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hadow.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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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抚着脸上被漆恻抽的依旧红肿的棱子……他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当什么隐。他叫廿,这是主人起的名字,他愿意一辈子都叫这个名字…他不想当隐。

  待隐终于从浴室出来,饶已经在房里等了许久。

  隐动作僵硬且麻木地打开浴室的门,看到饶也根本没有惊讶的神色,只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夫人来了,主子让你下楼去。”饶听得出隐声音疲惫的沙哑,毫无生气的语调让他心疼。

  隐点点头不说话,走到床边自顾自开始换衣服。

  饶看着隐满身斑驳的伤痕心里却不自觉想起了另一个可怜的孩子,漆恻。

  “知道这些年,你哥哥是怎么过的吗?”

  隐一颤,失焦了的眼睛慢慢聚焦,望向饶。

  “他一直在找你,他一直相信你还活着。”

  饶的声音徒然加大,他转过身扳着隐的双肩道,“他没有哪怕一秒钟忘记过你,更没有任何一刻想过放弃寻找。他每分每秒都在悔恨,在自责。他觉得是他弄丢了你害死了你!他甚至觉得是他害死了他的爷爷!”

  隐震惊地看着饶,听着听着瞪大的眼睛就开始淌眼泪。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有多自私,自私到默认了过去的年月只有自己一人在煎熬,自私到觉得被剥夺了爱的权利的自己有多可怜,自私到自以为两个人的付出得到是平等的,自私到渴求漆恻倾听分担他的苦痛却从未走入过漆恻的世界去了解更说不上去替他承担。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还在索求……

  “所以,”饶表情凌厉起来,“你以为难过的只有你吗?我说你根本连这样失魂落魄哭哭啼啼的资格都没有!”

  隐双腿软下来瘫坐在地上,“是……我根本,不配爱上他……”

  隐这样的反应反倒让饶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担心隐太压抑会把自己憋坏,想以此刺激他让他能吼骂出来抒发一下情绪,却没想到,隐就真的自暴自弃了。

  饶看着隐,觉得他除了在肆意地流泪之外像极了失了灵魂,空洞、死寂的人偶,他忽然就意识到,也许,这两人的感情,早已超乎他的预料、到了凭爱而活的地步。

  隐无声地流泪,房内重归平静。

  “笃笃笃”门适时的被敲响了。

  饶看了坐在地上的隐一眼,转身去开门。

  “主子,夫人。”

  姬瑾懿想见儿子,哪还有心思和饶打招呼,带着他人未曾见过的无措,女人终于走到了隐的身边。

  “…小隐,”姬瑾懿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唯恐看到自己儿子眼中对自己的陌生和责怪,“还记得妈妈吗?”

  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到的是一张曾经存在于记忆深处的亲切脸孔,他凝视了良久,无声地点了下头。

  女人几乎喜极而泣,弯下身子想将隐从地上扶起来,手刚刚触碰到隐的手臂,隐下意识一抖,而后摇摇晃晃撑着墙壁自己站了起来。

  “对不起,”他抬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朝女人安慰地笑笑,“让您担心了。”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

  “我累了,妈妈。”隐语气带着疏离的歉意打断了女人的话。

  漆尊在门边看着,听到这里也只皱了下眉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姬瑾懿怔愣了一下,旋即红着眼睛笑了,“没关系,没关系,累了,就先休息吧。妈妈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说完有些慌乱地退出了隐的房间。

  饶跟着漆尊、姬瑾懿一同下了楼,一进书房漆尊“啪”地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饶不慌不忙在桌前跪了。想来两人在隐房门外该听的都已经听到了。

  “如今你也学会和我耍心机了?”

  “饶知错,一会儿便去戒堂领罚。”

  姬瑾懿在一旁失神地坐着,饶说完团着膝盖跪着转了个身面对了姬瑾懿,又道,“夫人不要伤心,小少爷这般全怪属下之前失了言。属下以为,小少爷既然认了您,便是心里有您的。”

  姬瑾懿作为母亲完全失了从前一族之主的气势,听到这里眼中才稍稍有了神采。她点点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饶,“你的心思我算是明白了,也难为你费了一番苦心。”

  漆尊无奈地看了自己爱人一眼,伸手挥退了饶,这才起身走到姬瑾懿身旁坐下,“过几日等小隐养好了伤,我们便挑个日子开发布会。小隐的履历我都准备好了。”

  姬瑾懿应了一声,看向漆尊,“到现在我还是很后怕,你知道吗,当时,要是那一枪小隐没有躲开……我、我岂不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漆尊握住了女人冰冷带着颤抖的手,“如今不是好好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姬瑾懿沉默了一阵,“只是……这真的是孽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写劈了。等拍或者等虐的各位抱歉这几章太清水了…………

人的感情实在太难写了嘤嘤嘤……

  ☆、chapter34. Ⅷ

  待饶领完罚从戒堂出来,曲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

  饶并不知晓,只自顾自边穿着外套边朝外走,等他看清廊道里站着的人顿时就想转身往回走。

  曲三两步走到饶面前,抬脚就踹了他小腿一下,饶故意大着声音“哎哟”了一声便装作痛极了似的弯下腰去。

  曲自是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可一想到自家师兄方才受了罚,也不知伤的如何,心里便不自觉着急起来。“很痛吗?难道罚了腓棍?”

  饶一脸痛苦地踉跄了几步,而后无声地点点头。

  曲一脸自责,赶紧上前去扶,“我们先回房间好不好?我替你上药。”说完就搀着饶往客房走去。

  待两人终于回了房间,曲刚关上门,一回头就见饶坐在床上一脸笑意,顿时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气得顺手抄起一旁桌上的水杯就朝饶的脸砸去,却被后者轻易接下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说你就是该罚,半死不活的才好呢。”

  曲说完就要开门出去,饶这才从床上跳起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曲,“胡说,半死不活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曲不说话,挣了一下没挣开,赌着气想抬手一个肘击却被饶顺势抓在了手里。

  “好嘛,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曲才不信他的鬼话,狠狠踩了饶一脚挣开了怀抱,“你的保证值多少钱?我再信你我就不叫曲。”

  饶一脸委屈,完全没了曾经严厉的师兄模样,但他190的身高在只有178身高的曲面前却显得格外和谐。他瘪着嘴,喊了声,“疼……”就成功岔开了话题。

  就在曲无奈地给他家师兄上药后者可劲儿喊疼的同时,漆恻被漆尊叫进了书房。

  “父亲,”漆恻弯腰鞠躬,而后一顿,“母亲。”

  姬瑾懿在漆恻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出自家儿子脚步滞涩,猜到定是受了罚,心下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便朝漆恻招了招手,道了声,“过来。”

  每次见到母亲漆恻都会莫名紧张,却也丝毫不敢犹豫地捧着厚厚的几本文件夹走了过去。

  姬瑾懿站起来,看着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儿子,“膝上的伤又犯了?你舅舅配的药膏可是用完了?”

  少年尽管心怀敬畏,但在自家母亲面前却总是一片柔软,他淡笑着,“谢母亲关心,恻儿只是跪久了,腿麻得厉害。舅舅的药还有好多呢。”

  姬瑾懿听后嗔怒地看了漆尊一眼,“罚也罚过了,这件事便就此揭过了。这些个文件也用不着给你父亲看,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交作业不成。”说完就拉着漆恻在她身边坐下。

  漆尊知道夫人是在责怪自己明知道儿子膝盖有伤还罚了漆恻跪省,他本也没有要挑剔漆恻工作的意思,便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找你过来,是为了小隐的事。这个,你看看。”漆尊说完将桌上的一个牛皮纸袋推了出来。

  漆恻起身接过,打开迅速看了一遍,“这是…小隐的履历?”

  “嗯,”漆尊点点头,“明天便会让人对外放出漆家小少爷留学归来的消息。”

  漆恻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是。”

  漆尊深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新闻发布会暂定7天后,这几天,小隐就交给你了。”

  姬瑾懿颇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漆尊一眼,复又垂下眼睫没说话。

  果不其然,漆恻怔愣了一下,而后不自然地推脱道,“……请老师来不是更好吗?”

  对于漆恻的说辞漆尊显得有些不耐,“知道小隐真实情况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出去吧。”说完便挥手示意漆恻出去。

  漆恻刚出书房便听管家秦勉禀报说是湛卢和赤霄到了。

  他点点头顺道吩咐了午膳多准备些清淡爽口的菜色,又提醒秦勉去着人问问母亲今夜是否留宿。

  秦勉一一记下,刚要告退又听漆恻问,“可给小少爷换过伤药了?”

  秦勉答,“是,医生方才离去。”

  漆恻听后这才放心地挥退了管家。

  到了侧厅,一头惹人注目的红发首先入了眼帘,“赤霄见过主子,主子您可来了。”

  漆恻嗯了一声又看向少女身后的少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湛卢歪嘴一笑,“湛卢做事主子放心。军方已经对外宣称是军事演习了。”

  “不错。”漆恻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少女,“你呢,有什么事?”

  “回主子,昨日赤霄去医院给国王开死亡证明,顺道去取了体检报告,今天便和湛卢一同来了。”

  “体检报告?”漆恻皱眉,这几日他早就忙得忘记了这回事。

  “是的,就是之前您陪同您的’傀’去做的体检。”说完转身取出了包里的纸袋递给漆恻。

  “你可看过了?”漆恻看她。

  红发少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赤霄不敢。”

  漆恻嗯了一声,又例行公事似的问道,“郝尽最近可有去过’逆光’?”

  “是,郝教官还是同以往一样,每月总会抽空去’逆光’两次,看看新收留的孩子里有没有好苗子,若是没有,他也喜欢为大家切磋指点一番才走。”

  待漆恻忙完,将一切该询问该吩咐的都了解交代完了,这才准了两人离开。

  他拿着装着体检报告的纸袋独自一人回了房间,在打开之前心中却有些莫名的紧张。只是当看完了报告,漆恻心里除了心揪着疼和不敢置信之外,便空荡荡的再无其他了。

  “偏瘦”

  “营养不良”

  “低血压”

  “创伤性鼻出血”

  “半月板损伤”

  “胃溃疡”

  “脾外伤”

  “多处软组织挫伤”

  “不明原因过敏”

  “血红蛋白偏低”

  ……

  漆恻一项一项往下看,直到看完,他都不能相信这是属于隐的体检报告。

  况且,这还是之前,在没有将他交给国王之前的体检。要是放到现在——漆恻想起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医生之前的告诫——怕是这报告上让他胆战心惊的内容还要多上一半吧……

  漆恻忽然就开始质疑,像饶和曲这样的孤儿在“喋域”那样的地方无人关心无人疼爱、满身伤痕在所难免,而他和隐的父母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态,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

  漆恻几乎没有思考就拿着这份体检报告气冲冲地下楼去找漆尊。只是还没走下楼梯,便被正在二楼茶室喝茶的姬瑾懿叫住了。

  “什么事这样匆忙?”姬瑾懿喝着她最爱的玉蕊茶,身边虽然没有曲服侍着沏茶一个人倒也自得其乐。

  漆恻脚步顿了顿,犹豫着还是走进了茶室,“母亲。”

  “坐。”女人淡笑着,亲手给漆恻冲了一杯茶。“好久没见你这副模样了,出什么事了?”

  漆恻坐下后依旧显得犹豫,他本是打算好好质问父亲一番的,现下母亲如此轻声细语同他讲话,他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是,前些日子恻儿带隐去医院做的体检报告,您看看。”

  女人稍显怔愣,她猜到大儿子这般反应该是关乎小儿子的事,却没料到是身体出了问题。她略带迟疑却又急切地打开了牛皮纸袋,一目十行看完了两张纸,表情也不禁凝重起来。

  “恻儿不愿相信,您和父亲当真如此——”

  “你想说,铁石心肠?”

  漆恻不说话。

  “没错……”女人无奈地苦笑,“我也确是没资格说什么的。我和你父亲,对不起小隐太多。”

  漆恻紧紧皱起眉头,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怨怼和对隐的心疼,“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小隐送进’喋域’?为什么不让他早些回家?”

  是啊……为什么呢……

  姬瑾懿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眼眶忍不住红了,却还是忍着苦涩不愿替自己辩解分毫,她不想让漆恻以为她是为了不被责怪而推卸自己的责任。“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小隐的身体需要慢慢修养,你多照顾他。对小隐,要多些耐心,别总是苛责。”

  对于母亲的闭口不提漆恻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愤怒,他握了握拳头,“一定有原因的对吗?请母亲告诉恻儿吧。”

  两人谈话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饭点,漆恻心情凝重地从茶室出来,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门口的隐。

  在这一瞬间,窗外的风吹起了米白色有着透明繁复花纹的窗帘,飘飘扬扬似在起舞。

  忽然有些感触,有些无措的愧疚,还有些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漆恻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好,至少这个人,还好好的留在了自己身边。

  不近不远,就很满足。

  “进来吧。”漆恻擦过隐的肩膀走进了房间。

  隐点点头,跟着进去,像从前一样乖乖关上了门。

  “找我有什么事吗?”漆恻也如往常一般在自己床边坐下,刻意用轻松的语调平静地询问。

  隐就那么站在漆恻面前,这样的画面给人一种时空交错的错觉,好像,两人之间还仅仅只是从前单纯的主仆关系。

  “是,”隐比漆恻想的要冷静淡然很多,“…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想来告诉你。”

  他昨天晚上还以为,以隐这些年被调【教】出来的奴性,想要改口变成正常人,一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只是他显然没有料到,隐从来就没有很大的奴性。在漆恻之前,他从未卑微地跪在任何一个人面前任凭责罚。喋域的训练的确教会了他顺从,可是从未磨灭过他骨子里的骄傲自尊。

  漆恻恍惚了一阵,才道,“你说。”

  隐能看出漆恻眼中的闪躲,他也知道对于两人违背伦常的感情他应该做的,理应是闭口不谈且避之不及。可是,感情是情不自禁不加思索的,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不去思念。

  所以在挣扎的间隙他偶尔会希望,出现奇迹。

  隐淡淡地开口,开始讲述那一次、漆恻的好友荆燃来家里拜访时的事情。

  漆恻觉得这种淡淡的宁静有种让他惊讶的欢喜,听隐说话就像一种享受,被自己喜欢在意的人注视,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

  “……我当时在想,你若是真的要把我送人,我一定会逃跑,然后逃回你的身边,哪怕回来的代价是怎样可怕的刑罚。你一定不知道…不,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产生了依赖,觉得少了你就不能活。”

  “……我当时站在你身侧,偷偷看你,期待着你的表情能有一丝不舍或者犹豫,但是你却那么平静。心里闷闷的,好像是疼的感觉……”

  “可是你是主人啊,我又能怎么办……我必须服从命令才不会让你生气不是吗?所以当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的时候,我迟疑了。要怎样回答才会不让主人生气,要怎样回答才能不驳了客人的面子……又要怎样回答,才不会离开你身边……”

  “我想告诉你,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是奴*隶也好是弟弟也好,我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我还是纠结…”隐蹲下*身半跪在漆恻面前,“你已经承受了这么多,我不想,让你再为了我们这样不容于世的爱情背负更多……”

  隐仰起头,对上漆恻湿润的双眸。

  “你总是这样……”漆恻心疼好比刀绞,“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隐看着这样的漆恻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淡笑着,“现在说迟了吗?”

  漆恻摇头,也抬起手贴上隐的手。“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你总是这样,身上的伤痛不告诉我,就连失忆的事情也不说,任由我错怪你,隐,你怎么能这样?”

  隐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说话。

  漆恻与隐,一个以为对方在乎世俗,不忍勉强。

  另一个,舍不得对方遭受非议,便宁愿忍耐。

  这样美丽的误解终究被解开,两人都是爱情中自私到只为了满足自己私心的许愿者,而两人的私心却又是希望对方更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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