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弟?”敏华对林挚产生了兴趣,“你义弟是跟你同住的?”
“对,因为...他是孤儿。”
“哦,就是养子。”
我想了想,好像能这么形容:“嗯......对。”
“果然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敏华温柔地注视我,露出淡淡的笑意。
走到大宅前,大门敞开,还未踏进去,已传来热闹的声音。我朝里面仔细一瞧,母亲正手忙脚乱地帮忙备筷,一会儿紧张兮兮地指点下人,一会儿又专注地回到自己的工作上,至于父亲、老哥和林挚,则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等待起筷。
我和敏华并肩走上。果然,他们很快便注意到我俩,母亲”哎哟”一声,笑着放下了筷子,脚步匆匆地走来,老哥和林挚也识趣地站起来“恭迎”我们。如此隆重其事,我还以为敏华会感到不自在,谁知她只是平常地感谢母亲的邀请,一举一动都沉着大方,倒是母亲一激动就捉著敏华的手夸个不停有点失态而已。
我领着敏华走上大厅,向她逐一介绍我的家人,从母亲开始,到父亲,老哥。敏华依然得体地一一打招呼,轮到林挚的时候,我还特意介绍了他就是我的义弟,然而,敏华的反应却深深地让我感到不对劲,这时候我才发现,林挚早就对着敏华看得出神了。
他俩就这样面面相觑,双方都怔住了。正当我因为好奇,而左右看他俩的脸时,这才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长得如此相像,而我之前竟从未察觉到。
随着双方长时间沉默,尴尬的氛围渐渐蔓延,最后还是靠老哥开口打破:“欸?我的妈!你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啊,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姐弟吧?”老哥说著时还咯咯地笑。我明知道老哥绝对在开玩笑,可我却隐约觉得,这可能不是玩笑。
敏华回复了平静的神态,内敛一笑:“谁知道?我倒是没听说过我有个弟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也没有人想去深究,敏华此般的一句调皮话便自然的略过了这惹人头痛的部分。
我万万没想到这顿晚餐会有这样的开场,整个晚上,我感觉敏华连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像是充满深意和好奇的眼神,让我毫不自在。
一段热闹而欢乐的时光度过,虽然父母没当面评价敏华什么,但我还是看得出他们非常满意。可能敏华本来就经常出入社交场合,加上本来在外国留学,应付我父母简直是了如指掌。
相比之下,有着相似外貌的林挚却沉静得多,他几乎一夜无言,只有我和老哥偶尔会搭理他,但林挚一看到我,眼神马上就骤然转变,好像什么心情都要溢出来似的,把我弄得心烦意乱,就不太好搭话了。
一个多小时后,敏华以时间不早为由表明要回去了。尽管母亲多番挽留,但也被老哥那一碰肩,表示让她识趣点而放我们走。敏华向我的家人道别后,便由我送她回去。
转身走出大宅时,背后的笑声依旧络绎不绝。或许我该感谢敏华送给我家人一顿愉快的晚宴,但眼看她背过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随即展露,我就不便说出如此不懂气氛的话了。
我们大概走了几步,敏华就迫不及待地打破了沉默,不,也许不是急不可待,只是她不需要酝酿而已。敏华抬起头,饶有深意地看着我:“你的家人真有意思。”
我冷冷的笑了一下,可能是有点儿累了,不太能精神奕奕地搭上话:“他们只是太热情了。”
“我很喜欢你的家人。”敏华由衷地慨叹。
我本着礼貌邀请她:“下次再来?”
敏华低下头,移开了视线,脸上展现出少见的腼腆神情,就像说著抱歉话语:“不了,没有下次了。”
我绊住了脚步,疑惑地凝视她。这突如其来的拒绝弄得我一头雾水,刚才的晚餐有哪个行为让她大打折扣了?我蹩著眉,努力地思量刚发生的一切。
敏华似乎看穿我的心思,她转头拉过我的手臂,试图边走边解释:“末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努力回想了下:“当然记得,我们当时在下馆子吧。”
敏华尴尬一笑,看来我回答错误了。“我记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我还忍不住笑了。”
“啊~对对。”
“之后我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你说,你看见我的时候,好像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心脏跳得很快。当时我就想,这不就是一见钟情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认定你了。”
敏华脸上表露出一种由心而发的喜悦,因为她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所以我没想到这一晚会两度窥见她从内心溢出的情感。
“但你又说......”
敏华停下脚步:“你真的不懂吗?你看见我的时候,为什么有那种感觉?”
“因为...你漂亮吧?”
敏华轻轻摇头,嘴巴努力挤出笑容,放声道:“是因为我跟你的义弟长得很像,你把对他的感情投射在我身上了。”
我震惊不已,大脑瞬间空白一片,但很快就被羞耻占据了。我羞耻是因为我知道她是对的,而我却对此全然不觉。
“老实说,我之前就感到奇怪了,你嘴上说著对我一见倾心,可言行中却看不出你对我有任何在意,但你第一次看见我的目光又确实是真的,那绝不是伪装。那么,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呢?我一直弄不懂。”
敏华顿一顿,似乎不忍说出后一句话。
“结果,原来我只是个替身。”
我面露惭色,目光不敢和她对上:“不...那个...就算是这样,也与我义弟无关吧?他可是我义弟啊?”
敏华苦笑一声,无奈地道:“你们看彼此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尤其是你义弟,他看你的眼神充满著爱意,简直跟约瑟夫一模一样,啊对,约瑟夫是我前男友。”
敏华往身旁瞥了一眼,稍微加大了声量:“虽然同性恋是忌讳,但既然两人真心相爱,一起又何况呢?哈哈!真是糟糕,要是被我爸爸听见这句话,肯定会被他痛骂。”
受到她一番鼓励,我感觉自己也不用掩饰下去了:“抱歉......是我不好。”
“你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一厢情愿了。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走。”
“那怎么可以,你一个姑娘太危险了。”
敏华得意地轻轻一笑:“你以为我什么准备也没有吗?放心吧,会有司机来接我的。回去吧!不要让他等了。”
我一脸懵然,好奇地回过头,发现林挚竟躲在角落里不知窥看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大一岁了!二十章了!只剩一半不够了!每一个都让我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原来敏华早就发现林挚的身影,她暧昧地说了再见便抬脚离去了。另一边躲起来的林挚也随之现身,他缓缓走近,抬眼凝视着我。
我问:“你都听见了?”
“嗯。”
“我好傻。”
林挚抿著嘴笑,一双眼睛深情地看着我,敏华说得没错,他的视线一直很明显,为什么我从没察觉到?
我也笑了。本以为我会踏上一条如普通人一样的人生道路,娶一个妻子,生儿育女,组织一个温馨的小家庭。但原来,我对林挚的感情早已奠定往后的道路,甚至找了一个处处透著林挚身影的女人,自己也浑然不知。
这下子,我也彻底醒悟了。我,是真心喜欢林挚的。与发生了关系无关,与同情无关,也不是对家人或朋友的感情,我对林挚的感觉就是爱情,他是谁也无可取代的人,是第一个让我陷入情网的人。
所以,我必须要好好爱他,不能再让彼此遭受误会带来的折磨。
“林挚,答应我,不要去寄宿学校,我不想跟你分开。”
林挚的眼眶湿了,他的脸上,既是幸福,也是伤感:“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跟别的女人交往,不许对别的女人动心。”
我渐渐靠近他,一对手勾着他的脖子:“放心,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了,不过,你真的不会闹别扭了吗?”
林挚鼓起腮帮子:“我才没有闹别扭,我只是......为你好。”
“那现在呢?”
“现在...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这也是为你好的另一种方式吧?”
林挚眼眶中的泪水幻化成喜悦的眼泪徐徐流下,为他清秀的脸添上楚楚动人的美感。
我看得出神了,脸不自觉地缓缓凑近,低声呢喃:“比如我决定吻你?”
我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林挚那柔软的嘴唇恍如神秘的法器,把我的魂魄都勾走了,我感觉脸颊如滚烫般发热,心脏快要爆炸了,然而我的唇却始终不愿移开,就如两个灵魂相连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吻结束了。我和林挚都满脸通红,脸上的热度久久不能平息,更要命是,我俩的眼神都越发迷离,脑袋估计短时间内都不能正常运作了。
但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能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的秘密关系开始了。
一个多月过去,敏华没有再主动联络我。然而不知情的母亲,总爱隔三岔五就询问我俩的进展。她似乎察觉到,自那天之后,我便很少外出用餐,因此担心我们是否有什么感情问题,为免母亲胡思乱想,我只好忽悠她,我俩因为工作忙碌,所以抽不出时间见面。
事实上,确实从那天起,我便开始着手于私塾的开办工作,教材的准备,还有塾室布置,通通都由我亲力亲为完成。
现在,私塾已经开办将近半个月了,不时就有孩子往宅子里走。因为我办的是乡塾,那些学生都是村里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早就对刘府的名气心生向往,加上我每人只收两文钱当学费,几乎当作义塾来办,他们固然愿意让子女入读。久而久之,塾室也坐满学生了。
至于林挚,那天过后便马上向父亲道歉,请求取消寄宿学校的申请。现在也跟随村里的孩子们,每天在私塾上课了。虽然学生们的年纪都比他小许多,但庆幸是,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反而能跟同学们融洽相处,这让我深感欣慰。
我们越来越深陷其中。每一晚,林挚都会偷溜进我房间里与我共寝。我们时而彻夜闲谈到天亮,时而□□腾涌按捺不住缠绵。共处的时间越长,我们的情愫便越深刻,以致于我已不懂得顾虑太多,只是当下的日子已美好得让我头晕目眩了。
周末前夜,明溪村下了一场大雪,把棕红的屋顶盖上一层厚白。家家户户开始合力铲雪,在大街小巷铲出一条如覆上糖霜的道路。
在明溪村村口,距离隔壁明苍村只有半公里不到路程,有一块本该铺满野草的空地,到寒冬之时只剩一片雪白。那里并非到村里的必经之地,而且村民们好像已经暗地里达成一个共识———那里就是供孩子玩乐的场地,所以大家都会非常识相地留下这块空地,让孩子们嬉闹,或是堆雪人,或是扔雪球。
这天,学生们便自发拉上我一起,到那片空地玩雪。一只小猴子已经够闹腾了,何况那天有十只小猴子在,更可怕了。幸好作为学生之一的林挚也跟了过去,我才不至于太手足无措。
孩子嘛!就是会玩疯,他们走到空地后已急不及待打起雪仗了。孩子们捏出一个个雪球,在转眼间已分好的队伍之间,来来回回地抛出雪弹。每位孩子的脸上都绽放出烂漫的笑容,疯狂地扔出手上的弹药,不知何时,林挚也加入了队伍当中,一瞬间仿佛找回了孩子气,除了身高外,其他地方也跟旁边的孩子无异。
看着他们玩得这么愉快,我也情不自禁绽放出欣慰的笑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他们玩闹。大概林挚觉得我这样太没意思了,随手攥起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就向我掷来。
这个雪球正正的扔中我的脸,在我脸上印上了斑驳的雪痕。不单是林挚,所有孩子都乐疯了,一个个对我的丑态笑得不亦乐乎。
既然非要扯上我,那我不应酬一下就真不给面子了。我二话不说抓了把雪,一股劲儿地扔了出去,正好被林挚躲过。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又抓了个雪球接着扔,这下就理所当然地加入林挚的敌方队伍中了。我们十二个“孩子”组成一场大混战,你一投我一抛,身上很快被扔满了雪。
在别的孩子还在混战之时,我却注意到林挚的雪球总是掷向我,把我弄得狼狈不堪。对他这故意为之的恶行,我真是不好好奉陪也对不起他了!
我抓起一把雪走到对方队伍,林挚看我来挚汹汹,马上深感不妙,拔腿就跑。然而他遇上我这比自己高一个个头的高个子,可就逃不掉了。
林挚先是转身跑,发现没有路后,又绕过我想逃出去。可走没两步,马上就被我大跨几步一把搂住他,把手中所剩无几的雪片往他头上揉,把他的头发染白了一片。
林挚似乎相当不甘心,出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我推开后,又拨起一堆雪往我迎面抛出。没想到林挚这么不客气,害我的鼻孔和嘴巴都进了一点雪,正当我艰难地尝试弄出雪水的时候,他竟然还幸灾乐祸地笑出咯咯的声音。
这下子我也没有怜惜他的打算了,我把心一横便捧着他的脸把嘴里的雪水往他嘴里送。林挚大概是吓到了,拼命闪躲之时也倒地上,连带我也一起倒地。
他瞄了我一眼欢脱地笑了,我也跟着哄笑起来。同时,我情不自禁地吻了他。
雪地上,孩子们的笑声不绝于耳,我和林挚旁若无人地躺在雪地上热吻起来。碍于公众场合,我很快就移开了这个吻,我俩相视一笑,脸颊都有点红。
被雪覆蓋的明溪村很美,林挚更甚。我搭过他的肩,两人一同在雪地上漫步。不知道踱步了多久,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转瞬即逝,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并肩而行。
古人有一句话:物极必反,意思是事物发展到极点就会向另一方转化。我认为这句话可以套用到任何事物上,比如当一个人幸福到极点的时候,祸便会从天而降,把那个人的幸福一举摧毁。
摧毁一切的祸端,来自于人家的嘴巴。
我和林挚的关系曝光了。有人扬说看到我俩在雪地上亲热。
传言的源头不知道,但当我得知这个传言后一切为时已晚。因为,我是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件事的。
她在我面前气愤地怒斥“造谣者”,那眼神充满著怨恨和反感,我是第一次从母亲的眼神里读到这些情绪的,我敢说,要是跟我一起被传的人是个□□,母亲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对这个传闻打从心底感到恶心,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本来这些传言的作用,只是为了让我们家增添难堪而已,但随着传言越发壮大,它的震撼力便更为惊人。
在一个无名的小村庄传播起同性恋言辞,就犹如在一个池塘抛下一大袋饲料,鱼群会疯掉,人们也会。
就像是放肆地,□□裸地掀起他们的道德底线,把他们已积存几十年的常理彻底粉碎,但观念却不会轻易改变,这意味着,当他们用自己那守旧的观念来看待“新事物”时,用的只会是猎奇、反感、恐惧,或是耻笑的态度。
虽然作为当事人的我,心里实在不是味儿,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态度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要是他们能一瞬间就接受了我这类人的存在,才是世上最奇特的事呢!
所以,当事态依旧肆无忌惮地发展时,人们便会寻求更进一步的满足———好奇心。他们开始想确认这件事的真伪,却意外聪明地懂得“转弯抹角”。他们知道我和家人会守口如瓶,或是直截了当地否认这一切,这对乐于幸灾乐祸的人们来说,是扫兴的答案。
所以,最终把邪恶的魔爪伸向了与刘家是世交的周府。真可怜周府大老爷了!他跟我父亲一样,是不苟言笑的传统中国男人,却每每外出都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讥笑着问,他的前女婿是否喜欢男人。这种时候周老爷便会摆着一张臭脸,装作没听见其他人说话,径直而过。
这可以说是殃及池鱼了。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当谣言的毒爪渐渐伸向文怀之时,事态也发展到顶端。造谣者大概是深陷于捏造之中了,无声无息就传出了所谓我和文怀取消婚约的真正原因,传言里说,真相是周老爷从文怀那儿得知我不好女色,为孙女着想,故取消婚约。可任人皆知,文怀是为了我等了六年的。这时更进一步的说法就来了,他们说文怀坚持与我结婚的目的是要掩饰我的取向。
何其荒唐!
但更重要是,这个谣言的潜在信息,是变相把文怀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形象毁于一旦,毕竟这等同被硬生生贴上倒贴的名号。作为最疼爱孙女的周老爷,自己被如何冷嘲热讽也行,一旦扯上孙女,他老人家可就不淡定了。
那一晚,他连夜造访我家,义正词严地默默向父亲施加压力,字里行间中,是不见血的威逼利诱,要求父亲尽快而详细地澄清此谣言。
父亲像是堵住了心窝,凝重地瞥了我一眼,转过头又爽快地作出了承诺,看他面对周老爷时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就不禁慌了神。
周老爷离开后,父亲向我招了招手,顺道吩咐下人把林挚叫到书房去。我的身躯因不祥的预感而变得僵硬无比,跟随父亲走到书房时,一步一步都如机械般毫不自然。
临近书房门前,林挚也迎面走来,向我投来不安的神色。那一刻,我真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让他放心一点,可是我笑不出来,大概我的预感比林挚想的更糟糕。
我们一同踏进书房,孩提时候的回忆随即在脑海中闪过,小时候,我一旦干了什么错事,父亲就会抓我到书房训话一顿,跟现在相比来说,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父亲脸色像被燻过一样黑,却依旧庄严地端坐在办公的木椅上。如往昔般,我二话不说马上跪下,林挚略为无措,只好跟着跪下。
父亲盯着我们,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有什么要说的,今晚给我交代清楚。”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我抬头瞧着父亲,喉咙艰难地挤出声音:“爹,我没有需要交代的事。”
父亲的眉头蹩得更紧了:“你的意思是默认吗?”
我不作声,父亲反倒气得浑身发抖了,他脸色严峻,狠手往桌上一拍,把我和林挚吓得差点跳起。
父亲站起来走近林挚,一字一句都仿佛发自仅余的气息:“你来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林挚和我面面相觑,身体止不住颤抖。他从我脸上找不到答案,只好硬著头皮发出声音:“我...我...对不住你...”
晃眼间,本来还算冷静的父亲瞬即换上一张嗔目切齿的脸,他怒喝一声,一气之下把桌上的纸砚笔墨全扫落地。我下意识紧抱林挚,免他遭受划伤。
父亲暴怒之下,破口大骂:“我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留在家,放任你!你说想办私塾,让你办!你相亲不上心,我随便你!现在...现在你告诉我你在北平有个姘头,还把他带了回家?!”
我痛哭流涕:“爹,林挚不是姘头。”
“你闭嘴!这个时候还帮着姘头说话!我白宠你!白养你啦!枉我还相信他是你义弟,还将心比心的想把他看作家人,结果!”
“对不起......”林挚在我怀里哭不成声。
“你骗了我!你们骗了我!我没你这儿子!”父亲的手指几乎戳到我脑门上,他看我始终不中用地哭哭啼啼,愤而低骂一句摔门而去。
我止住了哭声,扶著林挚起来,双双踏出书房。
我俩神色凝重,脸上无光,只有两行泪痕印出两道红印子。走到后院时,我对林挚说:“在流言第一次传入我耳中时,我就在想了,这段关系不可能一辈子隐瞒下去,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现在,突破口来了。”
林挚不解地看着我。
“林挚,我们私奔吧。”
林挚愣住了:“你疯了。”
“我没疯,我是认真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林挚一脸平和,他就是这样,在涉及自己的自身利益时,总能理性和冷静并存,“这意味着你要为了我放弃一切,我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我已经为了你失去一条腿了,也不差在把下半辈子也搭上。”
“你不是说过这条腿不干我事吗?”
“为了套住你必须要找点借口啊。”
林挚笑了,是天真无邪的笑。看见他这个笑容,就仿佛什么都能熬过去了。
“要我帮个忙吗?”身后传来一把响亮的声音,我回过头,惊见老哥从墙后冒出。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他淡然走来,似乎一瞬间就接受了这桩麻烦事,“怎么?想再次不辞而别吗?”
“我没有选择。”这句话相当颓丧。
“别这样嘛!”老哥一把搭过我肩,“都问了要不要帮忙,就是说我站在你这边嘛。”
我感动地盯着老哥,眼泪又不争气的要涌出了。
老哥看着嗤笑一声:“真是!你啊,从小到大都是个哭包,胆子小又怕受伤害,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违抗老爹的。”
他往我背上一拍,用他那独特的方式给我鼓励:“私奔要趁早,拖得越久越难逃呢。就明晚吧!明天晚上你们收拾好,等我好消息。”
老哥转身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林挚抬头瞪了我一眼:“我们能相信他吗?”
“这世上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另外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夜深,又是一个沉寂的月夜。我和林挚的衣服仔仔细细地塞进一个手提箱,忐忑地等待着老哥的好消息。
不知何时,老哥终于现身了。他看起来有点焦急,领着我们就大步大步的走出后门。我们一直跟随他,拐过一个一个的转角,最终走到了村口。
村口停放著一辆漆黑的轿车,待我们走近之时,轿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踏了出来。我有点惊讶,眼前的人竟是敏华,按道理说,此事与她完全无关,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莫非是老哥的意思?
我不明所以地盯着老哥,只看见他得意地笑了笑:“我今天特意去城里找的敏华小姐,跟她交代了整件事,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帮忙了。”
我依然不解:“既然找人帮忙,那为什么是敏华?”
“因为我总感觉,她跟林挚弟弟是有关系的,其实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敏华款步姗姗走来,落落大方道:“刘初年先生真的很有心,他可是厚著脸皮央求门卫,才能跟我见上一面呢。”
我已听不出这是真诚实意还是冷言冷语了,不过老哥倒是看着挺得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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