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鲜.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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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荻哦了一声,就不作声儿了。

  可余杨却没止,一路向下,周小荻用着最后的劲儿拉着他进了篷子里。

  视线变得漆黑,呼吸的灼度却慢慢体现了,躺在蓝底白花的棉被上,背后暖暖的是太阳的烘晒;身前火热热的,周小荻还闻到了荷叶的清香味。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疾风骤雨似得把这船打的一团团乱的?

  周小荻紧紧的搂着余杨的脖子,双腿/紧紧的夹在他的腰/腹,外面的雨好像也下的淅淅沥沥的,有的深有的浅,落在乌篷船里,慢慢将里面的火气捋干了。

  周小荻透着竹篾不严实的缝,看着不清切的荷塘,身体虽河水一同起起伏伏,也融入在这片雨中。

  海水意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溺鲜07

  周小荻不知道自己大概是什么时候醒的,隐隐约约听到水鸟掠过水面的声音,乌篷船外的水浪像是拍在自己身上一样。

  动一下,浑身上下连脚指头都是酸的,周小荻撑着胳膊慢慢坐起来,棉被边放着干净的衣服,余杨却不在船内。

  掀开船帘,余杨光着上身站在甲板上,阳光烙在他身上挂着的水珠上,是一种金黄的色泽。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乖巧的贴在额头上,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扭头,周小荻走过来坐在船舷上:“起这么早?”

  余杨看着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皱了皱眉:“不多穿一些?”

  荷花池里水汽多,温度也低些,余杨生怕她受了凉。

  “凉快。”

  周小荻伸手在侧边掐了一片叶子扇了扇风,看着他:“起这么早?洗澡?”

  余杨笑了,“算是吧。”

  周小荻啧啧舌:“到底是男生,身上脏了黏着了,直接往水里一钻就好了,哪像我们。”

  她说着,余杨正预热着身体又准备下水,听到她这么抱怨,回过头说:“要不和我一起?”

  周小荻幽怨的摇摇头:“不行,还是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要生成一个男人。”

  余杨踏着船舷扎了个猛子跳进水里,硕大的水花扑过来溅到周小荻身上,将她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多半:“余杨,你故意的!”

  余杨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子,笑的牙齿白的晃眼:“得了吧,你下辈子还是个女人。”

  真欠抽,周小荻将手里的荷叶砸到他身上,余杨一躲,藏在水里不见了,周小荻扣着船舷探出去大半个身子,口不择言的和他呛声:“余杨,有你好看的,水里被鬼拉走的都是水性好的,你还不上来?”

  水底下依旧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有一分钟,水里还是静悄悄的,周小荻有点急,将脸凑到水面上有些焦急道:“余杨?”

  从水里冒出一双手弹起来扣住周小荻的脸铺天盖地的吻过来,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潮湿。

  双膛紧紧贴合在一起,周小荻裙子湿的透透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在水里挂在余杨的身上。

  他结实有力的双臂把他抱得紧紧地:“要不要洗澡,恩?”

  眼睛黑漆漆的像是有妖孽在里面引诱似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斯文至极,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怎么又这么荒唐?

  周小荻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捏住余杨的胳膊:“不洗。”

  “真的?”

  他吐着热气的唇又贴上来。

  周小荻推开他,贴着身后的乌篷船,瞪他:“真的。”

  余杨点点头,放她上去了。

  周小荻爬上去的时候颇有些狼狈,可余杨不同,他长手长脚,一会儿的功夫就坐在船舷上看着热闹。

  等周小荻站稳了,没理他就自顾自的掀了帘子进了篷内,余杨跟进来问:“生气了?”

  周小荻没理他,背对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

  软白潮湿的后背在暗沉沉的篷子里像是一块温泽的玉,余杨看着就觉得火起,他走过去手刚落在上面,就被周小荻给拍开了。

  周小荻将衣服换好,转过头横他一眼:“离我远点儿!”

  余杨摸了摸被她拍了的手背,有点委屈巴巴的:“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余杨蹲下来,也不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靠着他:“我今天是寿星呢。”

  “寿星也该打。”

  “你好凶。”

  周小荻实在拿他没辙了,只能任由着他靠在自己肩头上。余杨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看上去十分乖巧,可这也毕竟是表象罢了。

  坐了一会儿,太阳慢慢从河边升起,像一个咸蛋黄一样,暖暖的挂在树梢上,周小荻和余杨坐在一起一同看着。

  时间像只小小的蚊子,嗡嗡的就飞过去了。

  余杨忽然说:“小荻,我觉得我们好像过了一辈子。”

  周小荻和他呛声:“你一辈子就这么短?”

  余杨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

  可是也没那么长,不是么?

  关山月早上起了个大早,将家里窸窸窣窣的收拾干净了,又杂七杂八添了好一些年轻人喜欢吃的东西,还做了碗长寿面。

  好不容易捶着腰坐了会儿就开始想七想八。

  “老张,你说他们这两个孩子不是偷偷走了吧?”

  张瑞业的眼睛黏在报纸上挪都没挪:“余杨不是这样的人。”

  关山月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她心里还是担心着,正想着,门铃响了,她赶忙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一开门果然是。

  关山月颇有些抱怨;“昨晚去哪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周小荻脸有些红,不知道该怎么说,余杨牵着周小荻走进去:“去了外公的荷塘,我带她去看了荷花。”

  哦。

  关山月脸上的忧色淡了淡,抬头看了他一眼,喏喏道:“你小时候都喜欢往那跑。”

  余杨不说话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缝补这些年的隔阂。

  关山月叹了口气,说:“先吃饭吧,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做了长寿面。”

  余杨点点头。

  关山月做饭的手艺和他外公一脉相承,面汤鲜而不寡淡,味道正和余杨的口味。在吃饭间,关山月不知要如何打开余杨的话匣子,只得先拉拢周小荻。

  “小荻和杨杨是同学吧?”

  突然提到自己,周小荻回过神说:“不是呢,我已经毕业了。”

  关山月扬了扬眉,感兴趣道:“那你怎么和杨杨认识的?是学姐么?”

  周小荻还是摇摇头,可她后来一想她好像又算是余杨的学姐。

  余杨顿了一下,没吭声。

  关山月又说:“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呢?”

  “荆城。”

  “荆城啊。那不是和杨杨同过一个高中?”

  关山月皱了皱眉,回头去看张瑞业。

  张瑞业也没作声。

  “老张,以前……”

  还没说完,余杨便将碗和筷子都放下了:“妈,别拐弯抹角了,我喜欢的就是她。”

  关山月一愣,心虚的把眼睛挪开:“杨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关山月隐隐约约听过周小荻这个名字,可记得不真切,可如今余杨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他们高中不是有一个被强/奸过的学生,余杨那个时候还说喜欢过她的……

  怎么他们现在又黏在一起。

  周小荻觉得碗里的面有些坨了,梗在喉咙里不大好咽下去。余杨侧脸,看到她这个样子,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关山月过了好一会儿,说:“杨杨,你做什么事得为自己负责,不要只是一时兴起,要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她正是蜜里调油,可她还是忍不住说。

  原来她不知道周小荻是个女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知道了便觉得她到处都不合余杨。

  她的成长太过复杂,小小年纪又领略过人性的恶,这样的人哪怕是再优秀也不能与她长久相处着。

  长待在黑暗里人不容易漂白,却容易把别人染黑。

  她不希望杨杨收到伤害。

  余杨安安静静的听完,然后看着关山月:“我不是兴起,我喜欢她很多年了,我知道自己喜欢她不是念于容貌,也不是她的过去有多复杂,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周小荻。”

  余杨的话落地有声,张瑞业听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关山月却急道:“你还小,你知道什么?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跌倒了收了伤才会明白。”

  周小荻坐在那,觉得有些难堪,好像又回到了高中。

  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她却不得不面对各种干预和指责。

  关山月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的她难受,她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这种无言的刺痛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余杨像是知道她所想的,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

  “我了解她,也了解自己,我比流言蜚语更早的认识她。”

  张瑞业一直觉得余杨还是个千方百计吸引大人注意的小孩儿,可今天他说了这句话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的这些话以后是要负责任的。”

  余杨淡淡弯了唇:“我知道。”

  “你选择的这条路面临的东西会比普通人多。”

  “我知道,可我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张瑞业笑了,对周小荻说:“你找了一个不错的男朋友。”

  周小荻的心暖洋洋,她回握住余杨的手:“我知道。”

  张瑞业又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周小荻想也没想的:“我都信任他。”

  张瑞业点点头,看着焦虑的关山月说:“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让自己自己考虑去,我其实还挺看好他们俩的。”

  老伴儿都没站在自己这边,关山月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皱眉:“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啊,我就是问问,不管怎么样,他们心里没疙瘩是最好,我就是当个恶人把一切都问清楚,等问完了还不是该怎么就怎么?”

  周小荻坐在那听着,提领起来的心倒是放下去了。

  可放的太早倒生了事端。

  周母气冲冲的打电话,劈头盖脸的就来询问:“周小荻,你去了哪?”

  周小荻掩过电话声走到门外:“我在夷陵。”

  周母又问:“我现在在你租房的地方,你房东跟我说你一直在资助一个留守儿童,现在她出了事你还专门回去,周小荻,你是神仙还是菩萨,是不是还准备普度众生?”

  溺鲜08

  周小荻没说话,抑或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妈觉得她在渡人,其实不是,她在渡她自己。

  “你一个月多少钱,房租花多少,自己又要用多少心里没有个数么?你资助别人,帮别人,人家承你这个情么?光做些没意义的事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的。”

  周小荻斩金截铁的说。

  她虽然不能将春桃从泥潭里拉出来,可是她能让春桃不继续往下陷就是值得的。

  可周妈不懂,她觉得那不管怎样都是陌生人,这钱就是肉包子打了狗有去无回,还不能听声叫唤。

  她这个女儿从小脾气就执拗,她懒得和她说些什么大道理,只是说:“你马上给我回来。”

  周小荻沉默了会儿,“今天不行。”

  “怎么不信,我让你回来你是不是还得看看是不是黄道吉日?”

  周小荻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道:“起码得明天回来,今天我男朋友生日。”

  听到她谈了朋友,周妈愣了一会,火气微微收敛了些,闲七闲八扯了好多又才拐弯抹角的问:“你男朋友多大了?哪的人?在哪个企业上班?家里有几口人。”

  末了将这些都念叨一遍后才叹了一口长气:“小荻,别像我一样只用一双眼睛挂着别人的面皮,得看看他的真心。小荻,我和你爸爸离婚了。”

  “噢。”小荻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心里闷闷的。

  周妈强撑着的硬气有些扛不住了,她离婚后不敢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屋子里闷闷的只有她一个人,上街不管去哪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孤独极了,寂寞极了,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最后来到女儿这,女儿也不在。

  好像这天底下就她一个人干干净净打着一个光杆子。

  周小荻觉得秋天的太阳也有些晒,落在她的脸上将脆弱的皮烤的发红,她走到一边站在树荫下问:“妈妈你还好吗?”

  周妈憋着泪:“还好,你爸爸给了打过电话没?”

  周小荻没说话。

  果然在周妈的意料之中。电话那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周小荻能隐约听到周妈小声的哭泣声:“小荻,你爸不要我们了。”

  他有要过我们么?

  周小荻想问。

  周小荻能说,他爸除了在给她这条命的方面上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职责,还有什么方面能像一个父亲一样?

  没有的。

  周小荻早就对她绝了念想。

  甚至于,她有时候还会想,他们除了生了她之外他们还有什么亲情呢?

  可归咎到底还是有的。

  比如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心疼她妈。

  比如她埋怨她爸,可是幼时受了委屈的时候还是会念想她的爸爸。

  那些亲情的线蒙了尘,涩在干枯的冷风中,被绷的紧了,只能紧出血脉的联系声。

  周小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妈,她只能问,也只能问:“妈,你现在住在哪里?宾馆吗?”

  周妈点点头。

  “我明天回来。我来找你。”

  周妈摇摇头:“我买了今晚的票,本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的,小荻我只有你了,你过得好我才觉得自己活着好像是有意义的,听妈的话别在去资助什么学生了,你自己刚从学校里出来差的就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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