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话,很对。这儿女嘛,不就应该跟着父母学习,言行举止间也反应出其父母某方面的才华能力?
然而,再一细细琢磨,却越发地觉得不得劲起来。
偏偏,在傅四爷那“横眉怒对”的视线里,傅佩瑶竟状若未察地从衣袖里,取出早就备好的一叠纸张,推到傅四爷面前:“爹,时间不等人,如今,已是五月底,即将迎来葡萄大量成熟的旺季,我们需要抽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收拢葡萄,并开始酿制葡萄酒。这些,我和娘会打理妥当,你不必太过操心。”
“而,你的任务嘛?”说到这儿时,傅佩瑶特意顿了顿,眼底满满的狡黠**诈,让一直留意着她神情的傅四爷,想佯装自己没瞧见都不行!
“你必需在最短的时间里记熟这些,最好做到‘倒背如流’的程度。要不然,外婆和皇帝舅舅问起的时候,你绞尽了脑汁都回答不上来,那得多尴尬呢!”
“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仔细认真地品尝新酿成的葡萄酒,不求你能说出每坛葡萄酒的优缺点,但,在那些盛大恢弘的场合里,必需做出一幅‘知之颇深’的模样,将那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的土豪给忽悠得连衣服配饰都当掉的程度!”
幸而,关键时刻,傅佩瑶总算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才将到喉的“内裤都输了个精光”这句话给咽下肚去,不然,等待着她的究竟会是何等可怕的“惩罚”,还真不好说呢!
傅四爷死死地瞪着眼前这叠很是单薄,然而,每张纸都可以用“价值连城”这四个字来形容的资料,心里那叫一个愁!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若可以的话,谁愿意每天都点亮不同的“背锅”姿势?
然而,谁让傅佩瑶是他嫡亲的闺女?如假包换的亲闺女?而,将傅佩瑶宠成这幅“稳、准、狠”姿势“甩锅”的,也是他本人?
自己一手造的孽,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你真舍得?!”如往常一般地询问声里,依然流露出浓浓的“探询”意味。
“不然呢?!”傅佩瑶摊手,耸肩,整一幅“无赖”的模样,“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你是我亲爹,有事情,不找你,还能找谁?指望我那五个还未娶妻生子,从某方面来说,还只能算是半大小子的哥哥们?你不担心将他们压趴了,我还心疼他们‘未老先衰’呢!”
“对了,瞧我这记性!”眼见,傅四爷剑眉一扬,就准备“怼”回来,傅佩瑶不慌不忙地补充道:“我这人哪,什么都差,就是不差钱!所以,贩卖葡萄酒得来的银两,你是全部送给国库,还是与皇帝舅舅三七分,都随便啦!”
傅四爷只觉得牙疼,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到,葡萄酒这种“泊来品”,因运送的不易,再加上漂亮的颜色,和丰富难辩,却又尽然不同的香气和味道,而成为了某些人“装逼”的道具,从而导致原本在海外之国贱卖的葡萄酒,在大唐王朝里,往往“百金”也难觅一瓶。
如今,按照傅佩瑶提供的方子酿造葡萄酒,即便由拥有丰富酿造经验的匠人出手,因第一次酿造,酿坏的酒水就绝对不少。
但,和那百金的价值相比,这所有的付出,都不叫一个事。
“酿造失败的酒水,可以让那些匠人改酿成葡萄汁。”说着话的同时,傅佩瑶也再次从衣袖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递到傅四爷面前,微微偏头,一脸的调皮,“爹,既然,你不让我喝酒,那么,果汁呢?总行吧?!”
傅四爷嘴角抽搐了下,谁家没那么个酿果子露的方子呢?
只是,用酿造失败的“葡萄酒”,经过一番特殊处理后,酿造出来的果汁,真不会带上“酒气”?真不是另一类型的“葡萄洒”?!
然而,出于某种对傅佩瑶莫名的“信任”,最终,傅四爷还是将到喉的话咽下肚去,并默默地将“葡萄酒”和“葡萄汁”的方子塞到自己衣袖里,起身道:“行了,我这就入宫。记得跟你娘说一声,晚上我就不回来用膳了。”
傅佩瑶举起右手,作可爱软萌的“招财猫”姿态,再配着那眉眼弯弯的模样,成功地将傅四爷心里最后一丝郁气也给浇灭了。
……
第246章 侥幸逃离车祸路(1)
时光如流水逝去,很快,就到了六月中旬。
这期间,因“水泥”之故,一众朝臣忙得分身乏术,恨不能自己像孙悟空一样拥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
唯有安国公,不知为何,竟被人隐隐地排挤在外。偏偏,哪怕他使出浑身解数,耗费心机,也只打探到皇帝准备推行“新政”。
至于这新策是什么?又会给大唐王朝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国公通通不知道。
而,人在愁闷之下,就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抉择。
——“或在沉默中湮没,或在沉默中变态”。
偏偏,平日里,安国公还素来装出一幅“儒雅俊美,风度翩翩,才高八斗”,是世家勋贵圈中难得一见的“不依靠祖萌,而纯粹凭自己奋斗到如今地位”的清流。
这样的清流人物,哪怕心里再如何地愤懑,也不能显露于人前。否则,岂不是明晃晃地让世人知晓,往日里故做高深模样的“宠臣”姿态,不过是他故意令人放出来的风声?!
如此一来,世人会如何非议安国公府?老安国公夫妻俩在边疆驻扎多年,依靠军功才袭来的爵位,又会碍了多少人的眼?
“墙倒众人推”,这样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安国公不希望,有朝一日,去了地下后,竟无颜见先祖!
那么,唯有寻外援。
这世间,最好的外援,莫过于姻亲。
比如说,淮南王府和傅府。
若是以前,安国公定会想也不想,立即遣人备马,前往淮南王府,寻平日里和自己关系颇为亲近的淮南王帮忙。而,如今嘛?想起这段时间里,盛京大街小巷那些和淮南王有关的流言蜚语,安国公又将心里的念头给掐灭,对着那蔚蓝的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真得,不愿意求到自家四弟那儿去。
谁让他从来就瞧不起自诩“名士”,实则,不过是另一类“纨绔子”的傅四爷?甚至,这几十年来,明里暗里地算计四房一家子,已经成为了他日常生活的习惯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求到傅四爷面前去,真不会被如今行事越发浪荡不鞠的傅四爷给打出门来?
这一犹豫,就又是几天过去。
很快,就到了傅芷卉定下的“姐妹小聚”赏花茶话宴的这一天。
傅府和安国公府虽都在内城,但一个在东方,一个在西方,两府之间隔着好几条繁华的街道,乘坐马车,一路顺畅,也需要将近两刻钟。
于是,这日,被丫环婆子巧手妆扮一新的傅佩瑶,懒洋洋地倚在软塌里,偶尔拈起一块果脯磨牙,神情那叫一个轻松惬意,一点也没将今日这场“鸿门宴”给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缓慢行驶的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只令傅佩瑶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朝前栽去。
幸而,穿越后,漫长的冬季里,宅在家里,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闺秀生活的傅佩瑶,将之前学过,却因为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而中断的瑜珈和健美操等锻炼身体的方法又延续了下来,不然,此刻,想要及时拽住嵌于马车内部的小矮桌,从而稳住自己的身形,那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至于马车前方,一众侍候的丫环婆子们?
当然是滚作一团了!
瞬间,尖叫声,惊吓声,和着外面那些不知名的咒骂声,混合在一起,犹如被激怒的潮水般,冲每一个恰好见到这一幕的人席卷而去。
孙嬷嬷来不及整理衣衫,忙不迭地窜到内间来,逮着傅佩瑶就是一通关切的询问:“县主,可吓着你了?有没有伤着?”
在傅佩瑶摆手,说自己无惊无险后,孙嬷嬷才取出一方帕子,轻轻拭去额角沁出来的汗水,一脸后怕地说道:“幸亏,今日是老林架车。老林这个人,赶了几十年的车,是经验特别丰富的老车把式了,不论遇到什么意外状况,都能做出绝佳的应对措施……”
说着话的同时,孙嬷嬷心里也很是庆幸,今日出门时,长公主多吩咐了一句,否则,指不定,换了其它人架车,眼下,傅佩瑶会受伤成什么样!
“老奴已经遣人去打探原因了……”
孙嬷嬷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在大唐这样的封建社会里,那是真正的“主荣仆宠”,主子“一朝得道”,仆人也跟着“升天”,可谓是另一类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反过来说,主子出了什么问题,那受到责罚的一定是下人!
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掀起了马车的帘子,也让恰好抬头,看向远处的傅佩瑶,将那一幕幕混乱的场景清楚地收入眼里,瞳孔就不由自主地一缩,心里也跟着一动。
自穿越到大唐后,唯二的两次出门,一次,是在元宵节,差点就被迎客来大酒楼门前悬挂的那盏巨大的宫灯给砸成肉饼。一次,则是今日,倘若,老林以正常的速度驾驶马车,那么,今日,那处于混乱不堪场景里的,定当有她所乘坐的马车。
“孙嬷嬷,赏老林百两纹银,十匹面料……”
傅佩瑶一张嘴,就是大笔近似于奢侈豪华的赏赐,完美地演绎出“不差钱”的神壕姿态。
而,已领会到傅佩瑶话外之意的孙嬷嬷,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并提点道:“县主,回府后,老奴会让人详细地打探一下老宋家里的情况,再与你细细回秉。”
不怨孙嬷嬷会如此做,谁让今日之事,不深思则矣,一旦开始细细琢磨,就会觉得实在太过“巧合”了呢?
而,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尤其,对在皇宫内院里得了太上皇信任和依重,从而被赐予傅佩瑶做“教养嬷嬷”的孙嬷嬷来说,更是忍不住就“脑洞”大开起来!
……
很快,就有下人前来回秉,说是前面不远处那条繁华的街道,有两辆疾驰而来的马车撞到了一起,偏因这两辆马车,一辆由东而来,一辆由西而来,直愣愣地撞上对方的同时,也害得两辆马车身后那一长排的马车队伍也跟着擦撞在了一起!
第247章 侥幸逃离车祸路(2)
若非,这一路行来,架车的老林得了长公主吩咐,让素来喜欢待在家里,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悠然自得生活的傅佩瑶,近距离缓慢地欣赏一下盛京晚春时节的繁华景象,遂特意放慢了车架,就目前这种将近三十辆马车撞在一起,发生了“连环车祸”效应的情况,傅佩瑶乘坐的马车想要安稳地停下来,一马车的人,包括傅佩瑶在内都不受到任何伤害,还真不那么容易!
“看来,我还有那么几分好运的!”穿越前就看过许多宅斗宫斗小说和电视剧的傅佩瑶,心念一动,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孙嬷嬷,回头,让人打探一下那相撞的两辆马车是哪家的?里面坐着什么人?他们私下里是否有什么仇怨?”
孙嬷嬷心里一秉,面容变得越发严肃起来:“县主放心,老奴定当打探清楚。”
傅佩瑶微微颌首,掀起马车帘子,看了看后面陆续停下来的马车,道:“孙嬷嬷,看这情况,想要准时抵达安国公府,还真不可能!不如下车,抄近路,走着过去,顺便还能逛逛街两旁的店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这,怕是不妥。”
孙嬷嬷一脸的迟疑,无它,只因,若去其它人家赴宴,那么,不论是乘马车,抑或是选择步行的方式,都不会有人置喙。
偏偏,如今,傅佩瑶是去安国公府赴宴,就安国公府一众主子下人那眼高于顶,觉得一众亲戚上门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或者,通俗地说是“打秋风”的情况下,没有了豪华的马车撑脸面,哪怕傅佩瑶妆扮得再雍容华贵,落在安国公府一众人眼里,也不过是“落在梧桐树上,也变不成凤凰的麻雀”,过了一定时间,就会恢复到往日里那灰扑扑不起眼的模样。
尤其,安国公夫人和傅芷卉这对母女俩,还对四房有着天然的敌意。这其中,长公主和傅佩瑶母女俩,更是她们明里暗里下狠手算计坑害的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现傅佩瑶步行而来,还不知道安国公夫人和傅芷卉母女俩会打着“关切”的旗号,说多少嘲讽和讥诮的话,又会给傅佩瑶挖多少坑,让人真切地认知到傅佩瑶这个长公主十月怀胎,精心养育长大的闺女,根本就没延续到长公主和傅四爷的聪慧机敏,整一个丢脸丢到外面的“憨傻呆愣”的蠢货!
当然,这些话,哪怕孙嬷嬷曾服侍太上皇多年,很受太上皇依重和信赖,肩负着维护并教导傅佩瑶的重任,而被赐予傅佩瑶,做了傅佩瑶的“教养嬷嬷”,并同样受到了傅佩瑶的器重,却也不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京城护卫队很快就会赶过来处理。”说着话的同时,孙嬷嬷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果然,很快,孙嬷嬷就察觉到了由远而近疾驰而来的一队盔甲骑兵,那颗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立刻放松下来,嘴角也泛起一抹浅淡的笑容,道:“县主,他们已经赶来了,想必,不到一柱香时间,这儿就能处理好。”
“只是,接下来,马车行进速度就会加快几分,县主最好不要再长时间看路旁的景物,以免伤到眼睛。”
事已至此,傅佩瑶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有点点头,乖巧地缩回马车里,等待着马车的再次启动。
而,不出孙嬷嬷预料之外,很快,马车就再次行驶起来,覆在车上的纱帘也被劲风吹得鼓荡起来,窗外的景物飞快地从傅佩瑶眼前掠过。
这感觉,犹如坐在飞驰的火车里般,滋味那叫一个酸爽!
对的,穿越前就闻不得汽油味,封闭车厢里那假皮革座椅臭味,在工作后,采用“以毒攻毒”法子治疗了此种状况下“晕车”的傅佩瑶,在突如其来的疾驰马车里,竟有了些头痛欲呕,浑身不舒坦的感觉!
真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体验!
幸而,随身携带的“星宝”金手指,再一次地帮到了傅佩瑶。
就如此刻,傅佩瑶就用“意念”控制着屏幕,搜索到了一家大型“药店”,购买到了一系列防治晕车呕吐,提神驱乏的药品,囊扩了口服、涂抹和喷洒等方面,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薄荷这种植物气味,喜欢的人,那是恨不能整日里都待在薄荷味道的房间中,尽情地体会独特的薄荷清香萦绕在鼻尖,将自己身体每个角落都沾染上这样味道的舒爽和惬意。不喜欢的人,那是远远地闻着,都恨不能掩鼻避退三丈开外!
可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
幸而,今日当值的一众丫环婆子,虽谈不上多喜爱薄荷清香,却也没厌恶到恨不能作呕的程度。这其中,尤以孙嬷嬷,竟在进入马车内的小隔间时,忍不住地微眯双眼,深深有吸了好几口气,那向来情绪波动很小的面容上,竟破天荒地流露出一抹“痴迷”来。
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落入傅佩瑶眼里。
“孙嬷嬷,这些给你。”
向来明白“怀壁其罪”这个道理的傅佩瑶,在长公主“言传身教”的影响下,早就养成了在最短时间里,将从“星宝”里购买到的物品分门别类的重新包装的技巧。
故,此刻,傅佩瑶给到孙嬷嬷的一个小箱子里,装的就是被她分出来以薄荷为主香调的一系列防治晕车,提神解乏的物品。
“老奴又偏了县主的好东西了。”
侍候太上皇多年,知晓长公主一家子,尤其傅佩瑶在太上皇心里重要性的孙嬷嬷,自被派到傅佩瑶身旁后,在短短时间里,就将傅佩瑶的性子给摸透了四五分,自然不会做出“心里很想要,却一脸正气凛然地推拒,以免在主子心里留下个贪财印象”的举动,转而落落大方地收下这些“礼物”,并打定主意往后要多多帮扶提点傅佩瑶,以示回报。
“嬷嬷喜欢就好。”傅佩瑶扶着丫环的手臂,跳下马车,目光在一字排开的装扮整齐统一的丫环身上掠过,就看向早早就接了消息,率着一众姐妹们迎上来的傅芷卉。
第248章 鸿门宴和赔礼宴(1)
这般浩大的阵势,真不是在给下马威?
傅佩瑶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轻嘲,屈膝一礼:“大姐。”
傅芷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到喉的“县主”这样的称谓,和那欲行大礼的举动,尚未执行,就被傅佩瑶以一种很是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拍”了回来!
她是真没料到,向来“牙尖嘴利”,或者应该说是“毒舌”到没朋友,更自持颇得太上皇和皇帝疼宠和信任而略有些“恃宠而娇”“嚣张跋扈”的傅佩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姐妹相称”!
“八妹。”
傅佩瑶用力地掐按着自己的手心,借助这样的痛楚来提醒自己,眼下这等场合,万万不能失态。否则,即便能瞒过傅佩瑶这个才刚刚回魂不久,论心智谋略根本就连自己一根小指头都比不过的姑娘,但,想要瞒过今日随侍而来的那一众丫环婆子,却还真不容易!
尤其,那位约摸四十出头,上身穿一件藏蓝色绣小福字的短衫,下系一条同色系的素缎裙子,头上插着一对碧玉簪子,耳朵上戴着一对被雕琢成葫芦形状的翡翠耳坠,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同样戴着一对翡翠手镯的老嬷嬷!
不论是那单论色泽,就能略知其不斐价值的翡翠头面,还是她那身官用面料制成的衣裙,以及那严肃冷漠到近似于刻薄感觉的面容里,隐而不发的“倔傲”之色,和其它丫环婆子那下意识落后几步的小细节中流露出来的尊敬和畏惧等情绪,都表明这个老嬷嬷,指不定,就是曾在太上皇或皇帝身旁侍候,颇得这两位信任和依重,从而被赐予隔三差五就入宫与两位大BOSS请安,以便傅佩瑶能在其指点下知晓皇宫内院一些“潜在规矩”的嬷嬷!
“邀请你那么多回,今儿个,你总算来了!”
状若嗔怪地说着话的同时,傅芷卉也上前几步,很是亲热地挽住了傅佩瑶的胳膊,巧笑嫣然地说道:“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偏要长年累月地待在家里,不结识京城其它人家的姑娘也就罢了,连自家姐妹之间举办的活动都没什么兴致!”
“若非知晓你是什么样的性情,指不定,我们这些姐妹就与外间其它人一般,怀疑你虽披着张嫩嫩的羊羔皮,内里却住着一个历经沧海桑田,见多了世事变迁的暮气沉沉的老人家了!”
说着话的同时,傅芷卉也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傅佩瑶一眼。
然而?
倘若,傅佩瑶会那般轻易就被人戳中心窝子,从而露出惊惶无措的神情,而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的话,那么,就枉为穿越女了!尤其,她还是在勾心斗角的职场里待了近十年的老江湖!!
单论心机谋略这些东西,那还真是不能和傅芷卉这般内宅生活多年的姑娘相比。但,论“伪装”这一点,傅佩瑶虽未达到“影后”那出神入化的程度,想要糊弄过傅芷卉,却不在话下。
故,傅芷卉很快就收回视线,长睫眨动间,就掩下了那抹失望和叹息,心里却隐隐生出一抹兴奋和激动来,以及那淡不可察的“本应如此”的想法。
毕竟,她,可是得了老天爷眷顾,获得“重生”机缘,知晓身旁一众亲友命运轨迹的姑娘!
更逞论,她,还巧施妙计,令被圣僧批命为“天仙下凡”存在的傅佩瑶,由本该四岁就回魂的命运,一直拖延到十岁时,才顺利地回魂!
这中间六年的差距,和傅佩瑶未像前世那般,与诸位皇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长大,更对四皇子有着深厚情谊的现状,都是她带来的“改变”!
由此可见,她,才是这世间的“主角”!而,哪怕拥有特殊身份和来历的傅佩瑶,也该乖乖地沦为她的“垫脚石”!
……
“你呀!也就是仗着四叔四婶疼你宠你,爷奶又一齐护着你!换了其它人,指不定,早早就被下了禁足令,或者干脆打发到城外庄子里去修身养性,以磨掉这一身并不该有的‘懒气傲骨’了。”
劈里啪啦一番话说下来,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位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教条来要求自己,从而对傅佩瑶这番很是出格行为忧心忡忡的“长姐”模样!
傅佩瑶只是微笑着倾听,仿若未曾听出傅芷卉那别有所指的话意,更仿若未曾瞧见这一路那些虽作“眼观鼻,鼻观心”姿态,实则却拿带上了嘲讽和讥诮等意味的余光斜睨自己的丫环婆子似的,只是默默地思量着方才在门外时,傅芷卉瞧见自己一行人衣衫无损,仪态万分的模样时,眼底一闪而逝的遗憾和叹息,真和那条街上突然发生的“连环车祸”事件无关?
若真如此,那么,傅芷卉在这件事情中,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位粉蓝衣裙的娇俏少女后,傅佩瑶那往前迈去的脚步立刻顿住:“大姐,我恍惚听你提起,今日这场宴会,只是同宗姐妹相聚的家宴。”
虽是带上了“质问”意味的话,但,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消失,身上的气息一如既往地悠然。仿若,眼前这个身姿婀娜,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并非曾与自己“结仇”的那位很得锦荣候府一众长辈疼宠的嫡女白冬瑶似的!
“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嘛!”傅芷卉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并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斜睨了傅佩瑶一眼,“你说说看,这段时间里,你推拒了多少份我送出的邀请贴?又是如何对待锦荣候府送给你的贴子的?”
“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谁没遇到个言语举止失当的情况?不论‘有心’,或‘无意’,都是我们年少时期才会独有的历练。等到年纪渐长后,再回忆起这些往事,就会发现过往那些自以为将深藏内心,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仇怨,其实,不过是年少不懂事时的想法。”
……
第249章 鸿门安和赔礼宴(2)
“你与白妹妹之间的争执,我也令人细细探问过。”
说到这儿时,傅芷卉摇了摇头,叹道:“其实,要我说,这还真是一场‘误会’,那所谓的源头,就在那些‘忠心护主’的丫环身上。可,真要细究,这些丫环也并未犯多大错误。”
“八妹,不瞒你说,去年,若非你与四叔四婶同时归京,又率先与我们打招呼,哪怕,你主动走到我面前,我也不能认出你来!怨不得,世人常说‘女大十八变’,你瞧瞧,我们姐妹才多久未见面,都快要将你当成陌生人了!”
“在此之前,你一直未曾在盛京世家勋贵举办的各类赏花茶话宴会里出现过,更未参加过任何踏青郊游活动,如此一来,也怨不得白妹妹会认不出你。”
“大姐这话说的,挺有意思的。”
虽然知晓今日这场宴会,八成是场让人很是难忘的“鸿门宴”,但,自认做好了充足心理准备的傅佩瑶,还真没想到这场宴会的主角竟然是她和白冬瑶!
这种“一只脚,踩一个人肩膀”往上攀爬的举动,也不怕半途被摔下来!若能立刻就葬送了条鲜活的性命,倒还算是一桩幸事,怕就怕摔个半死不活,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呢!
“那可是御花园。”傅佩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大姐‘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才貌双全’,被誉为‘大唐明珠’,又岂能不明白深宫内院中,一应冒冒失失的举动,都难免给自己和家族带来滔天大祸呢?!”
“更何况,皇后娘娘向来疼宠白小姐,隔三差五就会召白小姐入宫,对宫规礼仪的了解虽不到融入骨髓,但,想要轻而易举就犯下那等‘冒冒失’的罪过,却也是不那么容易的!”
“倘若,今儿个,我还是那些个三五岁不知事的小姑娘一般的性情,那么,指不定,倒还真能让白小姐‘称心如意’一番。”
话落,傅佩瑶立刻抬头,看向那杵立在一旁,扮“弱不禁风”状的白冬瑶。
“白小姐,让你失望了,倒是我的不对。”
“县主。”白冬瑶抬头,看了傅佩瑶一眼,然后,就仿若被傅佩瑶脸上流露出来的冷漠疏离的神情给伤到了似的,猛地垂下头来,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那日的丫环婆子,包括宫里的内侍宫女嬷嬷们,已全被处治了。”
轻轻松松,就给傅佩瑶扣了个“心狠手辣”“任性妄为”的大帽子!
毕竟,做为皇后娘家侄女,那日,白冬瑶入宫时,随侍身后的内侍宫女嬷嬷们,可都是皇后寝宫里的人。
而,偏偏,因为傅佩瑶一句话,就令皇后将这些人全部打杀了!
“如今,我不求旁的,只望县主高抬贵手,能原谅我一回。”
说到这儿时,白冬瑶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傅佩瑶面前,以一种最最谦卑的姿态,哀声道:“往后,举凡县主会去的地方,我一定退避三丈开外,以示我对县主的尊敬。”
又悄无声息地给傅佩瑶扣了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大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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