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里关外兄弟闹不明白亲爹的意思,心中依然记恨陈靖,多少又有些瞧不起隐居山林日暮西山的几位叔伯,就没传这话,不然以三舅爷几个人的精明,早该被点醒了。
关里关外兄弟学艺不到家,又不能服众,小关东的手下也很快风流云散,徒留他们吃老本,直到从家里老宅的地下挖出一大笔金银,这才东山再起,然后他们干的第一票里就有了巨大的收获。
那是一个明朝古墓,里面金银珠宝不多,但是有着两块金板,一块上面印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和一方玉玺模样的图案,另一块上则是通篇小篆的记录,两个兄弟一字一句的拆开去查了,经过两年才知道,这上面竟然写的是关于传国玉玺的事迹,原来自秦而来的传国玉玺早已失落,从汉开始至今,所有出现的玉玺,皆是仿作,这两块金板就是所谓的母版。
“之前军队在那个长虫的肚子里翻出一个箱子,里面就有一个。”三舅爷看着苗然呆滞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说么,他知道的时候几乎都惊得蹦起来,怎么这么点儿个小丫头还能淡定如斯。
苗然面色其实不只是呆滞,还有些古怪,她特别想肯定,她得到的那个就是真的,因为只那块玉,那个气势……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她得说,和氏璧去处其中的意义,材料本身就没那么珍贵了。
“三舅爷是把自己的那份宝藏捐了?现在似乎不是好时候。”想不开的事就不想了,追寻历史对苗然来说没意义,因为她自己现在就活在历史当中,所以她的关注点转移到另一处,苗然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话题才是大头,才是能跟她手中攒下的那些至今还没露出什么头绪的小圆球有所关联。
“嗯,求个平安,不然这一出又一出的,就算这些年走出去不少人,村里也顶不住啊~”三舅爷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叫苗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事情都是从她跟何建国来了之后才闹出来的?
“不怪你们,其实背后很多人推波助澜的,你们只是把事情揭到了表面。”三舅爷看出苗然的赫然,摆了摆手,真要追究起来,还是他们先露的马脚,才引来那些人。
“三舅爷放心,青山沟往后只会越来越好。”苗然郑重的跟三舅爷保证着,不说这里是第二故乡,就是为了爷爷,她也会好好的守护并帮助建设好青山沟。
三舅爷笑出满脸的褶皱,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半生的风雨,安定下来才知道这样的生活多难得,他歇了口气,接下往下说。
日本人怕被一锅端,藏宝藏的地点本身就分了三处,陈靖挑着最大的一处上交给了国家,余下两处,分为四份,留给了四个兄弟,又散尽家财将那些一直跟上上山下水的小兵们都安顿好,本来是想跟兄弟们直言的,却无意间收到消息,说有人在跟特务接触,犹豫良久,又跟着义兄义妹商量一番之后,才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跟特务接触的那个人就是卢瞎子。
卢家本来是大族,卢瞎子是分支中的分支,幼年父亲出去讨生活,再也没回来,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守家在地受苦挨饿,族里自顾不暇,哪里有人顾着他们,结果他六个兄弟,死了四个,跑了一个,独他自己是靠着母亲以命换命才活下来的,后来被陈靖所救,就一直跟在陈靖身边,因为下手最狠,算得上是陈靖的左膀右臂了,本来是极好的兄弟,可偏偏叫亲人蒙了眼,来找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跑了的那个亲哥哥。
在亲哥哥的鼓动下,卢瞎子起了贪心,他亲哥那边承诺说,只要他手里有钱,就可以提供无限的枪支弹药予他,他倒也没忘恩情,只是想着拿了大头,带着族人风风光光,自成一势。
陈靖知道后,一个是为百姓担心,毕竟战乱已熄,新中国成立,老百姓正是有了新希望新盼头的时候,另一个也是知道那边的承诺不靠谱,加上小关东添了不少匪气,做事有些失了章法,就连剩余的金、张两个也开始浮躁,为了兄弟们后半生能平静安宁的活下去,他宁可被误解,成为不仁不义的险恶小人。
这就是惊天宝藏不只一份的内幕?
“当然,惊天宝藏不只一份说的不是这个,但是来源却是这个,当初何家老太太当初上交国家的那份,应该就是本来给卢瞎子那份,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敢爱敢恨,十分聪明的女人,却没想到,她其实还是藏了拙的,想必就是大哥,都没能彻底了解她,这世上,能与她谈到一处的,也就是你爷爷了。”
三舅爷说起何建国的奶奶,眼睛似乎都在笑一样,苗然看得出,三舅爷是真心欣赏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太太的,心中不禁也冒出了好奇,常常听说民国时的才子佳人风华绝代,能亲眼看到一个连三舅爷这样的枭雄都喜欢过的美人,实在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当时我们跟大哥截获的那份关于惊天宝藏的消息是日文写的,破译的就是她,我们都没怀疑,直到小关东在一次盗墓的时候发现了一句眼熟的话,想来想去,到临死才想起来,那正是当时那份日文情报里的一句,因为是一堆蝌蚪文里的唯一一句连接在一起的方块字,所以即便小关东不认识,也印象十分深刻,这句话就是‘宝货神不可知,复归山泽’。”
第一百二十九章 骚浪平安夜
西汉时期,黄金使用十分普通且数额庞大,到了末年,王莽当政,宣布黄金国有化,利诱“等价交换”的方法,诱使民间上交黄金,这些被上交的黄金最后都成为了王莽的私有财产,后来随着王莽政权的失败,一夕之间消失无踪。
据传那些黄金折合起来约有一百七十吨,赶上十六世纪没发现美洲大陆前,整个西方世界的黄金流通量,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莽宝藏,也是三舅爷说的那句“宝货神不可知,复归山林”的出处。
苗然合上手里的书扔到桌上,点了点横桓在镇尺之上,以平安扣为基座摆放着的一排小圆球,看着乌突突的小圆球被各色珠宝做成的平安扣衬托的都高大上几分,摇头晃脑了一会儿,一百七十吨黄金,其实她还真没什么概念,但是听着就让人心动。
“小猫呀,这才是惊天宝藏呢,要是真找到了,我就用黄金给你们打个猫窝,哈哈哈。”苗然抱起腿上热乎乎小猫举起来眼对眼的看了一会儿,在小猫凑过来舔它的时候就按到腿上,自顾自的傻笑一会儿,才开始担忧起来。
三舅爷当然不是平白的找她说这个事儿的,他坦白得如此突然,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开始追查“惊天宝藏”线索的铁牛父子失踪了,除此之外,似乎有势力在清剿他们几个的人似得,三舅爷手里所剩无几的人手也有不少落马的。
陈靖手下四大天王,小关东意外早死,留下兄弟俩最后还是被特务引诱了去,没了下场,卢瞎子现在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三舅爷到底不能再看着铁牛父子出事儿,加上他也怕自己随时出现意外,所以才没等着何建国,着急上火的就把事情给苗然说了。
苗然推测背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通过她告诉一直隐藏在陈靖背后当Boss的何家老太太,他们知道真相了,或是以此换取原谅也好,或是威胁也罢,求何家老太太放手别再报复,给他们留条生路,又或者是想让何家老太太伸出援手,救下当初一心跟着陈靖的铁牛父子。
苗然现在对何建国的奶奶跟自己的爷爷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真正的聪明人,从来不会站在人前炫耀自身,同时苗然也对这样睿智的老太太为什么会看上何建国他爷爷,乃至眼睁睁的看着当年何家的悲惨事件发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不自医?
何建国走之前,曾经交代给她一个紧急求救的办法,但是苗然没有动,她跟何建国其实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三舅爷,不然早就把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全盘托出了,而且这些人是何建国特意留下来保护她的,就算联系他们,也不过是送出消息。
何建国那边的情况吉凶未定,苗然不想额外生事,再给他增添一丝麻烦。
等一等,等何建国回来就好了,苗然告诉自己。
何建国走后第七天,村子跟大黑山终于恢复了宁静,大猫这次怀孕估计又失败了,难得有些沮丧的跟在苗然身边,趴在苗然的腿边,偶尔还会学着小猫的样子,把下巴放到苗然的腿上求**。
苗然心疼这样的大猫,掏了不少私货喂给它,让小猫嫉妒的不行,它不喜欢这些猫粮零食,就是想跟苗然撒娇,搞得苗然一会儿也不得安宁。
“哎哟,这给你忙的,将来要是生俩孩子,照顾起来还费劲呢。”灵芝看了一会儿看得好笑,放下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袜子,捏了捏小猫的尾巴,调侃安抚两只猫还要顾着毛线团的的苗然。
“俩孩子也不能一起生啊,总有喘息的时候的。”路红在旁边嘻嘻的跟着笑,她手上是给刘爱民织的毛裤。
“不怕的,有何建国在呢~”苗然毫不掩饰秀恩爱。
这一波狗粮喂的,让围观的几个姑娘都肉麻的竖起了汗毛,嘻嘻哈哈的笑话她,苗然却一点都不脸红,这些简直太小儿科了。
“张清芳这也是好事不远了吧?”听说今天张清芳去了廖军家,有个叫育红的姑娘不禁问了一嘴,她家里有个大姐,看上廖公安了,难免帮着打听几句。
“恩,廖军不是跟张清芳的大哥曾经是战友吗,上回张清芳家里人来也见着了,都挺满意的,就是张清芳,本来还有点装腼腆,前儿接了家里的信,才正式点了头,他们进度没准被苗然这边还快呢。”路红知道的多一些,说出的话也比较有信服力。
叫育红的姑娘有些失望,转过脸又欣喜过来,人都有矛盾,就算是一家子姐妹,不患寡而患不均,做父母的哪里能一点不偏心,育红跟姐姐就差两岁,从小就是捡着姐姐的剩落长大的,没有攀比心是假的,姐妹俩前后脚的说人家,谁比谁差了心里都得嘀咕嘀咕。
正说着,张清芳坐在廖军自行车后座,看到她们,笑着招了招手,对廖军说了几句,就蹦了下来。
“怎么样?他家里对你还行么?”路红连忙问了一嘴,这姑娘现在俨然把自己当做知青点的大家长了,对几个人的生活都上心的很。
“挺好的,他家里都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没有不依的,对了,路上看到张长庆,你猜怎么着?他家里把那些东西也给觅下了,给他邮回来一套旧毛衣毛裤,都是弟弟穿过的,你说说,这年头,哪里还有哥哥捡弟弟衣服的道理,我一看,不说大小,就连那毛线都糟了,回头我匀一点出来给他织一套吧,哎,都是革命的战友,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张清芳晃着脑袋,一脸的惋惜跟不平,忍不住叫苗然多看了两眼。
苗然觉得张清芳的性格有缺陷,可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姑娘,在大事上还真不糊涂,从种种迹象来看,她似乎对张长庆有着朦胧的好感,对廖军却没有,但是她会听从家里的意见,跟廖军订婚,转而拿着“革命战友”跟“共患难的老大哥”来当借口接近张长庆,她反倒闹不清张清芳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今年的中元节在八月底,苗然本来是想在空间里烧些纸钱之流,她在皇后跟自己的父母牌位旁又给苗晗夫妻也立了牌位,后来想想,还是应该分开烧,毕竟时代跟空间都是阻隔,万一收不着呢?于是,偶尔小迷信的苗然裹着大衣,往后山跟知青点中间的一条小路走去。
“谁?!”刚出了知青点几步,觉得不对劲儿,连忙端着枪回头,下一刻就被抱住了。
第一百三十章 未来与孩子
“哎,你吓死我了~”十五的大标月亮,被几缕稀落落的云彩缠绕得雾蒙蒙的,但夜色还是很亮,苗然依偎在熟悉的胸膛里,狠狠的拍了对方的肩膀一巴掌,隔着薄薄的衬衫,都传出清脆的一声,可见力气之大,不过再怎么也没有环在她腰上的胳膊劲儿大。
“嘿,你想死我了。”何建国笑着学了苗然一句,把她举起来与自己来了个脸对脸,单手扣着她的要,一手按着她的脑袋,急切的叼住了她的嘴唇。
四片柔软的唇瓣碰触在一起,两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急躁的舌头迫不及待的轻叩贝齿,寻找躲在里面的小香,却被哼笑着躲开,何建国也跟着闷笑,按在后脑的手下滑,在柔软的腰肢上捅了一下,这一下就让还在故意挣扎的吝啬美人笑得软下身体来。
也许是因为小别胜新婚的思念太深,也许是因为气氛太好,这场亲吻热烈又激狂,何建国连口气都舍不得换,恨不能用舌头把眼前的小姑娘整个人都卷到肚子里,藏到心肝上,再也不叫别人看到。
年轻的情侣,有着真挚感情的情侣,在暧昧的气氛中,热烈的行为很快会越过那条线,渐渐的唇舌不满足驻留一处,开始慢慢的转移阵地,何建国跟个撩闲的淘气包似得,咬着香腮扯两下,叼着下巴啃几啃,顺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在锁骨里游了游泳,最后终于碰到了梦中常见的雪山……
“别闹~别闹~”湿哒哒的,像要吸出她灵魂的触感让苗然清醒过来,感觉到暧昧又让人羞愧的姿势跟动作,急忙阻止身下的人作乱,抱着他的脑袋拔萝卜似得往后扯。
刚吃上甜头的人哪里能撤,头上的力量越往后扯,他越用力,最后被抓着耳朵扯成米老鼠状,才把人拔下来。
“对不起,我有点失控,实在是太想了,其实之前我还想着你就是个小姑娘,结果那次打猎之后,我梦见了……咱们早点结婚吧~一会儿跟爷爷奶奶说说?嗯?”何建国也知道过分了,将苗然的衣襟整理好,有些愧疚的靠在她的肩膀,喃喃的自责着,他一直认为自己还算自律,结果碰上她之后,真是一日比一日上瘾。
“哼,不行。”苗然脸上依旧烧得厉害,傲娇的抬起手,巴掌对着刚刚拍过的肩头又要拍下去,在落下的时候,忽然停住,眼神凝滞在他的肩膀上。
“你受伤了?!”话问出口,苗然的手已经扯开何建国的衬衫,扒着他的领子看向他的后肩,因为距离,她向上挪了挪,让何建国捂着脸吸气。
“真是要了命了~”本来已经半熄的某处被这么一蹭,瞬间又起立了,何建国连忙抬手扶住身上的小姑娘往肚子上挪了挪,才开口解释身上的伤口。
“挨了一枪,不过已经没事儿了,你不知道这次真是险极了,我想过特务打入内部,肯定不简单,却没想过,不败于外而败于内,再多的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未来上面会有很大的浪潮,虽然不会影响到我们,但需要我们保持安静和沉默。”何建国任由她去看身上的伤,半含半露的说了这次的惊险,没有直言,却叫苗然瞬间懂了那背后的惊险。
“没事儿的,还多亏你给我带的药盒,一个叔叔还说,果然有了婆娘就不一样了,嘿嘿,咱们先去烧纸吧,等会儿太晚了。”何建国见她一直沉默的摸着他的伤口周边不说话,将她的头转过来,看到一双含泪的眼睛,连忙安抚起来,他真的十分庆幸又感激,带了出发之前她给预备了巴掌大的小药盒,不然伤口还真不可能好这么快。
“往后你的职业也会这么惊险吗?”苗然有些担忧,她知道他对未来其实有着不小的野心,但还是会惶恐,害怕会失去他,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与她相伴毫无负担,唯一一个让她依赖依靠的亲人和爱人。
“可能会更惊险,然然,未来我其实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简单而缓慢,一条迅捷又危险,我知道,为了你跟孩子们的安稳,选择前者最好,可是我不想,不是我自私,是因为前者需要的时间太久了,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委屈忍让,甚至向他人低头,我不想让你和孩子去受这种闲气,所以我要很快的成功,很快的掌握权利,即便不能让所有人向你们低头,也会让所有人都不敢惹你们!”
铿锵有力的话语,赤果果的表达了他想要的生活,何建国盯着苗然的眼睛,丝毫没有因为她改变主意的意思,因为只有坚持的走下去,他才能叫她再不用受别人的嫌弃,去隐忍别人的任性,甚至在受了别人的连累。
“什么孩子们?谁说要跟你生孩子啦?还们?不要脸~”何建国的话沉重的击打在苗然的心上,让她震动又感动,揪着他的脸掩饰着自己嘭嘭跳的厉害的心,他的话,她懂,因为曾经身边就有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隔壁大学的事儿,一位系花,父母是皆是地方高官,本身又出色异常,在学校十分风光出彩,结果被某个二代看上了,追求不成,直接拽到野地强了,系花姑娘天之骄女般长大,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回学校便跳了楼,作为高官的父母自然不干,百般手段寻查真相,誓要报复对方,然而最后却落得夫妻二人下场凄凉,因为二代的父亲是更有实权的人物,虽然没有系花父母的行政等级高,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跟我生孩子,想跟谁生,嗯?我的孩子们都想给你生,不信你感受感受……”何建国暧昧的笑了笑,抬起腿,刻意用某处去顶她的腰后,又被拍了一巴掌才消停下来,志得意满的笑声却可恶的传出去很远。
月亮越升越高,路口处火光跳跃,黄纸渐渐变成一堆飞灰,苗然在心中默默的跟爷爷奶奶念叨着,何建国蹲在她的身旁,沉默又庄重的跟地下的老人们保证着。
爷爷奶奶,你们放心,这一生,我必定叫她不受一点委屈,从此幸幸福福,快快乐乐。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活日常一
时间进入九月,据一个路过来看望张清芳的知青说,城里的形势又开始紧张了,街上四处溜达着一群瞧着不顺眼就抓人的,还有那些因为各种罪名被关到监狱里的人,也纷纷找各种渠道往外带消息求救,本来罪名不太严重的要释放回去“复课闹革命”的那些人,也再次被严谨的关押起来。
这段时间是这一年来苗然何建国最消停的时间,苗然是被三舅爷的话冲击的有点大,决定缓一缓脚步,何建国是养伤顺便躲事。
“苗然,你再匀我点线呗,我给廖军织个围脖。”张清芳刚收了家里的信和包裹,就凑过来跟苗然商量匀点毛线。
“你那些都用完了?!”苗然一脸惊愕,她从青岛带回来的线给他们一人均出三斤多细毛线,两斤多粗毛线,省一省就够两身的,路红他们多少都给家里人邮寄回去了一部分或者大部分,张清芳一点都没邮回去不说,她家里还给她寄回来一件马海毛的毛衣。
“匀给张长庆啦,前几天你不是看到了,给他织了一套毛衣毛裤,男人个高,织完这一身,也就不剩下啥了,我妈说跟廖军定下来了,就送他点啥,我想来想去,他啥也不缺,干脆给他织条围巾意思意思得了,反正他也不会戴,我瞧了,他有两条羊毛的呢。”张清芳摆摆手,有些苦恼的咬着嘴唇,不是她不想表示,实在是没什么用武之地。
“毛线织围脖扎得慌,你还是给他买点啥吧。”路红在旁边插嘴,眼神跟苗然撞上,使了个眼色。
“路红说的对,而且我手里的线也没多少了,除了我跟建国的,我想着给他哥织一身,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的不容易。”苗然拒绝了,虽然觉得有点不仗义,可是对于张清芳这种畸形的情感状态,她们真不想再姑息下去了,不然将来又是个事儿。
“你给张长庆织毛衣,他补偿你了吗?就白给啊?虽然我们是一个大家庭,都是兄弟姐妹,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别叫廖军心里多合计,叫他家里知道了,不得讲究你啊~”路红跟张清处久了就掌握了规律,什么话都直说,不然张清芳未必懂。
“放心,你们说的我都懂,我都跟张长庆说啦,平时喂猪跟喂鸡的活他帮我包了,然后年底再用工分帮我买二斤细粮,就算把这套毛衣毛裤顶账了,这事儿廖军知道的,那天张长庆回来的时候,咱们俩一起撞到的,你们不知道,一个大男人,眼圈都红了,哎,我是独生子女,都不知道原来老大是这么辛苦的,幸好我父母没再生一个。”张清芳对路红跟苗然笑了笑,知道她们的提醒确实是为自己好,连忙把事情说清楚了,不过背后的具体原因,她始终没有说出来。
两个姑娘见她知道好歹了,也就没再多想,三个人继续坐在知青点门口的大树下聊天织毛衣,何建国带着张长庆刘爱民上山去了,进了九月份,他就没再让张长庆刘爱民去打临时工,跟他们说养精蓄锐准备月底的秋收。
苗然织毛衣的手艺其实不怎么样,不过到了这边不会也学会了,大多数村里妇女们都会针线针织,加上她从空间里翻出来的一本一九六零年出版的《手工针织大全》,大概为了照顾广大妇女群众的阅读能力,整本书基本都是图,而且简单易懂,苗然照着样子也学了个七八成了,剩下的就只能靠着练手出工。
何建国跟张长庆扛着一头野猪回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苗然手上的藏青色毛衣,毛衣由下至织到肋条处,禁不住挑了挑眉毛,他记得他走之前这件应该已经织到腰了的,待到了跟前,看到松紧不均的手法,忍不住笑了。
“你这是织毛衣还织麻袋呢?”何建国把野猪放下,凑到他媳妇儿旁边笑话她。
“爱要不要,不要我给二柱子他们穿!哪来的?”苗然被笑得有些恼怒,怼了他一句,对着地上的野猪努了努嘴。
“就在咱们自留地不远的洞里,早些时候爱民就发现地里的红薯叶子有被啃的痕迹,昨天找了一天才发现这家伙,藏得可真够深的。”何建国摇了摇头,差点就叫这野猪藏到牲口槽子下的密室在后山的出口去。
“没事儿吧?”苗然的目光放在他的肩膀上,这家伙明知道自己有伤还闲不住。
何建国摇了摇头,看到那边远远过来的村长有些惊讶,平时他们上山打点小的猎物,村里都不管,但是像野猪,熊,狼之类的大型危险的,就会算公共资产,这是村里人默认的潜规则,大型危险的,一来小家庭吃不完糟蹋,还不如拿出来共享,二来给生产队上交惠利更多。
他跟张长庆扛着野猪回来,叫刘爱民去通知村里了,可也是才分开的事儿,村长脚这么快就来了?
“哟呵,你们这运气,我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的。”牛大叔骑着车子到了近前,叫地上黑乎乎的野猪吓了一跳,笑着叹了一句他们的好运气,转而绷起脸说起了来意。
牛大叔也是刚从县里回来,眼看着要秋收,县里再次开了动员大会,希望大家根据眼下的情况预估一下公粮数量,能增添一些指标,也好叫县里脸上有光,上面多交点,下面就少得点,不像其他村子爱面子的牛大叔,自然不乐意,就少少的填了一点点,结果被镇上的有后台的邻村村长给奚落了,牛大叔不忿,两边就吵起来了。
“其实口角自古以来就有,反正不伤筋动骨的没什么,可是那家伙使坏,跟他那个镇上当校长的亲戚说了,那个校长非说今年镇小学的指标超了,把咱们村给刷了下来!妈****的,老子打架骂人都无所谓,可也不能报(复)在孩子身上啊,一气之下,我就说,不去他们镇上小学了,咱们自己办个学校!”牛大叔真是气着了,平时老好人一样的他竟然都骂起了人。
“这是好事儿啊,牛大叔不用说,咱们都懂,你看学校设在哪好?”何建国一听这个眼睛亮了,确实是好事儿,村里办了学校自然得找老师,虽然暂时可能不算正式,可村里不会吝啬,等过了年,再找机会把学校合法,到时候老师的职位自然就进入编制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活日常二
好事自然是好事,可好事背后就是为难事。
何建国自然是想着趁机把苗然放进去,当老师的活轻松又体面,村子里的小毛孩子也都认识,基本上不会出错,将来就算是有政策回京,或者他的工作调动,也能走关系调走继续当老师。
苗然却不太想,她对老师这个职业很崇敬,但是对熊孩子没耐心,就连当初老师叫她留校,她都给拒绝了。
路红跟张清芳一个沮丧一个积极,沮丧的是路红,有何建国跟廖军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张清芳倒是积极,可是没等蹦起来就叫廖军一棒子给打趴下了,他说不行。
“为什么?”张清芳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一副要是不说出个四五大六来,就跟你没完的模样,倒是叫廖军忍不住笑了一下,大概谁都不知道,其实他是喜欢这样的姑娘,不是特指张清芳,而是任性中带着一点小刁蛮,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那种凶巴巴的小姑娘。
“明年开春,县里公安分局会招个记录的文员干事,到时候我介绍你过去,如果去当了老师就不好动了。”因为刚刚那一笑,廖军心情不错,轻声细语的给张清芳解释起来。
没有编制的临时老师,跟有编制的公安分局文员干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于是张清芳也熄火了。
等到了晚上,路红听着大家说推举她跟刘爱民去学校当老师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都已经放弃了?这是什么情况?
“刘爱民身体不好,我跟张长庆商量着,叫他也能稍微轻省一点,路红几乎负责了咱们整个知青点的杂活,太辛苦了。”何建国跟苗然商量,也问过大家的意见,最后才提出这样的建议来。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本来就在背后做好了工作的事儿,这会儿毫无意外的定了下来,路红没忍住,背过脸抹了眼泪,马上就要一年了,他们都知道青山沟村有多好,就算是从此扎根农村,生活也有了新盼头,真瓦垄好了,没准比城里还自在呢!
学校地点就选在了原来吃大锅饭时候的食堂,地方大,桌椅也是现成的,之前冬天闲着时候教孩子们的书本也都在,挨个统计村里的孩子之后,按照年纪分为三个年级,两个人时间上是有点错不开,可每个年级的孩子都不算多,所以也能勉强串开,加上苗然给他们出主意,找懂事机灵的孩子客串小老师,一下子就把那些淘气包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就连孩子的家长们也跟着自豪。
九月中,村里的氛围不比城里差,不过相比城里的风声鹤唳,这边就是欣欣向荣了,积年的老人家每天到田地边晃悠,按照往年的经验预算着粮食的数量,估摸着收获的时间。
何建国他们带来的那头野猪肉直接整头的上交了,换下他们自己养的一头猪来,等秋收完杀了给大家补补身子。
就在众人磨刀霍霍向庄稼的时候,村里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
第一个是奚秀芬,带着那个很干净的男人跟着廖军一起来的,说是送请柬,不过却一句话没敢多说,笑起来都温柔的跟要成仙一样,让苗然心里说不上的别扭。
第二个是铁牛父子,上次三舅爷找苗然说过话,苗然又跟何建国说了之后,他们二人没动,身后的人却行动起来,很快就给了消息,铁牛父子叫人盯上了,父子俩为了安全,躲进了秦岭大山,在山里转悠了小一个月才出来,听到何建国的人带信儿说三舅爷担心,父子二人暂时也不好回家,干脆来走一遭。
“好一对佳儿佳妇,好啊,要是大哥还在,一准得多吃一沓煎饼,还得卷着章丘的大葱和大嫂亲手做的鸡蛋酱。”铁牛的父亲姓金,名为老虎……名字太霸气,容易招惹事非,退隐后就用苗晗当初给他取的字“啸林”为名,看着何建国跟苗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对陈靖的那份怀念绝对不是作假的。
“来,这是金叔给你们的见面礼,等结婚了我再过来。”金山林拿出一个红漆的小盒子塞到苗然手里,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心里却在惋惜,其实他当初还想着叫铁牛娶了她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当初何家老太太跟苗家大哥说做亲家的事儿,他是在场的。
“谢谢金叔,金叔不留下么?那边似乎不太安全。”何建国脸皮厚,也不跟他客气,笑嘻嘻的道谢,转过来却神情严肃,他虽然挂着养伤的名,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关里关外团伙由廖军那边起头开始被上面关注,加上山里洞中洞的动静闹得太大,一下子就被抓死了,兄弟俩东躲西藏四处求救,最后还是叫人一锅端了,这二人怂得没胆又混不吝,一张嘴就咬死一大批人,三舅爷藏得深没被他们知道,曾经劝导过他们的金啸林却被记恨上了,秃噜秃噜的给金啸林身上按了不少子虚乌有的事儿,上面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态,一直在追捕金啸林跟铁牛父子。
“暂时不回去,要去一趟漠河,当年大哥在那边给我们留了后路。”金啸林没再多说,那是陈靖跟兄弟之间的秘密,即便是亲如子孙,也插不进当年桃园结义的兄弟之情当中去。
“金叔,三舅爷,我奶奶找人传来一句话,说有些事就连外公都不知道,比如当年在穿上找到那份文件的后续,也比如她的祖籍河北,曾出王侯。”何建国说完,看向三舅爷,见他目瞪口呆,不由的安慰自己,瞧,这样老狐狸似得人物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也不能怪自己吓得差点尿了。
三舅爷透过苗然转告的那些事,何建国也是震惊异常,说真的,作为亲孙子,他至今都不敢相信温柔和善甚至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奶奶竟然能隐身幕后,将陈靖手下鼎鼎有名的四大天王摆布得跟猫爪子下的老鼠似得,更没想到惊天宝藏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么深的秘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敌的求救
“何奶奶真是女中豪杰。”回去的路上,苗然想起三舅爷跟金叔瞠目结舌的表情,忍不住感叹,这么大的事,竟然是一个女人做到的,果真是绝代芳华的民国名媛,了不得了不得,心中对这个智慧非常的女人充满了崇拜和敬仰,同时也有些许害怕,对方太强大,她还真怕自己漏马脚掉皮啊。
“不,这件事我觉得苗爷爷应该也出了力,但是外公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就很难说了。”何建国对苗然耳语,他是根据蛛丝马迹猜出来的,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推断力。
前面他就跟苗然说过,有人暗中帮助他们,但是这个人,何建国从兵团回来之后,就十分肯定跟他身边的人都不是一伙的,可以说现在他的身边有三伙,不,四伙人,一是组织上派来保护他安危的,二是奶奶培养出来保护他们兄弟俩个的,三是何建国自己培养的势力,人很少,只有两个,但都是亲信,他去兵团的时候,都给苗然留下了,四就是这个一直暗中给他跟苗然两个送东西送信息的人。
何建国认为这个神秘人是奶奶跟苗家爷爷,以及外公,三个人合力隐瞒,藏在最后的一股暗线,而且这股暗线似乎已经脱离了他奶奶的手下,独自行动了。
苗然一阵头大,比起让人惊疑不定的宝藏,这些繁复又闹不清真假好人的势力才真正叫她头疼万分。
“不用担心,我们只要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何建国攥着苗然的手捏了捏,安她的心,背后的老人家操了那么多的心,不就是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
“嗯,被压在山下的那个箱子,可能里面有个传国玉玺……”说到这个苗然就要不开心,有一天你以为你中了头奖了,结果奖励到手了才知道这不过是个二等奖,还是好几份大家分那种,并且她拿得可能还不是最大头。
“我会上报,让他们操心去,等秋收之后,咱们进山溜达去,到时候伐几根好木头,来年造房子,从今儿开始,你就开着置办东西,缺什么跟我说,我找办法。”何建国咧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的看着苗然许诺,那架势就好像她说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弄来似得。
“呵呵,秋收之后得去参加婚礼。”苗然没好气的用眼白看他,别忘了今天他那位高中同学是来干嘛的。
何建国挠了挠脑袋,他还真不能说不去,毕竟请柬都亲自来送了,不去还以为他多小气呢,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主要还是看在廖军的面子上。
说了一路小话,到了家进了屋子,终于把人哄笑了,何建国还来不及高兴呢,一张纸条就在他眼前从红色的请柬中飘落下来,上面只有两个小字:“救我!”。
“这……”两个还在玩情侣之间“我生气了,你来哄我啊”趣味小游戏的人都傻眼了,什么情况?
“是奚秀芬么?还是故意做的圈套?”本该她问的话,忽然从何建国嘴里问出来,苗然一脸古怪,上下打量着何建国,忍不住奚落他。
“你问我我问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个人英雄救美上瘾,叫人盯上了。”苗然的阴阳怪气,逗笑了何建国,开玩笑,他救过美?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依旧没个印象的何建国认为这纯属是苗然找茬的借口。
“你这是污蔑!不行,我不能受这份,你得跟我道歉!”何建国故意绷着脸凶狠的把人抓过去用双腿夹住,抬高双手,刻意动了动十根指头,示意苗然,要是不道歉,就要大刑侍候。
苗然扯着腮帮子给了他一个假笑,嘁了一声,趁着何建国不备,迅速抬起双手扯住他的耳朵往前拽,直到他举手投降才罢休。
“别闹了,你想想怎么办吧!”为了防止他反攻,苗然停手之后,立马发动听见警告,并转移他的注意力。
“无非就那么两点,要么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要么就是那男的本身有问题。”说到前者,何建国扬起下巴一副老子最帅的臭屁模样,说到后者,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你小心阴·沟翻船,我觉得那个男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然奚秀芬怎么会哑巴吃黄连,用这种方式求救,别忘了何大哥那边被人盯上的事。”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建国身边固然有人,可也架不住势力强大的本地户啊,再者,万一这是奚秀芬由爱生恨给他下得套呢?毕竟何建国的身份和立场都很容易挡别人的道。
“知道了,我叫人去查查。”提到自家亲哥,何建国总算严肃起来,是啊,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因为外面有无数的敌人在等着扯他们兄弟俩下马,想到奶奶捎来的信中说到的另外一个消息,让何建国愉悦的心情顿时败落下来。
“然然,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被那个女人设计陷害,变成植物人的大姑吗?”何建国叹了口气,本来这个事儿不该跟苗然说的,怕她会觉得害怕,可是他不想有事瞒着她,再说这件事诡异,总得叫她也跟着提起警惕才行,如果出事儿的是她,他非得疯了不可。
“记得,怎么了?是不好了?”苗然看着何建国的表情,心底一沉,虽然沉睡这些年,再好转的可能性很小,可谁又不想盼个奇迹,后世十年医疗技术越来越先进,没准就治好了呢?
“她失踪了。”说起来何建国都不信,因为这个女儿命运多舛,爷爷奶奶怕她在昏迷中被人慢待欺负,派了足有七八个人轮班守着,结果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躺在床上昏迷了多少年的人,竟然就那么生生的消失了。
“如果有人刻意带走她,只能说明一件事,她有利用的价值,而一个植物人的利用价值,无论如何都得是她醒来的情况下。”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不过考虑到现在中国还没有内脏移植手术的能力,所以苗然暂时将它排除在外,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着。
“嗯。”何建国点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比起去世的消息,生死不明的活在他处,总归是给人一点期盼。
两件毫无相干的事,谁也没有联系到一起,等何建国找人去查奚秀芬的时候,他忽然又接到一张由廖军带回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何秀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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