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鲜.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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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很快又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可怜、可怜到可悲的人。

  年幼被外婆家收养,没有一个体己的人。

  长大了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却遇人不淑,嫁给了一个徒有一副好相貌肚子里却流脓的男人。

  为了男人连女儿都可以抛掷在一旁,最后却得到一个故人心已变的结果。

  周母难道不爱周小荻吗?

  小时候来回在几个亲戚家寄养周小荻认为她是不爱的。

  可初中时周母和周爸风尘仆仆的火车上下来,看到蹿的有他们高的周小荻只是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小荻都长这么高了,这么高。比妈妈还高了。”

  一路上依旧不停地说,好像只要一结束这个话题,周母就会梗住落泪。

  周小荻从不质疑周母对她的爱。

  可这种爱太微不足道,尤其是与给周爸的爱相对比。

  有人说左手右手都是手,失去哪只都心疼。

  确实如此,可要是必须失去一只手,你会选择哪只?

  必须啊,必须就是一定要做抉择。

  左撇子选择留下左手,因为左手更灵活;右撇子也自然选择右手。

  而周小荻便是必然被抛弃的那只。

  她埋怨过,伤心过,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周母将心里的郁结都发泄出来才好受一点儿,周小荻怕周母想不开,提议道:“我回来陪你吧。”

  周母回道:“回来干什么?你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吗?你安安心心的上班,不要再给我添乱就行了!”

  周小荻沉默,鼻子很酸,眼睛还烫,好像是被风吹进了辣椒粉。

  那些话语刺在她柔软的心里,就算□□了却还是会留下窟窿。

  周母气消了大半,思维也开始活络了。她虽然已经四十好几,眼角也爬上细细的纹路,可眼眉之间依旧窥探出年轻时的风情。

  尤其是哭过后,对着火车唐亮的玻璃,看见自己犹存风韵的脸,她冷笑道:“离婚,可以离婚,让你爸净身出户,我生的又不丑,难道还找不到个伴儿吗?”

  周小荻心里堵得厉害,捏了捏鼻子,回道:“你想好了就好。”

  将话语倾诉完了后,周母心情稍稍好了些,她的手里闪过一个又一个未接电话。是周爸的。

  他着实在挽留,也着实想坐享齐人之福。

  周小荻将电话挂了,脑袋像颓了的向日葵花盘一样低低垂着。

  地上落了滴泪,两滴,三滴。泪水越来越多,很快湿了一片。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以前她有父有母,有完整的的家庭,是一个人。

  现在这个家庭破碎了,她还是一个人。

  她回到家,那里除了纤尘不染的家具之外空空如也。

  有一张不大的床,她躺在床上,手机放在一旁。

  屋内黑漆漆的,一点光也没有,周小荻的手阖在眼皮上,脸上很潮湿,鼻子也不通气。

  她躺了会儿,下了床,就着冷水洗了一个澡。

  深夜了,从水管里流出来的水有些凉。

  从周小荻的头顶上淋下,她抬起手,双手插在头发里,头发倒是热的。

  她闭着眼慢慢搓洗。

  睁眼,纱窗的网格切碎一片片月光。

  她关上龙头,走出去,水渍粘在地板上。

  周小荻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找到余杨。

  把钱转给他了,他没收。

  她合上被子,蜷缩着闷出一身汗。

  身体轻盈了,她对余杨说:“你打的赌太小了,我们赌个大的?”

  手机信息铃在院子外的合欢树下响起。

  高个子男人站在树影下,脚下是残碎开败的花,他默默注视黑漆漆的窗扇。

  打开手机,光亮投在他的脸上。

  “赌什么?”

  “赌欲。”

  欲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能化腐朽为神奇,能让一个人扭曲变形成一个怪物,每个人都是各种欲的奴隶,鲜有人会是它的主宰。

  余杨心善,周小荻害怕把这样一个好人拖向漆黑的深渊。

  可一旦他并不是周小荻心中的圣人,他只要有一丁点破绽露出和周小荻一样的东西,她内心的愧疚就会自欺欺人起来。

  说道,看呀,他也不过是个这样肮脏的人,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赌?”

  周小荻双腿夹着被子,头枕在床边,头发倾到地上:

  “看我们谁先把对方勾引到床上?你敢吗?”

  你敢吗?用你的生命、你的灵魂作为赌注,堕入黄泉之深,一步步走向恶之花盛开的地方?

  “敢。”

  只要是你周小荻在的地方,我余杨,虽九死其犹未悔。

  周小荻闭眼,丢下手机。

  这里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阳光远去,雨水缺失。

  你在这走过一遭

  奇迹般万物生长。

  这里是我的心

  我的心,余杨,它畸生了你的一片森林。

  你别让我失望。

  诱鲜01

  这是一场游戏,一对猛虎的你追我赶,也是灵魂的角逐。

  周小荻躺在床上,身体沉重黏在现实的淤泥里,思维却很轻盈。

  睡了一夜,冷水凉沁了头皮,脑袋疼的厉害。

  她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件裙子,刷牙、洗脸就出了门。

  周二,地铁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周小荻抓着吊环,瘦削的身子随着车身摇摇摆摆。

  下车,人群蜂拥而出,她走在人群里随波逐流的上扶梯,出站口,七弯八拐到一栋写字楼前,止住了步子。

  抬头,写字楼金色的烫金的铭牌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

  无数人从她身边走过,进门刷卡涌向各个岗位。

  吴乐手里拿着吐司片,看见周小荻站在门口,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小荻,站在这想什么呢?”

  周小荻回头,皮肤苍白,嘴唇起了层白皮,眼底黑黑的,气色特别差。

  “哟。”她停下咀嚼,“这是怎么啦?晚上做贼去了,暴富没?暴富带姐一个?”

  周小荻是轴着一股气过来的,看到吴乐后,略松了松神经说:“辞职。”

  吴乐瞪眼:“因为黑山老妖?”

  一提起他,周小荻就觉得恶心,吴乐继续道:“他这个人是挺讨厌,惹人闹心的,你要是走也好,有下家没?”

  周小荻沉默。

  吴乐秒懂:“你这是裸辞啊。”

  写字楼前人空了,吴乐拉着周小荻边走边说:“想好辞职了就别想多了,工作的事我再问问我的朋友,别急我们还是应届毕业生,不少单位为了响应国家政策都会招录我们的。”

  周小荻默默听着。

  电梯停了,他们走出三楼,恰好遇到张军。

  张军看见周小荻就喊道:“小荻,郑总还让我带你去工地现场呢!”

  吴乐翻了个白眼:“你先去,小荻现在还有事。”

  张军:“哦。”他停了会儿,又问:“要我等你么?”

  周小荻摇摇头:“你先去吧。”

  还没进办公室,周小荻就看到角落里有几个女同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她进来了,立马止住了话头。

  周小荻坐在办公桌上,打出辞职申请就径直出门。

  吴乐生怕她吃亏,追在她身后:“小荻,我陪你一起去。”

  周小荻停下脚步,回头:“我一个人就行了。”

  吴乐:“要是他……”

  周小荻抬头,右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按下喷头,刺鼻的味道潮涌而出。

  吴乐捂住鼻子:“厉害。”

  周小荻:“我上大学都买了这东西,一直没用。”

  吴乐放心了:“那我先回去啦。”

  周小荻转身,走到郑功成的办公室外,敲了敲他的门。

  吴乐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的人说:“这事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说别的,凭什么郑功成别人不骚扰,偏偏不骚扰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啊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一人接话:“我还听张军说呢,他下车后,周小荻和郑功成单独相处坐一辆车,要真是骚扰的话干嘛不避避嫌,嘁,现在的小丫头别看她年纪轻轻地,心思活络的很呢!”

  众人应和,又酸又鄙夷。

  吴乐听得冒火,朝她们走过去:“你们乱扯些什么?郑功成□□熏心,在单位里骚扰过多少女孩子了,你们还把锅推到小荻身上。”

  吴乐和周小荻玩得好,公司的人都知道。见她来了,大家四散开,可还有人低声道:“谁说我们说小荻了?又没点名道姓的。”

  旁边的人扯了扯她,她犟了犟还是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吴乐气的七窍生烟,要是男人这样说,她还能指着鼻子骂他们吊癌。可在座的都是女性,女性在职场上受到骚扰她们不但不维护女性反而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去指责女性。

  她将桌子上的文件狠狠一摔,啪的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

  “你说的这么有道理,等赶明郑功成骚扰你了我也在单位外面写个大字报,说我们郑总英明神武,哪里可能主动骚扰你,多半是你欲拒还迎去勾引了他!”

  ————

  周小荻握住门把手,将门打开。

  郑功成的眼睛从手里屏幕上抬起,看到是她,挑了挑油腻的浓眉。

  “小荻啊,来这有什么事情啊?”

  周小荻将手里的A4纸放在他办公桌上,朝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好一段距离。

  郑功成拿起来看了看,说:“小荻是不是觉得工作太辛苦了?所以才想辞职?年轻人啊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周小荻听了,想冷笑,可还是忍住了。

  郑功成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你才刚毕业心思还没定下来,不断的跳槽换工作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周小荻真的很佩服他,昨日他的陋行恶心她要吐了,今日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他这样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内心一定是个疯子吧?

  周小荻手伸进包里,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觉得我不大适应这边的工作环境。”

  郑功成走近一步:“哪里的工作环境,是同事关系不好,还是上司的?”

  他说说完,伸出手,欲要攀上周小荻的肩头。

  周小荻早上没吃饭,他一靠近闻到他身上的油臭就要吐了,那黑肥的膀子正要搭上来时,她猛地拿出防狼喷雾,照着那张坑洼丑恶的脸喷下去。

  惨叫不绝于耳,强烈刺鼻的气味从办公室里弥漫开。

  郑功成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

  周小荻将自己包扔到茶几上,扭了扭脖子,抄起一把椅子往他背后砸。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很专注,不骂人不多说一句话,只有双手握紧椅子狠狠的朝着他的背上砸,有一种抵命的报复。

  动静闹得很大,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跑进来很多人,不知道是那双手抱着周小荻,夺下她手里的椅子,更不知是谁拉起满身是血的郑功成。

  周小荻被人牢牢抱住,她胳膊被人架着,眼睛亢红像要唾出鲜血一样骂道:“郑功成,你个王八蛋!”

  同一幢写字楼,17楼,总经理办公室。

  周小荻坐在黄花梨木的办公桌前,头发烂糟糟的,精神萎靡。

  郑功成身上缠了白色的绷带,鼻青脸肿的坐在周小荻隔边。

  总经理姓姚,四十岁,有些瘦看上去很精神。

  他坐在周小荻正对面,沉默了许久说道:“小周啊,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郑功成不对,但你也有错,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公司高层沟通,可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周小荻抬起眼皮:“他不惹我,我怎么会打他?”

  姚总点点头:“话是这样说不错,可公司这么大,还有别的客户,你们闹得这么大要是惊扰了他们怎么办?”

  周小荻沉默。

  姚总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啊传出去对公司也不好,这样吧,我让郑功成和你道歉,降了他的职位,算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周小荻依旧不吭声。

  姚总撇开眼,瞪着郑功成:“我都说你多少回了,公司的员工和你在外面的乱撩的女生不一样,你成事不足倒是光捅些篓子让我给你擦屁股。”

  郑功成和姚总都是这家公司的老员工,他们交情不错,怎么会真的惩罚他?也只是在周小荻面前唱个红脸,把这事熄灭了才是正招。

  周小荻自然也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郑功成在她旁边赔了好多不是,她一句也没回应。

  姚总怕她捅到公安局,捅到网上去,于是又说:“小荻啊,你辞职离开这家公,我们该给你的赔偿依旧给,你就当没这事发生过,这样我们皆大欢喜不好么?”

  周小荻抬起头,一张苍白的脸,波光艳绝的眼里写满无数嘲讽:“要是我不答应呢?”

  姚总收起假笑,靠在椅子上:“周小荻,你才刚从学校里出来脾气倔不知轻重,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而是游离于其中的灰色。你可以选择去警局,可你打人的事情我们同样追究到底。到时候看你背着殴打公司员工的处分哪家公司敢要你!”

  周小荻紧咬下唇,眼睛瞬间红了。

  诱鲜02

  周小荻还是选择了报警。

  进警局门的时候天气不好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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