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孩子.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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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饶有兴味地问:“这是什么肉啊?不像猪肉,也不像羊肉。”

  他们面面相觑,纷纷摆出一张意味深长的笑脸,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就没有追问下去。那天彭彧带着我到外头转悠了一会,原来除了他们外,还有许多人在那儿搭了帐篷,一群人密集地聚在一块。乍一看,根本就是个难民营。不过看到如此多同病相怜的老百姓,且今后能依傍著彭彧和赋文,心头的无助感总算是暂时消失了。

  说起赋文,彭彧也跟我谈起了和他相识的经过。

  原来他们是逃难途中认识的,两个都是孤家寡人,所以相约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不过彭彧提过,赋文其实是个有家室的人,只是妻子早逝,留下一对儿女给年迈的母亲照顾,自己则为了养家糊口而远赴北平工作,才在此般生死关头的时候也未能来得及跟家人相聚。

  总而言之,赋文对彭彧的性.癖一概不知,也难怪彭彧如此责怪我了。

  跟彭彧重逢的那一晚,在帐篷外,他终于问起了那个不可触及的地方。

  那不是始于什么□□,也不是起于什么契机,就只是单纯的,让憋了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罢了。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沉默了好一阵子。我试着啄磨一下语言,虽然是难以启齿的事,但也不是绝不能开口道出。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包括我和林挚搬进老家,渐渐相爱,而后私奔的事。

  彭彧作为我的听众,专心致志地把我这几年的经历了解过一遍。他中途频频点头,每每都会点到即止地给予反应。在我诉说完自己的故事后,彭彧感慨地叹道:“没想到你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啊!”

  我急着微微张口,想要反驳他:不是的,我跟你才不一样。

  可是我却把话咽了下去,或许他说得没错,从前的我总爱嘲笑他为了没有结果的爱情而放弃得来不易的工作,但现在的我又何尝不是为了爱情而放弃整个家呢?

  彭彧当年的想法,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那之后呢?”彭彧蓦然问道。

  “嗯?”

  “之后发生了什么?林挚去哪儿了?”

  我无语哽咽,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已经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了。我的喉咙像被硬物堵住了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彭彧注意到我不对劲,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甚至拍拍肩膀安慰我:“没事的,都过去了,大家都会好好的。”

  我努力地挤出微笑,让嗓音冲破喉咙:“放心,我没事。”

  彭彧拍着我的肩膀,抿起嘴点了点头。虽然我没表明,但他还是看得出我迫切地想一个人独处。于是,他便独自走回帐篷里,留下我一个在黑暗中茫然若失。

  多久了?三个月?四个月?林挚已经离开四个月了?

  我的泪线如缺堤般,眼泪倾泻而下,四周都很安静,只有我的哭声响辙了夜幕。这是我久违地因为林挚的离去而哭。过去四个月,我一直活得浑浑噩噩,像个疯子一样,疯癫过活,什么也不去想,只是遵从本能地活。

  因为我失去了另一半灵魂,从此,我活成了一具行尸,可彭彧救回我后,我又活过来了,如此,我才找回本有的情感,找回我应有的情绪。

  我终于哭出来了。这一哭,便是哭断肠。

  我太想念林挚了。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每一刻,每一秒,我满脑子都是他。思念太强烈就只能化为泪水宣泄而出。除了哭之外,我别无他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忘了说,从二十六章开始,大部分桥段都基于真实史料进行创作,小部分会和历史有所出入,本人并非考据党哈。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三个人组成的逃难小队在不足一个月后瓦解。我们计划离开太原,往西面的吕梁进发。茫茫的路程感觉永远没有尽头,三天三夜的徒步征途耗尽了精力,我软弱无力的双脚像一对脆弱的竹竿,迫使我几近倒下。那时候,赋文还在。

  赋文去世的一天,是我头一回真正见识到战争的可怕。我想,就这方面来说,我是幸运的。

  在逃难大队路上,轰轰隆隆的声音赫然从后传来,不出数秒,一个个炮弹从上空划过的战机中落下,接连轰炸宛如蝼蚁的难民,在平地连番响辙。

  迫在眉睫的生死关头赋予我庞大的求生欲,让气力耗光的我瞬间涌起神奇的力量,我奔腿就往边上跑,以逃开战机的直线攻击。

  轰———

  一个炮弹落下,和我只有四米距离,冲击力把我撞开了整整五米,那一响声震慑到我的耳膜,更让我感觉到强大的热力。所幸,我没有被它伤及。

  再度落下几个炮弹,是两个还是三个,我已不能分清。

  我趴倒地上,不敢松懈半分。待我斜眼目送战机飞走,才敢撑起身来。我颤栗著环顾四周,硝烟的气味弥漫不散,把我呛得几声轻咳。原先还算密集的人潮,现在变成尸横遍野,虽然有像我般幸存的人,但都是寥寥可数。远处有人抱着尸体痛哭,眼所见的地方,都有散落的肢体,有人手脚被炸断,也有人内脏被炸开,肉块散了一地。

  我跨过肢体、躯壳、血浆,寻找彭彧和赋文的踪影,尽管他们可能已面目全非,我却还是想从活着的人中找他们出来。

  我找到彭彧的时候,他在我预想不到地远的位置坐着,头破血流,鲜红的血沾满了脸。他注视我的神情有点恍惚,至于赋文,就在他怀里。

  赋文受了重伤,表面上看是没什么缺损,内脏却似乎受到冲击,嘴角流淌著血。

  赋文没有坚持多久,他在逝去之前,把一张照片交给彭彧,那是一张全家福,包括他的母亲,已离世的妻子,还有一对儿女都在照片上。

  赋文用尽最后一口气,向彭彧付托最后一个心愿:“请你...找到我的家人...保护好他们...”

  彭彧颤抖著接过相片,当我们回过神时,赋文已经断气了。

  彭彧低声痛哭,受过赋文恩惠的我,也伤心得无语凝噎。彭彧背起他,找了块空地埋了,我们甚至没有布裹起他,只找到一块小手帕覆在他脸上。泥土覆蓋他的身体,被渐渐掩没,最后,我们只能为他放上几块石头,当作墓穴的标志。

  这就是我们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徒留下的我俩决定了了赋文的心愿,只是太原地域之广,也不知道他老家在哪儿,要找到他的家人谈何容易。

  休息了一天,彭彧向我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赋文是我的兄弟,我不想欠他。但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能保住这条性命也是问题,兄弟,我想活下去,容我自私一回,可以吗?”

  我无言以对,赋文和彭彧的情谊肯定比我更深,我根本无权干涉他的选择,何况现在是性命攸关之时势,想在炮弹中幸存下来也是无可厚非。

  于是,我应允一句,便继续了向西的征途。我俩花了好几天时间徒步到太原边境,体力早已耗尽。

  本以为只差一步就能离开太原,逃开鬼子的进攻,却没料到我们早已困在死胡同里。

  当我们想找到吕梁的路而迷失方向时,路过的老大爷却说著一口浓重的乡音劝阻我们:“那边全是山,你们走不过去的!”

  我和彭彧面面相觑,双双绊住了步伐。要是不能直往西边逃的话,那我们一直努力是为了什么?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往哪里逃,逃去哪个方向,我已经忘却了。反正,我们就一直困在太原,过了很久很久,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然闯进了我和彭彧的生活中。

  那个时候,我们滞留在清徐县菜园村,过著飘泊无定的生活,外地人们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搭起帐篷,和本地人各占一方,互不干涉。

  某天,帐篷地来了一个姑娘,她自称是本地村民,得知我们在这里扎营,特意给了我们一点食材和日常用品。一开始,我还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位姑娘的存在,因为我和彭彧实在是三餐不继,我们也想从别人那儿得到一点恩惠,于是,就到处寻找那位姑娘的踪影。

  不过帐篷地实在有点宽阔,外地人也有点多,要找到那姑娘在哪儿,也不是那么容易。

  忽地,我听见有女孩子呼救的声音,我和彭彧相觑一眼,马上深感不妙,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声音的来源跑去。我们顺着声音找到女孩的所在地,惊见几个人抓着女孩想实施强.暴,我和彭彧的怒火一涌而上,两人默契地冲上前跟那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我挥了一拳,脸上又中了两拳,不够人打了,就把对方推倒,按在地上狂揍。不一会儿,打斗声引来了别人围观,那几个家伙看周围人越来越多,怕事情败露,便夹着尾巴逃走了。

  彭彧扶起摔在地上的我,转头便脱下一件外套,盖过衣衫不整的女孩,道:“你没事吧?”

  女孩抽抽噎噎的,情绪还没平复:“谢谢你,我还以为我的清白就此毁了......”

  彭彧愤慨地叹了一声:“唉!那些人禽兽不如!你以后不要一个人走在外头了,知道吗?”

  女孩委屈地解释道:“其实我只是听说这里有很多难民无家可归,想来施舍一点食物而已,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我们相继一怔,原来人们口中的那位姑娘就是她啊。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现在时势混乱,你一个女的,还是留在家里安全。”

  姑娘擦干眼泪,努力振作起来:“也是,家里无父无母,只有我照顾奶奶和弟弟呢!我不能就这样被打败的。”

  姑娘向我们道谢后,便悄然离去。倏地,我貌似想起了什么。

  姑娘家有一个老婆婆,父母都不在,还有一个弟弟......

  “哎哎!彭彧,照片拿来。”

  彭彧看着我,一脸茫然:“什么照片?”

  我焦躁地喝了一声:“赋文给你的照片!”

  彭彧恍惚大悟地掏出了赋文给他的全家福,我们盯着上面那个女孩的相貌,忽然怪叫起来。

  “啊~~~一模、一模一样!”

  确实没错,虽然我们看到的那位姑娘长大了不小,但脸孔五官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趁著姑娘还没走远,我们赶快追了上去:“等!等一下!”

  离远的姑娘转头看着气吁吁我俩,不解地愣了一下。彭彧跨了两步走上前,二话不说就递出了全家福。

  姑娘盯着照片看了有十秒,这才终于认了出来:“咦?”

  彭彧把认识赋文,到他意外离世的经过全都交代了。姑娘得知后,哭得比刚才更猛烈,哭哭啼啼中就把我们邀进了家,说是一定要好好答谢我们。

  到达姑娘家时,她已经平静了不少,估计她也思量著怎么跟奶奶和弟弟解释吧。

  姑娘的家,或者说是赋文老家,是菜园村里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村屋,楼高一层,二楼是天台,一楼还有个天井用作洗菜养鸡什么的,不过这也是从姑娘口中知道的,我们到访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禽畜了。

  姑娘向家人解释前因后果,知道了真相的家人纷纷相拥痛哭,我也没忍住偷偷擦了眼泪。

  那一晚,他们热情地招呼了我俩。姑娘迎著笑介绍道:“我叫黄堇光,你们可以叫我小堇。这是我奶奶。”小堇指向老婆婆,“你们跟着叫奶奶就行了。然后这是我弟弟。”小堇又转过身,拍拍她弟弟,“他叫黄乙光小乙,小乙很怕生,你们别介意。”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我挤出笑容,客套地说。小堇只有十七八岁左右,编著两条麻花辫,煞是可爱,白里透红的肌肤映得那张脸特别小巧,笑起来时,两边脸颊肉呼呼的,非常甜美。

  老奶奶也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貌似走动不太方便,出外都要孙儿扶著走,可她老人家却很精神,我们说话的时候,她都能搭上几句。

  至于小乙,正如小堇所说,是个非常怕生内向的孩子,今年十二岁左右。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长期不在家,从小就没有得到充分的父爱和母爱,如此一个缺爱的孩子,也难怪性格变得孤僻了。

  我们在小堇家共进了晚餐,虽说不上丰盛,但已经是这多个月来最丰富的一顿饭了。

  既然是已故兄弟的家属,又说过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那少不免我们以后也会有更多来往。我向小堇提起这件事,希望她能容许我俩给予他们一定的照顾,起码不要再发生我们初见时的那种事。

  小堇沉默了,她似乎想认真考量我的提议。她移开眼睛,把视线落在奶奶和小乙身上,一个是年迈的老婆婆,一个是年幼的孩子,即使她不说,我也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撑起一个家有多么艰难。

  小堇考虑了一下,似乎不想白白受我们照顾,因此提出了另一项提议:“要不你们就搬来住吧!你们负责保护我们,我负责照顾你们的起居饮食,如何?”

  我明白小堇的想法,她希望这样有来有往的,也不至于欠我们人情。其实,这又怎么可说是欠呢?我们只不过是想为逝去的兄弟完成心愿罢了。

  当然,我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因此,我俩便顺理成章的,在黄家住下了。

  日复日,月复月,我们跟赋文的家人成了几近亲人的朋友,虽然小乙还是怯生生的样子,但只要他不抗拒我们就很足够了。小堇总是包办所有家务,什么事情都一力承担,我看在眼里实在是于心不忍,每当小堇料理家事时,我都会上前帮助,而她总是笑着推却我的帮忙,逞强说自己能独自完成。然而,我却总是厚著脸皮的跟她抢工作,什么做饭,洗衣,清洁,能帮忙的我都不会吝啬自己一双手。久而久之,小堇也拿我没办法了,只好满脸难为情的一一接受。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得很,我和小堇在天台晾衣服,奶奶则坐在旁边的摇椅上晒太阳。一如既往地,我和小堇一边做家事,一边闲聊。

  小堇把几件衣服挂上晾衣杆:“我认识你这么久,也不知道你的家人在哪儿?”

  不记得是聊了什么话,我们突然就绕到这个话题上了。

  小堇看我赫然默不作声,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停下来解释:“其、其实就是因为你绝口不提私事,也看你跟彧哥不像是亲兄弟,才这样问你的,你、你可以不回答我的!”

  我注视身旁的小堇,被她的真诚实意逗笑了,温柔地道:“没事啦,因为我本身就不是和家人一起住的,待开战的时候回老家才发现他们已经举家逃难了,所以我就只有一个人了。我跟彭彧本身是同事,也是在太原那边才碰上的,之后才一起逃难而已。”

  我认识回答过后,小堇终于松一口气,忽然,她脸色一转,羞答答地问:“那...那你是...还没结婚吗?”

  我的手伸向收衣桶,不解地应道:“不,我结婚了。”

  此时,我和小堇的手在收衣桶中不经意的碰到了,她“哗”的一声立刻收回了手,羞红著脸碎步跑去,独留茫然的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坐在摇椅上的奶奶突然开口,试图为迷惘的我拨开云雾:“孩子她呀,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不敢明说,我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我惶惑道:“奶奶,我没听懂。”

  “那孩子喜欢你呀,你没看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日更!晚上6点到8点左右更新哦。还有我換名字了。(害羞)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我诧异不已,呆立原地,嘴巴吭不出一个字。小堇无疑是个温文尔雅的好姑娘,但我心里早就被林挚占了,要是奶奶所言属实,那我岂不是无法回应小堇的心意?

  然而,小堇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又回复了平常的样子。奶奶说过,小堇从小到大都不敢明说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多少让我松一口气,无论小堇的心意是真是假,我也不愿戳破我们之间平常的关系。

  当晚,小堇鼓起勇气向我搭话了,她似乎对我已结婚的答案耿耿于怀,饭桌上,她不避嫌地提起了我已婚一事:“年哥的妻子是怎样的人呢?”

  我一怔,下意识瞥了彭彧一眼,这才发现他也震惊的看着我,似乎诧异于我居然会向小堇提及林挚。

  “他...是个很脆弱敏感的人...像玻璃一样。”我摊开手比了比动作。

  “那相处起来岂不是很累?”

  “不,他的脆弱只是对我,面对其他事情,他都坚强得让我震惊。”

  小堇礼貌地展露了笑脸:“那真是很了不起啊!”

  她顿了顿,又问:“你喜欢这类型的姑娘?”

  我感觉到小堇在试探我,只好如实作答:“也不是,只是刚好他是他而已。”

  “哎!我看小堇很符合你妻子的类型啊?一个人照顾一个家多厉害多坚强啊!”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向他瞪了一眼。

  小堇也有点受宠若惊的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我哪能跟年嫂比呢?”

  “你口中的年嫂可没这么厉害。”

  彭彧随口一句略带冒犯的话让小堇也捏一把汗,马上偷偷窥看我脸色。

  “闭嘴吧你。”当然,我也不是这么好脾气。

  “难道不是吗?也要给别的妹子一点机会吧。你老婆已经走了,别揪著以前不放啊。”

  小堇似乎听出彭彧话语中的深意,马上劝阻我们,以免这个话题越演越烈:“别、别吵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问这种问题。”

  彭彧转向她,装作替她不值:“小堇,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男人的错,他糟蹋你的心意啊。”

  小堇一怔,嘴巴微微颤抖,一副慌张失措的样子:“你、你你在说什么?”

  “不对吗?你喜欢末年,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吧?”

  彭彧粗暴直接的一句话,让小堇全然不能招架,她的脸刷地一下通红,一声不吭便掩著脸跑了出门。

  正当彭彧饶有趣味地向着小堇离去的背影嗤笑之时,我终于禁不住勃然大怒,抓起彭彧的衣领便厉声吼道:“你这是耍我?!”

  “哎?不敢不敢,”彭彧带着猥亵的笑意说:“我也不想我的兄弟孤独终老嘛?你看人家姑娘对你有意,就不要糟蹋掉了,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要干这种多余的事!”

  我松开彭彧的衣领,这才意识到奶奶和小乙还坐在饭桌前,我轻咳两声,自知自己失礼,便再次端坐好,拿起碗饭继续刚才中断的晚饭。

  奶奶全都看在眼内,叹了口气喃喃地道:“看来小堇是没有希望了。”

  我不语,心里隐隐作痛,既愧疚,亦难受。

  夜深,我在破落的房间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把我弄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彭彧,为什么他要说出这种话?好像想撮合我和小堇似的,我对林挚有多么深的感情,他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但他明知那是我的死穴,为何还要故意触碰?

  即便我认识彭彧已经不是一朝半夕的事,可我还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大概他只是一个爱惹怒人的混蛋罢了。

  入睡的时候大约是半夜,睡得很沉,有没有做梦呢?忘了。但是日出后,醒过来前,我做了一个印象非常深刻的梦,那个梦来自我从前的回忆。

  我看见我和林挚躺在星空下,悠然地聊著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然后,他问我:“要是我死了,你会找一个女人结婚吗?”

  我有点愤怒:“真是的!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

  “因为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林挚站起来,纤薄的身躯直对着我,星空下,他的脸孔只剩模糊的轮廓,“即使如此,你还会等我吗?末年,找一个女人结婚也可以的,我想你幸福。”

  我惊醒过来,朦胧中仿佛看见林挚就在我面前,幻影挥之不去。

  我扶额坐起来,林挚的幻影已完全消逝。心脏彷如受到惊吓,“怦、怦、怦”的心如鼓擂,我悟著胸口,难受得直冒冷汗。

  久远的回忆在那天清晨从梦中浮现,那是我不愿回忆起的往事,即便当时是如此幸福的我俩,这个惹人厌的话题,还是无可避免的成为我此刻的软肋。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和林挚以外的人结婚,自从跟林挚互通心意起,我便坚信我此生的伴侣只有林挚一个,何况林挚还很可能活着呢!他只是生死未卜而已,为何要这么理所当然地断定他已不在世上呢?说不定,他就等著战争结束,等著能够回到保定老家的一天,等着我的出现呢!

  我和林挚,一定会重逢的!

  为了撇除杂念,我决定郑重其事的跟小堇交代清楚自己的想法,好让她和自己,都能把不该有的思绪撇得一干二净。

  我婉转地拒绝了她:“小堇,我还在期盼著和妻子重遇,我的心里早就容不下第二个,要是我让你有了不必要的期待,我很抱歉。”

  小堇的表情像结了冰般凝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嗯...哈哈,是彧哥误会了,才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才要说抱歉呢,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尴尬。你的妻子一定会回来的,你们一定可以再见的。”

  我苦笑,淡漠地向她道谢。我不知道那句话是否应当说出口,或许,我只是自私的想再三坚定自己对林挚的感情,只不过,从小堇的反应我可以肯定,我确实伤害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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