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穿成极品他妈.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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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放进水里,钱淑兰去买的时候就不会放坏。

  她也不付钱,直接用粮食换。托词就是家里有人得了病,大夫给开了个偏方,说多多吃知了猴能治好。

  村民们对她的话也都信以为真,这蝉蜕确实是一味良药。以前就有许多大夫下乡收蝉蜕。这些年,倒是少了些。所以,钱淑兰说吃知了猴能治病,倒也说得通。

  村民们逮到知了猴都是自己吃的,这玩意天天吃,也就吃个肉味儿。现在能换到粮食,都很高兴。

  因为她好几天才去同一个村子收一回,所以也没有人认为她是投机倒把。

  不是村民们想不到,而是村民们有自己的思量,这玩意也不需要投机倒把吧,想吃就自己晚上去树上逮呗。树上多的是,一晚上就能逮到好几百个。这人家里要不是需要这东西治病,怎么可能花钱去买不要钱的玩意儿。

  钱淑兰收知了猴的时候,是连蝉蜕一起收走的。有一次,居然有一群小孩子拿着已经蜕变成功的蝉蜕过来找她。

  虽然她很不想要,可最后还是收下了。就算她用不到,她也可以卖到县城医院呐。说不定还能换二两黄豆吃。

第54章

  昏黄的油灯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坐在炕边,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八岁大的小男孩,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古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沓沓的钞票。看到这么多的钱,小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自家大孙子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了老太太。

  她那双如枯树皮的手抚摸着这钱,朝小男孩笑道,“正康,这些钱全是奶奶留给你和两个弟弟的。这些钱,你这辈子都花不完,开不开心呐?”

  正康望着那么多的钱,他咽了咽口水,他确实花不完,呆呆地点头。

  第二年,也就是全国土改的第二年,杀了许多地主。正康被爹爹抱在怀里看着一颗颗人头落地,吓得半死。他们家也有很多钱呐,是不是也会被杀?

  他惶惶不安,偷偷问他爹,他们家会不会被杀,他爹却说他们家是贫民,不会被杀的。他不相信,那么多钱怎么可能是贫民。他爹在骗他!

  后来,他又在想,这么多钱,如果他把它们全都花掉,他们家是不是就不是地主了。

  于是,在老师倡导做好人好事的时候,他找到了花钱的方式。他把奶奶给他的零花钱捐了,获得了老师的夸赞和同学们的赞扬,他从未有过的满足。

  一开始,他并不想撒谎。他把自己做好人好事得到的小红花拿回家,奶奶还夸奖了他。

  可,听到他居然捐了五块钱给别人的时候,奶奶脸拉得老长,似乎很不高兴。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奶奶不喜欢他捐钱。她思想觉悟太低,有像地主阶级靠拢的趋势。她是他奶奶,他不能去举报她,只能帮她。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他们家明明有很多钱,为什么不分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呢?他的亲人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呢!他们班老师都说了,现在是社会共有制,财产是大家的。不该搞个人主义,那是狭隘思维,最要不得的。

  正康觉得很苦恼。

  当他看着奶奶晚上给他加餐,年年给他做新衣服,他们家还有那么多的钱。他心里一个劲儿地埋怨这些家人太过自私。他们怎么就不想想,那些没有吃没有喝的可怜人呢。

  后来,他学会了撒谎,朝奶奶伸手要钱接济别人。他想,他要帮家里人多做善事,说不定有一天,他们家被人发现是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地主阶级,这些被他们帮助过的人会为他们说好话。当初就有许多地主因为帮助过贫民百姓,没有被枪·毙,他也可以这么做。

  每当,别人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正康都感觉自己又为家里人做了一番贡献。

  后来,因为他做的好人好事太多,被选入先锋队,成为了一名先锋队员,戴上红领巾的那一刻,正康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有回报,国家看到他一心为公,帮助家人改邪归正的事了。

  后来,他遇到了刘芳名。她每天吃不饱饭,还要干好多活,却依旧被父亲打,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正康接济了她。但,她却说,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正康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可是地主阶级家的儿子,是黑五类,他怎么能娶到出身这么好的姑娘呢?那不是害了她吗?

  可是,刘芳名坚持要嫁给他,把正康感动地不行。他把自己的零花钱全给了刘芳名,但因为他常常接济别人,所以他身上的钱并不多。

  后来,家里分馒头,分鸡蛋的时候,他就把这些省下来,分给刘芳名吃。她都不嫌弃他是地主家的儿子,他一定要对她好。

  三年如一日,正康不断地找各种理由骗家里的钱,一边养未来的媳妇,一边做好事帮助别人。

  突然,有一天,刘芳名不见了。正康想,她应该是发现他是地主家的儿子,所以才跑了吧!他一开始想去找她的,后来想通了,也不去找她了,他不能连累她。

  他奶奶知道他被小芳骗钱的事,再也不给他钱了。

  他要自己下地干活挣钱……

  “一毛钱,两毛钱,三毛钱。。。”一个声音传来,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正康。他抹了把眼泪,睁开眼,侧耳倾听,原来是正国正在那边数钱。

  “十五块钱,十五块一毛钱。。。一共十九块八毛钱。哇,我要成为有钱人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多钱呐!怎么花的完呢?明天,我得问奶奶,盖房子要多少钱?这些够不够?”

  正康从床上爬起来,冲他道,“你这思想是不对的,外面那么多人都没有房子住呢。你还想独自住一间,你是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腐败分子。”

  听到他的声音,正国吓了一大跳,一把把钱盒抱起来,“你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也听不懂。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跟你睡一个屋,谁知道会不会传染!”

  正康气得直跳脚,也顾不上说他思想觉悟低了,不满地斥责起来,“你没大没小的,我又没病,我传染你什么?”

  正国翻了个白眼,“傻病不是病嘛!”

  “谁傻了?!”正康想揍人。

  正国瞥了他一眼,直接开损,“说得就是你呗!你不傻,你为什么把钱给别人!为了挣那点钱,咱们天天累得跟死狗一样。你还拿出去做好人好事。你这样的都不算傻,这世上还有傻子吗?”

  正康气得直瞪眼,“明明是你自私自利,觉悟低。你还说我傻!”

  正国懒得理他,抱着钱匣子开始入睡。

  这么明晃晃的忽视,正康气歪了嘴。

  打小他就跟这个弟弟不对付。正国调皮捣蛋,只知道玩,一点也不关心家里。他跟正国讲道理,说不上两句,正国就嫌烦。每每都是这样,一点也不尊重他这个大哥。

  正康蹲下身子捂脸痛哭。把想要睡觉的正国吵得心烦,他不耐烦地翻身起来,“我说你够了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有那么多钱,我却只有三块钱。你分我!”正国抹着眼泪,直接开口。

  正国被他的不要脸气乐了,他掐着腰,从炕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正康,你脑子是生锈了,还是坏了?我的钱,我凭什么分给你?”他重重地咬着我这个字。

  正康也有话堵他,“我们老师说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公有的,属于大家的,你的钱也不例外。”

  正国最不耐烦听这些了,什么公有私有的,他听不懂。他只知道他赚来的钱就是属于他的,谁也不能拿走。他瞥了一眼正康拿话呲他,“那m主席还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你钱少,你就去挣,找别人要钱,你还要不要脸呐?你又不是乞丐。”

  正康被他这话唬得一愣。他皱眉思索了会儿,刚想开口反对正国的话。

  就听正国接着道,“那咱们掰扯一下呗!既然你说所有东西都是公有的。那你将来的娃也能管我叫爹?”

  “你说得这叫什么傻话!我儿子怎么能管你叫爹!”正康被他的话气的不行,立刻反驳。

  正国双手一摊,反问他,“不是你说的嘛,所有的东西都是公有,属于大家的。你的娃难道还能是私有的?啊!你舍得啊?傻子!”

  正康被他问住了!他在脑海思索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刚才在自己屋听到两人咋呼,怕他们打起来的钱淑兰跑过来,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心中直叹气,开始敲门。

  正国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正康,跑去开门。

  看到钱淑兰进来,正康有些拘谨。他不喜欢奶奶总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有种很挫败的感觉。

  让正国感动诧异地是,这次他奶奶破天荒的没有训他。

  钱淑兰以前就听说,这年代的老师普遍师资都不高,有许多的甚至小学才毕业就当了老师。

  这年代,连小学生都要上政治课,那政治思想没有人讲解,根本理解不了里面的意思,这些老师不懂装懂,开始瞎讲,愣是把学生给教傻了。

  在外面听到正康的话,钱淑兰这才发觉,正康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而是脑子被洗过了。他居然对那些虚伪至极的话深信不疑。

  她拉着正康的手坐到炕边,“你这孩子,你那老师估计只教了你一半。咱们国家现在是公私合营。并不是你所说的全部都是集体制。就比如说,县里的许多饭店,都是公私合营的。还有咱们生产大队也是由农民入股,年底分红的。还有咱们分到手的钱,分下来就属于谁的,并不属于集体的。这是合法的。”

  正康听了若有所思,“所以说,集体里面也有个人?”

  钱淑兰点头,“集体也是由个人组成的呀。没有人哪来的集体?这世上人人都是有私心的。就比如说你奶奶我。对你和对招娣就是不一样的。为啥呀?因为我有私心,你是我的孙子,招娣只是我的远房小辈,关系远了点。这就是亲疏远近。这是人心,无论以后社会怎么变迁,都没有办法改变人心。”

  正康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很有道理,他喜欢他爹,不喜欢他娘,明明都是亲人,他却厚此薄彼,这就是私心吧。

  “你说让大家把钱拿出来一起分。这话太傻。谁也不可能大方到把自己家的钱分给别人。因为人人都有私心。”钱淑兰继续教育。

  正康抿嘴没说话。

  钱淑兰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有善心是好事。但是,世事无常。这世上有许多突发事件,能摧毁一个家庭。你比如说柱子家。他家就是因为爷爷得了病,然后穷困潦倒,父亲为了挣钱养家,上山打猎被野兽咬死了。”钱淑兰摊了摊手,“你瞧瞧,手里没钱的下场是多么严重。”

  正康还是第一次听说柱子家的事,原来这么悲惨。他直接愣住了。他自动代入角色,如果有一天,他也生病了,需要大量的钱,如果他没有钱,就只能等死了。

  钱,似乎很重要。

  钱淑兰又丢下一颗炸·弹,“就说这次小桃去北京治病吧,花了家里许多钱。哎,咱们家也穷了。”

  正康愣了一下,“没钱了?我的钱呢?”

  钱淑兰绝对是一愣,“什么你的钱?”

  正康急了,从炕上站起来,跺脚提醒她,“就是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些钱啊,好多好多的钱。”

  钱淑兰仔细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刚土改的第一年,他们家分到了十几亩地,挣了好几百钱,原身抱着大孙子跟他说了一些话。

  钱淑兰叹了口气,“那点钱够干啥的呀?将来,连给你们结婚都不够用。”好吧,她撒谎了,是够用的,但是没办法,谁让这娃跟她杠上了呢?!

  正康比划半天,“不是啊,那钱很多很多呢,一辈子也花不完呢。”

  钱淑兰嗤笑一声,“你可拉倒吧!那点钱还一辈子花不完。奶那是逗你玩的呢,你还当真了。咱们家在村子里日子也就过得一般。跟那些城里人比,咱们家就是赤贫。你瞅瞅家里人,有钱人能穿不起一件像样的衣裳吗?能一年也吃不上一回肉吗?可那些城里人就穿得起,每月都能吃上一回肉。你还觉得咱家有钱吗?”

  正康似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屁股坐回炕上。原来,他家不是地主阶级,就是他爹说的贫农。那他以前骗家里的那些钱岂不是全白花了。他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正国托腮在边上昏昏欲睡,没听清楚他们在交谈什么,嘴里嘟哝一句,“那钱是奶奶,咱爹和几个叔叔挣的,你啥时候给家里挣过一分钱啊。你脸可真大,你好意思说那是你的钱,我都不好意思听。啧啧啧……”

  钱淑兰在边上附和,“对,那钱是我,你爹和几个叔叔的,跟你们这些小辈可没关系。是我们的养老钱。你们要想用钱就得自己去挣!”

  正康猛地一抬头,重复一遍,“不是我的钱?”

  钱淑兰还没说话,正国打了个哈欠,“当然不是你的!”

  正康气得从炕上站起来,冲钱淑兰大吼,“不是我的钱,你为什么告诉我说将来都是我的。你这不是骗人嘛!骗子!撒谎精!”不是他的钱,他就不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砍头了呀,她奶奶是个骗子!大骗子!超级大骗子!

  说完,直接气得跑到自己炕上背对着钱淑兰睡了。

  钱淑兰有些无语。她能说这事跟她没关系吗?

  她瞅了一眼正国,见他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这副样子十分有喜感,她捂嘴直乐,她点了一下正国的额头,他直接跌到炕上,呼呼大睡。

  钱淑兰给他盖上被子,就着月光居然看到一个铁盒子,钱淑兰想伸手拿下来,却发现他抱得格外紧。

  一连好几次,都没抽出来,钱淑兰也就放弃了。

  第二天,正国找到钱淑兰问盖房子需要多少钱,钱淑兰便问他多大面积,盖什么类型的房子,盖在哪儿。

  等正国一一回答之后,钱淑兰笑道,“按你这要求,怎么也得要一百块钱吧。”

  一听要一百,正国有些沮丧。他耷拉着脑袋,回自己屋了。

  钱淑兰也没在意。她小时候也经常喜欢问东问西的。而且她还特别喜欢问不同人同一个问题,然后她居然能听到许多不同的答案,感觉特别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之所以这么设定正康,是因为从红小兵,红卫兵得来的启发。不过,那是文革的时候才有的。

  58年,流行做好人好事,尤其是小孩子。

  正康就是一个被政治洗脑之后的孩子,他的思想有了偏差。

  他对家人的冷漠,对别人太有同情心都是因为被教育过后的恶果。

  孩子一生下来都是白纸,稍微不注意就长歪了,但是总有痕迹留下。

  他只是以为家里非常有钱。不过,貌似他是对的,他家现在真的很有钱呐╮(╯▽╰)╭

第55章

  粮食收上来没多久,乡里就得一个消息。

  说是隔壁县有个生产大队,已经上报亩产三千斤。

  周书记得到消息,紧急召开会议。来参加会议的都是下面的生产大队长,需要报产量的也是他们。

  周书记旁敲侧击地让他们虚报产量。

  许多人本来不想造假的,可看到领导似乎不报高数目就不准他们回家吃饭的样子,大家顶不住压力,只能虚报了。

  赵家村大队长报了亩产四千斤,把周书记喜得眉开眼笑的。

  钱明华苦笑不已,无论周书记怎么诱哄,最后只肯报了个不高不低的数目,亩产三百斤。

  周书记见他不肯报更多,虽然心里很不满意,可见他一副坚持到底的架势,最终也只能放过他。

  没过几天,钱明华又到镇上开会。

  周书记阴沉着一张脸,抖着一张报纸朝着众人道,“瞧瞧,你们瞧瞧,人家水稻都亩产万斤了,咱们种得还是小麦呢。你们这些生产大队长都是干什么吃的,人家能亩产万斤,怎么你们就不行?”

  各生产大队长都面面相觑,见书记气狠了,一个个都低头缩脖子,不敢怵他眉头。

  周书记在众人脸上溜了一圈,别人都是一脸受教的忏悔样儿,心里好受了点,只有钱明华皱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钱明华上次报的数字,周书记还是记忆犹新的,于是开始点名,“钱明华,你说说,你们队怎么就这么落后呢?咱们要争先进,争荣誉,知道不?你这落后思想是要不得的。”

  听到周书记点自己的名字,钱明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皱紧眉头道,“书记,不是我不想报高亩产,你也知道,我们王家村生产大队土地贫瘠,去年亩产还不到一百斤,我一下子报一万斤,翻了一百倍,那交公粮的时候,我拿什么交?就算我把咱们生产队的粮食全都交上去也不够啊。书记,你可别为难我了,您要是觉得我觉悟不够高,那您就把我撤了吧。我自己也得要吃饭呢。”说完,苦着脸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顺势把刚才周书记扔到桌上的报纸拿过来看。

  周书记皱着眉头,拿这只犟驴没办法,人家根本不在乎得什么先进不先进的,也不想争荣誉,如果说钱明华思想觉悟不高,人家就撂挑子不干,自己又没有权力把他撤了,这些生产大队长都是由队员们自己选的,书记没有权力撤换。周书记心里憋屈得不行,脸色变得很差。

  钱明华打开报纸,映入眼帘的就是上面一条醒目的头条新闻“大丰收!徐水县大队水稻亩产万斤!”

  钱明华眉头紧皱,脸上复杂难辨。

  周书记抬了抬眼,冲着众人道,“同志们,我们要敢想,这世上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m主席说的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咱们国家还谈何发展?”

  众人皆做鹧鸪状。他们没有肥料,土地还贫瘠怎么可能高产?还亩产万斤,能有五百斤,他们就知足了。可惜周书记不听这些。

  散会后,钱明华垂着脑袋出了会议室,他走得很慢,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男人搂着他的肩膀,可俩好似的和他勾肩搭背,“明华,别丧气。有我支持你!”

  钱明华苦笑不已,朝男人重重叹了口气,“守泉,你刚刚也被陈书记骂了吧?”

  王守泉是大队书记,他们刚才是在隔壁开的会议,摸摸脑袋,被自家好兄弟拆穿,脸上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笑着安慰他,“被骂就骂呗!我皮糙肉厚的也没事。哎,咱们王家村家家户户都跟我家沾亲带故的,有的人还是我的叔叔伯伯,如果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饿死,我爷爷能从坟墓里跳出来骂我!反正我这个大队书记也到顶了,我也没想为了点政绩往上爬,就这么着呗!”

  钱明华叹了口气,他侧头小声问,“你说那亩产万斤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位于华国偏北,不种水稻,可也知道水稻亩产比不上麦子,麦子都没法到亩产万斤,水稻怎么可能?

  钱明华怎么也想不通。

  对于自家好兄弟这憨直的性子王守泉还是了解的,要不然凭他烈士家属的身份自私也能当上大队书记,可就是因为他少言寡语的性子,愣是让大家对他望而却步,所以,自己才当了大队书记,他当了生产大队长。

  他飞快看了一眼四周,凑到钱明华耳朵边,小声嘀咕,“我猜那些亩产是假的。”

  钱明华不可思议地侧头看好兄弟,却见他一脸认真,显然不是说假的,他不可置信地强辩起来,“可那地方领导也去看了,而且还有照片呢,麦穗挤着麦穗,几乎没有空隙。”照片总不可能是假的吧。按照照片上稻穗的密集度,和那饱满的颗粒,亩产万斤应该有可能的。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虑的,种得这么密集,稻子究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稻子那玩意比麦子还需要精养呢。不过,他没种过水稻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是对还是错。

  王守泉嗤笑一声,笑自己兄弟太天真,他不屑地撇撇嘴,轻哼一声,“那还不简单,把别的地里的稻子挖到那片试验田里。领导又不懂种地,一忽悠一个准儿!”

  钱明华嘴张得老大,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心里对未来更担忧了。

  很快,就到了交征购粮和附加税的日子。

  往常征购粮加上附加税差不多占15%,现在因为亩产三百,番了三倍,那就得交45%的公粮,虽然交公粮是有钱拿的,可六公七一斤的价格,已经算是十分低廉了,再加上还要扣除百分之十三的水分。

  按照这样来算,他们今年需要交58%。

  后来,王守泉到粮油站一打听,今年因为大丰产,只需要交10%的公粮,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交45%的公粮。

  扣队要留下10%作为余粮,他们剩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队员们分的。

  钱明华到粮管所跟他们所长商量,想留下一部分粮食作为口粮,暂时先欠一点,可乡里领导对他们生产队拖后腿的作法十分不满意,坚决不同意。

  比起王家村还有余粮,那个亩产报到四千斤的赵家村粮食全部上交之后,还要倒欠国家几万斤粮食。

  钱淑兰知道后,心里只能叹息,看来,她没有记错时间。

  这场‘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大*饥荒已经如时拉开序幕,也不知道等到62年结束这村子里还剩下多少人。

  钱明华把钱淑兰请过来,又把乡里的政策跟她解释一遍。又把今年交的公粮钱扣着不发的决定说了一遍,这钱是准备从上面购买返销粮。

  钱淑兰却对此不报希望,这返销粮恐怕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拿出来的,他们队应该买不到。毕竟他们队上交的就少。要救济也得救济那些穷的。

  钱明华也觉得他姑说得有道理,于是晚上,挨家挨户通知开会。

  一家出一个户主过来开会。

  老王家自然就是钱淑兰去开。

  他们村的开会地点就是以前地主的老房子,地主被打倒之后,房子也被推了,队里给重新盖了几间茅草房,还围了院子。

  其他几间都是放着粮食,只有这间,一半用作农具,一半当作会议室。

  他们开会的时候,都是各人从自家搬凳子过来。也没有桌子啥,就稀稀拉拉的随便坐。中间空出一片地儿来,由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坐。

  王守泉把今年的行势都说了一遍,以及现在仓库的余粮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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