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相比起只比自己晚出世一些的胞妹,一些世家贵女必学的技能,安国公夫人只能算得上是娴熟,不能当得起“铭刻在骨血中”的程度,然而,这种世家望族嫡出子女每每谈到皇帝时,那幅表面上看似尊敬,实则打心眼并不拿对方当回事的姿态,还真是学了个十成!
不然,换了其它人家,哪敢在自家儿女面前提到御赐之物的“不妥”之处?
傅芷卉心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前世,若非安国公夫人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这种不拿皇室宗亲当回事的姿态影响到了她,让她打心眼里瞧不起众皇子公主。
尤其,那位“婢生子”四皇子!
在获悉傅佩瑶与四皇子“日久生情”的消息时,她曾不止一次前往傅佩瑶居住的文澜院嘲讽讥诮于傅佩瑶,更屡屡在见到四皇子时,一幅“夏虫不可语冰”姿态的不屑和高傲。
以至于最后,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悲怆离世,却惹不来任何人的怜惜和同情等情绪的结局!
说到底,四皇子这人,那是典型的“睚眦必报”!尤其,因为他那卑微的出身,造就了他那越发高傲不屈的自尊心。
这一点,单由四皇子登基称帝后,往日里那里明里暗里嘲讽讥诮过四皇子身份的人,不论对方是多么地位高权重,抑或是对方是四皇子必需尊敬的长辈,最终,都落得一个凄惨下场这些事情中,就可以瞧出来。
然而,哪怕傅芷卉重生回来后,利用自己前世今生的经验,阅历和手腕,做到了许多事情,但,改变安国公夫人性子这件事,却依然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之外。不然,这世间,又岂会有“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句话呢?
故,此刻,傅芷卉就轻眨眼睛,将眼底那抹不该有的情绪敛去:“娘,我怀疑,这些月饼是四房送入宫的。”
其实,傅芷卉是很想点出傅佩瑶这个关键人物。奈何,眼下,还不到最好时机,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在心里念道:傅佩瑶哪傅佩瑶,今儿个,就暂且再放过你一回,下次嘛……
“四房?”安国公夫人眼神微闪,脸上浮现一抹很是似笑,又似嘲讽的诡异情绪,道:“你是说,他们在漠北那儿得来的月饼方子?”
之所以说“方子”,而不说月饼?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身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哪怕整日里忙于其它事情,却也并非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而是能调动起身旁一切能利用的人脉关系,最终,达到那种“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程度
安国公夫人也不例外。
故,此刻,结合前段时间,四房一家子再次送到宫里的几十辆马车,和四房这一年多来,皇帝越来越重的赏赐举动,都让安国公夫人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怪不得,在四房一家子回京后不久,老国公和老夫人就主持着几家分了家,并无视世人的非议,而一意孤行地选择与四房一家子离府别居,原来如此!”
若非,知道四房一家子在漠北待了六年,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无数当世稀罕之物,哪怕分出去,也不会逊色安国公府,向来疼宠傅四爷这个幺儿的老国公和老夫人,又岂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毕竟,自古以来,都是袭爵嫡长子供养父母。
而,一旦父母临时起意,充袭爵嫡长子不顾,转而选择了幼子,与幼子一起共居,哪怕在外面放出诸多“照顾幼子”之类的话,却也不能掩盖住“袭爵嫡长子不得长辈欢心”,或者,“袭爵嫡长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导致连其亲生父母都不与其为伍”,再或者,“父母太过偏心,没有慈爱之心,偏,在孝道大过天的时代中,袭爵嫡长子也只能惟命是从,将这些黑锅扛在身上”之类的流言蜚语,在短短时间里就漫延开来。
“呵,真是好一对合格的父母!”
“合格”两个字,被安国公夫人特意加重了几分,遥望着安国公居住的院子的目光里,竟隐隐有同情和怜悯的神情浮现。虽然,很快,这些情绪就淡去,但,从此一点中,却也能瞧出安国公夫人对安国公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身份和地位的“感同身受”。
毕竟,哪怕,安国公夫人是代表着一个家族最高级别教养程度的“嫡长女”,然而,因为其嫡出胞妹优秀到让人必需敬仰膜拜的程度,故,严格说来,安国公夫人在娘家的地位,还不如如今已然袭爵的安国公呢!
第418章 平地惊雷掀波涛(2)
“偏心到这般程度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傅芷卉酸溜溜地说道,笼在阔袖里的手指忽而紧拽成拳,忽而放松开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幻不停:“祖父祖母明知我一片苦心,偏偏,却依然为傅佩瑶之故而隐瞒此事,呵!”
“两老口口声声地说我是代表着家族最高教养程度的‘嫡长女’,言谈举止间,必需谨慎再谨慎,以免一着不慎,不仅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和未来,更让整个安国公府的姑娘都受到影响。”
“然而,他们又是如何做的呢?”
明知,今世,傅佩瑶已不可能嫁与四皇子为妃,成就让世人称颂不已的“二帝临朝”的太平盛世,并给安国公府带来无上的风光,偏偏,却依然一意孤行地偏向傅佩瑶,而不将心思放在她这个与四皇子已“相知相惜”的嫡长女身上!
“卉儿。”
安国公夫人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世间,牛不喝水,哪能强按着它呢?
眼下,傅芷卉这行为,就是典型的“撞了南墙,也依然不回头”!
面对这样的人,哪怕给予傅芷卉生命的安国公夫人,却依然在每每惹来傅芷卉怨恨痛诉的眼神,和那越来越疏离淡漠的神情时,而不得不将到喉的劝说话语咽下肚去。
然而,即使如此,安国公夫人依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傅芷卉往那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娘。”傅芷卉今日来寻安国公夫人,可不是来听那些“老生常谈”的话的。故,在安国公夫人心思转动间,生出想要再劝说宽慰自己的念头之前,她毫不犹豫地起身,道:“许久未见八妹,我去与她说说话。”
话落,傅芷卉就起身,翩然离去。
“卉儿,你,这又是何苦来着呢?!”
久久,安国公夫人一声喟叹,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桌面上那些精致美味的月饼,仿若想要透过这些月饼,窥见傅芷卉的想法,又仿若只是单纯地研究这些月饼,哪一块更美味般。
……
淮南王府
“月饼?”
冰皮月饼?冰淇淋月饼?
佟涵梦嗤笑一声,满脸的嘲讽和讥诮,眼神却有些飘忽:“可惜……”
虽是感叹,然而,配着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情绪,和身上那浓郁得能轻易就震慑住旁人的煞气,只令正掀开帘子,进来汇报事情的丫环也不由得脚跟打滑,接着,整个人就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一路滑到了佟涵梦面前。
佟涵梦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真有些不想承认眼前这个迷糊到轻易就能被人逮着错处的丫环,就是自己很是信任和器重的贴身大丫环。
若非,前世今生,这个丫环是唯一忠心耿耿,并在每一世中,都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献出性命的忠仆,她,又岂会一连再地容忍呢?!
“幼菱。”
“小姐。”被唤幼菱的丫环,顶着张圆圆的包子脸,水汪汪的杏眼,眨巴着眼睛,无意识地卖萌,“奴婢……奴婢……”
虽然,严格说来,历经三世的佟涵梦,单就年纪来说,已算得上是“怪阿姨”一族了,然而,任谁,面对身旁这明明代表着自己身份,偏却“屡屡犯错,还屡教不改”的软萌可爱丫环时,也没办法一连再地软下心肠,生出所谓的怜惜之情了。
“什么事,让你这般惊惶?”佟涵梦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带上了独特“儿化音”的轻柔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幼菱的耳里。
虽性情迷糊,却拥有小兽一般敏锐的“第六感”,能轻易就分清楚旁人对自己善恶之意的幼菱,那皱成一团的包子脸松缓了几分:“方才,守在安国公府外的下人传讯,说是表姑娘已驱车前往傅府。”
“什么?!”佟涵梦手里的茶盏摔落在地,发出“劈啪”的声响,只令正准备起身的幼菱“叭唧”一声,又再次摔回了地面。
声音之重,力道之响,受伤之惨,单由幼菱那再次皱成一团,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止不住地滑落,却依然强咬牙关,不愿意发出啜泣声,以免牵怒到傅芷卉的举动中就能瞧出来。
而,佟涵梦的心神,根本就没放在幼菱这个“忠仆”身上;更没心情去关注这被砸碎的茶杯,正是那套自己最喜爱的“荷塘月色”图案中的一只,缺了这一只,整套茶具都只能搁置库房,再无法取用;也没精力去思索自己那浸染到茶水,前不久才耗费巨资做好的衣裙是否能恢复如初,只是一脸的勃然失色。
“呵!”
佟涵梦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的脑子那么灵活好用!
只因,短短时间里,佟涵梦就明白了傅芷卉寻上傅佩瑶的用意!
“真是我的好表姐。”
佟涵梦状若呢喃地说道,声音极度的轻柔,单单只听声音,就能“脑补”出这是一位何等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的同时,也忍不住对被佳人惦记的表姐生出羡慕嫉妒的情绪来。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看见佟涵梦此刻那狰狞可怕的面容!
“备车!去傅府!!”
倘若,她不知晓,也就罢了。
既然,已知晓,更猜测出傅芷卉的用意,又岂能不拦阻破坏掉呢?!
锦荣候府
“傅芷卉和佟涵梦,都驱车前往傅府而去了?”
白冬瑶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淡淡地瞥了眼立在下方的婆子,思忖片刻后,展颜一笑,赞道:“不错,你做得很好。”
“听说,你的大女儿已定了婚事,如今,正在家中备嫁。”白冬瑶微微偏头,对侍立身后的大丫环吩咐道:“春竹,赏纹银百两,黄金两绽,金头面一套,银头面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套。”
婆子惊喜若狂,“砰砰砰”地叩头,一幅感激涕零的姿态:“谢姑娘赏赐!老奴定当好生为姑娘办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第419章 大姐表妹携手来(1)
这些年,虽,白冬瑶偶尔也有赏赐,但,从没哪一次这般大手笔过!
与其说是白冬瑶给婆子家那待嫁的大姑娘“添妆”,倒不如说,白冬瑶很满意婆子最近那每每出手,都拿捏住傅芷卉软肋,挑动着傅芷卉与佟涵梦之间的仇恨越发深重的举动!
尤其,傅芷卉之所以与“准四皇子妃”的位置失之交臂,表面看来,是佟涵梦仗着与傅芷卉“虽是表姐妹,却胜似嫡亲同胞姐妹”的情谊,由傅芷卉平日里的行事举动,猜测出傅芷卉的计策,从而提前做出了“截胡”的举动,倒不如说,这一切,与这个隐于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同时,将“猪队友”的功力发挥到极致,偏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的婆子有干系!
小人物用好了,也是一枚绝妙的好棋子哪!
白冬瑶再一次在心里这般感慨着,目光再一次停留在婆子身上。
表面看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婆子。
普通到什么程度呢?
乍眼望去,就觉得很是眼熟,和街坊邻居家的老太太一般无二。瞧着,就是一个特别慈祥和蔼,温和可亲的老婆子。
然而,待到离开后,想再回忆起这个婆子的模样,却发现,她同路旁每一个见到的婆子都很像,根本就没办法找出那曾牵引过自己心神的婆子,究竟是哪一位!
由此可见,这所谓的“普通”,并不普通。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这样的人,最适合隐藏于人群中,做那打探一些常人不能知晓内幕消息的“探子”。
这位婆子,就正是白冬瑶做了“预知梦”后,煞费苦心寻来,并安插在安国公府里的婆子。
短短几年间,她就由一个普通的粗使打扫婆子,混到了傅芷卉院子里排得上号的“管事婆子”。
故,用她来“挑拨离间”,实在再合适不过。
就如眼下,傅芷卉不就上当了嘛!
至于佟涵梦?
根本就不必白冬瑶费心安插人脉在淮南王府,单单收买一些下人,传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再做一些在淮南王妃和李侧妃之间“墙头草”的举动,就能激化淮南王府内部矛盾的同时,让自诩“坐收渔翁之利”的佟涵梦自乱阵脚。
更何况,单单“四皇子妃”的位置,被佟涵梦横插一杠这件事,就注定了傅芷卉绝不会放过佟涵梦!
两人之间的仇恨,那可是真正的“深似海”哪!
至于傅佩瑶?
呵!
表面看来,她是一个再无辜不过的姑娘,然而,事实上呢?她是真不知道,那对傅芷卉和佟涵梦这两位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姐妹“两不相帮”的姿态,从某方面来说,就踩到了两人的底线呢?就注定了她与这两人之间那“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呢?!
……
得亏,傅佩瑶并不知晓自己在白冬瑶心里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典型“仗势欺人”“睚眦必报”的印象,不然,还不得对天长啸一声,以发泄自己那满腹的委屈无助和郁闷哀怨之情,才怪!
眼下,正以一种慵懒惬意姿态倚在软塌里,享受着午后凉风拂面带来的昏昏欲睡感的傅佩瑶,在听到屋外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那被守在门外的婆子给拦住,而传出来的小声窃语声时,依然没有丝毫想要动弹的欲望。
没办法,最近,她真得很累哪!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和倦怠,而是精神,或者应该说是心灵上的累!
这样的累,并非简单地“吃顿好的,再美美地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的,更非应知交好友邀请,带上丫环婆子出游,近距离地欣赏并感受大自然那独特魅力,久久地沉浸其中,就能很快淡忘的。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再一次在地心里默念这句话后,傅佩瑶终于按压住胸腹间,因屋外窃窃私语声久久不曾消散而滋生出来的烦闷等情绪,并用力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到脑袋略有些清醒之后,才道:“什么事?”
屋外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停顿了下来。
紧接着,白枫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恭谨地说道:“县主,大姑娘和表姑娘来了。”
傅芷卉和佟涵梦?
“大姐和梦表妹?”傅佩瑶嗤笑一声,脑子里最后一丝迷蒙也离她远去,整个人变得无经的精神起来,心里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疲累”,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老话说得对,人,就是不能闲着。一闲,就会忍不住地胡思乱想,从而出现那所谓的“越想,越钻牛角尖”的举动,导致整个人的精气神越发地颓废衰败起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那所谓的“将自己的痛苦,加诸于旁人之上”带来的畅快感有关。
“我以为,自‘选秀宴’后,她们就会翻脸成仇,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这才过去不到半年,两人竟又恢复到往日里的‘姐妹情深’了。”
“果然,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般感慨的同时,傅佩瑶也在丫环的服侍下,重新梳洗了一番,然后,带着众丫环婆子,浩浩荡荡地抵达正厅。
今日,傅佩瑶上身穿一件朝霞红色绣云纹短襦,下系一条海棠红色绣牡丹拽地长裙,胭脂粉色的宫绦系着一个粉色的牡丹花香囊,长发挽成双丫髻,几朵宝石做成的小朵牡丹花点缀其间。一条米粒大小的细链子斜斜地垂下,一滴水滴状的红宝石恰好坠在眉心处,和耳旁那对金镶红宝石水滴状耳坠相映成辉。
很是普通的世家贵女打扮,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傅佩瑶这样的打扮,实在太过随意低调,连那些四五品小官家的嫡女都不如!
然而,傅佩瑶是什么样的身份?
长公主唯一的嫡亲闺女,哪怕是个傻瓜,却依然得到了上到太上皇和皇帝,中到老安国公和老夫人,下到长公主和傅四爷发自肺腑的喜爱和疼宠,更在回魂后不久,就得到了“荣华县主”爵位的赐封!
第420章 大姐表妹携手来(2)
与傅佩瑶这样一个有爵位,有封地,有品阶的三品实权县主相比,众皇室宗亲之家那些同样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生来就与普通世家贵女有着截然不同身份的王府嫡女们,却是被衬托得越发高高在上起来。
偏偏,和那些拥有“投胎小能手”称号,生来就拥有世间最好师傅,享受着非同一般教养长大的王府嫡女们相比,傅佩瑶这么个生来就痴傻,直到十岁才顺利回魂的姑娘,却拥有远胜于她们的雍容华贵的气势!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
在这一刻,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竟隐隐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似飘渺若仙,又似尊荣霸道气势的傅佩瑶时,傅芷卉和佟涵梦竟难得地“心有灵犀”了一回!
……
其实,对于傅佩瑶来说,今日,同样盛妆而来的傅芷卉和佟涵梦,依然让她不由得生出“惊艳”的情绪来。
比如说,一身深深浅浅桔色衣裙,和着窗外落叶纷飞时节,偏让人生不出丝毫萧瑟之感,反还觉得越发尊荣的傅芷卉。
再比如说,一身淡粉色衣裙,哪怕,眉目间依然有着柔软温婉之色,却因那挺直的脊背和倔强的神情,而让人感受到独属于王府贵女雍容华贵的佟涵梦。
可惜,此刻,两人脸上的神情很是不自然。
哪怕,未能亲眼目睹,但,傅佩瑶也能猜测出来,只怕,在此之前,两人就已交手过好几个回合,却未能分出胜负。
互相行过礼,再闲聊几句,表述了对彼此许久未见面的一番场面上的客套话后,傅佩瑶就不耐烦与傅芷卉和佟涵梦两人兜圈子,打太极了,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大姐和梦表妹今日前来,可有何要事?”
傅芷卉和佟涵梦两人,再次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愤怒和嫌恶等情绪,然而,脸上却还不能显露分毫。
当然,这样的情绪,一部份是冲着对方而去的,一部份嘛,则是冲着行事直来直往,不顾及旁人的颜面,摒弃“迂回”之道的傅佩瑶而去的。
可惜,就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所说,眼下,不论傅芷卉,抑或是佟涵梦,都只能深吸了口气,将到喉的怨愤咽下肚去。
傅芷卉淡淡地瞥了眼佟涵梦,并未错过佟涵梦眼底那抹意动,心里讥诮不已,脸上却显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和为难,嘴里则道:“不瞒八妹,其实,今日,我和表妹前来,只为御赐月饼一事。”
佟涵梦笼在阔袖里的手,蓦然紧握成拳,脸色也跟着变幻了一下。
剧情,不是这样的!
向来喜欢咬文嚼字,恨不能旁人听不懂,从而以彰显自己“遣字造句高深之处”的傅芷卉,怎会明晃晃地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还将她这个原本打算“旁观”的人给拖下水来!
然而,可惜,不待佟涵梦出声反驳,就见傅佩瑶一脸了然地看着她们,笑道:“这次,宫里赐下来的月饼,不论口感,抑或是用料做工精致程度,都让人赞不绝口,也不怨往日里很是不喜这些肥腻之物的大姐和梦表妹,也对它们念念不忘。”
“只是,可惜,大姐和梦表妹来得太不凑巧了。前几日,我才将得来的月饼送给几位友人了,如今,除了爷奶那儿,只怕,咱们家也拿不出多少月饼来。”
“不如,这样吧?再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这是一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大姐和梦表妹回去说一声,这日,就大伙一起过节,共同品尝这美味的月饼,如何?”
傅芷卉&佟涵梦:“……”
如何?
不如何!
谁耐烦和偏心到天边去的,一个劲地护着傅佩瑶,见到她俩就满脸嫌恶,一幅连唠叨都不愿意费力气的老安国公和老夫人这两位过节?
吃饱了撑的呢?!
然而,这些话,能说呢?
当然不能!
毕竟,如今这时代,可是一个“孝道”理论大行的时代!连言谈举止间,都不敢流露出只言片语,就更不用说,在傅佩瑶这个所谓的“自家姐妹”面前,明晃晃地将这一切道出来。
不怕转个身,傅佩瑶就跑到老安国公和老夫人面前告黑状呢?!
“这件事……”傅芷卉略微沉吟了下,道:“我得回府,与父母秉报一声,才行。”却是并未正面回答傅佩瑶的问话。
佟涵梦眼神微闪,却是另辟蹊径:“瑶表姐远驻漠北六年整,去年十一月才回京,也怨不得,瑶表妹不清楚,每年中秋佳节时,咱们这些皇室宗亲都必需入宫,与太上皇和陛下共度中秋佳节。”
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挑明那些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长公主疼宠傅佩瑶的话,纯粹是流言蜚语,而不是事实,不然,傅佩瑶又岂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傅芷卉摩挲着茶杯的手指略略收紧,微垂的眼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狠戾和算计。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傅佩瑶,看向佟涵梦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多谢梦表妹提醒。”
佟涵梦仿若未曾听出傅佩瑶的话外之意,更未留意到傅芷卉眼底的阴森寒凉似的,抿唇一笑,道:“瑶表姐手里,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糕点方子,我可不像某些人,能厚着脸皮讨要这些东西,只求府里的厨子做出这些美味的糕点时,能否均一份给我呢?”
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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