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跟丑摇头:“王医生给他看过几回了,说是让他去地区医院检查一下,我爸不肯。”
“唉——,那你赶紧去推车吧。”吉瑞丽说着准备回屋,心里倒松了口气。
王医生都看不了的病,公社医院基本也没啥办法,葛泽中被病痛折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找大侄媳妇的麻烦了。
葛跟丑犹豫了一下,告诉吉瑞丽:“婶儿,梁雨说,毒死孙子的那家,他的五个儿女今早都去了县公安局,连同他的老婆一起,要求给他重判。”
梁雨是葛跟丑正相处的对象,是郝沈翠给两人牵的线。
“啥?”
吉瑞丽身子顿住,转过身盯着葛跟丑,想再一次确认葛跟丑说的是不是真的。
郝沈梅和王小爱也围到门口来,等着葛跟丑说下去。
“婶儿,我去推车子。”葛跟丑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径自出了院子。
炕上的葛凯琳动了一动,刺皮果?怎么这么耳熟,可又想不起到底是啥东西。
郝沈翠到底不放心,还是在郝沈梅家住下了。
当天下午从公社医院回来的葛泽中,这次的表现倒出乎人的意料,不吭不哈静悄悄地在家里休息,第三天起,又好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郝沈翠砸东西的事他连提都没提。
而到第三天上葛辛丑从单位回来,郝沈翠催葛辛丑赶紧准备钱,好带葛凯琳去地区医院做个彻底检查。
得到葛辛丑的应承,郝沈翠才满腹心事地离开,
☆、第0013章 强装
今晚有事,提前发文。*******
郝沈翠一走,葛辛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跟郝沈梅说起:“管管说,等到了领工资的时候,他替我找人借钱,不管咋着,得给凯琳检查一下身体,听听医生咋说。”
郝沈梅不太乐观:“你单位的人都让你借遍了,就是同学和以前的老朋友,见了你都躲着走,管管一个光身汉,没家没舍的,他和你的关系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一猜就知道是替你借钱,哪那么好借。”
“唉,不管咋着,总得试一试吧。”葛辛丑也明白郝沈梅说的是事实。
“爸,不想扎针。”葛凯琳打断了两人。
“凯琳,你咋知道扎针的事?”诸葛伯绪感觉奇怪。
为了给女儿治病,两口子跑过不少地方,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希望,也会带着葛凯琳去试一试,五年来,凡是听说过的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其中就包括针灸,而且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人给葛凯琳扎过。
不过,医生都说葛凯琳那时是没有知觉的,葛凯琳醒来后,也没人给她提起过治疗时的种种,她咋晓得扎针这回事的。
“疼——。”葛凯琳做出害怕的表情。
“你感觉得到疼?”郝沈梅和葛辛丑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想扎针。”葛凯琳身子轻抖,脑门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好好好,不扎针,咱不扎针。”见女儿吓成这样,葛辛丑抱起葛凯琳轻哄。
郝沈梅坐在炕沿,随着葛辛丑的来回走动,她的头也跟着来回扭动,紧盯着趴在葛辛丑肩头的葛凯琳。
女儿不是像医生说的没有知觉,女儿那时是有感觉的,幸亏自己没有放弃,呵呵,幸亏。
“凯琳,那爸妈和哥哥给你推推,你有感觉吗?”郝沈梅问。
推推,是当地人对推拿的说法。
“推推好难受。”葛凯琳说着,往葛辛丑怀里缩,似乎躲起来就不难受了。
“哈哈,有用,辛丑,凯琳有感觉,扎针有用,推推有用。”郝沈梅语无伦次。
“不要扎针,我不要扎针。”葛凯琳身子抖得更厉害,挣扎着要从葛辛丑身上下来。
“凯琳,咱不扎针,不扎针。”葛辛丑吓得抱紧葛凯琳。
就葛凯琳挣扎的那点小力气,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葛辛丑和郝沈梅还是从她的举动,意识到了她对扎针的抵触。
两口子不再说话,葛辛丑把葛凯琳放倒平抱着,依然在地上走来走去。
待葛凯琳情绪平稳下来,郝沈梅问她:“凯琳,咱不扎针,咱只推推咋样?”
葛凯琳的背拱起,身子又开始轻抖,细声诺诺地说:“就推推,不扎针。”
“好,就推推,不扎针。”郝沈梅应承,不敢再多说。
葛凯琳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爸妈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抗拒看病,对于看病,自己已有了心理阴影,非常的惧怕,你们还是不要费心借钱了,咱在家按老办法按部就班来就行。
她醒来的这段时间,暗地里查看了这具身体,除了因长时间不活动,加之营养跟不上而有些无力外,没有什么大毛病,应是原身的魂魄太弱,不足以支撑这具身体。
别问她为什么懂得这些,她自己也想知道。
既然自身的状况自己知道,何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做检查呢,只要自己坚持多活动,早晚会好起来的。
但是最起码在自己会走路之前,必要的按摩推拿还是要的,要不是有葛辛丑和郝沈梅五年来的坚持,就是身体没毛病,这具身体也早就费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做为能起多大作用,大人哄小孩子的套路她清楚,当面给孩子应承不会怎么样,背地里却做着相反的事,这都是为人父母的苦心。
要是到时爸妈非要带她去医院看病,那就再想别的辙接着拖,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刚才的一番挣扎,葛凯琳使了全力,这一停下来,身子觉得倦怠无比,随着葛辛丑的来回走动,她就像睡在摇篮里一样,眼皮慢慢合上,人也昏昏欲睡。
郝沈梅从葛辛丑手里接过葛凯琳:“哎哟,不能让凯琳就这样睡了,得给她擦下身子换件衣服,出了汗不换衣服,感冒可就麻烦了,咱妮子经不起。”
娘亲,朦胧中诸葛琳睁开眼睛看郝沈梅,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却很快睡了过去。
给葛凯琳换好衣服,郝沈梅把葛凯琳放在炕上,身上搭了单子,葛益芬进屋说:“大哥,咱爸让你过去一趟。”
葛辛丑问:“啥事?”
郝沈翠砸主屋的事,他还没进家时就在胡同口听董晓俊说过了,父亲这会儿叫他,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葛益芬吞吞吐吐:“没啥大事,咱爸不舒服,三哥和四哥不在家,我不方便,咱妈害怕,咱爸就让我来叫你。”
郝沈梅嗔怪:“你这妮子,说话咋这么磨叽,到底是啥事。”
她起了警惕心,公公该不会是找自家汉子算账的吧,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可是公公的长项。
被郝沈梅这一嗔,葛益芬不仅没有利索说出到底啥事,反倒脸通红,说话更加支支吾吾:“真的没啥大事,大哥过去就知道了。”
“看你这妮子,越大越没出息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葛辛丑埋怨了葛益芬一句,掀帘出屋去了父母那边。
郝沈梅问葛益芬:“你大哥不在,现在就你和我还有凯琳,你说说,到底是啥事,让你这么难开口。”
葛益芬先长出一口气,这才回答:“嗯,咱爸拉得屁股门子都出血了,还是拉不出,他让咱妈给他弄,咱妈说看到血就晕,咱妈让我弄,可我,我,我。”
这会儿她说话倒利索了,不过,毕竟她是一个大姑娘家,这事她还是有点不太好说出口。
郝沈梅明白了葛益芬的意思,问她:“那前天你三哥说咱爸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事?”
“嗯。”葛益芬点头。
郝沈梅训斥葛益芬:“他是你亲爸,你就是给他弄一下又有啥好羞的,那要照你这样,往后他俩要是真老得动不了了,不能自理了,你这个当闺女的该要咋办,不管不问?”
☆、第0014章 发难
葛益芬被训得低下脑袋:“我只是一下子没想到,没反应过来……。”
她确实不是不愿伺候父亲,可当母亲要她给父亲抠大便的时候,她又确实首先想到的是退缩,而大嫂说的话也有道理,葛益芬不知在大嫂跟前该咋表达她的矛盾。
不敢直视大嫂的眼睛,葛益芬的头扭来扭曲在屋里逡巡,看到炕上葛凯琳的鼻尖有细小的汗珠,她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葛凯琳擦汗,问郝沈梅:“大嫂,二嫂说凯琳会叫人了,是真的?”
小姑子这明显是在岔开话题,郝沈梅也就放过了她:“嗯,一会儿凯琳睡醒了,让她认认你这个小姑。”
“嘿嘿,凯琳是个小妮子,叫起小姑来,肯定比森娃这帮臭小子叫的好听。”
本来只是为转移大嫂的注意力而说起这个话题,这下,葛益芬倒真的很期待能听到葛凯琳叫她小姑。
葛辛丑回来的时候,葛益芬已挨着葛凯琳睡着了,郝沈梅低声问葛辛丑:“咋回事?”
“没啥。”葛辛丑边洗手边说:“就是大便干得拉不下,咱妈说,咱爸这段时间不是拉肚子就是便秘,肚子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差点撞墙。”
“咋会这样?”郝沈梅皱眉:“前天跟丑找咱婶儿借车子时说,咱爸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葛辛丑摇头:“没啥,他这是老毛病了,他不喜欢喝水,又爱吃凉的。”
郝沈梅说:“这我知道,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去医院看一下还是放心一些。”
摇摇头,葛辛丑没有接话,郝沈梅也不再吭声。
葛辛丑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每年队里分红的钱,也都由葛泽中这个户主领走,他自己有钱又不愿去大医院看病,葛辛丑能把他咋着。
再说,自家妮子的身体还没钱检查呢,郝沈梅越想越不自在,赌气也躺上炕去睡觉。
葛辛丑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心事,起身顶着大太阳去担水。
下午,葛辛丑准备骑车回单位的时候,葛泽中突然提出,要葛辛丑去县医院给他抓药,说是公社医院的医生给开的药方,里面有两味药公社医院没有,得到县医院才配得齐。
葛辛丑看看天,他的单位在外县,他就是这会儿出发,紧赶慢赶都得天黑前才能到单位,要是先去县医院抓药,今天别说回单位了,赶天黑能从县里出来都够呛。
“爸,我去大队打个电话,让管管给我请个假,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抓药。”葛辛丑推着车子要出院。
村委会和葛家一墙之隔,村委会的大门却开在另一侧,要进村委会得绕个大弯子。
葛泽中不同意:“你现在就去抓药,明天赶早回来,我难受地厉害。”
葛辛丑站住:“我这会儿去还得在县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去也是一样。”
县城离益村二十里地,一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基本没啥平路,半路上还有一段处在风口近一里长的陡坡,人称“阎王坡”,人来车往的,一个不好就会出事。
葛泽中拉下脸:“不行,你现在就去,明天早饭时我就得喝到药。”
早在自家门口听动静的郝沈梅,掀帘出屋开了口:“辛丑,你就快去吧,要不咱妈整天价的让狼叼了去这句话,不就白说了,就为了孝心,不让父母的话落空,你也得赶天黑进城。”
每年庄稼长高的时候,总有狼只出没,现在麦子是割了,可地里还有玉米、高粱、麻杆、烟叶这些比麦子更高的庄稼,要藏一两只狼,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除非赶着救命的,天快黑的时候路上基本就没有行人了。
葛泽中开口骂:“你这无知的妇人,整天就知道挑弄是非,好好的汉子都让你调教坏了。”
郝秀芹却不接葛泽中的茬,催葛辛丑:“你还不快走,等着戴忤逆不孝的帽子?”
“我去大队打电话。”葛辛丑推车往外走。
村里就只有村委会有一部手摇电话。
身后,葛泽中破口大骂:“葛辛丑,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个和尚托生的东西,你个没出息的软蛋,你老婆说啥你都听,我要去告你,告你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看着葛辛丑的身影消失,郝沈梅扭头进了屋,留葛泽中一个人在院里又跳又骂似耍猴。
进里间,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葛凯琳肩背一抖一抖的,吓了郝沈梅一跳。
郝沈梅以为葛凯琳这样侧躺着难受,因为觉得委屈而在哭,近前才看明白,不知葛凯琳是想到了啥事,笑得肩背发抖。
“凯琳,乐啥咧?”郝沈梅把葛凯琳的身子翻过来,让葛凯琳正对着她。
葛凯琳忍住笑说:“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这句话,是郝沈梅跟葛辛丑开玩笑常说的。
兴许是葛辛丑自己小时候过得压抑,他对待葛凯森三兄妹很是宽容,可以说是溺爱,有时几乎到了放纵的程度。
郝沈梅理解葛辛丑这样的教育态度,可有时也弄得她自己哭笑不得,就学着葛泽中和孙颖梨的语气笑他:“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你个小调皮。”郝沈梅好笑,拍了一下葛凯琳的小脑瓜。
因葛凯琳的调侃,郝沈梅刚才在院里装的一肚子气,立时烟消云散,换成了惊喜。
能感觉得到扎针的疼,会学自己说话,也就是说,女儿是偶人的时候感知和听觉都有,记忆力也不差,对于女儿的病,郝沈梅更是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葛辛丑从葛泽中手里拿到药方,看着葛泽中所说的所谓药方,和药方里仅有的两味药时,心立时沉到了谷底。
并不是因为这两味药不好找,也不是说从药方就能看得出葛泽中的病有多重,而是这两味所谓的药,根本就随处可见,随用随有。
一味是柿蒂,也就是柿子把。
一味是桑叶。
益村到处都是柿子树,想要柿子把,一会儿就能弄来一车。
葛家自己院子里就有棵大桑树,长在葛辛丑那边的厕所旁边。
☆、第0015章 用心
葛辛丑的心酸痛,就为这两样随手可得的东西,父亲非得自己冒险赶去县城,还说是今早吃早饭时就要喝上,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在父亲的眼里,有多讨嫌。
他此时就站在主屋外的隔雨台下,强忍住要质问葛泽中的冲动,声音沉重:“爸,这两样东西咱村就有。”
站在隔台上的葛泽中冷哼:“你以为人家医生是随便开的药,人家医生说了,这柿子把得是霜降后的,桑叶也得是脱过水的。”
葛辛丑指着主屋的窗台说:“霜后的柿子把,那不是就有吗?”
柿子是霜降前后成熟,采摘柿子时大多都过了霜降,因柿子太多,一下子根本吃不完,每年分完柿子后,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泡暖柿,晒柿疙瘩,腌柿子醋,而所有这些做法,都是连柿子把一起的。
农村人有个习惯,柿子吃完后,顺手留着柿子把,要是家里有人打嗝,肚子胀气,或是便秘,就用柿子把熬水喝,这也是长久以来乡里人的一个偏方,还挺管用。
因为太常见,也没谁拿柿子把当回事,吃完柿子顺手就那么一扔,只有要用它的时候,才会想起找它,一般来说,每家的窗台上都扔有柿子把。
主屋的窗台是晒小东西最好的地方,面南北风,一年四季都晒得到太阳,有房檐遮着,淋不到雨,有窗户两边的墙挡着,风吹不走,几乎每家主屋的窗台角上,都会有那么一小堆柿子把。
葛辛丑又指着桑树说:“这么热的天,大毒的太阳,桑叶摘下来一天就晒得蔫蔫的,两天就能干得一碰就碎。”
此时的桑葚已过成熟期,树上的早已没有了桑葚,只有满树绿汪汪的桑叶。
桑叶泡水喝,可以润肠通便,跟柿子把或是柿子叶一起泡的话,功效可有所提高。
葛泽中是大前天去公社医院看的病,到葛辛丑昨天回来,已经有两天时间。
葛辛丑刚回来时,药方的事葛泽中只字不提,等到下午葛辛丑要回单位的时候,葛泽中才要葛辛丑去县医院,还必须要当天去,这明摆着是要折腾葛辛丑。
“家里的柿子把和桑叶,和医院里经过设备处理过的怎么能比,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这是要找借口不管老人,随便拿个东西应付老人吗,我生生你养你有啥用,你还不如直接买包老鼠药给我喝,你省事我也早超生。”
葛泽中声音忽地提高,指着葛辛丑,歇斯底里,恼羞成怒。
张了几下嘴,葛辛丑没有说出任何话来,迈脚回了自己屋,进门就对上郝沈梅一张气得通红的脸。
葛辛丑坐到椅子上,盯着门口,不说话也不动,不知在想啥。
郝沈梅也不说话,坐在桌子另一头的椅子上,双眼盯着自家汉子。
“爸——”葛凯琳开口叫。
葛辛丑进里间坐在炕沿上,问:“凯琳,啥事?”
“爸,抱我。”葛凯琳朝葛辛丑伸手。
葛辛丑挤出一丝笑容:“凯琳乖,等你妈给你推完,爸再抱你。”
他此时身上还在微微发抖,怕抱不稳把女儿给摔了,也刚好这个时辰已到了郝沈梅每天给葛凯琳按摩推拿的时间,葛辛丑就拿来当借口。
郝沈梅却没有配合葛辛丑的话,她自己这会儿心绪也乱着,还怕手劲不稳伤着女儿咧。
看着女儿那娇弱的面容,葛辛丑努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这才轻轻抱起女儿,在地上走来走去,把他自己当移动摇篮。
边来回走动边对郝沈梅说:“你有空就推着凯琳出去转转,别老闷着。”
“你等下去哪里?”郝沈梅问葛辛丑。
她是想知道,自家汉子接下来要怎样。
葛辛丑刚才的话,明显是离开前的嘱咐。
葛泽中这次的无事生非,比以往都阴险,根本就是想要葛辛丑的命,这办法比柏村那投毒的老头儿高明得多。
多年来被磨得情绪几乎麻木的郝沈梅,这次还是着实气坏了,要不是想要看自家汉子的反应,她早就跟葛泽中闹起来了。
葛辛丑说:“昨天给管管打电话,他告诉我,老黄已经指定好下乡的人,有我,明早开会,要是我不参加会议,保不准名额就会被人顶替。”
老黄是葛辛丑顶头上司,也是葛辛丑的老朋友。
葛辛丑在棉站上班,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单位都会派人下乡,调查全县各村的棉花种植情况,提前做好收购计划。
下乡虽辛苦,却也是个好事儿。
每年只要下乡的人到了村里,大队干部都会指派村里伙食最好的人家管饭,有的村还会送点土特产啥的,就为卖棉花时,能让自己村的棉花等级定的高些,提前走下乡干部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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