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偷偷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又有些迷茫,这“伯父”……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叫了?
好在天狗很快就给了他们答案,他那双平凡的眼睛终于又看向远方,眼神怅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九儿随性洒脱,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伊皆平等待之,乃吾所不能及也……”
所、所以呢?您老人家打算像她学习,要放下上古神兽的架子,跟他们这些“区区凡人”平等相处了吗?
天狗叹息一声:“吾爱伊随性洒脱,伊亦敬吾之品性……”叹息后他便站在那里望着远方不动了,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几人凝神听了一脑袋问号,都不解地看向青丘太子。青丘太子冲他们眨眨眼,朝天狗恭恭敬敬告了声退然后悄悄走远了。
众人知他这是有话说,便也有样学样冲天狗行礼。
“伯……”青丘小狼才出声,就被赵一钱猛拽了一下,见他冲自己使眼色,忙改口恭恭敬敬叫“天狗大人”。
进了屋,青丘小狼略有不满地对赵一钱说道:“伯父明明都已经在感叹母上大人的随性了,你怎么非让我改口,好好的弄得多生分啊!”
赵一钱撇了撇嘴解释道:“什么呀,天狗大人也只是感叹,你没听他说伯母还敬他的品性吗?意思就是他俩各有各令对方看上眼的优点,所以他是不会改变与咱们的相处模式的!”
青丘小狼挠挠头:“是这样吗?我说是不是你想太多了啊,好好的一句话非得被你掰揉得细碎来听。”
赵一钱冷笑,这还叫掰揉得稀碎?你那是没做过中学语文试卷。
青丘太子道:“赵一钱说的没错,本大爷的父亲的确是那个意思。你们也看出来了,父亲比她待本大爷要关心许多,饶是这样本大爷都得将礼数做到齐全,更何况于他来说只是陌生人的你们呢!”
肖蝴蝶偷偷指了指院子中间站成一块望妻石的天狗,小声道:“那现在怎么办?就让天狗大人这样呆呆站着?那咱们日常的茶话会呢?还有那个瑜伽,还做不做了?”
青丘太子道:“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了,你们放心,除了本大爷和她以外的所有人,在本大爷父亲眼中都是蝼蚁。谁会管蝼蚁在做什么。”
几人的脸色顿时都有些不好看,就算事实却是如此,但是谁会愿意被这么大辣辣地说出来啊。
闲话片刻,赵一钱望着孙二丫问道:“忙了一早上,又是扛猪又是帮忙家务的,累不累?我看你早饭才吃了那么一点儿,跟个猫儿似的,是不是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又转头对青丘太子道:“你父亲那秘药还有么,再给二丫吃一颗吧,你看她脸色还是不大好。”
青丘太子和肖蝴蝶看着孙二丫白里透红肉嘟嘟的脸,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由都十分无语。这还叫脸色不好,哪家脸色不好的姑娘会大清早扛着一头成猪满街跑?
所以说,与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倒不如说是恋爱中的男女常常都选择性眼瞎。
青丘太子歪起嘴角一笑:“那秘药凡人能吃上一颗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能快速疗伤强身健体不说,于子嗣上也是大大的有益处的。”
孙二丫好奇地问道:“怎么个有益处法?”
瞄了眼赵一钱尴尬的模样,再看孙二丫坦荡的眼神,青丘太子心里一乐,神秘兮兮地说道:“那可就多了……不仅特别容易受孕,还能让你怀胎极稳。你们凡人女子生孩子,那都是极凶险的,那是你吃了这药,就万事不用怕,会比寻常女子生产轻松许多呢!”
孙二丫面露喜色,摸着自己的肚皮说道:“真的呀!那可太好了,成亲这么久,我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邻家婶子们都问呢,这下好了,很快就能有孕了吧!”
肖蝴蝶抿着嘴不让自己大笑出来,揶揄地看着赵一钱:“是呀,是呀,很快就能有了,是吧赵一钱?”
第一百零八章 懵懂小狼过情关 结界异象阻二丫
赵一钱的脸已经绯红一片,他狠狠瞪了肖蝴蝶一眼:“还黄花大闺女呢,就这么没羞没臊地说起别人生孩子的事来了!倒是你什么时候成亲啊,你们皇城司里就没有能入得了你眼的好儿郎吗?”
肖蝴蝶飞快地看了青丘太子一眼,抬脚狠狠一跺,啐道:“瞎说些什么呢!”
青丘小狼身高腿长,肖蝴蝶这一脚正好跺在他脚上,其实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疼,但他还是“呼”地站起身,一脸不悦:“好好的,你踩我做什么!”
肖蝴蝶顿时愣了,有脑子的都能知道她这是误伤了,再说青丘小狼平日里是最明朗不过的人了,怎么突然就发起脾气来。
“我是想踩他来着,”肖蝴蝶指着赵一钱,想着不管怎样还是解释一下吧,“不小心误伤了你,真是对不住……”
青丘小狼脸拉得老长:“你就不能看准了再下脚?”说完就怒气冲冲地摔门出去了。
屋里几人都呆愣了片刻,肖蝴蝶瞪着赵一钱道:“都怪你。”
赵一钱心里却十分清楚青丘小狼这到底是怎么了,便随口哼哼了一声没有应肖蝴蝶的埋怨。
孙二丫嘟着嘴,瞪着青丘太子道:“还是怪你,好好的提生孩子做什么,凭白引出这么多话来!”
青丘太子也没有应声,只是歪着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些年轻人。“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他忽然想到这样一句话,可不就是再说眼前这些人?不过这句话是从哪来的呢?好像是赵一钱闲来无事时哼唱出来的句子,唱出这样的词怕是永远也过不了情关了,就是不知道圆房这一关啥时候能过呢。他忽然十分的期待起赵一钱和孙二丫的孩子来。
“嗯……不知道会蠢成什么样子……”他想着想着忽然就笑起来。
听着这没来由出现的笑声,赵一钱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烫。
青丘小狼冲出门后,坐在井边大口地呼吸着。他明知道那些都是不该有的念想,那是他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朋友的妻子,他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他们两个都是率真善良又义气的好人,他们那么登对……
青丘小狼想到上午时,赵一钱时不时落在孙二丫身上的关切的眼神,明明她身上的伤都已经痊愈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明明是个手上有一点小裂口就要哀嚎半天的怂包蛋,却是在孙二丫每次遇险时第一个冲上去的人,哪怕面对的是天狗那样比自己强无数倍的敌人,赵一钱也敢奋不顾身冲出去将孙二丫紧紧护在怀里。
他喜欢的女子,正被她的丈夫用生命去呵护着,他应该开心才是,又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去肖想……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所有的道理他都知道,但是“忌妒”这件事,为什么就不能控制呢?
一双灰扑扑的布靴出现在眼前:“你好些了吗?好些了就进去吧,小蝴蝶内疚半天了呢!”
青丘小狼抬起头,正对上那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你……又猜到了?”
赵一钱轻声道:“你不需要这样愧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青丘小狼垂下头闷声道:“可是在幻境里,我们都认了彼此为朋友,可是我却依旧……你不怪我么?我这样还配做你们的朋友么?”
赵一钱笑着道:“你忌妒,你吃醋,你难过,但是你将这些情绪都压抑在自己心里,宁可默默地伤了自己,也不愿伤害我们,这都不算朋友什么才能算朋友?我又有什么好怪你的呢?”
“跟我进去吧,我们已经结束那个话题了,现在得说正事呢,没有你怎么能行,你可是我们中战斗力最强的人啊!”
青丘小狼总算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勾着赵一钱的肩一起进屋了。
“望妻石”天狗,冷淡地目光轻轻扫了一下身后的小屋,轻声道:“千金易得,良友难寻,吾儿幸哉!”
一见青丘小狼进来,肖蝴蝶忙站起身:“对不住……”
青丘小狼忙欠身行礼:“刚才其实是我的不对,还望嫂嫂原谅则个。”
肖蝴蝶俏脸一红,轻声啐道:“什么嫂嫂,还当你怎么了呢,原来出去琢磨怎么埋汰我了!”
青丘太子凌厉的目光钉在青丘小狼脸上:“哟!本大爷还不知道你皇城司还有个兄长呢!”
赵氏夫妻二人都抿着嘴偷笑起来,等着看好戏。青丘小狼却一点也不怵,大辣辣坐下来道:“不是要谈正事了吗?快点开始吧,我满腹的智慧已经急不可耐了!”
赵一钱笑道:“二丫方才说道她被蛇郎君掳走的事呢,眼见得就要出镇子了,没想到却遭遇了和小蝴蝶一样的状况。”
肖蝴蝶押着李屠夫出镇子遇险时,青丘小狼还没离开青丘国呢,于是赵一钱就给他拣重要地说了,接着才说孙二丫的遭遇。
那天他们几人相继跌入蛇郎君早早布下的幻境入口后,孙二丫遍寻众人不得,接着就被蛇郎君在院子里堵了个正着。
尽管孙二丫有一身怪力,若实打实的对打蛇郎君也未必能那么顺利地掳了她走,但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院子里设下圈套,自然也用了别的诡计令孙二丫浑身僵直无法动弹,接着就带着她离开镇子。
也许是有了异域女子的经验,蛇郎君便带着孙二丫从镇东口出去,哪知就在出结界的时候,结界突然起了异状,也想肖蝴蝶当日一样出现了怪风和电光,将孙二丫和蛇郎君不断地撕扯抛摔。
据孙二丫所感觉到的,那蛇郎君的妖力似乎并没有他女儿厉害,只不过胜在诡计多端而已,所以在那结界异状的几番折腾之后,蛇郎君便力竭昏厥了,对孙二丫的钳制自然也就消失了。
当孙二丫再一次被那结界抛回来后,结界上种种可怖的异象立即就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但是镇东口向来鲜有人迹,重伤在身的孙二丫只能伏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期盼有人路过,好在当时天狗正巧出现在那里,察觉到她是玲珑心,便寻了个麻袋将她带回来了。
“听起来,像是那个结界在阻止孙二丫离开这个镇子似的……”青丘太子蹙眉道。
第一百零九章 众人试解结界迷 天狗将拆桃梅信
“若当真如此,那么上回的事也是结界要阻止小蝴蝶离开咯?”赵一钱说道。
“可是这说不通啊!”小蝴蝶蹙眉道,“二丫生于斯、长于斯,又是玲珑心,桃梅二老设下结界将她留在这里保护她合情合理。可我却只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这个镇子设了结界在前,我出现在后,在此之前也不过是个不知名的见习察使,结界又怎么会阻拦我出去呢?”
赵一钱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呀,兴许岳父和周梅婆早就预料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才这样设置的呀!”
赵一钱自认为自己说得合情合理,见他话音刚落那几人都惊异地瞪着他,顿时十分得意:“怎么样,这一点你们没想到吧?”
青丘小狼“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你脑子里怕是真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吧?有机会去青丘,让我们的圣医者给你瞧瞧吧!世事无常,哪里能真的就未卜先知了,更何况是这样细致的事。谁能有这样的本事,那时间一切就都在他掌握之下了,那还得了?”
赵一钱大张着嘴半天没有合上,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占卜这一会儿事,妖怪们自己相信世事无常无法预测这一说还真是令人感觉有些诡异。他又看向了孙二丫和肖蝴蝶,这个世界的凡人该不会也不信算命先生吧?
没想到孙二丫和肖蝴蝶也在掩着嘴看着他偷笑,孙二丫接收道赵一钱惊诧的目光,笑着说道:“夫君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还傻乎乎的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他相信怪力乱神?他们现在正在跟一个大妖怪和一个半妖坐在一起聊天,居然嘲笑他相信占卜这件事!?
赵一钱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两手一摊往后一靠,说道:“那你们说,那结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情不好发脾气?日久成精有了思想,喜欢各种小姑娘不愿她们离开自己?”这不是比未卜先知更扯?
那几人却个个凝神思考起来,居然在认真考虑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赵一钱放弃了挣扎,摊在椅子上翻着白眼,他还能说什么呢?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这个世界,已经真正地融入其中的时候,现实就会像这样嬉笑着给他一顿暴击。
青丘太子像是看穿了赵一钱的想法,他抿嘴偷偷一笑,忽然道:“为什么大家都忘了桃、梅那两个老家伙写给她的信呢?”
众人眼睛一亮,对啊,那结界是孙嗲嗲和周梅婆设来保护孙二丫的,到底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异象他们当然最清楚。他们写信给青丘女帝,估计就是想为孙二丫找一个强大庇护,那么应该会将很多事都写得清清楚楚的才对。
可是……
众人又都泄了气,就算他们都猜对了又有什么用?那封信谁也看不到上面都写了什么啊……
青丘太子清楚众人所想,又说道:“将那封信拿给本大爷的父亲看看,说不得他能打开。”
青丘小狼却并不赞同:“哥哥怎么也糊涂了,那封信是用法术加了密的,无论你有多强大的法术,不是指定的收信人,是看不到上面的内容的。”
青丘太子斜了他一眼:“你都知道的,本大爷怎么会想不到?本大爷说本大爷的父亲有法子,就一定有法子,哪来那么多话!”
青丘小狼撇了撇嘴,他也没说错啊,太子哥哥为什么口气这样不好。
众人虽然不解青丘太子的用意,但是想着天狗毕竟见多识广法力高强,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就拿信给他看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肖蝴蝶出去将天狗请了进来,青丘小狼恭恭敬敬将信笺递上去,几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狗。
天狗刚接过信的刹那,木然的眼睛中忽有一道亮光闪过,他惊异道:“此乃……此笺上残存桃梅二友之气!尔等如何得之?”
除青丘太子外的那四人均是又惊又喜,没想到天狗居然认识孙嗲嗲和周梅婆,看来解开这信真的有希望了!
“回父亲,玲珑心就是桃妖抚养长大的,她一直以为桃妖是她的父亲。她的这个夫君,也是桃妖挑选,并眼看着他们成亲的。”
天狗眼中颇有些欣喜之色,细细看了看孙二丫又看了看赵一钱,温言道:“原来如此,汝乃孙姓书生之后?”
孙二丫怯怯地点头。
天狗又道:“彼之血脉能成玲珑心者,倒也合理。既如此,吾远道而来,怎不见桃梅二友?”
赵一钱道:“我们成亲后的第一天,岳父和周梅婆就相继死……沉寂了。”
天狗惊诧道:“沉寂?好端端为何沉寂?”
青丘太子道:“这也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且这其中还牵扯种种怪异之事,想来会在这封信里找到答案,但是这信是寄给她……寄给母亲的,还用施了秘术,我们无法窥见其中内容,所以还求父亲一试,为孩儿和孩儿的朋友们解惑。”
青丘太子和赵一钱又将一路一来发生的种种相关的事情简要说了,原本一直波澜不惊的天狗此刻却也听得惊疑不已。等他们都说完后,天狗沉声道:“虽不知二友所察为何,吾以为其中必定牵扯重大。”
说完便伸手轻抚在信笺上,结果跟赵一钱等人抚摸这信笺时一样,并无丝毫反应,众人不由都有些失望。
天狗倒也不慌,拇指在食指肚上轻轻一划,将一滴鲜血滴在信封的封口处。
见他这样做,众人几乎都不抱任何期待了,这个方法他们之前不是没有试过,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白白弄污了信封。
然而接下来的变化却让众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天狗的血滴在封口处后很快就渗了进去,接着便有一股红色的光雾和一股粉色的光雾从封口处袅袅升起。
那两股光雾相互缠绕在一起,又渐渐将信笺环绕其中。光雾很快交融一体,淡淡的雾气从信笺四周向中间聚拢,接着就从中浮现出一个年轻男子和年轻的周媒婆的面孔。
第一百一十章 天狗感怀老友逝 一钱失言惹狼怒
那两张面孔冲着天狗露出欣喜地笑容:“天狗大人,好久不见!”
天狗的双眼竟微微有些湿润,声音微微发颤地说道:“吾友,汝等为何……”
那两张面孔没有回答,它们似乎并不能听到天狗的回应,像是提前设置好的一个对好友的告别。它们依旧如春风般温和地微笑着,轻轻冲天狗点头,然后就随着光雾一起慢慢淡去,最终消失了。
孙二丫下意识攥紧了赵一钱的胳膊,激动地说道:“夫君,你看到了吗?那、那好像是我爹?那莫非就是爹爹年轻时的样子?”
赵一钱轻轻拍着孙二丫的肩安抚她,心里却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孙嗲嗲原本的模样那么好看,还真是一副似妖似仙的样子,比他记忆里的那副老树根似的模样俊秀多了。
孙二丫倚在赵一钱肩上忽然抽抽搭搭啜泣起来:“夫君,我想爹爹了……伯母说爹爹说不定能活过来,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因为上回提到这件事所受的刺激,孙二丫对此的记忆似乎有了一点缺失,赵一钱却并不想告诉她,告诉她她的爹爹,以及同样照顾了孙家几代人的周梅婆永远不会再活过来。
天狗古井般的心也起了不小的波澜,过了半晌才平复过来。他温声问道:“吾友灵核何在,可否令吾一观?”
接过赵一钱递过来的丝帕,看到里面那两颗平凡无奇的果树种子,天狗沉默了半晌才长叹一声:“吾友……吾友……”
既然出现了桃、梅二人的告别,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天狗解开了这封信?
不过此刻的天狗已经因为老友间这次阴阳相隔的相见而怅然,似乎对信的内容失去了兴趣。青丘太子便带着众人围坐在桌前,拆开那封记载着诸多秘密的薄薄的信笺。
指尖轻轻用力,那已经变得非常普通的信封就被撕开了封口,看着从里面掉出的被折成桃花状的信纸,众人纷纷将头凑过来,都想赶紧读到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然而令所有人大失所望的是,那几张信纸上空空荡荡,除了折痕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颓然倒在椅子上,费了那么多周折,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谜底即将揭开,结果却落了空。
半晌,青丘太子道:“大家先别急着泄气,桃和梅不可能大费周章弄几张什么也没写的纸寄给她,应该是这上面也有秘术,须得一些别的法子才能看到内容。他们如此谨慎,岂不正说明这信里一定写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事。”
赵一钱道:“这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啊,这不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些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嘛!哎,你们说,岳父和周梅婆为什么要这么谨慎呢?好像生怕它被什么人看到了似的……”
“你这不说的废话么,”青丘小狼道,“都这么严防死守了,可不就是怕别人看到么!”
赵一钱急道:“哎呀,你没搞清楚我说的重点!岳父他们若是怕诸如蛇郎君那样的人看到信的内容,那他们何至于设置得只有天狗大人和伯母能打开呢?”
说着又看向青丘太子,似是想要获得他的认同:“是只有他们能打开对吧?连你们的王夫大人不是也没法看到里面的内容对吗?二丫和我打不开也就罢了,我们毕竟是凡人,岳父他们说不定为了保护我们所以不让我们知道,可为什么身为伯母亲人的你们和青丘的其他人都打不开?”
“是不是说明了,在他们准备沉寂的时候,能够信任的人,除了我和二丫,就只剩你父母二人了?那么为什么会这样?”
孙二丫和肖蝴蝶都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怎么都听不懂,什么这样那样为什么的?”
青丘太子却听明白了,他幽幽地盯着赵一钱,慢慢说道:“你是说,桃和梅只信任父亲和她,这封信明明就是寄到青丘国的,他们却层层加密,显然是连青丘国中的人也防备着,所以说不定青丘里出了心怀鬼胎的内鬼?”
青丘小狼紧攥着拳,忽地站起身,对赵一钱斥道:“你怎么能这样想!真是太过分了!”
青丘兄弟的反应令赵一钱一下就怂了,他缩了缩脖子嘟囔道:“那是太子说的,我可没说……”
“你没明说但你就是那个意思!”
“够了!”青丘太子按着青丘小狼的手示意他安静坐下,又紧盯着赵一钱道:“我们是在猜测推理没错,但胡思乱想也要有个度!”
赵一钱出了一身冷汗,嗫喏道:“知道了,是我妄言了,对不住……”
哪知一直沉默的天狗这时却开了口:“吾倒认为赵小友之言有理。”
“父亲!”青丘太子高声叫道。
青丘小狼甩开兄长的手,再一次站起身,怒目瞪着天狗。他自幼丧父,母亲又常年不在身边,是青丘养育了他。温文尔雅的王夫大人,严厉的长姐,对他疼爱有加的长辈们和友善有趣的姐姐们,那些是他前半生所有的记忆,这些记忆都是美好温暖的,怎么能容得别人肆意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天狗也不行!
“您不是青丘人,又有什么资格妄议我国事?要说信任,桃和梅前辈的信毕竟寄去了青丘而不是阴山!”青丘小狼咬牙恨声说道。
天狗却并没有因他的不敬而发怒,而是难得耐心的解释道:“尔等年幼,不知这世间邪魔之威情有可原,但也不可一味无知无觉。须知邪魔多擅蛊惑人心,尤其那玲珑心异化后的大魔王,她……”
提到玲珑心异化的大魔王,肖蝴蝶忽然尖叫着打断天狗的话:“天狗大人!求您……求您别说下去了……”
天狗顿住,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青丘太子,知道自己这是不小心失言了,便不再多说,只道:“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记。”
青丘小狼怒道:“你说防谁!”
青丘太子站在凳子上,硬扯着青丘小狼坐下,蹙眉对天狗道:“父亲!”
天狗即便胸怀再宽广,在被一个小辈和自己儿子连斥了两次后,心里也禁不住气闷,便木着脸冷冷说道:“太子,汝莫不是忘了,汝虽乃青丘之皇子,但更为吾阴山之太子!”
第一百零二章 一钱巧言劝小狼 天狗拒绝学瑜伽
青丘太子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青丘小狼却已摔开门冲了出去,唯有一句话从院外飘了进来:“既如此你们阴山父子就好生叙旧吧,我自去大漠找我们青丘的女帝去!”
“小狼!”罪魁祸首赵一钱连忙追了出去。
青丘小狼这一走,屋里的人都沉下脸,他们都清楚,凭青丘小狼的速度,不出几息的功夫就能出了这镇子,赵一钱就算追出去也无济于事。
赵一钱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他追出去没多远,就看到青丘小狼仍站在李屠夫门前时,也觉得十分诧异。
当时也想不了许多,赵一钱提了一口气,让已经超负荷工作的肺脏打起精神来,尽可能快地追上去。
“快跟我……跟我回去……”赵一钱紧紧攥着青丘小狼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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