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云,正是何建国的大姑,那个昏迷多年,刚刚失踪的植物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外的惊喜
字是写在工业票后面的,廖军是捏着一小捆一起递给何建国的,据奚秀芬所说是苗然拜托她帮忙换的一点票,准备买缝纫机用的。
何建国跟苗然都有些懵,前者是觉得这消息来的有点假,倒是真有几分陷阱的味道,毕竟失踪的消息他都是刚知道,何建国不信外人比他们的消息渠道更快,后者是觉得奚秀芬大手笔,可能真是遇见了十分危险的事,因为她想到了后世为了逃离传x组织,在钱上写字求救的事儿。
“我得跟家里说一声。”何建国匆匆而去,这件事有些让人费解,同时也让他起了危机感,再跟何家没感情,他也不希望家里人出事。
苗然看着何建国走远,拿着纸笔胡乱的涂鸦起来,她心里不安,没有主意的时候,就会乱写乱画一通,一个是发泄压力,一个是梳理逻辑,将最近发生的,能跟市内都牵扯上的事情都列了一遍,苗然发觉重点还是在卢瞎子跟八宝玲珑塔上。
等等!上回宋卫红说什么来的?二把手被弄下去了,那男的家的亲戚上位,或许该从此处入手?
何建国这一去就半天,等他回来的时候,苗然已经画了好大一张关系图出来,其中包括老张头都在内,何建国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联合这些事儿仔细的思索着,等看到二把手下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抱着苗然跟鸡啄米似得叭叭亲了好几下。
“你们不是在苞米地里发现了那个棺材,据说是二把手家祖坟,因为没找到财物,本来可以翻案的,谁料后面又有一个女人蹦出来揭发,说她常年被二把手强迫发生关系,还说二把手在背后辱骂领导人,最后在他的办公室里翻出不少禁书,这才给判了三个罪名,其实贪污罪到最后也没有实际证据。”何建国知道这件事,但是没多关注,因为二把手的后台垮了,所以他以为这是合理的政治倾轧,没想过还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苗然没想到那笔意外之财背后还有这么些事儿,如果是栽赃,那么这笔财物的背后是谁?
“不像是那男的家里的,要是他们,藏的就该是黄金古董了,我觉得像是用别人的,一箭双雕。”不论什么年代,黄金古董都是人们痴迷的保值物品,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正统,所以除了那些头脑发热,又没有什么常识跟知识的小青年会狠命的打砸烧之外,但凡是有点见识的都会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当然,这会儿对古董的概念还是有差异的,后世盛行的种类在这会儿远没那么重要跟值钱,所以损坏极多。
“从那个男的着装打扮来看,应该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背后就算有什么肯定也掩藏的很深,所以这个线索可不好抓。”有洁癖的人,大多数是完美主义者,所以容易出极端,要么天才,要么变态,当然,也可以说天才在某种状态下就是个变态。
“小虾米也能翻天,是我疏忽了。”何建国懊恼的叹了口气,他自认想的比较周到了,现在看来还差很多啊,这样的状态可不行,他将来要走的路艰难凶险,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万劫不复,到时候叫他的娇妻幼子如何自处?
喂喂,是不是想太多了?
刚刚说消消停停的准备秋收的两个人,被奚秀芬两张纸条炸的提前忙活起来,借着进城采买的名义,想去革委会见一见奚秀芬,表达一下“谢意”,却得知她带着准未婚夫回北京见家长去了。
“哎~这姑娘也是命运多舛,早点回去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么。”苗然叹气,苏志伟前一段还来了封信,说了自己跟几个知青的近况,他被家里安排着进了银行,整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其余人等,或当工人,或上了专科学校,结局都不错,就是红旗村没落着好,前有虐待知青,后有卢瞎子跟特务勾结,现在每次都被提名批评,就连指标都比旁处多出几分。
“总会见到的。”既然是用诱饵引他,就证明对方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他跟大姑就都有喘息之机。
这一等,就等到了秋收。
今年的秋收,才真正算得上是知青们参与的第一个秋收,临时学校里也放了假,孩子们也要回家帮忙,大些的下地挣工分,小点的在家做饭送水,全村老少万众一心,齐齐舞动镰刀,为新一年的生活挥洒汗水。
春耕的时候,村里已经估算过去年的存粮分量,大概能支撑今年三分之一的公粮,所以在粮食方面,村里征求了几位积年老人的意见,额外种了不少其他种类的作物,比如说棉花,这几年棉花票少,一家顶多分半斤,现在迎娶出嫁的,谁家还不多添一床铺盖,而且东北的冬天,也需要棉袄棉裤御寒,所以今年村里自给自足,中了一大片棉花。
他们先收的棉花,收棉花比较费劲,摘棉桃的时候要小心别扎了手,还得注意不能让棉花里带着棉桃壳跟秧叶,不然弹出来的棉花有杂质,最关键的是,棉花不是一次性收完,因为得等棉桃裂开,所以基本都是一天一溜,后来就改成收一天别的作物,再回来收棉花。
交叉式作业,让人们更容易疲惫了,饶是路红变着法给大家做点吃的,也挽救不了因为劳累而丧失的胃口,最后还是村长,发令说保证秋收体力,也是为了鼓励大家的干劲儿,先杀一头猪,等收完了粮食再杀一头!
先杀的这头就是知青点的,被村里以公价收购,等划工分的时候,一起发钱,这头猪吃的全是每天早上打来的还带着露水的新鲜青草,又有苗然偷着扔猪饲料,才半年,就涨得跟生产队的老母猪似得,杀完一上称,足有两百二十多斤,算上猪毛子得有两百四,全村老少乐得脸上开花,见着几个知青都连连称赞“养猪好手”,最后这个称号被大家光荣的赋予了张长庆,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语,竟然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农忙小趣味
到了收高粱的时候,知青们的热情有所提高,因为甜甜的高粱杆就是村里人眼中的“饴糖”,但是,高粱杆细长容易折断,碴口又要留得很低,所以这个活一般都是选了轻壮的男劳动力去干,张长庆跟何建国被选在其中,女同志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何建国心疼媳妇儿,挑着甘甜又多汁的高粱杆最好的那一段砍成一节一节的,用细布条捆好了给苗然,剩下的也没浪费,给张清芳跟路红了……
虽然抱怨着何建国“偏心”,两个姑娘还是很高兴,知青点的猪饲料好几天都是嚼碎的高粱杆渣子,几个姑娘的窗台上也多了不少小摆设,那都是刘爱民的手艺,大家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刘爱民原来还有这一手,他用高粱杆编成小筐和篦子,还有小家具跟蝈蝈笼,自行车小火车等等,每一件看上去都精致的有如艺术品一般。
村里的孩子见了不服气,他们别的不行,做蝈蝈笼是天生的,以前没这么严格的时候,还曾经上山抓蝈蝈换糖块,带笼子的,尤其是好看的笼子,换的糖块都比别人多两块,受了刘爱民那些小家具之流的启发,孩子们自动自发的发挥天赋跟想象力,做了各式各样的动物跟装饰,一时之间高粱杆供不应求,高粱杆本来是嚼碎了拿来喂牲口的,一下子竟然去了大半,气得村长直激恼。
苗然却生出一个主意,现在是不允许买卖,但是国家部门有收购啊,她打算拿两套最精致的去土特产收购处碰碰运气。
刘爱民听了苗然这个主意,叫她等一天,去村长那好说歹说的又求了一捆高粱杆,竟然连夜做出一个百分比的白塔模型出来,又去村里木匠那求了点清漆,刷了一层之后,巧夺天工的民俗艺术品出炉了,就连何建国都赞了一声好,小心的把它装到木头盒子里,陪同苗然一起送到了土特产收购处。
任何一个营销部门都希望生财,就连国营单位也不能列外,这会儿不求福利,求的是荣誉,业绩好,面上有光,能够发扬全国,就是对人们最大的褒奖,比如当初的“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如果是个人,那么就叫小资产阶级情调,如果是集体,那就叫为广大劳苦人民创收,这是苗然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学到的最朴实的道理,所以土特产收购处,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精巧的玩意儿,并表示欢迎农民朋友利用农闲时间为国家为人民创造更大价值,前提条件是,需要像眼前这个白塔这般精巧的物件儿。
这个白塔模型卖了二十五块钱,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苗然拿回去的时候,刘爱民激动的手都抖了,他给家里寄出去五块,自己留下十块,剩下十块钱捐给了临时学校。
村长固然高兴,可对这种行为却不怎么鼓励,一来是觉得这种事容易让人分心,不安分的干农活,二也是因为高粱杆太少了,而且有时效要求,等这玩意儿干了就脆了,好做不好存,最后刘爱民说服了他,像招工那样,招一些巧手,联合做两个大的,精巧的,酬劳就按工分分配。
每天加工一点,在高粱杆完全干燥之前,十来个人,竟然合力做出了一个首都标志性建筑——天安M城楼的模型,村里的木匠给配了个木头底座,看上去更是栩栩如生,牛大叔见了不禁眼前发亮,决定工分照给,但是这个不卖了!留着年底的时候送上去,庆贺伟人生辰!
秋收过程中的小惊喜让人们干劲儿变得更足了,熟悉了这种劳累的节奏,几个女知青也没那么疲惫了,每天回来还能织会儿毛衣或者做点针线活,等苗然亲手做出了第一床棉被,自豪感几乎冲破胸膛,她把这床不小心做厚了,压得人喘不上来气的八斤大棉被送给了何建国,这个八斤可不比后世,那会儿用机器弹压棉花套,重量足却薄,人工弹压的棉花,手工絮的棉花套子,蓬松又暄软,习惯叠豆腐块的何建国愣是没叠起来,睡觉的时候也给压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铺在身底下当褥子睡了一个月才勉强压平整了。
收完了玉米已经十月份,期间何建国苗然去市里好几回,都没见着奚秀芬,纸条也没再出现,苗然都怀疑奚秀芬是不是遇害了,不过想到婚礼请柬已经发出,如果不想露出马脚,那么就应该会有个婚礼,所以后期二人没再打草惊蛇。
“怎么不穿那身?”何建国靠着墙依坐在炕沿上,拎着小猫胡撸了两把,抻着脖子往屏风后面瞅,见着媳妇儿穿着一件白衬衫跟军装裤,不禁有些奇怪,他更喜欢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套,天蓝色衬衣搭配浅灰色毛线开衫外套,看上温婉动人。
“太抢风头了,那边不都是革委会的么。”苗然摇了摇头,把改良过的军装外套穿上,对着巴掌大的镜子远远的照着。
“这套也好看!”军装外套一上身,何建国的眼睛就亮了,男人总归是对制服有种天然的喜好,苗然身板直流,皮肤又好,穿上军装看上去有种异于平常的风情,英姿煞爽又略带娇柔,那种矛盾美在男人眼中几乎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戴上军帽的时候。
“你起开!”苗然看着何建国把怀里的小猫扔出去就往自己身边凑,哪里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先发制人的提了一脚过去,当底线被突破的时候,这人就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不动手,嗯嘛~嘻嘻,我就动口!”何建国笑嘻嘻的背着手,逆着光站在苗然眼前,微微的弯下腰,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的桃面粉腮,趁着她不好意思的时候,一口亲上去,随即跳开,恶作剧得逞般大笑起来。
“咳~我进来啦?”苗然刚要冲上去收拾他,就听见房门口一声咳嗽,张清芳喊了一嗓子,连忙停住脚,给了何建国一个走着瞧的眼神,开门叫张清芳进来。
“我跟廖军也去,你来帮我瞅瞅我穿什么衣裳。”张清芳给苗然使了个眼色,拉着苗然往自己的房间走,苗然虽然惊讶,但还是跟着张清芳过去了,等进了屋,见张清芳跟做贼似得关好门窗,不禁奇怪。
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安全了,张清芳趴在苗然耳边轻声说道:“明天的婚礼或许有变,你们小心为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兵团出事了
苗然惊讶的看着张清芳,没想到她跟廖军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
“看啥,我是好心才告诉你的,他不叫说呢,说是秘密任务来的。”张清芳白了苗然一眼,知道她眼神的意思,她虽然问题多了点,也可不是真的搅事儿精,只是有时候不懂,问题多了点,好吧,是大多时候不懂。
“你这么大了,是好是坏的也能品出来点,你觉得廖军对你是真心的吗?”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两个姑娘面对面的单独坐在一起,苗然想了想,干脆当起了知心大姐,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张清芳过得不好。
“还行吧,他那个人心思猜不透,不过对我还算坦白,我家人跟他聊过,既然叫我放心跟着他,我就跟着呗,反正从小到大我也知道,我的婚姻不太能自己做主,而且家里又不会害我。”张清芳说到这有点低落,不过转而又打起精神,跟谁过不是过,反正有了孩子之后都一样。
“嗯,放心吧,我们都会幸福的。”话说到这样,苗然不好再挖她对张长庆的心思,甚至都不好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拍着张清芳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又交代她明天一定要跟紧廖军,如果廖军顾及不上,就过来跟紧自己。
回到房里,看到已经搂着小猫半迷糊着的何建国,无奈的笑了笑,拽过毛毯给他盖上,自己去屏风后换衣服。
衣服脱到一半,听到外面鸟叫,无奈的扶额,还是那么难听。
等再出来,何建国已经不见了身影,就连小猫都不见了,这家伙是发现了没有这种鸟,但是不妨碍它每次都兴致勃勃的去看热闹。
何建国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脸色不太好看的蹲在烧火的苗然身边,一声不吭。
苗然也没多问,就帮着他把头发上的杂草跟身上沾上的苍耳跟鬼子针拽下来扔进灶坑,等锅热了,就把火让给他,开始倒油炒菜,昨天她发了一点黄豆芽,今天也算添个新鲜菜,那边路红正在做黄瓜炒鸡蛋,从农忙到现在一直吃的炖菜,热了上顿热下顿,休息下来之后,大家都有点腻歪,所以改善一下生活。
“怎么了?”吃过饭,洗碗的活被张清芳接手,苗然这才跟何建国并肩出去遛弯消食儿,走了一会儿,就窝在后山的小河边说话。
“兵团出事儿了,全面封锁,得不到一点消息。”何建国说到这个语气平静,可沮丧之意半点没瞒着苗然,兵团里不仅有任军跟李红两个朋友,还有不少他准备将来接手的势力,这一下全泡汤了,万幸的就是他跟带去的人没被连累。
“没准是因为前一段闹太大,封锁起来稳定人心呢,过几天再看看。”兵团一行保密,何建国回来之后也没多说,苗然知道的太少,也只能空谈着安慰他了
“不,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何建国摇了摇头,他其实一点事情都不想隐瞒苗然,可是这次去兵团遇见的一个老前辈语重心长的跟他聊了一番话,何建国对其中一句记忆十分深刻,如果他想要往这个方向走,那么首先他就得学会把事情咽进肚子,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说,这不只是职业素养,更是为了家人的安全,因为他不能保证在跟家人沟通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听见看见蛛丝马迹,更不能保证家人会不会在无意间露出痕迹。
何建国想起苗然之前被张小婶挟持的事儿,因为她聪明反应快,反而容易招惹事非上身,聪明的人总是会在一点动作,一个表情就能推断出不对,让那些坏人第一时间觉得自己暴露了,从而杀人灭口。
“那边其实真的挺诡异的,特务只是借机生事,我怀疑被特殊部队接手了。”犹豫了犹豫,一点不说吧,何建国怕苗然无意识的被人利用下套,所以最后还是透漏了一点点,详细的就再也没说了,可只是这句话苗然就已经懂了。
要说世界上的玄幻都是可以用科学的手段来解释的,苗然不信,所以“龙组”“特殊事件专案组”之类的组织,肯定是有,只不过藏的太深,许多老百姓不知道罢了,其实苗然就曾经听过并见过一个诡异的人说起诡异的事儿,当然,事情真假不可考,但最后的结果却让苗然跟当时的朋友都悚然不已。
那是大四实习的时候,她被一个实习公司的同事拉到一个“在京吃喝玩乐群”,里面都是二十出头到三十出头的老饕,誓要吃遍全京城的大小馆子,苗然夹在其中,跟着参加了几次聚会,吃起来也就那样,不及她自己去寻摸攻略的美食地图,但是聚餐的时候,天南海北的侃大山聊天倒是很有趣。
听说天通苑那边有个农贸市场,里面有个小摊卖的烤鸭一绝,二十来个人抱着试吃的心态,买了三只烤鸭,在市场旁边的一个比较大的东北菜馆集合,当时报名的有个叫“代号9527”的网友,在秋老虎最盛的九月,还是中午十二点多,阳光最强的时候,穿着军靴迷彩,背着徒步行走的那种大背包,拎着手杖陡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苗然身边穿着背心短裤的两个姑娘小声的嘟囔这人是不是有病,苗然还不以为然,想着没准人家是刚旅行回来,或者准备去旅行呢?结果好奇的人问了,那男的却说刚从家里出来,下午没什么事儿,有什么安排都随意……于是苗然也有点犯嘀咕了,出来吃饭唱歌喝酒而已,要不要这么严实,就算是军事发烧友,也有点夸张了。
然而叫人们不得不多想的还在后头,这个人竟然从包里翻出一台不知道真假的小型无线电,当着大家的面半是炫耀,半是神秘的说,他收到了一个奇怪的电台,里面全是摩斯密码,然后他破解了两条,其中一条竟然是求救信号。
“扯蛋!”在场的人一百个不信,随随便便的信号就叫他收着了,他怎么不上天呢?!
可是等滴答滴,滴答滴,跟谍战片里差不多的长短音传来的时候,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好信儿的急忙去百度,得到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是的,反反复复的听过几遍,二十多个人,一多半全都认为就是这两个字:“有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往事引疑云
胆小的女生当时就抱起来瑟瑟发抖了,就连苗然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男人们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猜测,等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话题已经从古今中外的神秘未解事件,到各国处理这种事件的特殊人物跟队伍……让正在积攒小说素材的苗然听得津津有味的。
这只是聚餐中的小插曲,不知真假的诡异事件的前奏,后面的发展才进入正题。
几天后,群里的一波人再次相约,跑到鼓楼那边去吃一家十分有名的烤翅,聚餐么,每次都有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迟到。
约在晚上八点,结果苗然到的时候,还有一半的人没到,几个人拿着号排队,小声抱怨着伙伴们的不给力,结果一个叫“雷峰塔不是雷锋塔”网友忽然满头大汗,面色青白的跑进来,仓皇的向着几个聚集在一起聊天的人背后躲去。
“雷峰塔不是雷锋塔”是一个一米八五高的内蒙汉子,虽然赶不上铁牛,可也是个魁梧的身板,做出一副小女儿的惶恐姿态十分可笑,但谁见了他这幅样子都笑不出来,到场的四个男生一边挡在他前面,尽量帮他遮掩,一边问他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雷峰塔不是雷锋塔”的语调都是颤音,可见他真是吓坏了,就是想说他恶作剧,都没有人敢信,不然这演技可比老戏骨了。
四个男生分出两个出去去看,半响回来摇了摇头,一个姑娘倒了一杯热的大麦茶递给“雷峰塔不是雷锋塔”,没一会儿,相约的小伙伴一起进来四五个,“雷峰塔不是雷锋塔”见到人多,终于慢慢的安定下来。
在外面排号的人太多,大家就是想问,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刚好叫号叫到他们,进了包厢,大家都坐好,这才问起“雷峰塔不是雷锋塔”到底怎么了。
“你们还记得那个神神道道的9527吗?”连着喝了两杯热水,“雷峰塔不是雷锋塔”才从胆颤心惊中回过神,见大家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叹了口气,默默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上回相见是周末,大家吃过饭又去KTV续摊,玩了个通宵才散场,推杯换盏之间,人脉跟友情就建立起来了。
“雷峰塔不是雷锋塔”平时就喜欢在网上夸大其词的吹牛,见了9527那个无线电,虽然觉得对方装逼有点过,可也没耽误他感兴趣,到了KVT,其他男的都围绕着女的转去了,就他拉着9527俩在那喝酒聊天,两个人都算是半个军事发烧友,天南海北说的十分投契,如此这般的告辞之后,两个人还加了好友。
没想到隔天晚上,“雷峰塔不是雷锋塔”就在自家小区附近的公园看到了还是那身显眼打扮的9527。
“他迷迷糊糊的坐在花坛上,我认出来就跟他去搭话,结果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半天,忽然问我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当时就傻眼了,以为他喝多了,但是却一点酒味儿没有,我看他不对劲儿,怕是脑袋不正常,说了两句就想走,谁知道他抱着脑袋就倒地上了,大喊着头疼。”
当时是傍晚,周边全是领着孩子和宠物遛弯的人,9527那身装扮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雷峰塔不是雷锋塔”还是主动上前搭话的,这一下,不管都不行,好在他家楼下有个小药店,兼诊所,没有行医方面的合法执照,但是邻居这些年,头疼脑热的都会叫他们看过再拿药,比医院更实在一些。
“雷峰塔不是雷锋塔”把9527带着到诊所的时候,老大夫的儿子也在,他子承父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接受了某医院的聘请,但暂时还在休息中,就在父母家中尽孝,帮着看了9527之后,把“雷峰塔不是雷锋塔”带到了一旁说话。
“他先问了我跟9527是什么关系,又问了他是干什么的,我虽然奇怪,但是也没瞒着,本来以为9527是精神方面有毛病,你们也知道的,当时的情况,结果他竟然跟我说9527这个情况,很像某种后遗症,我心里好奇,就多问了几句,他说,9527好像是被洗脑了。”最后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嘘声一片。
彼时的洗脑概念跟后世传x组织与循环神曲还没有扯上关系,洗脑就真的是洗脑。
“我说的是真的,他说他大学里接触过类似的案例,并查了资料给我看,每一条我都没法反驳。”见大家不信,“雷峰塔不是雷锋塔”急了,他虽然平常在网上吹牛逼,可现在事关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哪里还敢扯淡,连忙起誓赌咒的证明自己没撒谎。
大家一听他把全家都搬出来了,半信半疑,问了他几句9527的情况跟下落。
“我都知道这种情况了,怎么还可能留着他,当然是报警啊!本来报了警也就没事儿了,第二天早上出门,无意间发现有个车一直跟我后面,本来没多注意,以为都是在那片上班的,可连续三天了,上下班都跟在我车后,如果这只是巧合,那么刚刚我往这边来的时候,它也跟在我后面!”想想刚才他停车,后面也停车,虽然没下来人,却还是让他觉得恐怖跟害怕,因为爱打听爱吹牛,他知道的事也比别人多,9527那样分明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了,现在这个麻烦很可能又带累他跟家人,“雷峰塔不是雷锋塔”不禁懊恼的直捶脑袋。
都是网友,虽然不至于幸灾乐祸,可能真正提出解决办法的,没有一个人,最让大家感到恐怖的是,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雷峰塔不是雷锋塔”,第二天他就退了群,QQ也再没上过,几个知道他电话的打过去,也没人接听,细思极恐,慢慢的谁也不敢再提起“代号9527”跟“雷峰塔不是雷锋塔”这两个人,仿佛他们没有存在过一样。
后来她跟几个师兄关系好起来的时候,曾经聊到这件事,一个家里有些背景的师兄惊讶的不行,事情就是那么巧,当初就是他哥把9527带到公安局的,据说后来被保密部门接手了,不过好在“雷峰塔不是雷锋塔”没受大连累,只是被叫去调查后隔离了一段时间。
再详细,师兄没有说,反而意味深长的交代苗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好奇心少一点才能活得长一点。”
然后师兄妹几个将话题延伸到了,洗脑跟催眠到底是不是一种行为的学术问题上,由于他们并不是医科跟精神科相关专业,所以结论不了了之。
然而苗然却有幸在这个年代亲眼目睹了当初“雷峰塔不是雷锋塔”所描述的,关于9527被洗脑后的所有症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情敌的婚礼
当然不是奚秀芬。
作为新娘子的她,笑意盈盈,容光焕发,半点不甘愿的模样都没有,就是这般,才让苗然多少相信那么一点,她的求救是真的,当然,同时也提起了更多的防备,能身陷危机还如此镇定,一般人可做不到。
婚礼是在革委会的食堂举办的,架势跟规模都比张红军秀儿他们的高上两个档次,奚秀芬的娘家不在本地,也就省了发嫁那一套,新郎从新房那边接了新娘子一起到食堂宣誓,这个男人家里确实很厉害,竟然弄了辆吉普当婚车,一下就把众人的目光夺过去了。
苗然预备了一对枕巾和一对毛巾当做贺礼,本来因为没结婚,她跟何建国分开送礼,一对枕巾的分量足够的,谁知道何建国那家伙非得要跟她一起,说他们名分已订,分开送礼又让人胡思乱想,苗然无所谓,就把两套东西用红纸包在了一起。
“首先,让我们共同敬祝: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我们最最最最敬爱的(****,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主持婚礼的省革委宣传部的主任,也是新郎的亲姑父。
何建国在苗然耳边小声的介绍几个看上去官派十足的人,指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叫苗然忍不住多看两眼,那个就是新上来的市革委二把手,竟然是新郎的亲叔叔,不过小时候过继出去了,所以现在跟新郎家不是一个姓氏。
何建国也是才知道,新郎马向东最大的依仗不是省革委会的亲姑姑夫妻,而是这个二把手,二把手的身后,站着的是上面的接班人。
真是千丝万缕,苗然在心里叹气。
从婚礼开始到结束,苗然一直想找机会去接近奚秀芬,看她能不能传点什么消息,可惜奚秀芬被看得死死的,苗然也就干巴巴的说了两句祝福的话,还是隔着一米来远。
苗然假装不乐意的撇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引起了刚刚也碰了一鼻子灰的两个姑娘的注意。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觉得马向东就是瞎,不然怎么看上她了,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姑娘A对着苗然一笑,附和着苗然的话,话里的酸气都要溢出来了。
“也不能怪她,要是我,也得上天,你没见着刚才那些人吗?随便一个跺跺脚,都能震得这地界颤三颤。”B姑娘摇了摇头,用眼神撇着那几个谈笑风生的大领导,满眼都是钦羡,看来这位意不在新郎,更像官迷。
“我跟你们说,当初奚秀芬吧,还……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一下子蹦到结婚了,你们说她该不会那什么了吧?”苗然一副心机婊的模样,把奚秀芬高中时候喜欢何建国,还可以追到青山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最后用手在肚子前划了个圈,示意这场婚礼有猫腻儿。
“哎哟,你这么说没准,我瞧着刚才人怎么一心拦着咱们不叫靠近呢,想不到,想不到。”姑娘A晃着脑袋,半是鄙夷半是懊恼的嘟囔着,话里话外,开始说起了奚秀芬的“不检点”。
姑娘B也跟着附和几句,加上苗然的一心诱导,很快马向东跟奚秀芬平时的一些互动就打探出来了,听到奚秀芬平时就躲在办公室不爱出门,引得马向东也跟过去半天不出来的恶意猜测,苗然的眼睛闪了闪,或许奚秀芬在她的办公室留了消息也不定。
不过她能想到的,想必何建国也早该想到,所以两个人也就是打了几下眉眼官司,就被张清芳拉去入席了,等坐下才发现,周围一圈全是熟人,再看隔壁桌,她的高中同学正在用白眼向她问好。
等苗然带着微笑把眼神从已经要气死的田慧芳脸上挪开,对着她身旁的杨帆,哦,是高雅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何建国那边,对于高雅的出现,他们其实不意外,如果她真的是杨帆,那么她对何家的了解,远比奚秀芬多多了。
酒席很丰盛,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身后依然跟着几个人,看似帮新郎新娘拿着烟酒托盘等物品,实则眼神跟动作都将奚秀芬隔出一段距离,苗然看着笑容不变的奚秀芬,心中竟然生出一种佩服之感,要是她被看得这么严实,就算不崩溃,脸色估计也不会这么自然。
“以后我们就真的要扎根在这边安家了,之前承蒙你们款待,往后有事就过来找我跟向东,我们一定不二话。”奚秀芬这话说的漂亮,桌子上的女知青七嘴八舌的表达了羡慕和祝福。
苗然举着酒杯,在心里把奚秀芬的话琢磨了又琢磨,对着新郎新娘微微颔首,举杯一干而尽,转头的功夫,发现何建国已经不在位置上,犹豫了犹豫,苗然拽过张清芳说了一句,转身出了食堂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革委会的厕所后门旁边,女厕所靠着墙角,前面砌着半堵墙,遮挡着厕所的入口,尽管后门打开,旁边无人,苗然也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反而借着半堵墙的遮挡,直接从墙角翻了出去。
开席前,她已经打听过,奚秀芬跟马向东的新房就在革委会不远,从后门走过去不过十几分钟。
苗然顺着小道一直向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贴着喜字的黑色大门,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想来是马向东的亲人,在帮着看房子。
房子是独立的院套,左侧挨着路,前面跟右侧都是紧挨着别人家,唯有后面隔着一条胡同,苗然犹豫的站在胡同看了看一人高的墙头跟墙头上露出的半颗硕果累累的枣树,咬了咬牙,假装蹦着够了几下枣树,没够到之后不甘心的踹了一脚墙,又做贼似得左右看看,慢慢的爬上墙头,拽了几把枣子,又伸长胳膊,一不小心,从墙头掉了下去……
苗然双脚落地的时候,还在给自己的演技点赞,这样就算被发现,顶多就说自己眼馋,被骂一顿也就完了,但是等她双脚落地,她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地面竟然是软的,让她因为从半空落地的力量直接半脚插进土地当中,苗然心中暗骂了一句,有些恶心的想着:“该不会是掉到粪堆儿上了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不是个人
再有洁癖的人也得吃喝拉撒,苗然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也就没再计较踩到粪堆的问题,等她拔出一只脚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硬在那里。
马向东跟奚秀芬的新房并不是新盖的房子,而是买的二手房,前面院套很大很新,后面就有些逼仄,好在后院也没什么可安置的,就只种了几颗不挡光线的果木,一颗是枣树,另一颗是樱桃树。
樱桃树的叶子早早就落光了,枣树没多少叶子,苗然的脚下喧软的土包上,却深深覆满了枯黄的落叶,所以她一开始才觉得这是粪堆,因为沤肥的时候,会把枯草落叶跟厨余垃圾等等都堆积到一起,可现在深深的脚窝下,那一缕蓝色告诉她,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更恐怖一点。
软软的不是粪堆儿,也不是土地,竟然是一具尸体。
这苗然第三次跟死人面对面,确实第一次亲密接触,猛然的从尸体身上蹦下去,苗然觉得一股阴气似乎从脚底板进入了身体似得,让她浑身发冷。
她后悔了。
苗然回头,想要翻墙回去,看看横桓在眼前的尸体又有点惶恐的膈应,前面屋子里又传来说话声,吓得她急忙踢了两脚地上的落叶,将自己的脚印盖住,身体一转,快速躲到东边墙角的烟囱后,刚刚站好,就有两个人从西侧走了出来。
“行了,赶紧的处理好了,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来的是两个男人,身形面貌甚至穿着都带着土气,眼神却内敛有光,一看就是练家子,其中一个叽叽歪歪的抱怨着。
苗然手里拿着一柄小镜子,小心的观察着两个人的动作,见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急忙收回镜子,一不小心反光就完蛋了。
“怕什么,他那个人那么谨慎,不会叫人往后面来的,我敢说,晚上咱们还得跑一趟。”刚刚抱怨的那人嘴上一直没闲着的嘟囔着。
“闭嘴!”另一个不耐烦了,呵斥之后,似乎还给了抱怨那个一巴掌,因为有清脆的响动。
“我告诉你,老五,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自己解了裤腰带去吊死,别他娘的连累其他兄弟!”警告随之而来,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徒留悉悉索索的扫开落叶的声音。
“对不起二哥,我就是……你不知道,昨天他抓了一个小丫头回来,才五六岁,也不知道这会儿还活着没有,我一想到,要是我家大丫也遇见这种畜生,叫我跟孩子妈怎么活?”看来这个叫老五的,良心还没全烂透。
不过这话一出口,苗然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脑子里闪过种种猜测,皆是不好的方向。
“所以我就说,你们这些有家有孩子的,该收手就收了,这次的货送走之后,你就找个理由跑吧,远点走,找个偏点的大山窝几年再回来。”被称之为二哥的给老五出了主意后,二人的脚步渐渐远去。
苗然没有动,而是等了好一会儿,见那两个人确实是走了,才松下紧绷的肩膀,转头准备出去的时候,手掌无意间碰到青灰色的墙砖上,摸到一个奇异花纹。
苗然低下头,面色忍不住古怪起来,青灰色的砖头上竟然刻着一行日文,根据地下要塞里那位日本军官日记本中的记录,苗然认出,这是一个番号,满洲二五二零部队第三小分队。
房子的年代不是很久远,大概也就盖了三、四年,烟囱的青砖也不是新的,可烟囱与房子之间衔接的水泥痕迹却是新的。
苗然跟只大壁虎一样趴在墙上,一块砖头一块砖头的摸了过去,在摸到烟囱第二层靠里的一块砖头时,终于找到了痕迹,食指和中指使劲儿一扣,手下的砖头翻动,一个小小的,地道式暗门,贴着地面与墙围无声无息的裂开,呈现在苗然眼前。
苗然犹豫了一下,心里警告自己好奇心不要太重,可脚步却自动自发的朝着入口而去,她想到刚刚那个老五说的小女孩,攥紧拳头,还是弯身进了暗门,片刻之后,暗门无声无息的合拢,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新人带着闹洞房的亲友们回来了。
苗然对外界的喧闹全然无知,甚至身后的暗门合拢关闭她都不知道,因为她被震撼,或者说是惊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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