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只身一人,变成皇帝的眼中钉倒不是大事。
可她现在已经入了世子府,她现在有子都,还有一一。
倘若皇帝因为她而迁怒子都,那可如何是好。
出宫之后,时间尚早,念锦烛便一个人在京中乱晃。
天子脚下很大,所以南来北往的人也不少。念锦烛心里有事情,于是便没那么专心,丝毫察觉不到此时她面前竟然有一辆受惊的马车狂奔而来。
等到被人拉开以后,念锦烛才反应过来刚才有多危险。“谢谢。”
她对拉到自己的人说了一声谢谢,抬头才发现居然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许俊朝? 两个人应该有两三年没见了,念锦烛没想到竟会在大街上遇到他,一脸惊喜,“你怎么在这儿?呀,咱们好几年都没见了吧,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你说你也真是的,当初说走就走,居然也不说一声。现
在回来了,你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许俊朝苦笑,“锦烛,你还是这个样子,我刚才一直在叫你,是你理我而已。”
呃?
念锦烛刚才一直在想事情,所以还真没听到他叫她,“算了算了,这都不重要。好不容易见到你,走,咱们找个酒馆儿喝两杯。”
许俊朝被念锦烛拉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酒馆……
“跟我说说,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
“也没去哪里,就是外出走了走。都是一些平淡事,倒是你,在想什么,刚才马受惊,车夫叫半天你也没反应。”
念锦烛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喝一个,敬我们的久别重逢。”
许俊朝只好先跟念锦烛干了一杯。
念锦烛喝了一杯,这才道,“你回京了,应该知道最近我的锦绣医馆跟玲记号都做的不错吧。”
“嗯,我还特地去买了你的天云糕,味道很好。” “哎……我本来以觉得这是好事。可是今天去见太后的时候,她老人家跟我说起了开放官制的事情,我才知道她老人家居然拿我顶雷了。”念锦烛苦苦的握着酒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之前皇到皇
帝舅舅的时候,他那个冷冰冰的语气我想想都后怕。”
许俊朝愣了一下,“你怕……会影响到世子?”
是呢,他们现在是夫妻,睿子都是大魏北王的儿子,世袭世子之位,如今又在大魏朝声名在外。
皇帝对念锦烛的态度若是牵连到睿子都的话,确实很麻烦。
他苦涩的笑了两下,“世子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念锦烛摇了摇头,“我也是刚知道的,啊啊,真是头痛。”
酒不是个好东西,并不能真正解决烦恼跟固扰,但是烦的不行的人还是想喝。
许俊朝伸手想夺她的酒碗,念锦烛不让,“俊朝怎么变小气了,不过是碗酒而已,你也不愿意请?”
“不是酒的事情,现在天色这般好,咱们在这里喝酒也太浪费时光了。不若你别喝了,我陪你出去逛逛?”
楼下,世子大人刚好经过,不经意的抬头,居然发现自己的夫人正跟一个男人在楼下不知干什么。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许俊朝吗?
这个碍眼的家伙当初差点就让他追不上锦烛,后来被他轰出京去了,怎么又回来了?而且居然还背着他跟锦烛在一起。
睿子都的醋坛子翻了,当下就提起袍子进了小酒店,然后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中上了二楼。
“疑,子都?你怎么来了?”念锦烛喝了两碗烧酒,脸上有坨红。
许俊朝也有些意外,他想站起来给睿子都行礼,睿子都哼了一声,“不必了,坐吧。”然后一撩袍子,坐在了念锦烛的那张凳子上。
这酒馆里的凳子不大,睿子都人高马大,这么突然的坐下,念锦烛只觉得自己差点要被挤下去。她报怨道,“你坐到一边去啦,有位置呢。我要没地方坐了。”
说话的时候,睿子都闻到了烧酒的味道。
这死丫头一背着他就喝酒,真是欠收拾。
睿子都伸手一抱,念锦烛惊呼一声,瞬间坐到了他的腿上,“这样不就有地方坐了吗。”
念锦烛想着许俊朝还在对面看着呢,脸色绯红的想从他腿上下去,“别闹,俊朝还在呢。”
就是他在才这样。睿子都抱着念锦烛,冲许俊朝挑了半边眉毛,“俊朝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说你,回来也不上世子座里去看我们。”
看你们秀恩爱吗,我又不是受虐狂。
许俊朝知道睿子都是故意的,于是淡淡道,“我也是刚回京,家中有些事情要处理。刚才在街上看到夫人,所以就陪她叙叙旧。”
他说罢,站起来,“世子,夫人,俊朝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陪二位了。”
“喂,你才来就要——”“好啊,那本世子就不送了。俊朝走好,改天记得上门作客,顺便也可以看看我家宝贝儿。” 许俊朝点点头,然后沉默的离开了小酒馆。
正文 第631章 争端
等确认不会再有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念锦烛才从他怀里站起来坐到另一边,“子都你干嘛那样。”
“哪样?”
“……”流氓!
见念锦烛被自己气的脸都红了,睿子都委屈的对她告饶,“好锦烛,不生气哈,你知道我最见不得你跟别的男人亲近嘛。那许俊朝以前就没安好心,谁知道她跟你喝酒是不是想占你的便宜。”
“你……讨厌。”
念锦烛气哼哼的站起来,刚要下楼,睿子都却将她抱回去坐着,“好锦烛,我们好久没在外头吃过饭了,你别走了,陪我吃顿饭吧。”
念锦烛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知道自己拗不过睿子都,只好陪他在那小酒店用了一用简单的午饭。
碰到许俊朝以后睿子都瞬间有了危机感,所以下午的时间他打算空出来陪老婆,哪知道两人连个粉铺子都没进睿子都就被人给叫走了。
念锦烛没办法,一个人只好先回了府中。
念锦烛自从知道太后的心思以后,就非常担心。
她怕这件事情会让皇帝也顺带着厌恶起睿子都来,所以好几日都十分不安,可是太后的想法一般人也不可能改变。
太后依然日日召念锦烛入宫,其间她也将女儿睿唯一带进宫一切,其间不出所料,女儿将太后最爱的那只小白狗撵进了水池差点儿淹死。
后来她就再也不敢将孩子带进皇宫了。
这日,念锦烛又照常去看太后,却发现太后并不在宫里。
宫人说太后在南亭园,她就去那里想找太后,哪知道一去南亭园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声音很大,而且周围又没有守着的宫人,所以念锦烛好奇之下就走到了墙角。
听太后跟大魏皇帝的墙角,她一定是疯了。但是太后跟皇帝的争吵很激烈,念锦烛实在好奇两个人到底都在争论什么。
花园里,两人显然都不知道有人在偷听,所以仍然对话十分尖锐。
太后脾气素来不错,对于大魏朝的事也从不干涉,但是这一次她却态度非常坚决,无论如何也要皇帝在开放官制跟女子入太学这件事情上做一个选择。
“母后,开放官制,这是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的事情。而且女子为官,你让大魏万万学子作何想?那些官场男儿,他们又怎么会甘心被一个女人领导。”
“女人怎么了?女人怎么了?小子,你母后不是女人啊!要是没有你母后把你怀胎十月生下来,你现在能成为天下之主!你敢看不起女人!”
“母后,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皇帝平时挺威严一个人,可面对太后却也有些束手无策。
太后才不管皇帝在想什么呢,两眼一翻,“老太婆不管,你今天就得跟我落个口信儿,开放官制,还有女子入太学,你选一个。”
“母后……这两件事情干系重大,一个处理不好,便是动摇国本,你让我再想想。”
“你还要想多久,这件事情从提出到现在有没有一年。”
太后十分生气,“看来现在你的翅膀硬了,为娘的话也就不中用了是不是。”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替儿子想想好么,太学自大便是大魏朝选拔上层官员的地方,规矩严格,若是女子也入了太学,天下人当做何想。”
“说来说去,你就是认为女子做不了大事。远的不说,只说我的锦烛,她一人将医馆与玲记号开满大魏,两年前一仗大魏将士死伤惨重,若非她解了黑心梓之毒,你如今的椅子能坐的这么安稳。”
园子里,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
念锦烛却听的背后一声冷汗渐渐冒出来。
太后前面说的那些话倒还好,可……可太后后面说的那句话,那便是念锦烛自己也不一定受得住的啊。
皇帝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这下好了,念锦烛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真的要小心,否则肯定要出大事的。
因为太后那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皇帝不知什么原因选择了退让,“好,朕回去就拟旨,只要通过太学考试,无论男女,一律可入太学。”
过了会儿,皇帝从南亭园离开。
念锦烛仍蹲在墙角,偷听到这样的争吵,她有些后悔了。
园子里,太后却一直没出来,念锦烛来了宫中的事宫人都知道,若她一直不出现太后也一定会问的,所以最后她还是换了一张脸进了园子里,陪太后聊了一会儿。
对于刚才跟皇帝的争执,太后不说,念锦烛也没问。
是夜,世子府,书房。
睿子都最近在负责大魏军造的事,所以很忙。念锦烛本来不欲打扰他做事情,可是想到白天她偷听到的那些话,她还是很不安。
都说皇家无父子亲情,她与皇帝还不是父女,只不过就是没有感情的后辈而已。
太后说出没有她皇帝的宝座不保这样的话,看似在抬念锦烛的地位,其实真正将她放在了风水。
念锦烛与睿子都如今是夫妻一体。倘若她被放在风口,那么睿子都……
“锦烛?发什么呆?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睿子都忙起来,根本顾不上四周的情况,念锦烛不出声,所以他直到自己累了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在书房里不知站了多久。
念锦烛哦了一声,上前两步,“累了吧,过来歇会儿,我泡了些茶给你。”
念锦烛泡茶,喜欢各种各样新奇的作法,很多睿子都听都不曾听过。不过味道倒是真好,他点点头,走到一边的桌子边坐下,“让我来尝尝,你又造了什么新茶?”
念锦烛将茶壶取出,给他倒了一杯,“红枣生姜,你尝尝看。”
红枣生姜,甜中带辣,可那个味道又刚刚好。
睿子都喝着新鲜,居然一口就给喝光了。
念锦烛只好再给他倒了一杯,“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我看天天都有士兵进来找你?”
“嗯,最近兵部那帮家伙说朝中入项不错,嚷着要给宫中换一批新装备。我不放心,就让人把图纸都送过来,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魏朝地大物博,所以他们有自己的器造系统。
正文 第632章 价值
念锦烛犹豫了一下,“这样的事情,也需要你吗。”
睿子都跟她解释了原因,可念锦烛还是十分担心,问了他好多问题。最后,念锦烛拐弯抹脚的表达了自己白天在皇宫里偷听到的皇帝跟太后之间的争执内容。
念锦烛知道睿子都有多忙,她不想他分心,所以尽量藏着她的担心,可睿子都又怎么听不出来。 他将念锦烛抱到自己怀里,然后握着她的手,“锦烛,放心吧。这些事情我早已经预料到了,皇家无亲情,这与你无关。他若是真要猜疑我,有没有你都一样的。以后别胡思乱想了,太后说的没错,你
只要将你的铺子做好,让天下人都来知道你的手艺就好。其它事交给你相公。”
念锦烛还想再说什么,睿子都已经低头吻住了她。
烛火之中,两个人的倒影缠绵在一处,好不羞人。
念锦烛做了个梦。
梦里,她看到了一座深山。
深山里,有一眼清泉,泉中有小龙在游,游来游去冒出头来,黑乎乎的居然没有眼睛。
她看的热闹,哪知道那小龙会突然冒出头来,而且还是个没有眼睛的龙,自然吓了一套。
被这么个不伦不类人梦给惊醒过来,念锦烛发现自己出了一声冷汗。
她习惯性的一摸被子,睿子都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念锦烛想到了刚才的梦,还有那条没有眼睛的小龙。她一下子坐起来,穿件披风就去外头想看看睿子都在哪儿。
阿碧见她就这么站在外头,赶紧端着热水走过去,“主子,您怎么起这么早?”
“世子呢?”念锦烛的声音有些着急,阿碧愣了一下,“世子上早朝去了啊。”
念锦烛哦了一声,默默的回了屋。
是冷,睿子都要上早朝的。
这一天,她难得的没有去铺子,先去女儿那里逗了逗她,便又一个人去了睿子都的书房。
书房里没其它人,睿子都平时用的东西还好好的放着。
她在书房里呆了一会儿,走到睿子都的书案前,然后心神不宁的写起书法来……
皇宫,御书房。
皇帝在朝会后将睿子都叫进了御书房,然后从书案后台看着他,“最后可忙?”
睿子都最近在忙军造的事情,所以禁军的事情都是副统在做。刚才的朝会上,他们还讨论的那么激烈,皇帝问他忙不忙简直多余。
睿子都装模作样地回了一句不忙,皇帝也没太大意。
反正他本来就是装模作样的问一下,忙朝中有事他也得去办。
皇帝过了一会儿问起了壑唯一,再有月余是睿唯一的生辰了,皇帝问睿子都想怎么办。
皇家的孩子过生辰,睿唯一又是他的独女,当然要好好的庆祝一下。睿子都回打算给女儿办个生辰宴,皇帝接着便问他,“若是你缺了女儿的生辰宴,可会难过。”
睿子都一愣,“皇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皇帝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你看看这折子。”
一旁的太监将一本奏折递给睿子都,他快速翻看其中内容,露出一脸惊讶,“南境叛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朝中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到?”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是朕今辰才收到的,说是叛乱不大。”
“可是南境是大魏南边与诸中小国接壤,而且南境环境复杂,若是发生叛乱,怕会留下隐祸。”
皇帝对睿子都这么快速的反应很满意,显然两个人是想到了一处,他点了点头,“南境有大魏的驻军,但是驻军守将尤卡是个降臣,朕担心他与那些叛军有染,所以想派你前去平乱。你意下如何。”
睿子都立即膝跪地,“皇上,南境距离京城近千里。臣赶过去怕会耽误时间,飞龙将军夏至行此时正在那附近练兵,不若……”
砰——
皇帝将面前的一本折子重重往面前一扣,“怎么,此去数月,你总不会是想为女儿庆,生才推了这事儿的吧。”
他的话阴沉沉的,睿子都的心情也变的沉重起来。
皇帝早就决定了要让睿子都去平乱,之前的一堆铺垫,为的是让他无从拒绝。
睿子都只好应下此事。
因为并非大白的叛乱,所以皇帝准许他明日再出发去南境。
很快就是女儿生辰宴了,之前他还跟念锦烛商量着要怎么给孩子庆生,现在看来他又要失约了。
站在世子府门口,睿子都竟有些不想进去了。
告诉他的锦烛又要离开的话,她得多难过。而且,睿子都也舍不得他们母女啊。
算起来,自与念锦烛成亲以来,两人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的。
“世子?”
阿碧出府办事,看到睿子都一个人在门口发呆,于是叫了他一声,“主子一直在书房等您呢,我瞧着她有些不安,你快去看看吧。”
书房里,念锦烛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好多的字,她甩着发麻的手腕,又一次朝门外张望,还是没有见到睿子都。
念锦烛有些失望,一个朝会而已,怎么这么久。
睿子都去书房里,看到念锦烛写了一地的书法,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想着练书法了?”
他进了书房,然后从那些纸张中抽出一张,却发现上面全是他的名字,一时愣住了。
念锦烛放下笔走过去,将头埋进他怀里,“子都,我做了个梦。黑乎乎的深山,没有眼睛的小黑龙,我害怕。”
睿子都本来就不知道要怎样与她说南境叛乱的事,见念锦烛此时的模样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傻丫头,梦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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