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笑眯眯看她抖落那一套衣裳,底下还压着一身,拎出来一看,样式颜色就不是做给她的,
沈夫人先是一怔,跟着就明白过来:“这是作给可思的罢。”看着针角还真是同一个人做的,心里越发满意,不因着高门大户就拿乔,这个媳妇进门就不会太差。
想一回,咬牙取出一对儿玉手镯来,玉质看着不上乘,却是沈大人的亲娘留下的,拿出一只来放在纳征礼上,还特意让媒人说一声,玉料不好,却是先人的心意,便是老太太在世,见着这样的孙媳妇,也必然喜爱。
沈家的纳征礼抬进门,就瞒不得人了,连宋之湄都听说了,她不意余容这样快就又说上了亲事,心里明白再没自家的好,也依旧挑了眉头:“是哪一家?”
玲珑一面替她梳头一面道:“说是沈同知家的小儿子。”
宋之湄猛得一侧头,叫梳子扯了头发,她却半点顾不得,瞪大了眼儿:“同知家里的小儿子?”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盗文是打不死原创的,打死原创的只会是抄袭
一声叹息
☆、第185章 寻衅
“这么一桩趣事儿,怎么才告诉我知道!”宋之湄欢喜过后便又皱眉,扫了玲珑一眼,既有“喜事”,宋之湄便想往有些日子没见的两位妹妹那儿走动走动去。
甘氏是给她下了禁足令的,可她再没当一回事儿,甘氏从小到大不说打她,骂她也没几回,她带着玲珑秋月要往东院去,秋月立时一个眼色,差了小丫头碧桃往甘氏那儿报信。
甘氏正在跪经,她念经的时候,不许旁人进去打扰,原来有多瞧不上,这会儿就有多虔诚,就盼着菩萨能看她悔过,如了她的心愿。
银凤听了碧桃的回报,转身进去报给甘氏听,甘氏气得立都立不直了,扶着银凤的手往前门去时,那看门的婆子苦苦拦了,腆了脸儿赔着笑,就怕逆了宋之湄的意思,甘氏还得反过来罚她。
宋之湄正竖了眉毛,玲珑秋月两个缩在她身后装鹌鹑,一个都不帮她说话,换作原来水晶白露早早就骂了上去,哪还得她自个儿出头。
“你也不必骂她,是我吩咐的。”甘氏开了口,那婆子算是放下心来:“姑娘看罢,可不是我非得拦着,实是太太的意思。”
宋之湄憋了这口气,好容易余容竟结了这么一桩亲事,还当老太太能替她挑个什么人呢,不过就是个从四品,从四品还罢了,家里的小儿子,承不得家业,身上又没功名,老太太那会儿是怎么说的,宋家不招白衣女婿,可不是自打嘴巴。
送上门的大热闹,今儿还是送聘礼的日子,她怎么也得去瞧一瞧,把原来受的那些气,俱都狠狠吐出来,宋之湄一把挽了甘氏:“我还就得去看看了,娘难道就能咽下那口气?”
甘氏不论原来有什么气这会儿都咽下去了,还得求着老太太发慈悲,已经替余容找了人家,若是能松一松口,替之湄也寻摸一个,纵然差些也就罢了。
她心里知道是奢望,老太太是摆明了不想管的,走投无路,难道还能再以死相逼?她死了,儿女正好由着人摆布,甘氏知道女儿右了性,此时恨不得从未在金陵住过,这番报应,痛断她的肝肠。
甘氏抖着嘴唇:“你但凡还认我这个娘,就不许你去,往后见着东院里的,不论是长辈还是平辈,你都给我恭敬着些。”
宋之湄怎肯服气,眼下是东院里巴结着她,母亲怎么就不明白,她不好当着丫头婆子的面说太子同她两情相悦,看着甘氏脸色发白,在她跟前任性不得,扶了她的胳膊把她扶到屋里去,进门就叫檀香呛了一口,看看堂前供的菩萨,心道母亲这些日子是越来越荒唐了。
廊下还在煎药,甘氏念完了经是照例要喝药的,银凤倒了药来,宋之湄喂给甘氏吃,一面喂一面恍惚,难道母亲把头给撞坏了!
越想越觉得是,心头一酸,差点儿淌下泪来,甘氏是为她撞的头,这笔帐却被她记在老太太的身上,怪道母亲先是调走了水晶白露,跟着又把她也看管起来,如今又吩咐她不许同大房起争执,若不是脑袋撞坏了,又能是什么毛病。
这么一想又急起来:“娘这药都吃了多少付了,就是不见好,咱们再换个太医瞧一瞧罢。”薛太医不成,就换太医院的院正,心里又悔起来,若是她早早去选秀,比太子妃还早进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她想着太子看她的眼神,面上布满了红晕,当日陈湘宁怎么也肯听她的请求,她只当这辈子就算完了,哪知道太子从天而降落在她眼前,对她笑,问她话,叫她不必跪拜,又说她没选秀是可惜了。
甘氏看着宋之湄喂她吃药,担心她的病症,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拉了女儿的手:“我是为着你好,万万不能这时候惹着老太太了。”
她倒想让女儿去请安的,可女儿现在这个模样,连她看了都恨,老太太怎么还会有恻隐之心,拉了女儿絮絮说个不住,宋之湄的心思哪还留在屋里,早飞到九宵云上去了。
这药原就是作安神用的,伤了脑门,就怕休息不足,甘氏又忧思过多,太医来一回就开一回安神的药物。她喝了药有了睡意,还拉了女儿的手,半梦半醒还不肯放。
宋之湄使了个眼色给银凤,银凤才凑过来,她就把银凤的手往甘氏手里一塞,带着两个丫头往东院去了。
老太太她暂时惹不起,余容却不一样,等她当了太子嫔妾,余容至多也就是个秀才娘子,心里想一回都觉得畅快,走到门边冷笑着看一回婆子:“才刚我往这儿一站,身上的香珠串儿落了,可是你拾了去?”
婆子再三摇头:“大姑娘,抓贼也得拿赃不是,我要真拾着了,必给大姑娘送回去的。”宋之湄却挑挑眉头:“那就好好找找,若寻不着,就是你拿了。”
说着就在迈过门去,婆子那张脸苦得皱成一团,弯了腰同她告罪:“姑娘何必为难咱们当下人的,太太的吩咐,我也不敢逆了她的意思,姑娘……”
还没说完,宋之湄已经迈过门边:“你再拦我,我身上少的可不光是香珠串儿了。”说得这一句,心里还觉着烦闷,陈湘宁身边的嬷嬷哪一个不是得力的,她眼神一到,嬷嬷就先替她把话说了把事办了,自家身边一个得用的都没有,竟要跟个看门婆子扯皮。
宋之湄也没立时就往松风水阁去,而是先去了永善堂,往宋老太太那儿去了,这时节老太太正在念经,璎珞见着她先是讶异,跟着又笑,迎她进了屋子,等老太太念完经。
老太太念完了经出来,宋之湄问过安:“母亲这些日子病症反复,久不见好,说话也颠三倒四,是不是给母亲换一个太医看一看。”
珊瑚捧了茶托来,送上一杯香茗,老太太啜饮一口,连眉毛都不抬:“我倒觉着这一向你母亲比原来要清醒得多,人也不糊涂了。”
甘氏不糊涂,糊涂的就成了宋之湄,她笑意微敛,老太太对着这么个毛丫头,半点儿也提不劲来,挥一挥手:“薛太医是太医院院判,难道给你母亲瞧病,还得去请院正?”
院正是给宫里头老太后皇后这些上贵人瞧病的,宋太傅便请得来,也不会替甘氏去开这个这个口,能请个院判来,也是宋老太爷的面子了。
宋之湄面敷寒霜,她只当老太太巴结着她,这许多年甘氏由着宋老太太训斥,多不给脸的话都说了,好容易翻了身,怎么也得煞一煞老太太的气焰。
老太太回了这么一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去罢,仔细照看你娘,你娘为你担惊受怕,这身子怎么能好。”
宋之湄叫甘氏看管着一事不知,听老太太话里有话,起了疑心,璎珞上前送客,她出了门边才吐出一口气来,跟着又想,往后等她进了宫,正经成了宫妃的时候,家里这些人要求见她,还得给她跪拜行大礼。
这么想着又痛快起来,出了永善堂,往松风水阁去,聘礼自然是不是摆在姑娘自家院子里的,正经结亲,收着的聘礼得摆在堂前,宋之湄懒得去看从四品人家能送出什么聘礼来,到门上说一声给妹妹贺喜,径直往余容屋里去。
跟着聘礼一道送来的,还有沈夫人白氏的那一只镯子,两个再是庶出,也是打小就生在富贵堆里的,这只手镯看着油亮,显是爱物,时时受人摩挲的,可水头玉料都不是好东西,换作原来那就是不堪带的。
余容正举起来看,上头粗粗刻了些花纹,送来的嬷嬷细说了,说是家里老太太在世时的物件,是沈夫人的一片心意,余容往手上一套,还宽松了些,得在前头再戴两只小口的镯子才不会松脱下来。
宋之湄立在门边瞧见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余容见是她来,眉目不动,却不叫丫头上茶,泽芝也不理会她,宋之湄却当是这个两个怯了,余容都只嫁了个从四品小官家的儿子,泽芝又能挑个什么样的。
她满面带笑的走进去,掀了半边纱帘儿坐在余容身边,一看便知榻上摆的这些是沈家送来的料子插戴,拿眼儿一件件扫过去,若说差实是不算得差了,跟宋家结亲,沈家加倍备下好的送了来,可要说好,自然还有更好的。
宋之湄一时蹙了眉头,指指榻上的缎子:“才要给妹妹贺喜,这是怎么,聘礼不成?”说着就叹:“妹妹已经是低嫁了,怎么竟还不备了好的来。”
余容泽芝自来不同人绊嘴,何况是宋之湄这样的,两个都不理会她,宋之湄反唱起了独角戏,把脸儿一肃:“那家子委屈了妹妹,妹妹怎么不说,我替妹妹告诉老太太去,这桩亲事不结也罢了。”
石桂捧了匣子,立在门边听了全程,紫楼立在她身边,气得脸色铁青,她正要开口,石桂笑一声,装着才进来的模样:“二姑娘可得给我赏钱,这一日我都快跑八百回了,依着我说一箱子都搬来算了,春燕姐姐百得细细挑捡,要捡那好的时新的贵重的给姑娘送来。”
老太太都赏下了年轻时候戴的冠子,叶氏便也寻出几件年轻时候的首饰给余容,珍珠的东西经年失色,宝石却不要紧,她出嫁的时候叶家陪了许多金银宝石,她自来就没上过头,拿出来还是崭新的。
石桂手上捧着托盒,底下是轻软的细料子,上头就是一整套十三厢的金首饰,头冠镯子压发扁簪样样齐全,这一套光金子就值二三十两。
“太太说了,不能跟老太太那一顶比,今儿翻箱子寻出来的旧物,不如给了姑娘,年轻轻的正好打扮。”石桂学着叶氏的话,宋之湄的眼睛却落在首饰上头,眉尖一挑,心头冷笑,这会儿不过跟个从四品的人家结亲,就备下这许多东西,等她进宫,看看她们拿什么出来。
宋之湄往石桂脸上一扫,认出她是叶文心那儿的丫头,想是叶文心走了,她就调回了鸳鸯馆,嘴角含笑,指一指石桂:“你过来,让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石桂知道她不怀好意,慢慢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托着盒子一只手扣住了,拿得稳稳的,宋之湄伸手假意要拿,自瞧得出石桂是使了力气的,伸手一拂,上头一顶金冠儿滚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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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牵挂(捉)
这时节屋里头早就已经不铺毯子了,金冠儿落地就磕在青砖上,只听金石相碰一声脆响,一路滚动着磕到了罗汉床的床脚,就停在余容的脚边。
这只花叶金冠是打了重阳节里戴的,打着菊花模样,脆响过后,上头千丝万缕垂下来的菊花瓣儿竟碰掉了一瓣。
“你这丫头,怎不拿稳了!”恶人先告状,这屋里的便没看见,也知道是宋之湄打落的,还赖到了石桂身上,一个个不则声,玉板弯腰去捡,捡起来摆到一边,使软布擦拭一回,金冠子上头嵌的碧玺石上有一道刮痕。
不细看自是瞧不出来的,玉板轻轻抽口气,宋之湄倒先问了:“怎么?可是刮着了?”说着挑了眉头去看石桂:“这可怎么好,你把二妹妹的嫁妆都给摔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可是难得呢。”
话里话外都是余容好容易得些好东西,沈家是再给不起的,她心里厌恶这么个小丫头子也来给余容撑腰,这会儿身上没个封号,要是落定了,哪会让她受这个气。
这个大姑娘,到这会儿还张牙舞爪的,就差把小人得志四个字给刻在脸上了,石桂咬咬牙,没对着宋之湄,冲着余容行了礼:“是我失了手。”
宋之湄还未开口,余容就先冲她点点:“不赖你,你去罢,告诉太太我很喜欢。”她面上半点没有怒色,竟还对着宋之湄笑一笑:“姐姐仔细了手,可别割着了。”
宋之湄火气无处发,她过来就是想看余容羡慕她的,哪知道这几个俱都一言不出,她便又想着,事既没捅破,外头自然不知道,又不好自个儿说出来,鼻子里头哼哼出声:“二妹妹当真是个好性儿的,这样的丫头,要在我屋里,怎么也得罚了。”
屋里无人理会她,紫楼得了余容的眼色,气鼓鼓的转身去理围碟,一把桃仁装进去又拿出来,再倒进去再拿出来,就是不愿给宋之湄上茶点心。
玉板把衣裳首饰一件件的收拾起来,连玲珑秋月都不搭腔,纵是独角戏,没人听没人看也依旧唱不下去。
宋之湄已经心满意足,余容嫁个从四品小官的儿子,想想都觉着畅快,立起来一搭手:“妹妹这儿一杯茶可我等不得了,我下午还得去学规矩,就不陪妹妹了,改明儿,给妹妹添妆。”余容不给她上茶,她也不是觉不出来,可这会儿余容离她差了十万八千里,便不再同她计较这些小节。
若不是叶氏老太太补给她,这份嫁妆都办得不体面,出了门越想越是掩不住嘴边的笑意,奈何身边竟无人可诉,若是白露水晶在,也不会像这两个呆子似的,长得倒是机灵的,脑袋里偏偏塞着草。
想着就斜了眼儿去看玲珑秋月,才刚在屋里就该掌了那丫头的嘴才是,先前在叶文心那儿也是她处处碍眼,她自个儿不好动手,这两个竟也这样蠢笨,心里越发觉着这两个丫头不得用,今儿回去必要让母亲把水晶白露接了来不可。
宋之湄一出门,紫楼就冲着门帘子“呸”了一声,石桂赶紧去看那套金首饰,幸好只有金冠儿落地,下面的花楼无事,拿在手里仔细看过一回,这才松一口气,可碧玺上头有刮痕,总归不美:“要么我去同太太说一说。”
余容赶紧摆手:“不必了,这东西我就是收着怕也没功夫带,只太太这份情我再不敢忘。”沈家的儿郎此时还是童生,这金冠儿拿出去,怕跟沈夫人戴的相当了,余容收虽收了,却没打算上头。
紫楼盯着窗户外头看:“凭白来恶心人的,还是个姑娘呢。”
泽芝一直不说话,这会儿才叹出一口气来:“还是姐姐说着了,福兮祸兮,大姐姐就是念经念得少了。”她说话一本正经,人又有些呆,别个说话,她自家出神,等人都走了,面上这才浮现惊愕神色,开口还是那付慢悠悠的语调,说完一句,又闭上了嘴巴。
余容轻声一笑,捏捏妹妹的脸颊:“你这个性子,同人怎么也争不起来。”泽芝红了脸盘,低头摆弄起衣角来,心里实是为着姐姐高兴的,那天余容臊得没抬眼,她却是看见了的,沈家儿郎生得像他母亲,眉眼端正口角带笑,很是体面,往后姐姐的日子总不会难过。
余容还宽慰了石桂一句:“你回去可别说,免得节外生枝,我如今是再不想同她攀扯什么了。”她能说出这些话来,就是厌恶已极,连见都不想再见了。
可这事儿石桂却不能不告诉春燕,回了鸳鸯馆就去寻春燕,告诉她在松风水阁里碰上了宋之湄:“大姑娘说是去给二姑娘贺喜的,要看一看太太给二姑娘的金冠儿,一时没拿住,滚落到地上去了。”
金冠的花瓣落了一片,宝石还刮出一道细痕来,石桂一说,春燕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疯了不成,不干你的事,你下去罢。”
她有意作弄,石桂也挡不得,进了屋子禀给叶氏,叶氏正捏着叶家来的信,听了春燕的话,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看看库里还有没有更好的,你亲自送去,宽慰她两句。”
这说的自然是宋余容,春燕看见叶氏脸色不好,知道那信上怕有什么坏消息,便把后头的话咽了回去,眼儿一扫问道:“可是家里有什么消息?”
叶氏身边,也只有春燕能问上这么一句,叶氏满面倦意,是哥哥来信,说给宋老太爷写了许多封信,都没有回音,问问京中有什么动静。
叶氏打小学着诗书琴棋,若是顺顺当当嫁给了宋思远,这些许还能说上一些外事,如今她能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宋老太爷预备着把宋之湄送进宫去。
宋家不主动提这个茬,可也不会嫁了宋之湄,若是太子垂问,她必定得进宫去的,她心里觉得这个姑娘可怜,年轻的时候眼睛总是看着好的,哪知道前头是青云还是深渊呢。倒也不愿意再追究她,摆在眼前就有的苦头吃。
她把信纸一搁,春燕替她收拾起来,存在信匣里头,这半年的信,比往前五六年的还要更多些,心里猜着叶家要不好,却不敢张口问,叶氏往妆台前坐了:“你去问问老太太醒着不曾,我要去永善堂。”
叶氏此去,是想求着老太太把叶家姐弟接进京来,把话先说了,热孝过了,立时就上京来,这才不负嫂子沈氏的情谊。
春燕才掀帘子,廊下的丫头俱都立起来跟着,还是叶氏摆摆手:“看着都热,不必叫她们多走一回了。”
春燕打了伞遮了日头,扶了叶氏往永善堂去,到无人处这才问起来:“太太若是心里烦闷,我虽出不了什么高明的主意,可太太总能跟我说一说,怎么也比闷在心里要强。”
叶氏看她一眼,轻声叹息:“扬州来了信,前一向老太爷还写信送去,说要给荫堂结这门亲,这一段日子,却不再问了。”
春燕知道叶氏最关切的就是叶家姐弟能不能接到京中来,若是不结这门亲,人也接不过来了:“那太太要去求老太太把婚事定下?”
叶氏摇摇头,脚步一顿,立在葡萄架子下,顶上罩着一片绿荫,枝叶密密叠起来,细微的光落到她眼睛里:“这事儿,怕是不能成了。”
她再不知外头事,也是知道宋老太爷的,因着十七年前那桩事,老太爷怎么也不会逆了孙子的意思,若是他都用了个“拖”字,那就是叶家当真要倒霉了。
心里明白,却半点波澜都无,只先把侄子侄女接出来,随他怎么办,身子微微一动,落在眼睛里的微光立时不见了,春燕扶了叶氏的手:“那,少爷怎么办?”
叶氏心知儿子未必就对叶文心种下什么情根,看他的模样就能知道了,就怕他为了自个儿,分明不能娶的,还去求老太爷定下亲事来,倒不如她先把话跟老太太说明白,旁人顾不得,两个孩子,总要能庇护。
老太太才又念完一轮经,念一遍手上转的珠子就转一下,把一轮都转完了,才提起朱砂笔来,在那黄纸上点一个小红点儿,一张黄纸密密麻麻全是黑圈,老太太念经点的黄纸,叠起来都比人高了。
她听说叶氏来了,还没猜着叶氏要说什么,先让璎珞上一碗绿豆百合汤给她:“顶着日头来的,别过了暑气。”
叶氏喝了半碗,搁下道:“我来是有事儿要求老太太的。”宋老太爷迟迟不回信,叶氏也怕再拖下去,叶益清又拿女儿作梯子随意发嫁,这才急着来求老太太,她垂了眼儿:“我想着,把我侄女侄子接到金陵来,安置在别苑里。”
老太太心知她来是为着叶家的事,还在想怎么回绝她,听见叶氏这么安排,抬眼看看她,寻思着怎么开口告诉她,这门亲事是绝计不成的。
叶氏叹息一声:“我也知道……哥哥身上是有要案的,父亲一辈子的清名,不能叫他带累了,可我两个孩子总是无辜,嫂嫂生前只这一点牵挂,我若是连这个办不到,还有什么面目能见
她。”哥哥两个字吐得艰难,说到沈氏才又急切起来,这会儿还是孝期,等孝期一过宋家又迟迟不开口,说不准就真个把女儿再卖一回了。
说到沈氏,老太太越发为难,欠了沈氏的大恩德,她周全住了叶氏,就是宋家欠了她的,得替她把一双儿女看顾好了,替荫堂积福寿。
老太太手上佛珠转了一轮,叶氏就坐着等,老太太半晌长出一口气:“罢了,就当是为着荫堂报恩了,我盼他多福多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狂吃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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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不得
宋之湄回到西院,守院门的婆子也知道哪儿有什么香珠串,不过寻个由头出去,可她回来,还得告罪一声,说没寻着珠儿,给大姑娘赔罪。
宋之湄眼儿都不扫一下,径直往里走,银凤早已经守在门边,甘氏知道女儿出去了,她进门来,甘氏看都不看她一眼,宋之湄心里明白逆了母亲的意思,挨过去撒娇:“娘,这两个丫头半点都不得用,你还把水晶白露给我换回来罢。”
甘氏听了这话,深深吸一口气,一把掐住了银凤的手:“这两个丫头,撺掇着你办下这样的事来,一早就叫我发卖了,人顺着河走,这会儿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宋之湄细细抽一口气,不意母亲会把她身边人发卖了,转念一想,又笑出声来,挽了甘氏的胳膊摇个不住:“娘,你别唬我了,我知道不该去西院,可我是去求老太太了,求老太太给娘换一个太医看病,又不是去胡闹。”
甘氏知道女儿心里有她,可若说她没胡闹,怎么也不肯信,侧了脸儿看她,面上似悲还喜,低了声儿:“人已经卖了,我让人牙子有多远卖多远,若不是看着侍候了你一场,打死还更干净。”
宋之湄这下算是知道甘氏没骗她,勾着她的手儿滑下来,身子往后倾,脸上一阵阵发白:“娘,你当真把水晶白露卖了?”
甘氏看着这个从小宝贝到大的女儿,宋敬堂她还时时敦促,盼他能考个功名,盯着他读书作文章,可这个女儿确是一句重话都没挨过,大房看不起她们,她就越要把女儿养得比大房那两个庶出的更矜贵,哪知道竟把女儿惯成了这个样子。
宋之湄蹙了眉头才要发怒,就眼睁睁看着母亲眼里滚下泪来:“要是你好好的,菩萨立时收了我,我也甘愿了。”
这话在宋之湄听来没头没尾,可这里头的伤心失望却是作不得假的,她听得身子打颤,忽然明白过来,冲口而出:“你根本就没想着我好!”
抬起袖子捂住脸,放声大哭,立起来就往门边跑,甘氏一把没扯住,抓着女儿腕子上套的开口镯子,一把把那镯子抓了下来。
宋之湄回到屋里就下了帘子,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巴望着她出人头第的娘,怎么就改了主意,眼看就要扬眉吐气了,非去看大房的脸色过日子。
她哭得一阵,玲珑打了水进来,盆里头搁着冰,帕子在里头浸过,绞得半干给宋之湄敷手腕,宋之湄这才觉出腕上火辣辣的,叫开口镯的两边刮出两道红痕来。
“太太也是为着姑娘好,还是太太说了,姑娘的手必是伤着了,让我们给姑娘上药。”玲珑轻声说着,宋之湄本就哭得累了,收了泪盯着腕上的红痕,知道甘氏心痛她,想一回自以为是的明白过来,甘氏定是怕她进宫之后日子不好过。
她怎么能叫娘知道太子是真个待她不同的,,如今想来,这哪里是巧遇,分明就是命中注定,又怕说了再惹甘氏伤心,打定主意不再说惹着母亲伤心的话,等到太子下旨意来接她,母亲自然就明
白了。
余容的亲事一定,宋家便渐渐平静下来,宋之湄老老实实学起规矩来,甘氏每日有拜不完的菩萨,发不完的愿,还曾想过写信回去求一求宋望海,让他拿主意,反是银凤点醒了她:“太太,老爷原就不想替大姑娘免选的。”
甘氏心里明白,不过侥幸报那一丝希望,连这点都叫浇息了,越发没了指望,心里苦涩淌下泪来,娘家拿她作了垫脚石,夫妻又没存下半分情义来,如今连儿女都保不住,这辈子倒还不如不活了。
金雀跟着宋望海回了乡,银凤留在甘氏身边,这才显出她的好来,甘氏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无,便渐渐倚重了她,时常也问问她的主意,不论听不听,好歹身边有人宽慰她。
西院无事,东院也一时相安。
叶氏从老太太那儿得了句准话,等出了热孝,就把叶文心姐弟两个接到金陵来,就住在郊外的别苑里,多派几个人去侍候着,别露了消息。
叶氏肯退这一步,老太太对她越加满意,宝贝孙子若是非要娶,叶氏出面劝解,比他们出面要好得多。
院里无人知道叶文心将要来金陵,叶氏派了春燕出去过几回别苑,修葺屋子,收拾起来,再挑一房老实的人家先住进去,把事儿瞒得死死的,半点也不能透给宋荫堂知道。
既要瞒着宋荫堂,院里这些小丫头自然也不知道,只道宋家要去别苑消夏,这才派了春燕过去先理屋子,淡竹还奇一声:“年年七月都要斋月的,都多少年没去别苑了,怎么忽的想起这个来。”
石桂这才知道宋家在京郊还有宅子,她一问,淡竹便全吐露了:“也没什么,那是早些年老太爷置的宅子,是个小院儿,纵要去也住不下这许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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