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荻闷闷应了一声。
周妈松了口气:“你听我的话就好。我晚上就回荆城,你在外面要多注意听到没。”
“知道的,我明天回荆城。”
刚说着,余杨看她出来了这么久,推开门出来找她。
“明天我把我男朋友带回来。”
周妈听了,微微笑着眼角淡出细纹:“好。”
余杨走过来,周小荻正好挂了电话。
“给谁打电话?”余杨从背后环住她,他十分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这样就能将她完完整整的箍在自己的世界。
“我妈。”
余杨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你不问问我和我妈聊些什么?”
余杨笑了笑:“聊什么?”
周小荻摇摇脑袋:“没意思,你太敷衍了。”
过了会儿她又说:“余杨,我妈离婚了。”
余杨没说话,周小荻有些烦闷的扭头:“你不安慰我,我爸出轨,我妈和他离婚了。”
过了一会儿,余杨淡淡的说:“好,我安慰你,我妈出轨,我爸死了,好受点了么”
这么一想好像是好受点儿了。
可还是难受。
她和余杨怎么都这么难天难地。
余杨抱着她问:“难受么?”
周小荻点点头。
“所以要回去。”
周小荻应了一声。
余杨想了想:“那我陪你回去。”
“真的?”
周小荻惊疑的扭头,鼻子尖正好撞到他下巴上。
余杨闷哼一声:“比真珠还真呢,丑女婿最终得见岳母的,你妈会不会嫌弃我?”
周小荻打量了他一圈,认真的想了想说:“你长得这么好,应该不会的吧。”
————
可事实上,周小荻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她和余杨刚进小区就碰到买完菜的周妈。
周妈死死盯着他们拉着的手,没说一句话就扭头走了。
周小荻追过去,拉住她妈的手:“妈!”
周妈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说:“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你答应了我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周小荻回头看了一眼余杨。
的确,他长得太扎眼了,而周妈在年轻的时候也因着一个人的脸皮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她自己一样重蹈覆辙。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周小荻站在她妈跟前像犯了错的学生一样。
余杨走过去,周小荻看了他一眼,又扭头。
“阿姨好。”
周妈没理他,拉着自己的女儿往家里走。
可周小荻没动,周妈回头,看到那男生正拉住周小荻的手,真挚的看着她说:“阿姨,我能和你谈谈么?”
谈什么?能谈些什么?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情比金坚都是假的,你想让她听些什么?
周妈点点头:“行,我们上去谈。”
进门,周妈给他们两个人倒了水。
周小荻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余杨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周妈看在眼里,直接问他:“你要和我谈些什么?”
余杨没有回答,反过来问:“周妈是不是很讨厌我?”
周妈一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大适合我女儿。”
周小荻有点儿急,觉得她妈说的太直了。
可余杨一点都在意,温和的笑笑问:“为什么?”
周妈顿了一下,说实话,因为周爸的事她现在对长相颇好的男人有些敌意。他们有资本又擅于玩弄人心,周小荻,她看着聪明,可是只要认准了指不定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以她怕她女儿吃亏。
现在她只有周小荻一个女儿了。
周妈不说,可余杨猜到了点,他说:“阿姨,我对周小荻是认真的,我喜欢她这么多年,并不是一时兴起,要是你真的不放心,我可以毕业后就和她结婚。”
他这话一落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周小荻觉得他们发展的太快了……结婚什么的是不是太早了,要不要缓缓啊?
而周妈却不同,她将余杨说的话嚼了三分,捋出五分根须来:“你比小荻小?还没毕业?”
余杨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妈更生气了,她怒气冲冲的瞪了周小荻一眼,转而看着余杨:“你以为你想结婚就结婚?谁准了?我允许了么?”
周小荻不知道她妈的火气从哪烧起来的,话说的这么冲,她伸出手扯了扯周妈的衣服,叫了声“妈。”
“你别叫我妈。”
周妈打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姐弟恋!最不靠谱的就是姐弟恋。你和他在一起,他除了花言巧语能给你什么?先不说别的,最现实的,你能依靠他吗?你每天上班上的累得要死的时候,他能不能给你分担点儿什么?你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他能给你出什么主意?再扯远了说,等他毕业后工作了,他能在事业上创出一条路的时候,你多少岁了?他那个时候身边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前仆后继的赶着去,你算什么,周小荻,你仔仔细细想明白了。”
余杨心脏一震,刚要说什么,却听到周小荻说:
“我知道,可我觉得余杨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
周妈觉得周小荻才和这个男孩子在一起多久却变得这么无可救药。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爸是这样的人。”
屋内静悄悄的,像是撒了一层寡白色的盐,落在伤口上生疼的厉害。
余杨的手握住周小荻的慢慢发紧,目光坚定,看着周母说:“阿姨,我不会的。”
“你凭什么保证。”
凭什么,能有什么东西能保证爱情不过期。
可要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算说什么都不行。
余杨却说:“命。”
“阿姨,我这条命都是周小荻的。”
周妈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看着余杨年轻青涩的面孔,不知道为何想到野竹。
他们都有着一股说出的韧劲,看似脆弱,实则坚韧。
这时,周小荻却开口了:“妈,我相信他。”
周妈看着她。
“我的过去他都知道。
溺鲜09
周妈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坐了一会,站起来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小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周小荻点点头:“我知道。”
“你疯了。”
周小荻沉默,然后说:“这件事高中的时候传的很广,学校的人基本都知道,余扬也在那上学。”
周妈不知道该什么什么,她就觉得自己后背凉凉的贴着一层冷汗,就连看着余扬也如隔着一层雾,心跳猛地加速,让她忽生一种窒息感,她撑着桌子面站着。
余扬却说话了:“阿姨,我不在意小荻的过去,我要她的将来。”
一个鲜红结了痂的疤被□□裸的戳来,周妈以为自己可以自欺欺人的装作没发生就这么过下去,可是不能。
周小荻坐在那,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余扬坐在她身上,好像什么也不在意。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靠着桌子愣愣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都这样了,我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小荻,你让妈妈能说些什么呢?”
周小荻不说话,余扬默默握住她的手。
天慢慢暗下去,屋外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灯光下烤炽着灰不溜秋到处乱窜的蛾子。
屋内,周小荻睡在自己的卧室,灯熄了,眼前只有空寂寂的黑,她盯着天花板什么都没有想,却仍是觉得很累很累。
余扬睡在另一个屋,没有周小荻睡在他身边,他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于是站在周小荻的门外,想敲门看看她,哪怕是不说话也是好的,可手指刚叩到门扉,却又顿了。
因为他听到小小的细碎的抽泣声。
真的很小,像是人拼命的捂住嘴,却还是从指缝里溢出来似的。
那些眼泪落在余杨心里,砸在他心坎上刮出血一样的疼。
可他却只是站在那,站在门外守在那。
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待在周小荻身边,哪怕她不知道,哪怕她没看见,只有这样,余扬才觉得自己离她近一点儿。
——
周妈原来是不看好余杨的,因为他年纪小又知道周小荻过去的事,她暗戳戳提了几次让他们分手都被他挡回去了。
余扬聪明、谦逊又懂礼貌,一张嘴又极讨人欢喜,才在周小荻家住了几日,周妈就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周小荻看的蹊跷,把他拉到阳台上问:“你把我妈给拿下了?她这么拗的人。”
余扬砸吧砸吧嘴:“我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丈母娘看着也顺心的很。”
周小荻瘪嘴:“看把你能的。”
刚说着就听到周妈喊道:“余扬,过来帮我搬一下洗衣机。”
“来了来了!”
余扬像个得了令的小太监一样屁颠颠的跑过去,一边搬动洗衣机,嘴巴还像抹了蜜一样甜:“阿姨,这些粗活重货以后专门给我做,你看看这么重,要是把你腰闪着了就不好了。”
看的周小荻叹为观止,等到饭后,周妈把周小荻拉到房屋里说:“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勤快,一张嘴巴甜的巴紧。”
周小荻瞅了她一眼:“您前几天还不让我跟他分手么?”
周妈揪了揪她的眼皮子:“我就怕你看人只看皮,看的浅,没想到这小伙子人真的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看的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眼睛里从来也没有嫌弃,小荻 ,这很宝贵。”
周小荻听得鼻子一酸,别过脸:“我还没嫌弃他呢,怪幼稚的。”
余扬坐在屋外,耳朵都冒的尖尖的,可还是听不到周小荻和她妈到底说着什么。等周小荻一出来,他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可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
周小荻坐在沙发上,他凑过脸,问:“你妈和你说什么呢,还专门背着我,我还以为我这几天表现的不错和她达成统一战线了呢。”
周小荻手里拿着超市里送的小猪佩奇的贴画,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语气淡的像白开水:“哦,没什么,就和我扯了扯家常。”
“关不关于我?要不和我说说?”
周小荻勾了勾手指头,余扬凑过去,她伸手将贴画往他胳膊上粘。
余扬躲着将胳膊藏在背后,周小荻掰着他的手:“你让我贴张画,我就跟你说。”
“别啊,我都这么大了 ,贴这个不是笑话吗?”
“哦。我妈说啊,说……说什么来着,我记性不大好。”
余扬气的咬牙,壮士扼腕般将胳膊递了过去。
周小荻轻轻抿嘴,将贴画“吧”的粘在他胳膊上:“我妈说,余扬这个人不错,她很满意。”
“真的?”黑的发亮的眼睛凑过来,比星光还要璀璨。
“骗你干吗?”
余扬“唰”的站起来,溜到周妈所在的屋子,更是热情了:“周阿姨,您还有没有什么事我能做的?要不要扫地,啊,不要啊,抹桌子呢,也不要啊,那好,周阿姨,我给您捏捏肩吧。”
谄媚的像只狐狸一样。
——
周小荻一连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余扬也黏着她不走,可一晃都要到余扬开学了,二人打算明天就出发。
秋天的早晨一天比一天凉快了,周小荻陪着周妈去菜市场买菜,余扬人缘不错,走在哪都受欢迎,才回来几天小区里就有些小孩子缠着他打球,他只能暂时忍痛割爱,将自己宝贵的时间奉献给那些毛都没张齐的小孩子身上了。
周妈这几天精神不错,笑的多了倒是将脸上的细纹抹了些去。她和周小荻说着余扬的趣事:
“我自己做了豆豉,炒了腊肉给他吃,他给脸的很,吃了好几碗,我骗他这豆豉是山羊拉的屎,他差点信了。”
周小荻没忍住,眼睛弯的像月牙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你出去有事,我和他在家里吃饭。太逗了这小孩,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不知道,他端着那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眉毛都打了结。”
刚进小区,就有个孩子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差点把周小荻撞倒。
周小荻把他一把搀住,拍拍他膝盖上的灰:“跑慢点,小心摔着你。”
小孩抬头一看到她,眼睛水就滚下来了:“周姐姐。”
周小荻替他抹眼泪:“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余哥哥快不行了。”
周小荻觉得荒谬,荒唐的她想笑,“说什么呢,这种玩笑不要开,一点都不好笑。”
那个小孩忽然止不住大哭:“是真的,余哥哥正和我们打球,小区里有小孩子溺水了,他听到动静就跳下去……本来都是好好地,哪知道那个小孩子被他举上来的时候踹了他一脚……”
“余哥哥本来就快没力气了,被他踹下去又呛了水,等我们把他拉起来了,都快没心跳了……”
周小荻丢开他,往小区跑去。
在路上她脑袋空空,想怎么可能呢,是谁的恶作剧吧,余扬早上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呢。
还没走到,便看到池塘周围围了一圈人,没有余扬。
而她却看到那人圈的中央躺着一只胳膊。
水渍了一圈,细长的胳膊苍白的像纸一样,而在那没有生气的胳膊上贴着一张小猪佩奇的贴画。
周小荻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捂着自己的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很想拉着一个人说,你看他胳膊上的画是不是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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