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建明认识了一个生意伙伴,谈得很融洽,一高兴就喝多了,人喝醉了,胆子就大了,一些平常不敢干的事也就敢做了,所以稀里糊涂地跟一个女孩发生了关系。
没想到这关系一发生,那女孩就翻了脸,要告他强奸,当那个生意伙伴笑嘻嘻地进来时,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个局。
接下来一切都明朗了,为了孙子的安全,仇三立不得已“被病退”。
陆渐红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汪含韵,这种伎俩都用得出来,只是还有一点疑问,那就是周波何以知道得如此详细。
周波只说了一句话:“孟秘书那晚带着个女孩遇到的那个混混就有份参与。”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把这个人的名字和住址以短信的形式发给关书记。”
周波犹豫了一下,道:“陆书记,他是我表弟,能不能网开一面?”
陆渐红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事实的经过和参与的人,没有别的意思。”
从碧玉楼出来,刚上车,便接到了梁国忠的电话。
听到梁国忠的声音,陆渐红本来有些笑眯眯的神色顿时敛在了脸上,淡淡道:“什么事?”
梁国忠沉默了一下,道:“渐红,我能跟你谈谈吗?”
陆渐红淡淡道:“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梁国忠已经完全放下了脸面道,“算我求你!”
陆渐红虽然恨梁家,但是无可否认,这个原本很是狂傲的老人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外公,外公向自己低三下四,陆渐红强硬的心忍不住也颤抖了一下,终于松了口,道:“好吧,我在碧玉楼茶座等你。”
陆渐红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到周波已经离开了,这才从车里出来,这也是为了保护周波不被发觉,这个人无论用心如何,但现在好歹也算是自己人,对于自己人,陆渐红向来是很照顾的。
在观音阁中,陆渐红见到了梁国忠。
梁诗栋并没有跟着进来,这是梁国忠的意思,他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陆渐红的动作,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他让梁诗栋在外面等着。
梁国忠进来的时候,陆渐红起身迎了一下,淡淡道:“请坐。”
梁国忠此时也无暇顾及陆渐红是不是尊重他了,道:“渐红,你也坐吧。”
观音阁,泡的茶自然是铁观音,那种幽幽的香气在整间小屋里弥漫,只是做什么事都需要心情,品茶亦是如此,可是此时此刻,无论是梁国忠还是陆渐红,都做不到沉心静气地去品味安溪铁观音的香气。
梁国忠正要开口,陆渐红已经抢先道:“这是今年新摘下来的新茶,据说采摘的时候都是十八岁到二十岁的少女以唇摘取,尝尝吧。”
说着,陆渐红在身前的杯子里倒了半小杯递到了梁国忠的面前。
不得不说,陆渐红此举完全是在装逼,可是他那上位者的风范却是装不出来的,自有一番气势,梁国忠也不得不面对,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香茗入口,本应该唇齿留香,可是他却觉得苦涩得很。
苦涩的其实又何止是他?陆渐红同样心情不定,有谁能想到,坐在这里冷然相对的竟是祖孙?
第1414章同根相煎
已经喝了两杯茶,梁国忠居然很捺得住性子,甚至他还有点感激陆渐红,正是这两杯茶的工夫,让他的心绪得以安宁下来,不致在下面的对话中失去冷静和理智。
茶壶里的茶已经空了一半,陆渐红这次倒没有再添茶水,将身子一靠,淡淡地看着梁国忠,那份淡然和冷静让梁国忠意识到接下来的对话将会异常艰难。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他是先开口的——谁先开口,气势上就落了下风,因为这绝对是一次谈判。
梁国忠开门见山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渐红,放一马吧。”
同根吗?陆渐红心中微微冷笑,脸上却是面不改色,面无表情,面淡如茶水幽幽的香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陆渐红的这个态度在梁国忠的预料之中,抛开以往的恩怨不谈,就是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也是不会轻易亮明态度的。
所以梁国忠只是微微一叹,道:“梁氏企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危机,这一切都是拜新兴集团所赐。渐红,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对我有气,对梁家有怨恨,我也知道,我和梁家对不起你们,这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可是,这都是我的错,所有的错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我只求你能网开一面,放过梁氏企业。”
陆渐红这时才有了些表情,可是那表却无法用一个单独的词汇来形容,因为里面有愤怒,有不屑,也有戏谑,缓缓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无所谓怨恨,没有梁家,我们一家一样活得很好,还不比别人差。所以,你也不用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更不用把你所认为的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陆渐红根本不接那个苦,让谈话顿时陷入了僵局。梁国忠虽然老了,但思维还是很敏捷,从陆渐红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感情,弦外之音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下一辈之间的斗争。
沉默了一下,梁国忠不由道:“渐红,没有人拿你当敌人。”
陆渐红忽然笑了起来,道:“您老是在说笑呢?其实——”
陆渐红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梁恩健对安然两度无理,我已经放了他一马,没有往死里打。你也应该知道,以他在湾水县的胡作非为,判他个十年八年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我没有。梁恩科搞了那些恶毒伎俩,先是诬蔑安然私吞基金会的捐助资金,又给我泼脏水,我也放过他了,是不是?”
梁国忠的腮帮子跳了跳,老脸不由一红,陆渐红说得不错,尽管这兄弟俩人使了软刀子,但陆渐红确实没有进行严厉打击,可是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说服陆渐红放手,以梁氏自身的能力想翻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刚刚来的路上,已经得到了消息,新兴集团的后台是全球百强——安氏企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他梁氏集团所能抗衡的,而且据说这个安氏的新主人叫安然,所以想都不用想,他必须要丢下这张老脸来换取梁氏的安全,只是有没有用呢?他不知道,他必须尝试一下,便道:“渐红,我替他们向你道歉,回头我让他们出来,任凭你处置。”
陆渐红淡淡一笑道:“这个道歉来得似乎有些晚了。况且,我要是想处置他们,也不需要你把他们交出来。”
陆渐红淡然之语里威胁之意大甚,梁国忠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悲哀和惶恐。悲哀的是自己真的错过了陆渐红建立关系改变处境的机会,惶恐的是,陆渐红要的可能并不是击倒梁氏的某一个人,而是要把整个梁氏打垮、摧毁。
“诗劲是我三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可是即使他没有过世,年纪也大了,不会再有什么作为。诗栋和诗华虽然共同执掌梁氏企业,但他们的能力有限,至于恩字辈的几个,与你相比,差得实在太远太远。渐红,你虽然不姓梁,可是无可否认的是,你的身体里还流着梁家的血,还是梁家的一分子。只要你愿意,我完全可以把梁氏放心地交到你手上,我知道,你和安然都是搞企业的好手!”
梁国忠在说这些的时候,充满了希望和期待,这一把亲情牌确实也很高明,可是他忘了一点,这正是陆渐红心中的痛处。梁月兰从天鹅变成灰姑娘,正是拜梁国忠的势利所赐,所以听到这席话,陆渐红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还带着一丝讥屑之色,反唇相讥道:“这算是交换还是施舍呢?”
梁国忠的心忽然变得冰冷,他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忽然间他有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既不是自己的晚辈,也不是省委副书记,而是一个猎手,一个已经掌控全局,要将梁家玩死玩残的猎手。他分明是在告诉自己,梁氏要拿回来,但不是接受馈赠,而是在击垮、摧毁之后再拿回来,他已决意让梁氏企业在永远地消失在商界,注意,是消失,而不是退出!
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就在这时,门忽然被用力地推开了,梁诗栋带着一种愤恨指着陆渐红喝道:“陆渐红,你太过份了!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梁诗栋已经在门外听了一阵子,陆渐红不松口还咄咄逼人,他便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
陆渐红抬起眼皮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在他的眼里,他好像就是一个屁,一个响屁。
“诗栋,你进来干什么?出去!”梁国忠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僵,大声叱道。
“爸,他已经铁了心了,说什么都没用的。”梁诗栋怒不可遏道,“陆渐红,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下去。好好想想吧,你在甘岭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吧!再一意孤行下去,你会死得很难看!”
第1415章风云突变
果然如此!陆渐红本来只是在怀疑汪含韵针对自己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明朗了。不过,由于知道他还有惠氏这样的一个身份,这个关系说起来要比与梁氏的关系更亲近,所以陡峭认为他打压自己完全是出于为梁氏复仇的目的,因为梁国忠只是梁氏的其中一股而已,而且据老妈所说,另一系也就是梁诗贤和梁诗杰,跟梁国忠的关系很紧张,况且如果梁国忠真有实力能扶持汪含韵上位的话,也不至于在出现危机的时候坐在这里跟自己谈话了。
陆渐红心念急动,是以并没有说话,却让梁诗栋误以为陆渐红是在考虑得失,不由冷笑道:“害怕了?心慌了?爸,我早就跟您说过,当官最怕的就是失势,最怕的就是丢官,跟他谈这些只是白费口舌,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梁诗栋的认知有很大的偏差,至少是看错了陆渐红,梁国忠想阻止的时候,已是来不及了,却见陆渐红的神色已经有了变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斗志,口吻却变得冷了起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你还是好好考虑怎么才能让梁氏走出困境吧!”
梁诗栋原以为威胁起到了作用,没想到却遇到更强硬的反弹,当下冷哼了一声:“陆渐红,咱们走着瞧!”
事情已经完全陷入僵局,谈不拢,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可能和必要,在离开的时候,梁国忠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陆渐红正好整以暇地端起面前的瓷杯,将一杯温热的香茶倒进了喉咙。
梁国忠只觉满嘴苦涩,梁诗栋的亮出底牌,无疑将他们的关系永远地推上了对立面,再无缓解的可能。
车上,梁国忠紧锁眉头,他知道,已经不可能和陆渐红和解,只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如果不是汪含韵一上来就显出咄咄逼人的态度,陆渐红也不可能采取这么快这么狠的手段,——事实上,陆渐红还是给了他们机会的,即便有,也只会用一些比较温和的手段。
梁国忠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落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梁国忠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了,陆渐红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打了个电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不想再玩下去了,加快动作吧!”
陆渐红本不想把梁氏逼得太死的,他想玩温水煮青蛙的游戏,因为安然还没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将安氏企业掌控在手,之所以加快动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汪含韵。另外再试探一下汪含韵的底线。
结果令陆渐红很失望!虽然在诸葛青云的操纵下,梁氏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但是汪含韵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非但没有收手,还变本加厉!
由于仇三立的病退,现在省委常委只有十二名,需要召开常委会讨论补充一名省委常委。
在这个会议之前,汪含韵开了一次书记碰头会,陆渐红很清楚,一比二的情况下,自己实在无力回天,但是这个省委常委的名额,自己必须要争一争,否则,自己在常委会上那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一个态度。陆渐红可以无视自己分管的工作被调整,可以坐看仇三立被病退,但是人事他有说话的权利,如果连这一点也不去争,既显得窝囊,也显得不正常。没有人会相信,曾经红得发紫的陆渐红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一点反抗都没有。
汪含韵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碰头会上,他没有抛出自己的观点,而是让陆渐红和鲁寒星各自拿方案,然后放到常委会上去讨论,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他虽然一上来就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强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公开他的目的,把矛盾摆到桌面上来。
斗争是允许的,但胡来则是不允许的,如果明刀明枪地干,上头也不会任由他们胡来,所以该转入地下的必须转入地下。一方面鲁寒星是自己的暂时盟友,他的意见基本是就是自己的意见,换言之,自己早已经向鲁寒星作了暗示。另一方面,由鲁寒星提出来,陆渐红如果不同意,那就是他们之间的斗争了,偶尔隔岸观火,他也很乐意,当然,这是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掌控全局看争斗,就像是看着牢不可摧的铁笼子里两只老虎在嘶咬,谁死谁活,于他有什么打紧?
鲁寒星自然是心知肚明,不由暗自叫苦,这分明是汪含韵在转移陆渐红的注意力,好把自己摘开啊。鲁寒星有种被卖了的感觉,可是目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依附于汪含韵。事实上,他也有点骑虎难下,现在他才知道,与汪含韵的合作是个天大的错误,可是只有前进,不能后退,如果与汪含韵分裂了,他只有四面楚歌,陆渐红不可能再与他合作。
“我提议的人选是茂西市市委书记廖德鑫。”
鲁寒星此言一出,陆渐红倒没有意外,却是汪含韵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他没想到鲁寒星的胆子这么大,因为他跟鲁寒星交待的人选根本不是廖德鑫,而是林家港市的市委书记招海兵。
鲁寒星报出这个名字,头偏垂了下来,自顾抽着烟。既像是心虚,又像是无声的抗议。
汪含韵心中暗暗冷笑,这鲁寒星的胆子也不小啊,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其实就是动了声色,别人也看不见,道:“陆书记,你认为呢?”
令汪含韵没想到的是,陆渐红居然道:“我同意鲁省长的提名。”
鲁寒星也不由大是惊讶,陆渐红居然跟自己穿一条裤子,这是什么意思?
汪含韵也是吃惊不已,眼睛眯了起来,难道鲁寒星跟自己只是虚与委蛇,跟陆渐红才是真正的联盟?要知道,这个省委常委的任命至关重要,虽然只有一票,但是在常委会上,关键的一票完全可以扭转乾坤!
汪含韵自从到甘岭以来,所做的事情一直都很顺,现在鲁寒星突然倒戈,给了他一个不小的冲击,他需要冷静一下,便道:“我会考虑你们的意见。”
第1416章我真的不忍心
陆渐红的这一招引起的震荡不小,不仅让汪、鲁二人看不清他了,更是让他们两个起了隔阂。
这是陆渐红临时决定的,这倒不是他不想去争,而是没法争。如果说他的人选,那自然是潘顺利了,可是潘顺利刚刚上任不久,根本就不现实,况且如果把他提了出来,还会引起汪含韵的注意,万一对潘顺利再动点子,那他就是无妄之灾了。
所以他选择了退让。汪含韵刚到甘岭不久,对任何人都会持一个怀疑的态度,虽然跟鲁寒星是同盟,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信任,同意鲁寒星的提名,可能给汪含韵造成一个错觉,即使达不到分化的效果,至少也能恶心他们一下。
陆渐红清楚地记得,在鲁寒星报出廖德鑫的名字时,汪含韵目光中的错愕,很显然,汪含韵跟鲁寒星是交待过的,只是鲁寒星没有按照他的意图来办。对此,陆渐红也有一些不解,鲁寒星何以要跳出来做这么个刺头?难道是担心汪含韵压得太死,以后没了他的活路?
这个局面有意思了。但是陆渐红并不以为汪含韵是有所控制,也就是说,对梁氏企业的大肆攻击并没有影响到汪含韵的决定。因为如果影响到的话,这一次就是他和鲁寒星一起去汪含韵的办公室,而是他自己一个人。
这也起到了试探的效果,这让陆渐红看到,汪含韵似乎并没有为梁氏争取利益的意思。
梁国忠真的慌了,短短的几天,股票一跌再跌,各方面传来的坏消息已经让他听得麻木,面对这样的困境,梁国忠实在是无计可施。
梁诗栋也在生气,打了电话给梁恩科,梁恩科说汪含韵正在加紧动作,可是他的动作并没有让梁家的困境得到缓解。而后又与汪含韵进行了联系,汪含韵仍然要他等。
梁诗栋这时才意识到,陆渐红的政治与经济根本就是两条线,相互之间形成不了决定性关系,也就是说,即便是政治上将陆渐红打得一败涂地,也改变不了梁氏遭遇无情打击的局面。
不过梁诗栋并没有完全绝望,他小心翼翼地道:“爸,要不咱们请诗贤和诗杰他们帮帮忙?”
梁国忠的眼角不住地跳动,他也曾动过这个心思,可是他们弟兄与自己向来不和,虽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因为梁诗劲的去世,恐怕也不会来往一下。这个时候去求救,他们能帮忙吗?搞不好还会在伤口上撒把盐吧?
见梁国忠犹豫不决,梁诗栋道:“爸,再不决定就晚了,现在汪含韵那个白眼狼是指望不上了,能救我们的只有姓梁的。您能低三下四地求陆渐红,又何尝不能请求他们的帮助呢?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这个忙我们一定帮,虽然我们明争暗斗,但是也不能让别人看咱们梁家的笑话。”这是梁诗贤掷地有声的话语。
这一次,不是梁国忠一个人来的,梁诗栋和梁诗华都来了。
关系到生死存亡,非同小可,他们必须来。
说明来意,梁诗贤表了这个态,这让梁国忠三父子心中一喜。这些年来,在梁诗贤和梁诗杰的扩张下,他们的企业涉及面很广很杂,据说与京城的蒋氏来往密切,发展如日中天,如果他们肯出手,眼前的这一关是有可能度过的。
“不过……”梁诗杰这时开口了,口吻的转折让父子三人刚放下了一些的心又提了起来。
梁诗华最沉不住气,不由道:“不过什么?”
梁诗杰道:“不是我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据我所知,这一切都你们实施打击的新兴集团,背后可是有美国安氏企业撑腰的。如果我们盲目支持,搞不好也会被卷进去啊。”
梁国忠道:“贤侄多虑了,虽然安氏企业是个庞然大物,但是我们联起手来,也未必不能一拼。”
梁诗贤笑了笑道:“大伯,咱们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利益,又不是去打架。”
梁国忠不由愣了一下,梁诗贤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简单说,他们帮这个忙,能得到什么好处?
梁诗栋和梁诗华不傻,自然也明白意思,互视了一眼,道:“开个条件吧。”
梁诗杰笑道:“大家都是梁家人,谈钱未免伤感情。只是我们面对的是世界百强,需要谋定而后动,否则,不能力挽狂澜,反而把咱们折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梁国忠扬了扬眉,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梁诗杰接着道:“我们的生意与你们的有交叉,也有相互没有关系的,我的意思是,不如大家联合起来……”
话还没说完,梁国忠的脸色便变了:“你是要我加入你们?”
梁诗贤笑着说道:“大伯,你说错了,不是加入,而是卖给我们。”
见梁国忠神色大变,梁诗贤接着道:“大伯,先别生气,听我说。”
“说实话,从目前情况来看,即便是我们兄弟插手,恐怕对股票的下跌也形成不了多大的阻碍,既然这样,不如低调一些,宣布破产,掩人耳目,以缓解对方的攻势。我们将其收购之后,管理还是由你们管理,我们没有别的要求,既然收购了,那股权由我们占大头。”
末了,梁诗杰又补了一句,道:“反正大家都姓梁,谁都有好处的嘛。”
梁国忠几乎要吐血了,陆渐红只是要打击梁家,这俩兄弟比陆渐红还要狠,完全是要把梁家给吞了,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道:“不可能!”
梁诗贤耸了耸肩膀,道:“大伯,那我就爱莫能助了。目前看来,也唯有这个办法了,你自己考虑吧。不过,时间不多了,我看这样子,你们也支撑不了半个月了。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你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被别人抢走,毕竟安氏企业的实力太强大了,购买梁氏只是毛毛雨的事情。”
第1417章无毒不丈夫
这一晚,梁国忠没有睡着,父子三人坐下来商议。
梁诗华苦着脸,一声不吭,梁诗栋用力地吸着烟,半晌才道:“爸,您怎么看?”
看着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梁国忠真的想哭,要是诗劲在就好了,好歹他也是工信部部长,还能想想办法,可是现在他只有自己面对。
沉默了半晌,梁国忠才不甘心地道:“难道梁氏就这么完了吗?”
梁诗栋垂着眼睑道:“爸,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好歹还在姓梁的手里。”
“那又有什么区别?”梁国忠无力地道。
“不一样的。”梁诗华道,“卖给诗贤他们,好歹我们还有股权,还有机会翻身,可是如果被打垮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渐红的住处,关阳春皱着眉抽烟,他已经收到了周波发来的短信,而且也进行了调查,那个混混,也就是周波的表弟,名叫何尔萌,那晚确实有参与,在关阳春保证不向他追究的情况下,他告诉关阳春,指使他们这么干的那个人姓梁,好像是个当官的。
关阳春拿出了梁恩东的大头照,何尔萌一眼认出,正是这个人。
“老弟,这事你看怎么办?”关阳春在征求陆渐红的意见。
陆渐红沉吟半晌,道:“先把证据掌握住,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仇三立已经下去了,于事无补,而梁恩东只是个小角色,搞倒他,对汪含韵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关阳春点了点头,道:“听说汪含韵要补充一名常委,老弟,这很重要,你可得好好争一争,我一定支持你!”
陆渐红笑了笑,没说话。
关阳春又道:“这事肯定要到常委上研究的,咱们也未必会输,老韦、高副省长、林部长,再加上你我,就有五票了,再算上纪委汤书记,占了一半,只要有一票弃权,咱们就赢定了!”
陆渐红也有些犹豫,关阳春分析的挺有道理,可是真的这么做,那完全是把矛盾公开化了,作为他们这个层次的人,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撕破脸皮子的。陆渐红倒不是担心跟汪含韵死磕,而是这么做,有可能惊动上面。这种不合规矩的做法,是很令人反感的。
所以陆渐红思来想去,只说了一句话:“被狗咬一口,难道你还能去反咬狗一口不成?”
关阳春却道:“狗也能咬死人的,难道就这么被咬下去?”
“我再想想。”送走了关阳春,陆渐红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其实刚刚的担心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他在想,为了一个省委常委,到底值不值得这么做,另外,放眼全省,除了潘顺利以外,并没有什么可靠的人选,而潘顺利根本不符合这个要求。
正在考虑间,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思绪。
电话居然是许智杰打来的。
许智杰的口吻很激愤:“陆书记,你不地道!”
陆渐红倒没想到许智杰会打电话过来,淡淡道:“智杰,你这话说得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许智杰激动地说,“我把王朝卖给了你,你却拿来对付梁家,你说,你地不地道。”
陆渐红仍然淡淡道:“许智杰,请你弄清楚一点,王朝不是卖给我,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也无权过问。”
许智杰有些语无伦次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陆渐红的声音略有些提高:“许智杰,这事跟你没关系。”
许智杰却道:“有关系。”
陆渐红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个许智杰真是不知所谓,换了别人陆渐红早发飙了,不过老爷子曾说过,许智杰的爷爷辈跟他有战友之交,所以陆渐红硬是忍着脾气道:“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关系?”
“许家欠梁家一个人情!”许智杰道,“王朝是我卖掉的,我就是罪人。”
“你这么说,好,我给你个还人情的机会,新兴集团,你大可以买回去,还给梁家!”陆渐红确实做出了退步,可是许智杰却认为这是故意刁难,不由道,“陆书记,你这是在为难我。”
“路子我已经给你点出来了,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过我告诉你,你,解决不了问题。”说到这里,陆渐红便挂上了电话。
许智杰的电话让陆渐红心里有些不自在,虽然碍着老爷子的面子,他还是没有怎么客气。
放下电话,陆渐红抽了根烟,思绪渐渐平复,觉得自己今天没有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怎么说,自己确实有利用许智杰之嫌,再加上老爷子的关照,做得还是有欠妥当之处。
想到这里,陆渐红没有什么犹豫,电话打到了老爷子的手机上。
老爷子的口吻听起来有些奇怪:“有事?”
陆渐红道:“我是向您老道歉兼打探消息来的。”
“道歉?”老爷子重复了一句,不知其然。
陆渐红将许智杰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也把自己怎么对付梁氏老实地交待了,才道:“您老向我交待过,对于许家,能帮的就帮一把,我不但没帮,还利用了他,有违您老的嘱托,所以特意给您道歉。”
老爷子起先还不怎么说话,可是听到最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道:“好,渐红,我没有看错你,好样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如此,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在这一点上,小许他们远远不及你啊。”
陆渐红不由目瞪口呆,其实他向来自认心胸虽然比不上大海,但还是很宽阔的,可是面对梁氏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大度,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性格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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