经葛凯拓这一揉搓,她都觉着身子出汗了。
“好,我下窖里拿一瓶西红柿酱出来。”葛凯拓出了屋子。
西红柿当季的时候,把西红柿洗净弄碎装进玻璃瓶里,盖上橡皮盖,盖子插上针管,上笼蒸,蒸熟后拔掉针管,待瓶子冷却,西红柿酱就算做好。
当地农村每家每户都有地窖,冬暖夏凉,西红柿酱放在地窖里,既不会坏,冬天蔬菜稀缺的时候,也能换换口味。
贾陆军和绪涅一前一后进来,贾陆军一脸别扭,绪涅一脸淡然,最后跟着贾海军。
贾陆军进屋就一屁股坐在炕沿,抿着嘴不吭声,绪涅跟着葛凯拓下了地窖。
“他这是咋啦?”葛凯琳问贾海军。
“没出息呗,比赛输了闹脾气。”贾海军凑到葛凯森跟前,看葛凯森刻窗花。
“跟谁比,比啥?”葛凯琳来了兴趣。
贾海军冷哼:“我从奶奶家回来,就看见他和涅娃比赛,掰手腕他掰不过,摔跤他被压在底下,猜谜语有一半他不会,成语接龙他卡壳,也就口算打了个平手,连雪喵都嫌弃他,跟涅娃玩得火热,比不过他就跑,我妈怕他和涅娃打起来,让我跟着。”
“哈哈,陆军,你咋这么笨,拿自己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比。”葛凯森喷笑,手一抖,快刻好的金鸡独立,给划断了半拉身子。
“就是呀陆军,要比,咱就和他比咱厉害的,”葛凯琳起哄,“掰手腕咱比不过,咱就和他比谁的胳膊粗,摔跤咱比不过,咱就比谁的块头大,有绪欣毓教导,你比猜谜语和成语接龙肯定比不过人家,咱可以和他比造句呀。”
“凯琳姐,连你也欺负我。”贾陆军嘴一瘪,哭了。
“瞧你这点出息。”贾海军气得要踢贾陆军。
葛凯森一把拉住贾海军,瞪了一眼葛凯琳:“好玩呀!”
☆、第0136章 办货
“嘿嘿,陆军,二哥说的对,咱不能用自己的长处和人家的短处比。”葛凯琳赶紧哄贾陆军,顺便把葛凯森拉上同一条船。
“就是呀滚蛋,咱得找比他厉害的地方比,老处下风咋行。”葛凯森顺势给加了把劲。
又拿了纸重新刻金鸡独立。
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也想不出贾陆军哪里可以比得过绪涅。
葛凯琳在心里给了自家二哥一个鄙视,给贾陆军出主意:“咱可以和他比顺口溜,绕口令,歇后语呀。”
贾陆军止住了哭,眼里一亮。
别看小家伙长得圆圆呼呼,看起有点笨笨的,说起顺口溜,绕口令,歇后语这些来,很少有人比得过他。
“不比。”绪涅一手拿着一瓶西红柿酱,脑袋上盯着小狐狸进来。
“为啥不比?”贾陆军瞪着小眼睛问。
“比不过,认输。”绪涅道。
好容易能找回场子了,贾陆军哪里肯放过绪涅:“还没比你咋就知道会输。”
绪涅摇头:“比不过。”
小狐狸被他摇得站不稳,跳到葛凯琳怀里。
贾陆军和绪涅商量:“我会让你几句的。”
扳手腕和摔跤时,绪涅让过他几招。
绪涅还是不愿意:“我认输。”
“你到底想要咋样。”贾陆军气得嚷嚷。
对方比都不比就认输,这让他情何以堪。
绪涅不吭声了。
葛凯拓提了半篮子红薯进来,劝贾陆军:“涅娃话少,就是说话,也是短得不能再省字。你让他和你比绕口令,还不如打他一顿呢。”
贾陆军也弄明白葛凯拓说的有道理,还是有点不甘心:“可要是不比,我胜之不武呀。”
“算了陆军,”葛凯琳也劝,“涅娃都已经说过几次认输了,咱不能得理不饶人。”
对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娃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哦,那就不比了,”贾陆军蔫蔫地答应。强调,“涅娃,你记得,我赢了啊。”
绪涅很认真地点头。其他人心里都笑翻了。
“这下高兴了,那就回家吧。”贾海军笑着喝斥。
贾陆军嗫嚅:“我想吃搓鱼儿。”
他看见葛凯拓拿了个新草帽出来。正在冲洗。
葛凯拓道:“算着你三个的份呢,没看涅娃拿了两瓶西红柿酱吗。”
葛辛丑腊月二十六单位放假后回的家,回来就和吉瑞丽商量,想给葛益鸾送些过年的东西。
“这事沈梅小年的时候和我说过。是该帮衬鸾妮一把。”吉瑞丽道。
葛益鸾家的日子不好过,一直以来,葛辛丑和郝沈梅暗里都有帮她。
平乐村的路不好走。地势低,很容易被水淹。嫁闺女容易娶媳妇难,娶媳妇的彩礼也比别的村要多出一倍多。
葛益鸾的两个儿媳,都是葛辛丑求着郝沈翠给做的媒,给女家的彩礼,葛辛丑也瞒着葛泽中花费工资帮衬了一部分,葛泽中问起工资为啥少了,葛辛丑就说是领导家办喜事随了礼。
葛益鸾比葛丁丑大三岁,一直到葛益鸾出嫁,堂姐弟俩感情都很好,吉瑞丽也拿葛益鸾当女儿待,这些年姐弟间也有来往。
“你和丁丑今儿个就去薯繁赶趟集,多买些年货,明儿个送过去。”吉瑞丽当即决定。
今天送去的话,赶不及回来,还得住在葛益鸾家里。
这几天都有太阳,趁着天气好,去平乐村的路也好走些。
两兄弟说干就干,拿了家伙什各自骑着车子就赶往薯繁。
薯繁每逢三六九有集,今儿个算是今年的最后一个集。
挨到腊月二十九那天,大家伙的年货基本已准备齐,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人都很少,到那天再办年货,就是集上还有人,也难买到合意的了。
路上碰到葛跟丑,说起给葛益鸾办年货的事,葛跟丑犹豫了一下,道:“我明儿个和两个哥哥一块去。”
葛丁丑问他:“你不怕梁雨闹腾?”
梁雨当初看中葛跟丑,也有图葛跟丑家人口简单,没啥亲戚的原因,自从葛跟丑告诉梁雨,大哥大嫂打算和葛益鸾正式来往开,梁雨就和他闹,不让认这门亲戚。
“她闹腾就闹腾吧,我妈在大姐家呢,她总不能不让我认我妈吧。”葛跟丑有点烦躁。
这事没人能替他拿主意,三兄弟一路聊起了别的。
第二天葛辛丑和葛丁丑天一亮就出发,葛益芬也跟着去,她已几个月没有见着孙颖梨了。
原先孙颖梨跟着葛跟丑的时候,葛益芬每次回来还有个去处,即便要看梁雨的脸色,可是只要有自家妈在,她的心理还是有所依存。
自从孙颖梨去了平乐村,尽管哥嫂和二婶还是像以往一样待她,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无根浮萍一样。
去时下坡,回来上坡,带着年货,坡陡,根本没有骑车的机会,三人只用了一辆自行车,用于推年货。
到了去往平乐村的坡顶,三人意外看到了葛跟丑,空手一个人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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