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小姐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是被你带在身旁,数十年如一日地悉心教养长大的,又怎会不理解你的一片苦心?”
……
虽然,郝嬷嬷早有心理准备,然而,真听到这样的“密闻”,除了惶恐不安等情绪外,竟然还有终于得到安国公夫人信任的兴奋和激动等情绪!
果然,老话说的对,这世间,向来是“有其主,就必有其仆”,连她这个做下人的,都难免生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想法,那么,安国公夫人这个做主子的,生出同样的想法,又有何不对呢?
不错,鸿文书院院长家嫡长女的身份,确实很是清贵,然而,从某方面来说,这所谓的清贵,也往往意味着“家贫”。
虽然,这些年,大唐王朝风调雨顺,百姓们安居乐业,很有些“太平盛世”的味道。然而,这也仅限于靠近盛京的一些省市。再远一些,比如说,安国公夫人的娘家,于家所在的鸿文书院,虽也隶属于江南,却也有许多人家,集全族之力,才能供养出一个读书人来。
而,安国公夫人的父亲,鸿文书院于院长,就属于这种情况。
故,未出嫁时,虽为家族嫡长女,得到了家族倾心的培养,从而得到了“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才貌双全”的赞誉,但,和一母同胞的嫡妹相比,却立刻就落了下乘。
在这种情况下,嫁入很有底蕴,或者,应该说是“暴发户”的安国公府,安国公夫人能克制住恨不得立刻就将那几乎“快要闪瞎自己眼睛”的金银财宝收拢到自己名下,已算是很不错了!
可惜,人的理智是有限的。
以往,因为老国公和老夫人这两位坐镇安国公府,故,哪怕安国公夫人蠢蠢欲动,却依然不得不按下立刻就将“罪恶”的爪子,伸向安国公府公库的念头。
如今嘛?
去年,安国公府就分了家,而,老国公和老夫人也离府,与四房一家子暂住。如此一来,早就被安国公府那泼天的富贵,腐蚀得失去了往常清明和理智的安国公夫人,做出搬家安国公府公库,以贴补娘家的举动,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尤其,随意搁置在安国公府库房里,并不被安国公府众人放在眼里的字画古籍,连郝嬷嬷这个做下人的都忍不住为之心疼,就更不用说沐浴在书香中长大的安国公夫人了!
既然,这些东西,对于满门武将的安国公府来说算是“废物”,那么,被拥有一双擅长发现其价值的安国公夫人,将它们送到娘家,交由真正懂得它们价值的人保管,有何不对?!
只是,文人向来清高。
哪怕,对文人来说,“偷东西”,不算“偷”,只能算“窃”,或者“拿”,然而,却也不能因此举,而影响到自己的清名。
必需得想个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的妥帖法子,才会去施行。
“夫人,这偌大的安国公府,可是得力于你,才能变得这般规矩,从而凌驾于众不懂规矩礼仪,让人提起来,就只能用‘粗鲁’‘野蛮’‘不讲理’等字眼形容的武将家族之上……”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这样一层意思——虽然,安国公夫人摔掉了牙齿,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毁容”了。可,也正因此,才更应该牢牢地将国公府的管家权抓在手里!不然,只怕,用不了多久,这偌大的国公府,就会再也没有了安国公夫人的立足之地!
要知道,世家勋贵后宅的下人,那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一旦,被他们嗅到了什么,那么,哪怕以大量的银钱开道,却也不能达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目标,反而还容易因为这些银钱,而更加养大这些人的胃口!
通俗地来说,这样的人,就是那所谓的“墙头草”!
第518章 是窃而不是侵吞
“郝嬷嬷,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
“可惜,晚了!”
“一步错,步步错哪!”
安国公夫人叹息着,然而,眼角眉梢间,却不见丝毫气馁和懊恼,反而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偏偏,让人瞧了就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心里跟着浮现一种近似于见到从地狱深处爬出来,欲寻人报仇的厉鬼般“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这样的安国公夫人,才是郝嬷嬷等一众陪嫁丫环婆子们熟悉的!
“夫人,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郝嬷嬷轻舒了口气,那不知何时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回原地,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几分:“更何况,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以夫人的能耐,若非有意,又岂会露出蛛丝马迹?”
对于自己倚重的左臂右肩膀之一——郝嬷嬷,打心眼里瞧不起安国公这件事,安国公夫人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谁让她也是这样想的,并是这样做的呢?!
“我以为,几十年时间过去了,他也该长些脑子了,万万没料到……”
安国公夫人嗤笑一声,无数个寂静的深夜,她都深深地懊悔:倘若,人生能重来,那么,她一定不会嫁入安国公府!
哪怕,自嫁入安国公府后,老夫人就将管家权交托到她手里,更任由她大刀阔斧地改造安国公府;哪怕,这些年来,她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忧的世家贵夫人生活;哪怕,安国公府库房里那些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将她的眼光给养得很是挑剔,非“世间罕见”之物,不会想方设法地纳入自己的私库……
然而,这一切,不吝于一个“精美”的牢笼,死死地将她困于其中。
人,总是向往自由。
安国公夫人也不例外。
“到底是武将之家,哪怕再如何地精细培养,想要学会文人们必备的谋略之道,却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这般感慨了一番后,安国公夫人总算抹掉了因为傅芷卉的“决裂之姿”而生出来的烦闷和愤怒等情绪。
也是到了此刻,安国公夫人才留意到傅芷卉今日的言谈举止很是诡异,仿佛像是有人特意在她耳旁蛊惑过一般……
“郝嬷嬷,你说的对,这内宅,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笑到最后的人,都不能算是最终的赢家。你瞧瞧,如今,我不过歇息几天,就有人生出争权夺利的心!”
后宅里那不见血腥的厮杀,安国公夫人并不以为然,甚至,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安国公夫人就能容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子下算计坑害傅芷卉!
“夫人,你打算怎么做?”这样的安国公夫人,让郝嬷嬷也不由得抬头挺胸,摩拳擦掌,誓要给那胆敢捋虎须的人一个深痛的教训!
“如今,府里可是到处都传我搬空了国公府的财产,只为了贴补娘家?”
这话,安国公夫人说得一点也不心虚,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哪怕,她数次被安国公府公库里那五花八门的奇珍异宝给炫花了眼,然而,作为一个以“书香门弟”出身自傲,自诩性情高洁的当家主母,她还真不会将那些大众都喜爱的金银珍宝,古董器物放在心上!
真正能让她惦记,进而放在心上,久久都不能忘怀的,唯有那些稀世罕见的古籍字画!
然而,这些东西,也都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
哪怕,必需保持与娘家的日常亲密往来,但,也最多会在长辈们过寿时,才会送上一两幅名人字画,再多的,却是不会有了。
至于古籍?
珍贵稀罕,却有一定实用价值的,当然会奉上一本抄录好的,以丰富娘家的藏书。
再略次一些的,则视具体情况,送上几本。
大部份古籍和字画,还是会留下来,作为自己的私产。或于傅芷卉出嫁时添妆;或于傅君昊和傅志泽这两个儿子成婚时作为聘礼;或于自己去世前,作为自己的私产,分与两个儿子。
至于府里那些同样叫自己一声“母亲”的庶子和庶女们?
安国公夫人那是连提都不想提,就更不用说为他们精心谋划了!她呀,恨不得将整个安国公府的东西,都归到自己嫡亲的儿女名下!!
其它人,都是与自己嫡亲儿女抢夺财产的,都是必需“除之后快”的仇人!
“怎么?!”安国公夫人瞥了眼一脸迟疑和犹豫,久久沉默不语的郝嬷嬷,嘴角微勾,冷声道:“难不成,你也以为,我被困于正院,就没办法知道府内的情况了?”
“夫人,再给老奴十个脑袋,老奴也不敢生出这样的念头!”郝嬷嬷只恨不得对天发誓,以彰显自己的清白了,“老奴只是觉得奇怪,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仿若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府内每个角落。”
这种“有一双隐形的手,在悄无声息地推动这一切”的感觉,实在让人毛骨悚然,两股战战哪!
“呵!”安国公夫人冷笑一声,“堂堂一个国公爷,本该是一位‘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偏却学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妇,使这些‘杀伤一千,伤己八百’的阴损招数!”
“嘶!”郝嬷嬷倒抽了口冷气,虽早就有所预料,然而,一旦证明事实真相确如自己所猜测那般,却又让她也难免陷入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情绪中,嘴里更是下意识地说道:“这……不可能吧?”
自古以来,就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而,拥有爵位的世家勋贵,对于这一点,更是看重,只恨不得早早就将自家的“接班人”培养成一个奸诈狡猾的“小狐狸”,从而能在面对老牌子世家勋贵时能不露怯,更不会处于下风。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家族的“发展壮大”梦想,就会落在下一代,也就是自己嫡亲的孙儿辈身上!而,如此一来,也就能含笑九泉了!!
那么,同样拥有爵位的安国公府,又怎会例外?
第519章 当家作主安国公(1)
“郝嬷嬷,你可知,国公爷为何能袭爵?”
不待郝嬷嬷回话,安国公夫人又是冷笑一声,眼角眉梢间满是对安国公的鄙夷和不屑:“若非,大唐开国以来,就有‘立嫡立长’的说法,若非,国公府里,三弟四弟喜文厌武,少小就才名远扬。直到年岁略长一些后,三弟从科举,短短十多年时间,就跃升为三品大理寺卿。四弟则寄情于山水间,是闻名天下的‘风流名士’,更与长公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从而做了长公主驸马。这偌大国公府的袭位,还不知会花落谁家!”
“虽然,文臣向来与武将不对付,我也难免受其影响,而觉得武将太过粗俗。但,我却也知道,如国公府这般,因军功赫赫而得到爵位赐封的,想要避开‘富不过三代’的陷阱,就必需看重府里子嗣的培养。”
“尤其,那所谓的袭爵人,更必需参军历练,才能在父辈们‘卸甲归田’后,顺利地接过父辈们手里的权柄,从而真正地扛起自己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如此一来,哪怕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有脸面见江东父老。”
“可,咱们这位国公爷,又是如何做的呢?”
“学武和学文一样,都非常辛苦,长辈们确实舍不得,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然而,若为子孙计,又岂会拦着自家儿孙上进?”
那不叫溺爱,而叫“捧杀”!
这样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内宅手段,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若非真与对方有着“杀父夺母”般深仇大恨,又有谁会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儿出手呢?更何况,出手之人,还是这小儿的嫡亲祖母!
这种事情,安国公能昧着良心,将一切的责任,全部推卸到长辈头上,安国公夫人都不敢跟着附和!
“也不知,那太老夫人若知晓此事,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话虽如此,安国公夫人却为太老夫人深深地掬了捧同情的泪水,有这样一个不孝的儿孙,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老奴以为,只怕太老夫人也是知晓的。”郝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却说出了和安国公夫人不同的见解:“听说,这位太老夫人,当年,可是百年望族精心培养,打算送入宫中的嫡长女。若非,前朝灭亡时,家族也因此而遭到牵连,以咱们太老爷那目不识丁的军户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娶到这样一位贵女的。”
这件事,安国公夫人是知道的,然而,往常,她并没将其放在心上。
要知道,如今位居高位,大权在握的重臣勋贵们,祖上大多都是些泥腿子,只不过是遇到了好时机,不然,哪怕再给他们几百年时间,也不可能一飞冲天!
只是,眼下,郝嬷嬷那哪怕强撑着却依然颤抖的身体,和褪去血色的惨白面容,以及那慌乱游移的视线中,也无法忽视的惶恐惊惧,都让安国公夫人心里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你是说?”
太老夫人为报复傅家,才会特意将下一代袭爵人给养歪?!
郝嬷嬷微微点头,并不敢再说第二句话,唯有脸上那依然未曾褪去的惊骇,将她此刻那满腹的忐忑不安等情绪给出卖。
若不是要劝说宽慰安国公夫人,以免安国公夫人因安国公那不加掩饰的羞辱打脸举动而生闷气,从而将到手的管家权给让了出去,在“主仆一体”的情况下,被那往日里根本就不被自己放在眼里,更屡屡被自己刁难过的安国公“真爱”于姨娘给下狠手算计了,她还真不可能将这个深埋于心中多年的“秘闻”说出来!
“如此,倒也能说明,为何,这偌大的国公府,就只有咱们国公爷‘文不成,武不就’……”
安国公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郝嬷嬷一眼,对于郝嬷嬷刻意隐瞒此事,直到此刻告知她这一点不是不生气,然而,她却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真要说来,按照她以前的性情,若乍然听闻此事,难免会觉得郝嬷嬷在“挑拨离间”,更难免会在与安国公相处中流露出些蛛丝马迹来。
到那时,别说拥有“真爱”宠妾,却依然给予她足够正室脸面和尊荣的安国公了,就连一直觉得愧对于她这位出身于“书香世家”的贵女,从而在她嫁入安国公府后,就毫不犹豫地将管家权交到她手里的老夫人,以及那从不管内宅琐碎事务的老国公,都会记恨于她的同时,更毫不犹豫地出手算计对付她的娘家!
那,才是真正地“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
安国公夫人和郝嬷嬷谈论的话题人物——安国公,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都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搁安国公身上,也能成立。
早年,老国公和老夫人长驻边疆,儿女都教养在太老夫人膝下,三五年也不一定能见一面,故,偌大的国公府,那完全是太老夫人说了算。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袭爵的嫡长孙,安国公那是真正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出了个“唯我独尊”“嚣张狂放”的霸道性子。
倘若,自身又有能耐,那么,就会如傅四爷这般,哪怕“怼天怼地,从不认输”,一张嘴毒得能将人气得从棺材中爬出来,也只会被人安上个“有才之人,自有傲气”的标签。
若没能耐,偏又自命不凡?
那么,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蠢货”!
安国公,就是这样一个“蠢货”。
不然,再如何地“朽木不可雕”,却也该在识文念书后,明白“亲贤臣,远小人”的道理。
然而,安国公又是如何做的呢?
不加怀疑,全盘接受身旁那些心怀不轨下人思想的影响!仿若,过往那些年学会的东西,早就还给先生了般。
甚至,还因老国公夫妻俩卸甲归田,察觉到这一点后,无视他的哀求哭泣,雷霆大发地将这些包藏祸心的下人全部给发卖的举动,而彻底地厌恶上老国公和老夫人,日复一日地在心里诅咒两老“早死早超生”!
第520章 当家作主安国公(2)
谁让被发卖的下人中,就有安国公那位“真爱”的家人呢?
然而,那时的安国公,虽是世人皆知的“袭爵人”,到底没有爵位在手,又没一官半职,想梗着脖子,与老国公和老夫人这两位长辈较劲都不行。
眼下呢?
安国公府三兄弟,已分家,就连处处管束自己,让自己犹如一只失去自由的飞鸟,只能在真金白银打造的牢笼中“混吃等死”的老国公和老夫人这两位长辈,也都随四房一家子离府别居。
故,此刻,终于“当家作主”的安国公,就又一次地歇息在了“真爱”于姨娘的院子里!
“老爷。”
一道如雀鸟般婉转动听,又如小溪流水般叮咚作响,更如大珠小珠滚落玉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安国公耳旁响起。
这道声音,犹如炎炎盛夏里的一缕清风,将人心底生出来的烦闷和狂躁等情绪给驱散,也让安国公不由自主地转过身,伸出双臂,恰好搂住那如“乳燕投怀”的娇俏女人。
这个瞧起来,犹如二八年华的少女,实际上,却已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安国公的“真爱”于姨娘。
当然,于姨娘还有另一重身份——安国公的奶姐,与安国公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于姨娘双手勾着安国公的脖子,娇俏玲珑的躯,犹如一条再灵动不过的美女蛇般,紧紧地缠绕着安国公,不让安国公有任何逃离的可能,“你不知道,这些天来,可将我忙得团团转,恨不能像神话故事中的哪吒那般拥有‘三头六臂’……”
“就算你是哪吒,也是天下最美丽动人的哪吒。”安国公一脸深情地说道,这般模样,若落到其它人眼里,还真会长叹一声“红颜白骨,惑人无数”哪!
至于“英雄难过美女关”这样的说法,确实不适合套用在安国公身上。
谁让自命不凡的安国公,在其它人眼里,那是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呢?所谓“狗熊”,莫过于此。
“你就会糊弄我!”于姨娘拿手指轻点安国公的胸膛,嗔怪地说道,然而,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欢喜和愉悦,却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给出卖。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安国公又是一通甜言蜜语,让人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完美演绎出“有情饮水饱”剧目的家伙,竟然是众人眼里那位嘴拙舌笨,分分钟就被傅四爷给“秒杀”了的安国公!
只能说,这情况,就是典型的“周瑜打黄盖——一人愿打,一人愿挨”。
“……等到你将府里的事情捋顺了,咱们就去京郊的温泉庄子暂住一段时间。”
“温泉庄子?”于姨娘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那抹快速掠过的暗芒,“可,那不是夫人的陪嫁吗?老爷,你带我去,真不会让人说闲话?万一,传到夫人耳里,只怕,夫人又会更加地厌恶我了。”
“谁告诉你说,那是夫人的陪嫁?!”安国公勃然大怒,“我就知道,这于氏,就是个祸害!也不知道,当年,我爹娘他们怎么就瞎了眼,连于家那样明显的攀附举动都瞧不出来,还打心眼里觉得是我们安国公府高攀了他们家,我呸!”
“书香门弟,清贵世家?呵!要我说,他们这些年,书都读到狗屁股里去了,连三四岁不懂事的小儿都能明白‘不问自取是为贼’的道理,他们这些一个两个自命不凡的伪君子就能不明白?真是天大的笑话!”
……
“老爷,你别生气……”于姨娘抚着安国公的胸口,一下下地为安国公顺着气,嘴里也义愤填膺道:“之前,你让夫人闭门思过,我还觉得不太妥当。如今瞧来,老爷你给出来的惩罚还太轻了!”
“也就老爷心善,换了其它人,遇到这么个‘搬空夫家,以贴补娘家’的妇人,休了都算是轻便的,还不定会闹个天翻地覆,让其娘家人也跟着蒙羞呢!”
……
“休?”于姨娘这通絮絮叨叨的话语,安国公只抓住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关键字词,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主意好!我倒要瞧瞧,将此事宣告世人后,那于家人还有何脸面跑到我面前说三道四!”
“都说‘教书育人’,连自家儿女都教养不好,又如何能教养好别人家的孩子?呵!”
一想到能利用此事,彻底将这些年来,每每看见自己时,都一幅“自家姑娘这朵鲜嫩的花,被插到了一坨牛粪上”,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的于家人,那所有的傲骨和尊严全部被清空,只能拿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眼神瞧着自己,更说不定会有人私下里跑到自己面前下跪求情,只为了自己能放过他们一家人的美妙场景,就让安国公心潮澎湃,只恨不得立刻就跑到院子里,对天长啸几声,以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崛起”!
“老爷,此事,需从长计议。”
于姨娘紧拽手心,只恨自己生不逢时!
若是前朝,那么,单凭安国公对自己的满腔深情,只需略加经营一番,就能让安国公将自己扶正。
然而,大唐呢?
不仅遵循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就连所谓的“娶平妻”一事都不可行,就更不用说将姨娘侍妾之流扶正了!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在大唐,一日为妾,那么,终身为妾!
故,对于姨娘来说,留着已经被安国公厌弃的夫人,远胜过于所谓的“休弃”,或者,直接“摁死”。
毕竟,如今,安国公已袭爵,正室的位置,不能一直空悬。那么,谁敢肯定,娶了更年轻貌美的新夫人后,安国公就不会“移情别恋”?
自古以来,男人就是喜新厌旧的。
谁知道,那位新夫人,就不会拥有更加高明的心机手腕呢?
到那时,已处于“年老色衰”的她,又会因与安国公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谊,而落到一种何等凄惨的境地?
……
第521章 于姨娘巧言挑拨(1)
不想则矣,越想,于姨娘越发地惶恐不安,惊惧骇怕,就连那原本依靠在安国公怀里的身体,也突然就感受不到丝毫暖意般瑟瑟发抖起来。
“可是冷了?”
虽然,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畅想中,然而,到底是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故,很快,安国公就察觉到了于姨娘的不对劲,遂微微低头,伸手抚上于姨娘那不知何时失去血色的面容,感受着手指下传来的寒凉,不由得眉头微皱。
“我没事。”于姨娘小声地说道,然而那闪躲的眼神,和那紧紧地拽住安国公衣襟不放的手,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都表明了她的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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