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凯琳知道绪祥要作什么,赶紧唤住:“哎,不要连篮子一块扔掉。”
那篮子编得细密小巧,看起来着实可爱。
绪祥回头:“你是在叫我?为什么不唤我祥哥,我当不得吗。”
呃,唤你面瘫我能张嘴就来,可唤你祥哥,我确实张不了口。
见葛凯琳只是盯着他看,神情变幻莫测,绪祥扭头出院,摆手将篮子扔进不远处的河里。
也没再进院,从那个永远不会变样的稚脸小厮手里接过马缰绳,木着脸在院外等候。
刘墨早已收拾停当,也牵着两匹马等在院门外。
葛天俞和吴丽梅没表现出依依不舍,而是像往常葛凯文上学时一样,只嘱咐他记得吃饭。
葛凯文读书太刻苦,忘记吃饭是常事。
直到几人打马飞奔而去,绪祥都没再看葛凯琳一眼。
葛凯琳感觉莫名其妙,绪祥一个已十八岁的人,怎么跟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竟跟自己一个八岁孩童制气,真是。
二哥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五哥近半年才回家一次,爹娘身边只剩她一个,往后更要多多逗爹娘开心,不是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吗。
葛凯琳正准备出门,有个妇女来到院门前,看见葛凯琳,赶紧把双手在身上搓擦几下,伸手想扶葛凯琳,又有些畏缩,葛凯琳主动把手伸给她,妇女才大着胆子来扶。
“张嫂,你来有事吗?”葛凯琳问。
“上课时间已过了半个时辰,没见小夫子到,大伙让我来看一下。”张嫂嗓门不低。
这张嫂才三十出头,因常年在地里劳作,风吹日晒,看起倒像四五十的人。
这个水珏,老也改不了记性,昨晚就吩咐她,今天一早去学堂给蓝婆子交代一声,说我会晚点去,看来她又给忘了,得赶紧给她弄个紧箍咒。
葛凯琳一路和张嫂聊天。
“张嫂,认字是不是有些费劲?”
“哎哟,我这个年纪才学着认字,怎么能不费劲,不过费劲也不怕。前天去镇上卖鸡蛋,有人喜欢我的鸡蛋个儿大,说只要往后去卖,直接送去她家门房就行,还给我写了地址,哈哈,有了字条。我就不怕脑子忘记了。认了字这么方便,费劲就费些劲吧。”
“那地址上的字你都认得?”
“大半不认得,问我家茅草。我家茅草也认不全,这不,今天想请教小夫子,小夫子却是迟迟没到。我就自告奋勇来了。”
“今天我家有事耽搁了些时候,我家水珏恐怕忘了去学里说一声。张嫂莫怪。”
“不怪不怪,葛家都是好人,不欺负人还教认字,不像镇上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见了我们就像见了野狗一样,随便处置。
“那天我卖鸡蛋时,看到一个和小夫子一样大小的女孩子。随她爹娘在街上卖东西,有个少爷说那女孩子是她家逃奴。硬生生给抓走了,哎哟,那孩子爹娘哭得哟。
“我家茅草求我几回要去镇上,我都不敢带他,怕也像那孩子一样被抢走。”
“这不是强抢吗,官府不管?”
“小夫子心善,不知外面的险恶,那家少爷既然敢抢,可见是不怕官府的,像小夫子这样好看的小姐,可千万不要自己去镇上玩,那个女孩子就是因长得好看才遭受厄运。”
水珏收拾好东西出来,自家六小姐已经由张嫂扶着往前走,她就跟在后面。
这种事天天都有,自家六小姐随和,说话做事又像个大人,不仅家里下人喜欢,周边乡民也喜欢和六小姐攀谈。
刚搬来这里时,家里不管主子还是下人,早起晚归,各个都很忙。
由于太忙,竟没人注意到六小姐的变化,还是因为六小姐生病,大夫人才发现,六小姐脸上的血瘤已快消失殆尽,只留有粉红色印子。
年前,六小姐脸上的血瘤已全部消去,嘴鼻变得精致起来,水珏还记得自己刚进葛府时姑小姐的模样,六小姐现在越发像姑小姐那时的样子。
还有,大夫人双眉间的绒毛也完全脱落,面貌好看了许多。
来到这里,风吹日晒,像大老爷那样英俊白皙的美男子都晒得黑了许多,大夫人竟然越来越白,看起越来越年轻。
刘妈说,大夫人和六小姐是好人,得上天眷顾。
水珏内心点头,刘妈说的没错。
葛凯琳快到学堂时,看到已有人忍不住在路上朝这边观望,看见葛凯琳由远而近,观望的人快步跑回学堂,嘴里喊着:“小夫子来了,小夫子来了。”
在外面玩耍的人瞬间全部进入课堂,葛凯缘落在最后,还是被人硬拉进去的。
进入课堂,眼前的景物令葛凯琳一愣。
呃,讲桌上这是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只是湿漉漉的,篮子低下还有一滩水,篮子已泡起有些变形。
难不成,真是绪祥丢进河里的那个篮子,他不是走了吗?
葛凯琳问台下学生:“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台下叽叽喳喳很多人说话,有的说没注意,有的说进门时就有,没人承认是自己放的,葛凯琳让水珏把篮子收起,先上课要紧。
当院里蓝婆子摇动特质的铃铛响起来时,这表明今天的课时已结束。
学生们给夫子行过礼,下课回家,有事的趁着这会儿说给夫子。
“小夫子,明天我家地里活忙些,可能会晚些来。”
“好,记着将今天学的字多写几遍。”
“小夫子,我娘后天寿辰,我明天就得和我家那口子赶过去,恐怕得耽搁几天。”
“没事,你今天学得不错,回来后再接着学就是。”
“小夫子,这字条已被我弄坏,麻烦小夫子再帮我写一张。”
“张嫂,你这字条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我太紧张,不小心就弄坏了。”
“我这就给你写,张嫂还记不记得是哪几个字,水珏,拿识字本来。”
“哦,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哦,记不得了。”
“是不是这个?”
“对对对,小夫子记性真好。”
葛家私塾的这些学生,跟正式学堂的学生不一样,都是抽时间来上学,有空就来上课,要是有事,为生计起见,只能先把上学放在一边。
葛凯琳编了统一的识字本,都是过日子用得着的常用字。
她因人施教,有已学完识字本上字的,就另外给编教材。
而且,每人有什么特点,哪个人哪天学到了哪里,哪个字学起来费劲,葛凯琳都记得一点不差,从没弄混淆过。
所以,她虽只是个八岁的女娃娃,她的学生对她却都很佩服,上课时各个认真听,除葛凯缘外很少有调皮的。
别看现在学堂热热闹闹,当初别说有学生了,就是想看到除葛家以外的人都很难。
两年前刚来这里时,附近几乎没有人烟,偶尔有几户居民,也像那月朗时天上的星星般,稀稀拉拉,相隔很远,建设葛家庄招募民工,还得去远处才能招到人来。
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有人开始注意这里,继而有人搬来附近,葛家庄初具规模时,有人来打听能不能租种葛家庄的耕地,怎么分成。
新开的荒地是谓生地,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高,最少要三年时间生地才能变成熟地。
当初买地时,官府准葛天俞的荒地开垦好后才算时间,头三年免除赋税,葛天俞本身有功名在身,可再加三年,六年后收的税也是平民的一半,因此,葛天俞收佃户的租子较低。
头三年只收佃户产量的一成,三年后收取两成,六年后,官府开始征收地税,葛家就再加收一成,收取三成,无论以后官府的地税是不是加重,分成都不会再变。
而且,葛家有牲口和农具可提供给佃户租用,佃户要是卖粮给葛家粮铺,收购价比别处的粮食价钱稍高,还能直接在庄里成交,葛家自己运去镇上的粮铺。
也就是说,买家负责运费。
比起其他富户,葛家头六年索要的租金实在够低,六年后租金也比别人家低一成,还提供额外的便利,有人就动了心,搬来附近租种葛家的耕地。
渐渐租的人多起来,搬来的人也多起来,久而久之,两年下来,就形成现在的葛家庄。
确如葛凯琳说的那样,家人各个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她因长着双小脚,又是个孩子,农事上帮不了忙,家事上她也没什么可忙,闲极无聊,想起教人认字。
当时只是在葛家授课,人也不多。
开始时没人来学,慢慢有人来试探。
葛凯琳上课不像学堂夫子那样讲究很多规矩,讲的课也通俗易懂,又因人施教,来学的人各个觉得小夫子很重视自己,慢慢开始有更多人想学。
有一次葛凯琳开玩笑说,干脆开个学堂,她来当夫子。
她本以为又像五岁时对葛凯文说起时那样,会被当做孩子话没人理会,没想到爹娘还真给她盖了学堂,还派了专人打理。
不在葛府里上课,学生自在许多,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也来正式上课。
来上学的人只管来,葛家并不收费,葛家也没指望赚这份钱,学堂只是建来给女儿打发时间用的,学生们过意不去,葛家有事时争着帮忙,葛家要发工钱给他们,他们也各个不要。
☆、第0246章 八姑
路上,葛凯琳问起水珏往后有什么打算,水珏道:“好生伺候六小姐。”
“哈?难不成你要跟我一辈子?”
“奴婢是六小姐的丫环,当然要跟随六小姐一辈子。”
“丫环也会长大,长大也要嫁人,你今年九岁,据我所知已有人瞄上你了。”
“丫环十六岁才到成婚年龄,奴婢还早着呢。”
人家女孩子家提到婚事,各个会脸红羞涩,这个水珏,不知该说她晚熟呢,还是心大,提起她自己的婚事,倒像在说什么时候开饭一样。
水月做了厨娘后,水珏和葛凯琳更加形影不离,可以说水珏已是葛凯琳生活的一部分,葛凯琳自然要为水珏好好打算。
葛凯琳逗水珏:“有没有看中的人,小姐我好早早给你定下,以免被人抢走。”
其实,有葛凯琳这样的厚脸皮主子,下人也早已被她磨练出来,尤其是水珏,跟着她时才六岁,而且本来就是个嘻哈性子,又怎么会把葛凯琳的话当真。
果真,水珏不理会葛凯琳的促狭,问道:“六小姐,学堂会不会一直办下去?”
葛凯琳反问:“怎么,是不是看中学堂里哪个男孩子了,小姐我为你做主。”
“哎呀,不是,六小姐,奴婢喜欢学堂的气氛,要是六小姐真为奴婢长大后打算,能不能像蓝妈一般,将来老了让奴婢打理学堂。”
葛凯琳好笑:“刚还说要好生伺候我,现在就又急着要打理学堂?”
说什么喜欢学堂气氛,水珏贪玩,每天和那些学生玩得不亦乐乎。
葛凯琳倒想起自己曾经的想法:“水珏,给你找个娘亲怎么样?”
水珏摇头:“六小姐。奴婢和姐姐已不记得家在哪里,娘亲是什么模样。”
葛凯琳拍拍水珏的头:“我不是说找你的娘亲,而是给你找个娘亲,你觉着蓝妈做你娘亲怎么样,蓝妈也是孤苦一人。”
水珏欣喜:“可以吗?”
不待葛凯琳反应,水珏已担忧道:“蓝妈总说奴婢太调皮,恐怕不喜欢奴婢。”
葛凯琳安慰:“你先不要担心。我问问蓝妈再说。”
“嗯嗯。谢谢六小姐。”水珏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进了院子,葛凯琳听见爹娘屋里有说笑声,有爹娘的声音。还有两个声音没听过。
一进屋门,吴丽梅就招手:“凯琳,来,见过你八姑。”
堂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二十多岁年纪,男的面貌英俊。女的有些面善,虽然都是坐着,也能看出两人身量较高。
葛凯琳上前见礼:“八姑好,侄女见过八姑。”
正是谭柳儿的女儿葛丽淑。面貌像极了谭柳儿。
葛丽淑拉过葛凯琳仔细端详:“哈哈,我虽没见过你,小人精的名头却早已耳熟能详。听你娘说你在学堂教书,哎哟。跟你娘当年一样有才,将来必是个大才女。”
葛凯琳谦虚:“八姑过奖了,侄女只是教人认些粗浅文字,和娘亲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还没等葛丽淑再说什么,旁边的年轻男子道:“还有我,我是你八姑父。”
语气爽朗。
葛凯琳忙见礼:“八姑父好,侄女见过八姑父。”
这位八姑父高高大大,一脸帅气,跟二祖父应是很合得来,否则,当年二祖父也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那么远。
葛天俞在谭柳儿跟前长大,和葛丽淑这个妹妹相处时间多,比葛丽屏和葛丽娥亲近得多,吴丽梅嫁给葛天俞时葛丽淑还没出嫁,这姑嫂间交情也不浅。
葛丽淑现在女操父业,却是和谭柳儿当年一样也是医者。
葛仲嗣给葛伯嗣守孝一年,守孝期满后已操过退休年龄,因谭柳儿这两年生意越发做的大了,葛仲嗣没时间去官府办理手续。
葛丽淑夫妇这次来,就是给葛仲嗣送回退休文书,谭柳儿让两人回京的路上,顺便将两年来葛天俞两口子产业的收益送来。
刚好这会儿到了收工时间,葛丽娥换好家穿衣服过来,礼节性和葛丽淑见了礼。
葛丽淑出嫁时葛丽娥还小,葛丽娥不大记得这个八姐。
葛丽屏和葛丽淑小时候是对头,两人现虽已成年,不像小时候那样斗气,却因葛丽淑嫁得远而再没什么交集,相互间见礼后,葛丽屏闷坐在一旁。
晚上酒足饭饱,葛丽屏和葛丽娥回了自家院里,葛天俞夫妇携着葛凯琳,陪葛丽淑夫妇在田间小路走动。
今夜月色很好,葛天俞和八妹夫找了块空旷地,拿起刀枪比划起来,葛睿豪看见,也觉得手痒,三人混战一起。
葛天俞和葛睿豪这两年忙于生计,已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耍的酣畅。
吴丽梅和葛凯琳陪葛丽淑散步闲聊,葛丽淑提起:“大嫂,我在娘那里见了大嫂织的紧身羊绒衣,穿起来很暖和,娘要送给我,我没要,你这里还有没有羊绒衣。”
吴丽梅道:“早给你和八妹夫还有两个侄儿每人织了一身,等下回去就拿给你,给侄儿穿之前要先试一下,婶娘嘱咐过,有些小孩子对羊毛制品过敏。”
葛丽淑赶紧道:“大嫂你误会了,不是我急着想要,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做护卫的,当差的地方由不得自己,有时会被派去苦寒之地,要是能有羊绒衣,我们做起事来也少受些罪。”
吴丽梅恍然:“我明白了,你大哥已打算去外地进羊绒,到时织了羊绒衣先给你留着。”
葛丽淑欣喜:“谢谢大嫂,听娘亲说,羊绒金贵,也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我先拿自己的羊绒衣回去给他们看看。有人要的话我再告诉大嫂,大嫂这里要是还有现成的羊线衣,我也想带回去些。”
“现成的羊线衣没有,羊线倒是有,本地很少有人养羊,我用的羊线都是凯琳羊场的,”吴丽梅解释。“来这里两年。时间都用来开荒和建筑了,其他还没怎么顾得上,本地订制羊线衣的人也少。我这就让制衣坊赶时间给你织些出来。”
“能用两年时间将荒地弄成这个样子,大哥大嫂很能干呢。”葛丽淑笑道。
想起当日的情景,吴丽梅好笑:“凯琳没事拿着爬梳在山羊身上玩,梳下些细绒毛来。凯琳好奇,让人将每只羊都疏一遍。将绒毛纺成细线,试着织成针织衫,穿着比一般针织衣要轻软暖和,只是羊绒太少。”
回到家里。吴丽梅拿出给葛丽淑一家的羊绒衣,葛丽淑爱不释手。
她和丈夫当差,大多时间在风里奔跑。尤其是冬天,那风跟刀子一样。割得脸生疼,即便穿着厚披风,风大时还是浑身冰冷,要是有这羊绒衣,会好很多。
葛凯琳问葛丽淑:“八姑,你家里养羊吗?”
记得二祖母描述过,葛丽淑的婆家那个地方羊成群。
葛丽淑点头:“曾养过几十只,后因要当差,就卖掉了。”
葛凯琳刚要接着说出心中想法,葛丽淑已兴奋道:“大嫂,我有个主意,我婆家哪个地方大量产羊毛,我买来羊毛从那边卖给大嫂,大嫂的制衣坊不就有货源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得定制头批。”
哈,葛凯琳内心闷笑,这位八姑和二祖母当时提的条件一样,都是要占先,八姑胃口更大,要的是头批,而不是头身。
葛丽淑不愧是谭柳儿的女儿,对生意方面反应很快,由己及人,她立马想到,护卫薪银不低,添置一两身羊线衣不在话下,自己还能从中赚些差价。
要是能由此及彼,在她当差的地方将羊线衣推广开来,岂不是更有赚头?
吴丽梅却并不像葛丽淑乐观:“针织很容易模仿,要是有人模仿出织法,就地开针织纺,本地羊线衣价钱必会比你卖的羊线衣便宜,你的货物销路岂不受阻?”
这确有可能,当年丽衣坊没开没多久就有了模仿者,葛丽淑一时哑然。
葛凯琳想起前世的贵族品牌,以及自家在良平镇的做法,提议:“娘,要是用双面绣法,在羊线衣上绣出图案,那就难模仿了,价钱还可能更高些。”
“对呀大嫂,”葛丽淑大为赞成:“丽衣坊的衣物价钱比别家高些,反而还卖得好些,最受富贵者欢迎,不只是因做工精致,还因有双面绣法图案,别家模仿不来,很显身份。”
吴丽梅叹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搬来这里是为了避开以往是非,将葛伯嗣造成的伤害降到最小,制衣坊甚至连个名号都没有,只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铺,衣物价钱也很便宜。
葛凯琳懊恼,自己这不是自作聪明吗,害得娘亲伤心
连忙劝慰:“咱先不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八姑的聪慧,说不准真能赚得很多。”
葛丽淑嗤道:“我聪慧我自知,还用你说。”
呃,葛凯琳愕然,原以为自己脸皮已够厚,没想到这位八姑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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