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心呢,有糖面馅、枣泥馅、豆沙馅。点心皮是用白面、水和猪油和的,喜欢的话,点心皮里加点糖也行,面要多揉几回,这样做好的点心皮才层多层薄。
材料的比例和烤点心的火候也要掌握好,弄不好点心会很难吃。咱老姨家年年做的点心都不好吃,又干又硬,都能当石头砸人了,要不就甜死个人,要不就吃着没味儿。”
“哈哈,不好吃你还吃好几个。”葛凯森给自己也倒了半缸子热水,吸溜着慢慢喝,觉着身子暖和一点儿了,开口逗弟弟。
“我还不是怕浪费了可惜。”葛凯拓狡辩。
“哐嘡。”
听到外间椅子磕墙的声音,葛凯拓顿住话头,跑到隔间门口,见是爸爸坐在椅子上,他问候:“爸,你回来了。”
“嗯。”葛辛丑面沉似水,没了下文。
“爸,你喝水,暖暖身子。”葛凯拓很有眼色地把葛凯森刚倒的水给爸爸。
葛凯森又倒了半缸子热水,这回是给郝沈梅倒的,他估摸着妈妈也快回来了。
葛凯琳没吭声。
老爸明显情绪不对,她刚才只顾着听三哥说好吃的,没顾得上分心听主屋那边的对话,不知是不是那边的所谓爷爷奶奶,又给自家老爸上了啥眼药水。
没一会儿,郝沈梅提溜着书包进屋,一声不吭地把书包搁进西间大瓮里。
这几天温度最低有零下二十度,哪怕是里间生了煤炉,晚上睡觉封火后,第二天起来,外间水瓮里的水,面上都会有一层薄薄的冰,肉放在外间,跟放在冷库里一样的效果,不用担心会放坏。
之后的两天里,葛辛丑和郝沈梅之间,还是像以往一样有说有笑,可葛凯琳总感觉爸妈之间有事。
她问葛凯森,葛凯森反倒怪她闲得没事干,净胡思乱想。
问葛凯拓,葛凯拓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总拿即将要做啥好吃的来打岔。
二十八,炸麻花。
腊月二十八这天,一大早大家就起床。
葛辛丑和葛跟丑和面压面,孙颖梨和郝沈梅准备要先炸的东西,葛益芬领着侄儿侄女打下手,葛随丑说是跟别人约好了去给人家帮忙搓麻花,吃完早饭就溜了。
每家每户就麦里天分的那点麦子,平时根本舍不得吃,也就过年过节那几天,才会磨成白面,改善一下生活,或用来待客,用来做点心炸麻花啥的,点心和麻花,谁家弄的都不多,也就几斤面,几家凑在一块儿弄,既热闹,又省了好多事儿。
☆、第0032章 踢出
葛泽中从来不跟别人家凑伙,说是自己一大家子,干活的人够了,没必要凑伙。
麻花是边搓边炸的,大家免不了干着活吃着炸出来的麻花,他就是怕别人家吃他的东西。
他一家就炸二十斤麻花,要是跟别人凑伙,还不被当了冤大头。
面刚弄好,有人来找葛跟丑,说是过年要用的家伙什坏了,要葛跟丑帮忙给修一修,葛跟丑就跟着那人走了。
一切准备就绪,葛泽中、孙颖梨、郝沈梅三个围着大案板搓麻花,葛益芬跟着学,葛凯森在伙房烧火,葛辛丑掌筷,葛凯拓负责端盘,也就是把搓好的麻花端到伙房去。
葛凯琳坐在炕上看大家干活,她基本帮不上啥忙。
郝沈梅不理会孙颖梨的嘟囔,当没看见孙颖梨拉长的脸,给了葛凯琳一块面起儿,随葛凯琳咋玩。
“森娃他妈,今儿个都二十八啦,他姨咋还没送豆腐来呀?”孙颖梨搓着麻花,问案板另一头也在搓麻花的郝沈梅。
郝沈梅把搓好的麻花摆到高粱杆编的圆盘上,刚好满一盘,她把圆盘递给来端麻花的葛凯拓,边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今年没做吧,她今年才分家,过年的事都要自个儿张罗。前几天又添了孙子,恐怕是腾不出手来做豆腐。”
九月份,郝沈翠婆家的老封君去世,老人家一入土,兄弟几个就急着分了家,腊月十六那天,她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天刚好十二天。
按当地风俗,新生儿十二天上要办酒席,以庆贺过了阎王爷的坎儿,这一天也是给新生儿正式取大名的时候。
男娃提前一天办酒席,女娃推后一天办,昨天郝沈翠就给孙子做了十二,取名尹吕泽。
往年郝沈翠腊月二十五都会做豆腐,每年都给郝沈梅送大半屉豆腐来,还有一小半会先送到后院吉瑞丽那里。
郝沈翠的婆婆这么大方,跟郝沈梅没少给她家白做针线活不无关系。
郝沈梅没分家,过年时豆腐送来还不就是一大家子吃,所以,葛泽中今年照例没让葛辛丑买豆腐,就等着郝沈翠送豆腐来。
今天不止要炸麻花,还要炸素丸子、肉丸子、红薯、山药,豆腐。
油热后,麻花还没搓出来,就先把其他几样炸了,现在这麻花都开始下油锅了,豆腐还没来,孙颖梨自然着急了。
“哎哟,你说这好好的分啥家呀,弄得今年连豆腐都没了。”孙颖梨嘟囔。
婆婆一句话,郝沈梅的邪火直往上冒,她这两天跟葛辛丑打冷战,心里正不自在。
啥人都要围着你转,为了每个月的十几斤白面,还有三十多块钱工资,你愣是不给我分家,就为了你过年能吃上这几块豆腐,我姐姐就不应该分家,想钱想抽疯了吧你。
心里的话差点冲口而出,不过郝沈梅还是忍了,很快就心平气和下来,接着搓麻花。
婆婆说话不经大脑,你和她生气,她没事,倒把你气得够呛,划不来。
二十九,蒸馒头。
平时社员们的家伙什坏了,能凑合着用就凑合着用,这大过年的,就是为了面子,也得修好,所以葛跟丑过年的时候,也是最忙的时候,才吃过早饭,他就让人给叫唤走了。
葛随丑还是以同样的理由,说是答应给人帮忙搓麻花,一早就跑了出去。
葛益芬从没做过饭,有心要帮忙,可净帮倒忙,郝沈梅干脆让她去陪葛凯琳玩。
往年过年前忙碌的时候,郝沈梅都是把葛凯琳搁在孙颖梨的炕上,在眼皮子底下,也好及时给换尿片和衣服。
可孙颖梨总以为葛凯琳常年四季的躺着,身上必定有尿骚味,哪怕她根本闻不到,还是嫌弃地板着个脸,嘴里也嘟嘟囔囔,郝沈梅对她的脸视而不见,她说的话也当没听见,该咋样还咋样。
今年葛凯琳自己有主见了,她不愿意看孙颖梨那张邦邦硬的白面包子脸,今天说啥也不再去主屋那边,郝沈梅也就由着她自己在屋里呆着。
葛凯森和葛凯拓也就在馍馍上笼的时候,帮忙把篦子从屋里端进伙房,其他时间没事干,孙颖梨说是让他俩去找别的小娃子玩,省得闷得慌,其实是嫌他俩个碍眼。
两人也乐得自在,和郝沈梅说了一声,就跑出去找葛凯健。
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院叽叽喳喳的闹腾声,除了葛家三小兄弟的声音外,还有贾海军和贾陆军的。
跟往常年一样,今儿个蒸了三种馍:白面馒头是待贵客用的,二面馍是给一般的客人吃的,红薯面馍是自家吃的。
因为要把过年时十几天的馍馍都要蒸出来,孙颖梨和郝沈梅一直忙到天黑,才把最后一笼蒸好。
等着最后一笼二面馍落气的当儿,孙颖梨端了一个洗脸盆搁到炕沿上,木然说道:
“森娃他妈,你把这些端回去,今年你们就单另过年,正月里你娘家的亲戚就在你屋里自己招待,省着些,东西就这些,完了就没有啦,走亲戚的礼也自己备。”
烧了一天火的葛辛丑,这会儿好容易歇口气,刚还没坐下,就听母亲这么说,看着盆里大半的花生,还有那一眼就数得清的丸子和麻花,问孙颖梨:“妈,这是干啥?”
“不干啥,就是你们今年单另过年,”孙颖梨不耐烦。
葛辛丑呆愣了一下,而后像被抽了筋一样,一屁股坐到炕沿上。
这明显的不公,郝沈梅争辩:“单另过年也行,可这东西也太少了,你屋里过年没啥亲戚来,我娘家的亲戚可不少,这点东西一顿就能吃完,咋够招待亲戚的。”
一直沉默的葛泽中开了口:“过年有点东西哄哄嘴就行了,还想管吃饱?那不还有那么多花生吗,东西不少了。”
郝沈梅嗓门一下子提起:“我这几天也一块忙,辛丑今年都买了些啥年货,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给这点东西,和没给有啥区别。
再说,花生是自留地种的,产了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给的也太少了,这点儿还不够拓娃一会儿剥着吃的。还有肉,就炸肉丸子的时候用了一点,剩下的都没动,这咋没看见。”
☆、第0033章 平静
“花生可是要卖到土品站的,这一大家子一年的花销,哪样不是靠这自留地,能可着你往饱的吃?你以为你还是大小姐。”葛泽中嘲讽。
又是这样,每到说起花销时,就都是全靠自留地,葛辛丑上交的工资都会被自动忽略。
葛辛丑嘴唇颤抖:“爸,我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都给了你,队里每年分的钱,是有沈梅和森娃拓娃干活的份的,也都给了你这个户主,咋就说家里的花销都靠自留地咧。”
葛泽中阴仄仄冷哼:“就你媳妇和你娃挣的那点工分,分的钱还不够替你还饥荒的,废话少说,就这些东西了,你那边都是小娃子,能吃多少?”
“单另过就单另过,还省心了咧。”郝沈梅不再啰嗦,端起脸盆就走。
葛泽中打的啥算盘,郝沈梅早预料到了。还不就是看葛凯琳的病好转,怕给葛凯琳后续看病,连累他要花钱,干脆让她一家人单另过年,好给别人葛家长房已经分家了的假象,也省得别人问他要饥荒。
葛凯琳还是“偶人”的时候,没谁会认为她的病会好,就连医生也都说没有希望了,看她可怜,也就很少有人催着还钱,反正葛凯琳也就是托口气而已,等她这个人没了,葛家欠他们的饥荒,自然会慢慢还上。
人家预料的是没错,葛凯琳原身的气在半年前就咽了,可谁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体竟会神不知鬼不觉被接手,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死掉,身体还越来越好。
自从葛凯琳能说会动,就有人怕葛家为给葛凯琳治病,不但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葛家还会接着借钱,于是,纷纷上门讨债,郝沈梅就告诉那些人,钱全都在公公那儿。
所以,这半年来找葛泽中要钱的人不少。
葛泽中如今这样做,是想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等葛辛丑慢腾腾挪到自家屋门口时,迎面碰上郝沈梅又冲了出去,葛辛丑头也没回。
腊月二十九了,该置办的年货都已经备齐,父母却一脚把自己踢了出来,他感觉好累。
郝沈梅出去没多会儿,院里就响起孙颖梨的咒骂声。
“干啥呀,你个活贼,也不怕撑死你,你个遭千刀万剐的。”
“哼,辛苦了一天,连口饭都不让吃,来,凯琳,饿了吧,先吃块馍馍,我这就做点酸面汤。”
在咒骂声中,郝沈梅很快返回屋,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面单子搁到案板上,摊开,里面的二面馍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院里孙颖梨的咒骂声,一声高似一声。
刚才郝沈梅进屋后,猛地寻思过来,公婆在刚蒸完最后一笼馍时,就提出要自家单另过年,可不就是为了省一顿饭,故意气自个儿走的吗。
没有片刻迟疑,她反身就往伙房跑,在案板上顺手扯了块面单子,也不管烫不烫手,把笼上的馍馍只管往面单子上倒,等孙颖梨反应过来进伙房,一笼几十个馍馍,已经全部倒在面单子上,郝沈梅提溜着面单子就往回跑,孙颖梨裹着小脚追不上她,只能大骂。
不管外面骂的多难听,郝沈梅这会儿倒是不气了,开始做饭。
忙了一天,不让吃饭就分东西,还好自己记起这笼馍。
闹这么大的动静,别说听力过人的葛凯琳,就是跟葛凯琳在一块儿玩的葛益芬,也把事情听了个清清楚楚,葛凯琳催葛益芬:“小姑,你赶紧回去吧,要不奶奶又要骂你了。”
迁怒可是孙颖梨的强项,咒骂更是不分对象。
葛益芬没吭声,默默出了屋子,才出屋没多久,就听到孙颖梨的咒骂声:“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咋就不长到那边,我生你养你有啥用,胳膊肘朝外拐,你还不如让狼给叼了咧。”
葛辛丑一家人在沉默中吃完饭,天也黑了,葛辛丑问郝沈梅:“那两根猪蹄咧?”
郝沈梅一下子警惕起来:“干啥?”
葛辛丑说:“猪前腿反正也没多少肉,我把那没拔干净的毛拔一拔,做个肉冻吧。前段时间单位食堂做过一回,我看了人家咋做,我试着做做吧,不好吃也没啥,反正是能熟。”
他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想通了媳妇为啥要藏猪蹄。
他一个礼拜才回家呆一天,媳妇整日里跟他父母打交道,对他的父母,连面子带里子,媳妇比他了解的透彻,要不是媳妇提前拿了这两根猪蹄,自家过年连点荤星子都沾不着。
听说要做肉冻,葛凯琳赶紧提建议:“爸,肉冻里别忘了搁点辣椒面和绿菠菜,好看又好吃。”
状似透明,筷子夹起来颤悠悠却不会碎,咬起来滑溜溜有劲道,吃的时候再拌点醋和辣椒油的话,吸溜,嘿嘿,最好再加点芥末,这样吃起来才更有味。
“呵呵,你倒懂得多。”葛辛丑勉强笑笑,去外间找猪蹄。
内心有事的葛辛丑,根本没有去思考,自己家从来没有吃过肉冻,女儿也不咋出屋,才好转半年多的女儿,咋会知道肉冻这个东西的。
其他三个人也是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去琢磨葛凯琳的不对。
葛凯琳说出刚才的话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为啥就会想起这个要求,难道自己以前是个吃货?
一家人各忙各的:葛辛丑拔猪毛,郝沈梅清理待客用的碗筷,葛凯森温习功课。
葛凯森这一点很让人心疼,郝沈梅三个娃放假,可葛凯森老是说,自己的情况自己晓得,天天背书都结结巴巴,要是真的放假一个多月不背书,已经会背的书还不得忘光了。
葛凯拓和葛凯琳早早钻进被窝,俩人说着小话,慢慢睡着了。
郝沈梅正想和自家汉子说说正月里待客的事,电灯突然灭了,从窗户往屋外看去,天空中有别人家透出的电灯亮光,那就不是停电了。
郝沈梅开门就往主屋那边跑。
“沈梅,你干啥?”葛辛丑扔下猪蹄就追。
别看葛辛丑是个汉子家,比起郝沈梅来他人高腿长,可他本来就比郝沈梅晚出门,加上郝沈梅心里憋着气,更是气冲冲走得急,等葛辛丑追上郝沈梅,郝沈梅已在使劲拍主屋的门。
☆、第0034章 砸闸
“谁?”屋里孙颖梨问。
吃过晚饭主屋的人就关灯睡觉,除非天塌下来,这个习惯坚持了许多年。
郝沈梅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地拍。
葛辛丑一头雾水,上去拉自家媳妇:“沈梅,你这是干啥?”
甩开葛辛丑的手,郝沈梅仍是不吭声,更用劲地拍门,门扇哐当哐当的声音震得葛辛丑脑门子疼。
屋里亮起电灯,一阵诅咒声中,葛泽中披着衣服把门从里面打开。
郝沈梅二话不说,抬脚进门,堵在门口当中的葛泽中被她挤到一边。
拐到门后面,郝沈梅举起胳膊,把墙上的电闸就推了上去,电闸安得高,她还得垫脚尖。
“你干啥?”葛泽中厉声质问。
郝沈梅也不示弱:“没看见吗,送电!”
“谁允许你送电的。”葛泽中说着就要上去拉闸。
郝沈梅挡在那里不动窝。
葛泽中和郝沈梅的身高差不多,有郝沈梅在那里挡着,葛泽中垫脚尖也挨不着电闸,气得他冲郝沈梅高喝:“让开。”
“不让。”郝沈梅的嗓门更大。
“反了你了,葛辛丑,还不把你媳妇弄开。”葛泽中扭头冲门外怒吼。
从小到大,不止是生气的时候,就是平时,父母也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唤葛辛丑,多年来已经习惯的葛辛丑,此时忽觉心里堵得慌。
犹豫了一下,葛辛丑慢腾腾进屋,劝郝沈梅:“你这是干啥,有话咱好好说。”
郝沈梅没有接葛辛丑的茬,一把推开葛泽中,三步就跨到锅锅那里,弯腰从锅锅和屋墙之间的小窑掏出洗衣捶,起身又往电闸走。
在门后面砌锅锅时,一般都会与墙之间留些空隙,搭成个小窑,盘炕的时候,炕沿下部也会留个小窑,好放日常用的零碎东西。
“你干啥?”孙颖梨这会儿才扭着小脚出里间,见郝沈梅提溜出洗衣捶,大声叫嚷起来。
郝沈梅不说话,猛然举起洗衣捶。
“你还想打老人,你这个天打雷劈的东西,就不怕遭报应,我要告你个暂立决。”葛泽中以为郝沈梅是要打他,嘴里高声骂着,伸手来抢洗衣捶。
“沈梅,你要干啥,有话好好说。”葛辛丑这时也急了,举胳膊想从郝沈梅手里拿走洗衣捶。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
“当啷。”洗衣捶砸到电闸上,电闸瞬间变了形。
人发起脾气来,力气空前的大,葛泽中不敢和郝沈梅硬来,只是大声嚷嚷:“反了,反了,葛辛丑,你是死人呀,还不拦着你媳妇。”
葛辛丑没想到媳妇要做的是这事,父亲的命令,他没有去执行,愣愣地站在原地,胳膊还保持着举起的状态。
郝沈梅旁若无人,接着砸,几下就把电闸砸得掉到地上。
把洗衣捶往地上使劲一掼,郝沈梅大步出屋,嘴里还气哼哼说着:“我明儿个就找电工来接线,要是再安电闸,安一个我砸一个。”
反应过来的孙颖梨开口大骂:“你个活贼呀,你个土匪呀,出门让狼把你叼了吃去。”
从始至终,葛随丑和葛益芬都没有露面。
这电闸还是葛凯琳出生没多久安的。
为给葛凯琳看病,郝沈梅晚上要做针线活赚钱,葛泽中说是郝沈梅太浪费电,才安了这个电闸,吃完晚饭就拉掉,专门控制郝沈梅屋里的电。
郝沈梅和葛泽中理论了多次,葛泽中都不为所动。
反正也是经常停电,有没有这个闸没多大区别,郝沈梅又忙得分不开身,这事后来也就搁下了。
而且,一个锅里搅合了近二十年,郝沈梅了解葛泽中的性情,他就是暂时妥协了,也会想出后续的花样,郝沈梅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他斗法。
今儿个猛不郎当被分开单另过,尽管郝沈梅早有预料,可公公婆婆这回实在是太过分,郝沈梅心里的邪火想压都压不住,这才不管不顾,做出砸电闸的事儿。
回到自个儿屋里,葛凯森已经点上煤油灯,郝沈梅坐在炕沿上发起呆来。
葛辛丑后面回来,坐在外间椅子上也是一阵发呆。
过了老半天,葛辛丑开口:“沈梅,有啥事儿好好说,生这么大气干啥,冲进老人屋里砸东西,再咋着都是咱当小辈儿的不对。”
“不对?”郝沈梅冷哼:“好好说?说得通吗,还以为你今儿个下午得了教训咧,我看你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葛辛丑没有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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