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2章 断腿
葛随丑倒在地上,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已经肿的不成样子,手也是肿的,还流着血。
他扯着嗓子哭喊,扭动着,挣扎着,却咋着也爬不起来。
葛辛丑把葛随丑抱到炕上,让他不要动。
可葛随丑似乎受惊吓过度,又好像没听见大哥的话,依旧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手臂胡乱挥舞着,身子像蛇一样扭动着。
他无论怎样努力,也只能抬起上半身。
葛泽中冷着脸不说话,孙颖梨只是哭,葛益芬不知所措。
“够了,住嘴。”
瞬间,屋里安静下来,葛随丑也似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不再叫喊,也不再动。
葛辛丑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去找王医生,你们看着随丑,让他别再乱动。”
从来,葛辛丑就没有在父母面前大声说过话,可这次,他就是想大吼,也那么做了。
王医生就住在村保健站,葛辛丑去的时候他正在用药铡切草药,听了葛辛丑的话,背起药箱就跟着葛辛丑走,进门就让葛辛丑褪了葛随丑的裤子。
除葛益芬避了出去,在场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气。
葛随丑的双腿被打得青紫红肿,渗出的血倒不多,却也染红了贴身穿的秋裤,棉裤的内里也染有血斑。
王医生拿捏葛随丑的腿时,葛随丑疼得头上冒汗,哇喊哇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找棍子或板子来,得先把他的腿绑住。”王医生吩咐。
葛辛丑去伙房拿来了几根烧火用的硬木棍,王医生固定好葛随丑的腿,让赶紧送柿珍,就是让送去益村所在公社的医院。
葛泽中黑着张脸没动窝,孙颖梨抹眼泪。
“我去搭车。”葛辛丑出了主屋。
葛辛丑所说的车,是农家用的平车,属于集体财产,分到各家保管,晚上轮子是卸下来的,用的时候把轮子和车身搭好。
搭好车,葛辛丑回自己屋问郝沈梅家里还有多少钱,郝沈梅给了他三十块。
分家后,葛辛丑的工资都拿来还饥荒,郝沈梅手头上除了从丢娃那儿接的活,再就没有接过啥大活,一家五口还要花销,这三十块钱几乎已是家里现在所有的积蓄。
葛辛丑把车辕绑到自行车后座,进葛随丑住的小屋抱出被褥铺在车上,再进主屋和王医生一块,把葛随丑挪到车上。
葛泽中也提着马灯爬上车。
今儿个是月末,天上的月亮,就连一点点的月牙儿都没有。
葛辛丑往车把上挂了个马灯,推车子出院门,一路急骑。
路上,葛随丑没再吭声,也许是被平日温润的大哥吓着了,也许是疼得昏睡了过去。
到了柿珍医院,有个家就住在医院里的医生给葛随丑做了检查,说是葛随丑的腿折了,公社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医生给葛随丑换上了专用夹板固定腿,让他们转到县里医院。
从柿珍到沃水,要经过阎王坡,白天走都不容易,晚上去县里,得冒着车毁人亡的危险,医生就让他们先在医院住一晚,明天最好赶早去县里,没提收住院费的事。
葛辛丑安排好父亲和四弟,骑车趁夜奔忙于附近村子几个相熟的人家,借钱。
他做为人人羡慕的公家人,一个月也才三十多块钱工资,普通社员的收入可想而知,一年到头能分到三十块钱,已是烧高香了,钱哪有那么容易借。
何况,他原先的饥荒还没有还完。
天亮的时候,葛辛丑揣着借到的十几块钱回到医院,从怀里拿出别人给的馍馍,三个人分着吃了。
借用医院的电话给单位说明情况,葛辛丑骑车奔向沃水。
到了县医院,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做不了手术,让他们转到地区医院。
从沃水去临曲的长途公交车,每天只有一趟,此时长途车早已出发,葛辛丑无奈,在县医院住了一晚,清早搭着公交车赶往临曲。
当晚,葛随丑终于被临曲人民医院接收,葛辛丑顾不得歇息,又开始忙着到处借钱。
临曲有他的同学,也有多年来相交的朋友。
除了必要的交代,从始至终,葛辛丑和葛泽中都没说几句话,葛随丑也只敢小声哼哼。
大哥的脸黑起来,比三哥还可怕。
整整忙了两天,只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葛辛丑才睡一会儿吃点东西。
好容易交上手术费,等葛随丑的手术做完,葛辛丑把借钱的清单和剩下的钱留给了葛泽中,一声不吭离开医院。
回到家,葛辛丑倒头就睡,全家人都能感受到他那浓浓的悲伤。
唉,事是他办,怒怨也是他承受,就是分了家,这一切也没有改变,一辈子逆来顺受,永远逃不开一个孝字,心中又怎会不悲苦。
葛凯琳爬上炕,双手沿葛辛丑的脊梁上下推拿游走。
渐渐地,葛辛丑气息变得平稳。
直到确定葛辛丑进入深度睡眠,葛凯琳这才歇手。
葛辛丑在外奔波的这几天,郝沈梅从葛益芬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出事的那天晚上,葛跟丑回家问葛泽中要钱,梁雨的哥哥给了葛跟丑最后期限,要是葛跟丑再不张罗着订婚的话,梁雨就要另找人家了。
知道葛跟丑的处境,梁雨要求订婚的条件也不高,就是给她扯一身衣服布料,两人去县里照相馆照个相,亲戚朋友在一块吃顿饭。
农村里订婚都这个样子,人家的要求也不过分。
梁雨的哥哥私底下还对葛跟丑说,要是他实在拿不出钱来,亲戚朋友吃饭的事就算了,就他俩自己去县城逛一圈,扯一身衣料,照个相就行。
葛跟丑一直都知道,梁雨不愁嫁,上门提亲的不少,要是这次自己再怂,可就真会后悔,这才赶紧地回家催父亲给他订婚。
葛泽中的答复依然是:“没钱,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
葛跟丑强忍着怒气,说钱他不多要,只要把这几年他自己挣的钱给他就行。
每年分红的钱粮,都是葛泽中这个户主领的。
“你挣的钱?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难道不是钱,天上会掉下来?就你挣得那点钱,早花光了。”葛益芬说,这是葛泽中当时的原话。
☆、第0053章 烧傻
葛跟丑这下再也不管不顾,拿起火钳就把箱子给撬了,葛泽中上前拦他,两人推来桑去,葛泽中到底年纪大了,最后,箱子还是被葛跟丑翻得乱七八糟。
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也没有看到钱。
葛泽中也愣了,钱呢?
二话不说,葛跟丑冲进窝棚把葛随丑拉进主屋,对着葛随丑就吼:“钱呢?”
“钱,啥钱?”葛随丑满脸惊慌。
“你还装,废了你我养着。”
说着话,擀面杖已拿在葛跟丑手上,朝着葛随丑的腿就砸去。
今年一进入冬闲,葛跟丑就听人说葛随丑赌牌,为此他还曾训斥过葛随丑,葛随丑也唯唯诺诺的答应再也不赌。
葛跟丑想着,父亲把钱看得跟命根子一样,四弟手上绝对没钱,也就赌不出个啥名堂,所以,教训归教训,他也没太过关注这事。
如今,钱不翼而飞,一分不剩,葛随丑又一脸惊慌,还用问吗,钱都被葛随丑偷去赌了。
葛跟丑把葛随丑一通打,含怒甩手而去,丢下的烂摊子,葛泽中给了葛辛丑。
这一觉,葛辛丑足足睡了两天,醒来后从郝沈梅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神色平静:“钱没了就没了吧,还有粮食,饿不死。”
郝沈梅愣住,汉子这啥反应,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咧,以前一听说父母出了啥事,可是急得不得了,这咋听着像是说别人家的事。
“昨天跟丑来借钱,要和那妮子去县里照相,我给了他五块钱。”郝沈梅告诉葛辛丑。
葛辛丑静默片刻,说:“家里要是还有钱的话,你再给他扯一身料子的钱,别让他落那妮子的埋怨,往后那边的事咱就不要管了,啥时候是个头。”
顿了一下,葛辛丑低声叹气:“年纪都不小了,能管他几个一辈子?”
郝沈梅又是一阵愣神,这还是原来那个人吗,是不是这一觉睡得太长,脑子睡出毛病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葛凯琳一时把高争气给忘了,等葛辛丑平平安安回家,昏睡两天后去了单位上班,葛凯琳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想起高争气来。
不过,她之前所有的设想都用不上了,因为高争气现在已经跟憨憨没啥两样。
高争气从旱地河回到家没多会儿,就开始发烧,连着两天,村里保健站的王医生用尽了办法,高争气的烧都退不了,反而越烧越厉害。
第三天上,黄苹果用推车把高争气推到柿镇,在公社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打针灌药都没用。
听说,黄苹果还和公社医院的老护士打了一架,说是老护士把高争气脱了个精光,用大抹布吸饱掺了水的酒精往高争气身上盖。
宝贝儿子本来就烧着,老护士还这样折腾宝贝儿子,黄苹果气得发疯,揪住老护士的头发就打。
老护士也不是吃亏的人,两人扭打到一块,要不是医生喊再打下去娃子就要烧死了,两个妇女还不知会打成啥样。
老护士一气之下回了家,医生给刘丑妮解释,用酒精给高烧病人擦身子,烧退得快,可黄苹果就是不听,医生没办法,让她赶紧把高争气转院到县医院。
等黄苹果用推车把高争气推到沃水,已是高争气发烧第四天下午,县里的医生本来说不收,黄苹果急得给医生跪下,抱着医生的腿不撒手,几个人合力都拽不开。
折腾了半天,沃水医院终于收下了高争气。
沃水医院到底人多药多办法多,最主要的是有多余人手看着黄苹果不捣乱。
第五天早上,高争气烧得就没那么厉害了,可人也变得呆呆的,眼睛没神,跟他说话,他半天都没反应。
医生说,高争气发高烧时间太长,脑子烧坏了,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唉,滚蛋他妈也是命苦,闺女死了,儿子憨了,往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郝沈梅坐在炕上,边纳着鞋底子,边和董晓俊感叹着。
“她命苦?这还不是她自己作的,要不是她作,王医生那么高的手艺,滚蛋的烧早退了。”
董晓俊撇嘴:“人家王医生给她娃用针,才开始用第二根,她就嚷嚷着不让给扎了,怕把她娃扎坏了,王医生给他娃搓背,背上的皮才发红,她就把王医生给拉到一边,心疼她娃的皮快秃噜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王医生本来就是益村人,在县医院干了二十多年,是他自己要求到益村保健站蹲点,这一蹲就是十几年,都快到退休年龄了,还是一个乡村医生。
郝沈梅好笑:“说的好像你自己看见了一样。”
董晓俊一脸认真:“哎,你还真说对了,当时我还真就在跟前。”
这事说起来和葛凯琳还有点关系。
葛随丑腿被打断的第二天,也就是高争气发烧第二天,刚好是礼拜六,下午不用上学。
中午放学后,跟平常一样,葛凯琳回家放下书包,拿起她的家伙什就往地里跑,抓兔子,找蛇窝,逮野鸡,夹田鼠,摘干酸枣,揪刺藜,拽枸杞,反正凡是她能弄到的东西,一样都不会放过。
照例,贾海军和贾陆军跟着她一块。
自从葛凯琳能自行走动后,贾海军和贾陆军就喜欢跟着她,三人年龄相差不大,能玩到一块去,虽然贾海军依然是别别扭扭的。
其实,乡野有很多都是可以入中药的,酸枣核、刺藜、枸杞之类,乡间野地到处可见,土品站也收,晒干了论斤卖。
像龙嗝泡之类的药,可遇不可求,而带有一定毒性的药材,如刺皮果,土品站是不收的,说是上级没有给计划。
龙嗝泡是地里土生土长的药材,像个圆形蘑菇,从地里捡起来时,却看不到它有根。
老话传下来,说是龙王打嗝打出的泡泡落到了地上,所以老百姓就一直叫它龙嗝泡,干了后撕开外面的皮,里面是一泡粉末,把粉末洒在伤口上,止血很快。
葛凯琳捡到龙嗝泡都自己收着,人在世间走,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出血就更常见了。
☆、第0054章 忽悠
至于刺皮果,田间地头路边,到处都是刺皮果,倒是没有必要收藏。
身体刚能动的那阵子,葛凯琳曾听郝沈翠说起,柏村有个老头子用刺皮果害死了亲孙子,她一直好奇刺皮果是个啥东西,毒性咋就那么厉害。
等她自己见过所谓的刺皮果后,心中恍然,这不就是曼陀罗吗,可治病,也可要命。
葛凯琳现在的飞镖,已经不是简易玩具飞镖,而是实打实用铁打的,弓箭也换成了真家伙,也多亏家里木匠铁匠都有,否则这东西还真难做到。
在她的影响下,三个哥哥连带贾家小兄弟,也都各自弄了一套自己的家伙什,尤其是好斗的葛凯健,几乎迷上了飞镖。
要不是葛丁丑看得紧,葛凯健保不准惹了多少祸了。
葛辛丑送葛随丑连夜去了公社医院,葛凯琳心里就记挂着老爸,外出玩耍不会跑远,就在村子附近折腾,还时不时往通到公社的大路上看一眼,希望能看到老爸的身影,这次也是。
老远看见一只兔子,葛凯琳一箭射中兔子耳朵,失去平衡的兔子,歪歪扭扭逃窜,贾陆军跑老快去追,结果一个虚空,掉进了个坟坑里,把脚给崴了,疼得直叫唤。
贾海军用劲把贾陆军给拉出坟坑,葛凯琳摸了贾陆军的脚,断定不会有事,只是一时的疼而已,她和贾海军一边一个,把贾陆军架回了家。
董晓俊去保健站找王医生,护士说王医生去了高争气家,她就又找到了过去。
益村村的人口多,村子大,论规模不比公社差,周围村子的人生了病,首先想到的是来益村找王医生。
跟公社医院一样,县里给益村保健站配了护士,护士也是本村人。
董晓俊接着说:“哎哟,当时我在一边看着都着急,真想给她两耳瓜子。”
“陆军,你脚好了没。”郝沈梅问窝在炉子边看小人书的贾陆军。
葛凯拓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小人书,还只认识自己名字的贾陆军看得挺热闹,几本小人书已被他翻了好几遍,就这还看得津津有味。
贾陆军说地满不在乎:“大娘娘,我脚早好了,我奶奶给我喝了一碗神水就不疼了。”
董晓俊哼骂:“屁神水,还不就是纸灰,亏你喝得下。”
前些年搞运动,几乎所有的坟头都给平了改成耕地,弄得谁也搞不清哪里曾经有坟。
这几年,地里时不时就会塌下去一个坑,或是悬崖底突然冒出一个洞,还有像贾陆军这样的,看起前面是好好的一块平地,谁知一脚下去,就成了一个大坑。
有的坑里还能看到寿材板,更有甚者,白花花的骷颅头直接就露了出来。
社员们遇到这种事,大多会去找“神婆”买符纸,烧成灰,用开水冲着喝下去,说是能辟邪消灾。
董晓俊不信这一套,她婆婆是趁她不在家时给贾陆军喝的神水。
贾陆军的脚本来崴得也不厉害,当天晚上就活蹦乱跳地了。
“还好陆军没事,要真喝出毛病来,看我不把他贾家给掀了。”想起这个董晓俊就来气。
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快到放学时间了,董晓俊叫唤着一脸不情愿的贾陆军回家去了。
她惦记着给贾海军做饭,而贾陆军看小人书正入迷呢。
葛随丑手术后一个礼拜,葛泽中打电话到葛辛丑的单位,要葛辛丑去医院送钱,说是城里的伙食太贵,还得每天给葛随丑打针换药,葛辛丑给他留的钱,已经快花光了。
刚好当时葛辛丑去了供销社,棉站属供销社管,他是去卖自家三个娃攒的皮子药材啥的,想要凭关系定个高一点的等级,多卖一分钱是一分钱。
接电话的是管管,一听是葛泽中的声音,管管很是遗憾地告诉葛泽中:“伯伯,哎哟,真是不巧,辛丑他下乡去了,去各村统计明年种棉花的亩数,也好早点做计划。”
电话那头的葛泽中不信:“统计亩数不是开春后的事吗,咋会这么早。”
“哎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是领导的事,咱一个小水电工,哪里有资格晓得这大计划,这还是我跟辛丑关系好,辛丑才给我透露了这么个消息,要不我连这个都不晓得。”管管信口胡扯。
管管就姓管,单名管,据他说,他们管家的家族人多,当初他妈生下他时,给他起啥名都会跟人冲突,要么同字,要么谐音,后来他爸干脆就把他爸妈的姓合起来,当做他的名字。
他爸姓管,他妈姓管,他就叫做管管。
葛泽中在电话那头让管管去找一找葛辛丑,管管立马叫苦:“伯伯,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一个县十几个公社,一个公社少说也有十几个村子,你让我去哪里找辛丑呀。”
绕来绕去,管管就一句话,葛辛丑不在,估计半个月一个月的都回不来,最后葛泽中自己把电话给挂了,打电话也是很费钱的。
葛辛丑进棉站大院的时候,刚好看到管管一脸贼笑,就问他:“你这又捉弄谁了。”
管管四十岁的人了,还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跟个小娃子一样,整天没个正形。
“嘿,我刚刚替你挡了一个大难题,咋能说我捉弄人呢。”管管一脸的怨妇相。
近一米九的大高个,露出这副表情,咋看咋滑稽。
葛辛丑就问:“说吧,你又做了啥好事。”
忽悠人是管管的强项,葛辛丑根本没把管管的话当回事。
“你爸让你送钱去。”管管一本正经起来,他也替葛辛丑发愁。
葛辛丑叹气:“哪里还有钱呀,娃攒的东西这次倒是多卖了几毛钱,谁知才一出门,就让老二给堵住了,他说这回无论如何我都得还他一部分钱,唉,三个娃辛苦几个月,连一分钱都见不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东西拿来。”
管管安慰他:“你也先别愁,我给你爸说,你下乡去了,至少半个月回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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