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妈没错,不过我跟我妹妹就差一岁,几乎我刚满周岁就有了弟妹,因为是双胞胎,我妈反应很重,带不了我,于是把我送到安徽的外婆家待到八岁才送回来,其实我八岁之前在外婆家过得挺好的,四个舅舅虽然不至于疼我跟眼珠子似得,可走得时候也都红了眼睛的,还偷偷塞给我不少零花钱,可惜回家之后被大姐抢走了。”
路红笑了一下,所以说啊,有了孩子就一定不要送出去,送出去就别要回来。
“其实我真要追究下去才是没完没了。”感慨完过去,路红摇了摇头,不说她爸,就是胡搅蛮缠的几个嫂子就不是省油的灯,真闹得她妈跟小妹进去了,谁替嫂子们带孩子,谁去搜刮大姐救济哥哥弟弟啊。
路红跟她妈妈和妹妹说话的时候,拒绝了大家的陪同,唯有刘爱民跟了进去,出来的时候,眼睛通红,靠在刘爱民的怀里哭得几欲昏厥。
路母和路静被公安局强制送上火车,并通知了上海分局那边进行备案,这是何建国的主意,以免路红的家里人通过其他途径找路红的麻烦。
——
“叩叩叩”
“进来。”
“苗然?有事吗?”路红正在写信,看到苗然开门进来,不禁有些惊讶,苗然是个隐私性很强的人,很少主动邀请她们,也很少进她们房间。
“来跟你聊聊。”苗然手上拎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是她用山葡萄自己酿的酒,后面还跟着拿着三个小碗和几样干果的张清芳。
“怎么?怕我想不开啊,事实上,我也没想到我能想得这么开,好像刘爱民的那句话点醒了我,只要我努力,日子能过得更好。”路红放下笔,走到炕沿边坐下,招手让她们进来,有些郁郁,又像是轻松似得说道。
三个姑娘一人端着一个碗,很快在炕上聊起天来。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顿顿都吃肉,还有新衣服穿,其实知道我要下乡的时候,不瞒你们,我觉得天都塌了,虽然外面口号喊得震天响,可到了分配的时候,大家都是钻破了头的四处经营,一听说谁参军了,谁保送了,谁进工厂了,恨不能立刻把对方拽下来自己顶上。”路红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声,也是大部分头脑没有发热的知识青年的心声,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积极的往农村跑的。
“我们那边不一样,为了下乡偷户口本的,还有要跟父母断绝关系的,甚至还有举报了自家人不积极的,可见真是地方差异。”张清芳摇头,首都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那真是一颗红心向太阳,广阔天地炼真金,大家打破头的往困难的地方跑,尤其是云楠跟新疆,开垦边疆,保家卫国,光荣的不亚于当兵上战场。
三个姑娘带着惆怅,带着留恋,怀想着家乡和亲人,怀想着青春和童年,最后聊到了未来。
“不要灰心,将来的变化,我们谁也不能预料,就算扎根农村,谁又能保证谁不出息了,做个人上人?但是有一点,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失去自己的筋骨,不能失去自我的生活,不论将来遇见怎样的挫折跟磨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是绝路。”苗然看着路红,看着张清芳,挺起了脊梁骨的知青们,将来都是一方人物,所以只要能够坚持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嗯,我懂。”张清芳或许还懵懂,路红却听明白了苗然的话里有话,她的意思很简单,人要多依靠自己,他有不如己有,只有自己有本事了,才能不被别人欺负,才能被别人看得起。
“嗯,我也懂了。”张清芳仔细的琢磨了半响,有些半懂不懂,可依然跟着点头,惹得另外两个姑娘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何建国带着刘爱民蹲在墙根底下,互相瞅了瞅,彼此都有点同情对方,媳妇儿太聪明,也不是见好事,不好哄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闪亮的登场
何建国穿着校毕大衣,站在苗然屋里新置办的全身镜前左转右转,这件大衣是六四年何保国的受衔配装,也是当哥哥的给弟弟的第一件正式礼物,放着有几年了,却保持的跟新的一样。
何建国爱得不行不行的,那会儿还有点中二的他不惧小十斤的重量,只要天刚渐冷,就掏出来穿在身上,像只公孔雀似得到处炫耀,直到他三师父轻飘飘的一句:“负重太大长不高,将来只能矮一生。”
怕成为一个矮子的何建国才急忙把大衣收起来了,下乡的时候,怕家里人翻他东西,尤其是怕几个堂兄弟拿他大衣出去显摆,还特意早早的打到邮包里,等这边安顿好后,马上就叫奶奶给邮寄过来了。
“……”苗然走过去拎了一下衣角,沉甸甸的坠手,看着刻意挺直身板的男人失笑,不论什么时候,爱美也不是女人的专利啊,他既然这么喜欢,那她预备那件还是留着过年时候穿吧。
“你给我做衣服了?”何建国一直盯着苗然等她夸自己呢,见她拎着大衣掂了掂便没声了,刚想跟她说其实没那么沉,就见着她的眼神瞟向衣柜,立刻就懂了,肯定是她觉得,新做的那件比这件好,话出口,人也利落,直接奔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你别动!”苗然过去阻止他,除了给他的衣服,还有她收拾出来的衣服呢,包括内衣。何建国速度太快,等她过去的时候,刚好被他脱下来的校毕大衣给蒙了一头,沉甸甸的大衣把她压得向后一仰。
“嘿嘿~”何建国看着在大衣下面挣扎的苗然坏笑了两声,好像看到被他恶作剧时候盖在毯子下的小猫似得,过去把大衣拎起来,复又给她裹上,还费劲的把两个袖子一系,再把她抱到炕沿上坐好,自己转回衣柜前,一眼就看到占据了衣柜一边的大包袱。
“你别动,我来拿!”苗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似得,真是一点都动弹不得,纳闷这么厚的衣服他是怎么系上的,挣脱不开的她,只得倒在炕上,跟个胖蝉蛹似得,一点一点的钻出来,等她踩着鞋过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何建国正捏着白色蕾丝的两个“小碗”傻眼,本来还有点疑惑,等苗然扑过来撞到他身上的时候,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了,于是两条红色的小河顺着鼻子就滴落下来。
“哎呀!我的衣服!”血点子溅落在白色的蕾丝上,瞬间就渲染开来,内衣是新的没错,但是穿之前苗然都用衣物消毒液过了一遍,染上血点子,这件高级内衣就算是废了。
苗然气愤的踢了何建国一脚,还得转身给他找卫生纸,总不能由着他一直当个“血滴子”,血是不能流光,可她的衣服跟地面肯定毁光。
“这是什么,嗯?上回不是这样的……”苗然刚转身,就被何建国从身后给搂住了,手上拎着的白色蕾丝往她胸前比划,又是笃定又是迷惑,上回两个人小别重逢不小心过了火,他不仅摸到了,当时她也是穿了一件的,不过那件就是个比背心短半截样式的,这件简直要命。
何建国只要想象到那副活·S·生香的画面,心里就火热火热的,恨不能现在就把怀里的人正法了,为了控制身体内部咆哮欲出的野兽,在苗然推他的时候,何建国没敢多挣扎就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脸上便被堵了一条毛巾,手上拎着的东西也被往回拽,何建国一手拎着毛巾在鼻子底下使劲儿的抹了一把,另一只手说什么也不松,拽回蕾丝的小东西,还故意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逗她。
“哈哈哈~”苗然看到小小的白色三角护在他的胸前,顿时笑倒在炕上,太违和了,他的脸型是那种棱角特别分明的,刚见面的时候,因为削瘦,每个棱角看上去都跟刀子似得,现在胖了一点,才逐渐的展现出几分帅气,这会儿拎着内衣比在胸前,不娘,但是那种反差显得更变态可笑。
炕热,门窗又都重新修整的严严实实的,屋里虽然不至于像有暖气那么热,也不冷,苗然就穿着一件夹棉的小衬衫,因为趴在炕上,面对着何建国,灿烂的笑容和撩人的姿势一下子就印在了站在地上搞怪的男人眼中,他鹰视般巡过蜜桃般诱人的身体,再看看窗户,刚刚他换衣服,放了半边下来,门外来人也不会也一眼看到屋里……
“说,为什么跟上次的不一样?”环境判断完毕,何建国决定使使坏,一个飞身扑过去,将苗然压在身下,一边问,一边用手撩起衣襟,威胁的摸着温软的肚皮,仿佛一句话不对,他就要挪上去亲自验看。
“别闹,别闹~哎呀,那个是运动的时候穿的!”苗然在炕上翻滚着要甩掉压顶的泰山,何建国却丝毫不肯放弃,手向上挪了挪,苗然急忙停住挣扎,拽住他的手往出拔,一边老老实实的招了。
大白天的,何建国不敢玩过火,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自己,但是手比脑子快,顿时眼睛就亮了,看看另一只手上的,脑子里已经画出一副详细的工笔了。
这会儿什么过火不过火的想法都飞到九天之外……
顶着鸡窝头和米老鼠的大耳朵的男人,笑得傻兮兮的站在全身镜前左转右转,身上赞新的哔叽料毛内胆大衣完全吸引不了他的注意,直到熟悉的挠门声传来,他才从余味中回过神,盯着好久不见,似乎胖了两圈的大猫,心里嗤笑,怪不得不走猫道来挠门,想必是进不来了,没等取笑的话说出口,就见到有些狼狈的大猫,端庄的蹲到苗然的面前,一低头,吐出一颗夜明珠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礼物的背后
“……”这是送礼么?苗然无语的看着地上闪着荧光的夜明珠,没先去捡它,反而把大猫抱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觉它只是虚胖,摸了摸肚子,似乎鼓了一点?想不起猫到了冬天还不会生崽,为了安全起见,她打算把大猫关在空间里一段时间观察看看。
“有点眼熟啊。”何建国捡起夜明珠,越看越眼熟,想起山里曾经见过夜明珠的地方,忍不住面色一变。
“龙尾山!”二人异口同声,这颗夜明珠,正是升天的呢个老道墓里的,因为当时时间紧,加上夜明珠是镶在洞顶的,他们不方便够,所以一直没去动它,现在却被大猫拿来送给苗然,它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因为那边塌方了,夜明珠被冲出来了?还是大猫钻洞无意间发现的?
不管是巧合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都没有进山查探的计划,因为明天就是订婚的正日子。
一九六九年十月十九日,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宜纳吉、嫁娶。
这会儿的订婚是极其正式的事儿,如果订婚之后悔婚,名声上跟二嫁也差不多了,何建国跟苗然都没有长辈在场,因为跟三舅爷和五爷爷关系好,就由着他们当了双方的长辈。
因为是农闲,青山沟的村民几乎都涌到知青点看热闹来了,关系比较好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过来帮忙整治饭菜。
“那是什么?收音机?!我天!快打开听听~”不只是大姑娘小媳妇儿,就连半大的少男少女们也是盯着聘礼这一块的,有的是看热闹,有的是在心里划线,有的则是以此为目标攀比,等看到棕红色的木头匣子,各个都惊喜加敬仰的围着打起了转。
何建国本来是准备买个女士自行车,或者弄台缝纫机,可前者苗然不想,后者苗然不会,买了也只能放家里当摆设或者借别人用,所以苗然拒绝了。
手表两个人都有,而且都不是便宜货,没必要再添置一块惹人眼,首饰什么的更不能放明面上过礼,为了让聘礼好看又不扎眼,何建国真是操碎了心。
最后选了一款收音机,这还是他早些时候为了师父们的温饱东奔西跑的时候无意间得的,不是这几年流行的国产新锐红灯、五星牌,而是一九五五年产的德国老牌子西门子,全新的猫眼绿。
可惜苗然对这个家伙依然不太感冒,比起她空间里堆积如山的各种高级电器,她其实更喜欢何建国从市收购站给她弄来的那套木头家具和私下送给她的海蓝宝的戒指。
聘金一百也算是个大数了,村里嫁的最好的姑娘,也才八十,惹得村里几个大娘拍着大腿后悔,早点看中何建国介绍给自家人好了,转头又被其他人笑话,也得人家何建国看得上才是。
何建国穿着苗然给他订做的哔叽料子大衣,里面趁的是黑貂毛内胆,轻薄又暖和,料子和皮子都是苗然嫁妆里的,苗然也是差不多的款式,两个人被大家围绕在院子里,听着三舅爷跟五爷爷讲话,之后又是牛大叔讲了一些符合时代特色的大道理,然后就是吃订席了。
因为不是结婚,没有大摆宴席,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看热闹的都跑了,留下主持订婚典礼的几位老人跟牛大叔几个人,凑了两桌,听他们感慨着年轻真好,又忆往昔之流,最后说到重点,过几天就进山探路。
“今年山里事儿多,怕是大点的家伙都躲了,不过雨水旺,没准河泡子能多些,药材长得也好。”积年的老人家都能望天知时节,一看天气就知道庄稼能不能丰收,山里野兽有没有异常。
一言定风雨,第二天,在苗然曾经发现了河泡子的地垄沟又出现了河泡子。
“一、二、使劲儿啊!”天上细细的飘着小雨,浇在人身上冰凉凉了,但是越下,人们的热情越高,河泡子这种东西有些神奇,它可能今天还在,明天就像抽水马桶一样被抽走,所以大家才冒着雨用大网围剿里面的鱼。
“今年的鱼可真大啊!”苗然穿着雨衣雨靴,跟村里的婶娘们一起往筐里捡鱼,大婶们双手拎着抱着,到苗然就是怀抱了,她拿不住,又不敢扣腮,这个姿势还被牛大嫂她们说像是年画上抱鱼的胖娃娃,还隐晦的说了几句带颜色的笑话,苗然笑着不接话,却感受到了不同,仿佛订婚后,她们对她更亲近一点了,是因为把她也归纳到已婚妇女的行列了?
“哎哟,我刚才看到一个王八,回头跟村长说说换回去,刚好给老头子补补身子,他前儿不小心摔了一下,喊着腰疼呢。”张婶子比划着王八的大小,跟旁边的几个人聊着,也是有提前打招呼的意思。
“我看那,不是摔的腰疼吧~”旁边跟她要好的媳妇儿不怀好意的撞了张婶子一下,逗得旁边几个听见的哈哈大笑起来。
苗然也跟着咧嘴,然后就被抓住了。
“就建国那身板,我看小苗也得补补。”调侃苗然的也是一个新媳妇儿,刚嫁过来不久,但是人很泼辣大胆,本来还想把何建国介绍给自家妹妹的,刚在家念叨了两句就叫婆婆给黜回来了。
何建国长得不赖,能力也好,哪里还能轮到她出马,刚来的时候,村里多少人就盯上了,不过一开始碍于知青的身份,没人好意思提,结果后来就已经跟苗然站一块了,年轻人都知道何建国跟苗然是两情相悦,年纪大的却从三舅爷跟五爷爷那里得了口风,这俩孩子早有婚约在身的。
苗然到底还没正式结婚,笑着不接话,倒是牛二嫂,战斗力极强的替她怼了回去,她跟着媳妇儿有点过节,娘家弟弟看上这个媳妇儿的妹妹,结果被拒了,让一向护短的牛二嫂心里总是别着口气。
“哒哒哒~”
一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骤雨般急落的枪声远远的传来,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吸引了过去,枪声传来的方向,正是前不久才“多事”的龙尾山。
苗然想到大猫给她的夜明珠,难不成有人闯进去“寻仙”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高雅or杨帆
枪声并没有阻止青山沟村民们,牛大叔拽了两个年级不大的“娃娃兵”,当然不是进山,而是去镇上报警……
苗然看看何建国,见他还在河泡子里丝毫没动,就知道他也没有进山的意思,最起码现在没有,挑了挑眉毛,转过头继续抱鱼。
枪声又响了两次,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可谁也没动弹一下,苗然不禁佩服这些人的淡定,直到牛二嫂的一句话把她的敬仰打破。
“管他是谁想干啥,都赶不上咱们的好日子(重要)。”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帘,显得她的额头特别的宽,一手抠着一条大半手臂长的鱼,轮着胳膊一甩,稳准狠的将还在挣扎的鱼扔到了箩筐里,不屑的瞅瞅龙尾山,转头继续去拎鱼。
苗然也跟着回头瞅瞅,是呢,他们又不是太平洋的警察,管那么宽干嘛。
这个鱼泡子比去年苗然发现的小,鱼的数量或许没那么多,重量上却是去年的一倍,因为鱼大,一条顶去年两三条,最大的,被评为鱼王的,足有何建国手臂长。
何建国搞笑的披着“鱼臂”过来跟苗然嘚瑟,结果那条鱼垂死一击,“啪”的一尾巴拍在苗然脑门上,逗得大家全笑趴下了,苗然捡起身边的缩在壳子里的王八就扔了过去,飞在半空的王八大概有了危机感,砸到鱼身上的时候,伸出脖子一口就咬在鱼尾巴上,疼得鱼直蹦跶,垂死挣扎的力气让何建国手忙脚乱,被带着王八壳的鱼尾巴砸了好几下。
苗然带着大仇得报的爽快笑趴在挨着她的杏花身上。
遵循去年的全套,冒着雨将这些鱼送去交公粮,临走之前,何建国用手点着苗然的脑门,意思叫她等着,苗然回以冷笑加鬼脸。
今天全村没有吃上全鱼宴,主要是雨越下越大,村里干脆把鱼给大家分了,回家自己折腾去,张婶子果然换了一个王八回去,惹得大家嘻嘻哈哈的笑话了好一会儿,轮到知青点的时候,没想到路红也换了一个。
“干啥?该不会是刘爱民……”张清芳一脸促狭的打趣路红,被路红狠狠的瞪了一眼。
“瞎说什么呢,我想着你跟苗然今年大大小小的伤又病的,干脆换一只回去给你们补补身体,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跟二嫂她们一样胡咧咧,叫人知道了多不庄重。”抡起嘴皮子,张清芳和苗然加起来都不是路红的个儿,所以张清芳很快就举手投降了,抱着路红的胳膊好声好气的求饶。
到了傍晚,已经中雨变暴雨,苗然心不在焉的烧着火,时不时的看向大门,难掩心中担忧,张清芳见她这样,忍不住取笑,话还没说出口,大门响动,急忙转头去看,不想却看到一个讨厌的人来。
“那个~雨太大了,我叫高雅来躲躲雨。”张长庆跟在高雅身后进门,站在门洞那对着正房门口露出脑袋的三个姑娘解释了一句,有些警惕也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张清芳。
“打扰了,等雨小一点我就走。”高雅嗔怪的看了一眼张长庆,对着苗然三个,尤其是张清芳笑了笑。
“看来有人记性不好!”张清芳撸着袖子就要往外冲,叫苗然跟路红急忙拦住了,这么大雨,冲出去自己就先成了落汤鸡,再说就是看在张长庆的面子上,也不好就这么赶人,要是路上出了点什么事儿,到时候道德的枷锁不说,首先张长庆就得怪罪到张清芳身上。
“张清芳,请你懂事一点!”张长庆看着挣扎不休想要冲出来教训高雅的张清芳,大皱眉头的呵斥了一句,他知道两个姑娘之间的过节,甚至过节的原因还是因为替自己打抱不平,所以之前他都是站在张清芳那一头的,可是高雅这段时间已经表达了歉意,并且听着张清芳的话,从来不进入知青点,今天实在是雨太大了,他才费力的邀请她过来躲躲的,没想到张清芳这么不懂事,同样是姑娘家,一点都不懂得体谅。
“我不懂事?张长庆,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借住人员,哪里有客人带着客人上门的,还是恶心的客人。”张长庆一出口,真是捅在张清芳的肺管子上了,她也不蹦跶了,恰腰站在房门前,隔着满院子的雨声,对着张长庆冷笑,竟然连他一起算进去了。
张长庆成了工人,档案户口都落到单位那边,单位也给他分了单人宿舍,因为苗然跟何建国的订婚,也因为村里就要发工分,所以他才暂时没有搬走,从根本上来说,他确实已经不能算作是知青点的一员了。
“你!好好,我现在就搬走,不碍你们的眼!”张长庆也是气急了,脸色都变了,一句话把苗然跟路红都打到一起去了,让她们二人心里也不爽快起来,合着同甘共苦一年的生活,还赶不上人家软言温语十来天的日子。
“张长庆你这么说亏不亏心?敢情儿我们才是恶人,刻意虐待拆散你们是吧?当初是谁嫌弃你穷得掉底儿,只会拿鸡蛋哄人,是谁说你是家里老大,身后拖累一大堆,做梦娶媳妇儿,是谁为你抱不平跟一群男女知青打架?又是谁为你不公,省下毛线,没日没夜的打毛衣毛裤?合着我们都做错了,就该让你被人讥讽,被人嘲笑是傻蛋,你就乐意给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是吧?当了工人了不起是吧?行,像你这种不分好歹的人,我们也不乐意结交,你赶紧走,以后见面都别说认识我们,我们高攀不起!”
路红现在底气足得很,她已经决定扎根青山沟,将自己认作是青山沟人,往后就算跟刘爱民结婚分了房子,知青点也是她的娘家,所以这会儿说起话来十分不客气,并且心理上,路红也是不满的,张长庆当了工人到现在,一直乐呵呵的张罗着跑关系调动户口,竟然连几句知心话都没跟他们说过,路红总觉得他是当上工人牛气了,有些怠慢大家。
“……”苗然面无表情的看看左右,眼神一直盯着高雅,见她有些慌张的想要跟张长庆说些什么,又好像想到什么似得闭了嘴,不禁有些纳闷,这个姑娘身上的矛盾太多了,看上去真不像一个专业的特务,更像是一个双重人格或者精分分子。
“这是怎么了?”两方对峙,其实张长庆是理亏的,只是在气头上,加之曾经喜欢过的对象弱质芊芊的站在自己身旁,一时间男子气概爆发,转身就要进屋收拾东西,脚步刚走出去,看到熟悉的房门,不禁怔了一下,知青点这一年,何尝不是他最轻松愉快的时光,想到往后真要决裂,难受的心情袭上心头,身后传来像是给他解围似得问话,让他急忙停住脚,回过头去。
“高雅?或者我该叫你杨帆?不,你是高雅。”来人看着似委屈又似在为张长庆不平的姑娘,话轻语重,意味深长,一下子就让她变了颜色,恐慌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何保国出马
“何大哥?”苗然惊讶的看着撩开头上雨衣帽子的人,前两天才念叨过的人,竟然就这么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叫苗然不禁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所以何保国才这么不吭不声的忽然出现。
“啊,弟妹啊,对不住,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订婚。”何保国咧着嘴,比何建国笑得还开朗阳光的对着苗然挥挥手,道歉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院子,传到了外面,让浑身湿淋淋的身影顿时加快了脚步。
“你们有客人,我先走了。”高雅强制冷静的说着话就往外走,让第一次见到何保国的各位反应过来,想起刚刚何保国的话,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投了过去。
尤其是张长庆,要说他对高雅的靠近,没有暗戳戳的骄傲和欣喜,那绝对是假的,但是要说跟高雅在一起,他也是犹犹豫豫,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她能嫌弃他一次,就能嫌弃两次,别的男人或许还会起征服欲,以此激励自己成功,但是张长庆不是那样的人,他自认就是一个脚踏实地的本分人,为了别人的希望后者,太累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最好。
他之所以默认高雅接近自己,除了她耐性好也很识时务外,其实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走不了了,我不能任由你挂着她的名头做妖,那是对她,对杨家的伯父伯母的侮辱。”何保国摇头,侧身挡在高雅的去路,刚才的嬉皮笑脸全然不见踪迹,反而有些严肃的怕人。
高雅的面色本来就不好看,听了这话更是大变,斜切着身子,贴着门廊的墙壁,脚下一窜,竟然身手十分矫捷的冲了出去,让刚刚从正房那边顶着雨跑过来的苗然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你父母已经就被抓,你还挣扎有什么用?”何保国不着急不着慌的跟着迈了一步,跟在高雅身后,好像是谆谆教导,实则脸色已经黑得跟包公似得了。
苗然蹬蹬倒退几步,转身又跑回正房,她可不想被抓去当人质,电视小说里都写了,关键时刻,坏人总是抓住女主女炮灰挡枪子儿。
这一跑把何保国给逗乐了,他这个弟媳妇儿可真有意思,难怪弟弟当宝贝似得,叫谁遇见长得好看,性格又好玩的姑娘,都得多关注几眼,看看眼前的高雅又叹气,其实吧,他跟杨帆还真不是众人所想的那样情深,当时情况复杂,好些事他不能给弟弟解释,所以也就默认了,反正如果杨帆不死,他们估计也会因为“同一个革命目标”走到一起去。
何保国一分神,高雅撒开腿就撩,远远的叫苗然看到了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她跟何建国在背后嘀嘀咕咕高雅好一段时间都无处下手,毕竟除了李红所说的话,他们没有任何证据高雅就是杨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给李红绑的炸药,所以,他们也只能暗暗留心,时时留意而已,哪想到人家何保国一来,两句话就把人吓跑了。
苗然想到某部动画里面的经典台词,果然,他们还差的远呢!
她懒得再管高雅还是杨帆,捅了捅还定格在一脸恼怒的路红跟张清芳,用嘴和眼睛示意她们去看张长庆,虽然张长庆是有不对,但是真闹翻了,岂不是更合了高雅的心思。
“张长庆,你过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叫人吃惊的是,主动召唤人过来的竟然是张清芳。
看着顶着一件外套跑出去,拽着张长庆进了他们那屋的张清芳,苗然跟路红都有点傻眼,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而外面何保国已经拽住高雅的肩膀,却没料到她一抖一甩,竟然挣脱了他的手掌,何保国看了看自己的手,终于有点认真了,看来这个高雅背后的人还挺有两把刷子。
高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慌张,她知道这个人是何保国,“她”的记忆里是有他的,可她又不认识他,他知道她和“她”的秘密这件事,叫高雅十分的惊慌。
她跑得快,何保国速度就更快,等他捉住她的双手禁锢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一脸兴味的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弟弟。
“看什么看?不怕她掏枪给你枪子儿啊!”何保国抬手把高雅砍晕,弯曲着食指放到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虽然隔着雨声,口哨没传出去多远,但依旧从后山下来了两个身影,接过高雅又从原路返回,在水滴做成的厚重幕帘中,像是两抹沉寂的幽灵,来去无声。
“哥,你不会抓了人就走吧?”何建国太了解他哥的尿性了,就怕他跟上回一样,闪现一下就跑,急忙上前挎住自家亲哥的肩膀,示意他一定要留下。
“我这回得待几天,有一波叛徒跑过来了。”何保国跟胡噜狗毛似得扒拉扒拉自家弟弟的脑袋,在他抗议之间就拽着他回了知青点,刚才他就闻着香味儿了,这段时间忙着追踪,竟吃干粮了,这会儿真是又饿又馋。
晚饭十分丰盛,铁锅炖鱼,韭菜鸡蛋,酸菜粉丝,白菜蘑菇,辣椒炒腊肉,山鸡炖土豆,还有一个小白菜丸子汤,饭是干爽爽的二米饭,这一顿赶上人家过年时候的饭菜了,吃的何保国直呼过瘾,吃饱了,从兜里翻出一沓裹在塑料里的票和钱塞到了弟弟跟弟媳妇儿的手中。
“这回来的匆忙,这是哥最近攒下来的,你们拿去买点可心的东西先用着。”何保国的大手笔叫路红跟张清芳十分羡慕。
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张清芳家里条件好,廖军也是个能耐人,所以他们也不差哪里去,路红跟刘爱民是困难,那也看跟什么时候比,比起在家,现在的条件已经让他们满足了,何况未来可期。
吃饱喝足了,自家人也该说点私房话了,何保国是何家三代的老大,也是将来何家的大家长,即便对家里种种不满,也不妨碍他的大局观,何建国又是他亲兄弟,能说的事儿自然不会瞒着,就连苗然也被他算在内,老话在那呢,一个好媳妇儿,三代好儿孙,可见内宅之重。
“高雅的身后牵扯着一个很庞大的特务组织,我跟着这条线已经快十年了,这次终于可以一网打尽了,说起来,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何保国坐在炕沿,看着弟弟跟弟媳一人搂着一只猫乖乖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有些可乐,清清嗓子,才不紧不慢的说起高雅背后的事情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旺夫旺家命
那是一九六零年的事儿,何保国当兵第三年,已经进入了某个重点部队,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接一队从国外逃回来的各方面专家,其中就包括了杨帆一家。
杨帆的父母,一个是物理专家,一个是生物专家,她自己本身又是非常聪慧的人才,从小就对医学方面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的父母之所以能回国,也是她鼓动,中国不仅仅是他们的故土,更是他们能够发挥能力的最好平台,同时杨帆对中医也有着极大的兴趣,想要深入的了解和接触更多中医知识。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轻松的任务,却没想到牵扯出无数的麻烦,这批专家被国外间谍组织盯上了,或者说专家里就隐藏着间谍,他们回来后联系上国内的敌特组织,开始窃取各行业的机密,同时发展间谍组织,在中国境内进行各种危险的试验。
杨帆无意间发现母亲就是那个间谍组织的成员,痛苦万分的她在百般纠结后,为了父亲和自己的安全,终于决定把这件事上报给国家,当时杨帆的父亲被抽调去热武器相关研发,十分被看重,组织上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就派了何保国去盯着杨帆的母亲。
于是年龄长相和家世都相当的何保国就成了杨帆的对象。
调查过程几次惊险都是杨帆协助并帮助何保国度过的,后来终于抓住了杨帆母亲背后的全部间谍,经过杨帆父女的种种策反,她终于说出实情,原来杨帆还有一个孪生妹妹被扣在组织手里,她就是为了这个女儿才铤而走险,回到国内做间谍的,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中国的老百姓做生物试验。
何保国说到这有些沉思,似乎回想着什么,捻了捻手指,觉得有点空虚,抬眼看到跟弟弟弟妹一起盯着自己的两只黑猫,抬手去拽弟弟怀中那只小猫的尾巴,却叫对方一爪子挠在衣服袖上,要不是他躲得快,非得见血不成,再看看弟妹怀里那只跟佛爷似得大猫,才想起来,这是上次差点弄死卢瞎子的那只。
“这猫可真够凶的,等再下崽给我留一只,没准训练出来比狗都好使。”何保国走了个神,对两只猫感起兴趣来,没想到,得了自家弟弟一个白眼。
“你想都别想,这俩货我都没降服呢,别看它现在消停,那是因为不敢跟它妈争宠才勉强凑合我的,不然早就不认人了。”何建国为自家哥哥的天真摇头,这可是恼起来会杀人的猫,不说大的,就是看似安静在他怀里带着的小的都不是好惹的,前儿他才看到它跟一只黄鼠狼打架,最后黄鼠狼被玩死了扔在那,这货还能颠儿颠儿的抓了只砂鸡回来加餐,他想要不了多久,小猫就能猎兔子了……
何保国“嘁”的鄙视了弟弟一下,继续往下说。
从杨帆的母亲挖出来的情况让众人大吃一惊,原来这个间谍组织已经存在颇久,有些甚至是接手了日军生化部队的一些研究和试验记录,国外的组织总部前后换了几批头目,最后演变成了一个独立各国之外,只为科技和世界进步而献身的科学组织,他们跟各国的特务和间谍都以贸易或者交换情报的方式进行交换,渐渐的渗透了所有科研单位。
因为杨帆的母亲交代的比较清楚,出于爱惜人才的政策,国家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将她送到一次绝密的实验基地去,那边一去,就算不牺牲,也不可能再放出来,以此换取了杨帆父女的平安,哪想到,不过是出发前的最后相聚,一家三口就被灭口了。
“虽然她的谈吐不错,可却不太像国外养大的,也不像是一个组织培养出来的。”苗然有些疑问,双胞胎长得不像还能解释,毕竟还有异卵,不过异卵双胞胎能在同一个位置上长出相同的痣吗?
“她被一个搞心理还是精神学的疯子养大的,这个疯子认为,双胞胎是一体双生,二者之间具有心电感应,所以不停的用杨帆的事给她洗脑,试图通过她来影响或者得知杨帆周遭的情况,在杨帆死了之后,便洗脑说她是杨帆亦是高雅,她能不疯,也全靠着她爹妈的好遗传。”二十多年的洗脑,这姑娘还能保持理智,只是偶尔分裂一下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她具体是怎么找到平衡的,就得等问过她才知道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何建国想到的是一开始他哥说的那句,还有他们的功劳。
“马向东。”何保国笑了一下,顺着杨帆母亲的招认,他们抓住了这个组织不少人,同时也惊动了不少人,他们迅速隐匿,好几年都没个动静儿,之前苗然告诉他高雅的事情之后,才又有了点线索,他们的重点刚往这边转移,就遇上马向东的事儿,顺藤摸瓜,倒是又抓了一串大鱼。
“你们抓到他了?”联想到今天龙尾山传来的枪声,何建国苗然同时发问,尤其是苗然,恍然想起,当初刻意转移马向东注意力的事儿,忍不住懊恼,她没想到马向东会铤而走险,在被追捕的情况下,竟然跑到龙尾山来寻仙了。
“嗯,抓到了,也问了大姑的下落,不过有点棘手。”何保国点头,想到失踪的大姑有些阴郁,他跟何建国还不同,何建国还小,对大姑的印象不深,他却始终记得在家里最乱的时候,是大姑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父母这边的。
“大姑被卖到英国一个伯爵的手里,那个伯爵是有名的疯子,好一点的是,他手里有很强大的医疗团队,并且坚信睡美人有一天会醒来爱上他……我问过奶奶,她说先叫大姑在那边待着,等这边形势好些了,再想办法。”何保国没说,奶奶觉得或许这还是个转机,没准大姑会因为先进的医疗手段清醒过来。
“对了,后山底下还埋着一个箱子,里面可能是传国玉玺,你们顺便找找啊?”三个人无声的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苗然打破了这份沉寂,她转身把从郡王墓里翻出来的书翻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把马向东藏起来的资料也顺便一起拿了过来递给何家两兄弟。
“这是……弟妹啊,你这简直就是旺夫旺家的富贵命啊!”何保国对看似古籍似得线装书本没兴趣,直接拽了牛皮纸袋里的文件,刚扫了一眼便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盯着自己弟弟看了好一会儿,再瞅瞅苗然,有些羡慕嫉妒的感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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