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秘书(不败).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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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信访局局长林怀正坐在梅夏的对面,静等梅夏的指示。

这一次来,是为了一个信访件。信访的人叫魏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去省信访局了。信访的内容是双皇市政府为了达到拆迁的目的,将他的水电路全部断掉,直接影响到了他鞋厂的生意,要求市政府恢复水电路,赔偿他的损失。

省信访局局长方向在信访件上亲笔批示,要求迅速办理此事。

短短的几天里,当事人两次赴省信访,这不得不引起梅夏的重视,信访工作的一票否决,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稍一不慎,很有可能影响到双皇的大局。

梅夏是知道里面的一些内情的,也知道魏利是个钉子户,在她看来,市政府断其水电路虽然阴损了一些,但是绝对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只是不知道这个魏利受到了谁的点拨,居然去上访,而且一访就是两次。但是不管其中有什么原因,这对于双皇的稳定工作都有着不小的影响。

林怀皱着眉道:“梅书记,这事您看怎么办?”

“我去向陆书记汇报吧。”

梅夏拿着材料去了陆渐红的办公室。

原以为陆渐红会大发雷霆,没想到陆渐红很随意地看了一眼,便把材料放到了一边,道:“不用理会。拖几天再说。”

梅夏不由道:“陆书记,这样的话,省信访局会不会对双皇有意见啊,现在是一票否决,很难办。”

陆渐红淡淡道:“一票否决也要尊重事实,这样吧,让信访局跟他谈,水电路是不可能修复的,同意拆迁是他唯一的选择,如果两天内拆迁的话,市政府可以酌情考虑补偿一部分损失。”

“陆书记,这么强硬,有可能激发矛盾啊。”梅夏蹙着眉道,她是切实地在为陆渐红考虑,如果换了别的政法委书记,既然书记已经作出了指示,照令执行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这一阵子,陆渐红一直没有进入她的视线,她想的很清楚,陆渐红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个过客,人还是要冷静一些,不要陷得太深。但是那种滋生出来的情感,却让她对陆渐红保持着强烈的关注,在她的心里,她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了陆渐红的什么忙,但是尽量不给他惹麻烦。

陆渐红刚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陆渐红道:“就这么办吧。”

梅夏见陆渐红要接电话了,便不多待,心中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这个号码,陆渐红真有点不想接。

关阳春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为了魏利的事。陆渐红就不明白了,你关阳春虽然是分管信访工作的,也没必要为一个部下这么说情吧,上一次自己冲动的挂了他的电话,虽然无理了些,但是也证明了自己的态度了,怎么还打电话来呢?

电话还在想,陆渐红想了想,还是接吧。

拿起电话,陆渐红道:“关书记,您好。”

关阳春很直接:“渐红,魏利又一次来省里上访了,作为老朋友,我必须给你提个醒,发展经济固然重要,但稳定压倒一切。一连两次的上访,对双皇的影响不小啊。”

“关书记,您说的有道理,也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但是,在发展过程中遇到了阻碍,难道就因为担心不稳定,就置发展于不顾吗?”陆渐红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又忍不住与关阳春争辩了起来,“双皇世贸中心的启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对于魏利的事情,市政府是严格按照《拆迁法》进行拆迁的,事实情况是,不是市委市政府霸道,而是这个魏利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关书记。”

关阳春道:“我不是否定双皇的决策,但是你断人家水电路,这个方法太极端了。”

陆渐红道:“关书记,我跟你直说吧,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魏利同意拆迁,别无他法。”

陆渐红说得很死:“恢复水电路是不可能的,别说是方向的外甥,就是天王老子,这个口子也不能开。信访局爱怎么搞怎么搞,我也不在乎。我倒是想看看,是他魏利能耗得起,还是我能耗得起。”

陆渐红的话多少有点无赖的成份了,不过他说的也是,魏利是搞企业的,没有电那就完了,再说了,在双皇,在没有陆渐红的许可下,谁有那个胆给他通电?这让关阳春很没有法子。换作别的市委书记,关阳春老早就瞪起了,这是什么态度嘛。可是他知道陆渐红说得出做得到。陆渐红还真说得到做得到,什么一票否决,只要是阻碍发展的拦路石,统统滚一边去。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么个破罐子一摔,那除非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拿掉了。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个笑话。

关阳春忍着心头的不爽道:“渐红,冷静点。”

“关书记,您也体谅一下我们地方上的难处吧,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发展,要我四平八稳地干书记,也不是不行,可是周书记同意吗?双皇的一千万多万百姓同意吗?如果有点背景的人都跟我提条件,让我去做老好人,我什么也不用干了。”硬的说过了,陆渐红开始来软的,向关阳春诉起苦来,“我不是不尊重您,实在是骑虎难下。拆迁工作已经完成了95%,如果这个时候我松一松,已经拆掉的人那还不把市委市政府掀翻了?那样的局面会更严重啊。更不利于市委市政府的威信。关书记,既然您出面了,这个面子我一定要给的,只要魏利肯拆迁,我会考虑给他的鞋厂提供一些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和资金上的扶持。”

这是陆渐红的底牌,据他了解到的情况,魏利这个鞋厂现在面临着资金方面的窘境,由于信贷部门的控制,贷款已经很难办到,民间融资利息太高,如果陆渐红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对于解决鞋厂的困境无疑是雪中送炭。

陆渐红之所以到现在才把底牌露出来,主要是考虑人心不足的因素,另外直接跟魏利谈,魏利会不会信也不一定,但是通过关阳春的传递,那就可信多了,而且还给了关阳春一个台阶。

关阳春这才笑道:“渐红,不是我批评你,下次有什么话一次说完不就得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关书记,这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两天,魏利必须要拆。”

放下电话,陆渐红的笑便消失了,这个时候,他不由升起了一股悲凉的感觉,关系真是无处不在,一个小小的拆迁都有招呼打过来,真不敢想像,在这个项目的过程中,还会出现多少这种情况。

给了一个台阶给关阳春下,魏利的事情基本上应该能搞定了,不过还没等到杨风劲上门,难道他真的不想再干双皇酒业的厂长了?

鲍春来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完全出炉,不过陆渐红并不着急,调查来的情况可以说是无关紧要,问题的核心只是要不要把陶绪杰办了,至于这个酒厂厂长一职,陶绪杰是肯定得丢的。陆渐红之所以不急着免除其职务,一来是杨风劲这边还没有落实下来,二来也是在等鲍春来的调查结果。陶绪杰不是很嚣张吗?妈的,在双皇,我不允许任何人比我还嚣张!

过不多时,只听张家界的声音道:“你是谁?”

“我是双皇酒业的厂长陶绪杰,请问陆书记在不在?”

张家界道:“你等一下。”

走到里间来,张家界请示道:“陆书记,双皇酒厂厂长陶绪杰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陆渐红心中冷笑一声,有人坐不住了。

陶绪杰的腋下夹着个包,有些谄媚地笑道:“陆书记,没打扰您吧?”

陆渐红头也不抬地翻着报纸:“陶厂长不忙吗?见你一次很难啊。”

陶绪杰赔着笑道:“那天陆书记去厂里指导工作,不凑巧的是,我在外面谈一笔业务,不在厂里。”

陆渐红还是不抬一下眼皮子:“陶厂长很敬业嘛,怎么有空到市委来?”

陶绪杰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轻轻地推开桌子上的报纸下,笑道:“陆书记,一直没能来汇报工作,心里很忐忑啊。”

陆渐红将报纸拿开,指着那张卡,皱着眉头道:“陶厂长,这是什么?”

陶绪杰呆了一下,心里暗骂道:“卡里当然装的是钱,妈的,鼻子插葱,装象呢。”

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陆渐红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卡来,淡淡道:“多少?”

这两天市纪委组织审计局到双皇酒厂查账,陶绪杰心里有点发慌,去年年底市政府拨的两百万,他只拿出来一半用于发放工人工资了,其他的都被他以维修设备为由进了自己的口袋,以前因为酒厂是个烂摊子,从来没有出现过查账的情况,没想到这一次审计局竟然盘起这里来了,这让陶绪杰的心里很是慌张。本来想求助的,可是这几年他贪了不少,也不敢去求助,所以自作聪明地想直接贿赂陆渐红,能抬手放他一马。现在见陆渐红问多少,心中不由一喜,看来有门了,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

两个就是二十万,陆渐红心中冷笑,妈的,正愁揪不到你小辫子,你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陶厂长手笔不小嘛,一出手就是二十万。”陆渐红面无表情道,“酒厂的利润看来不小啊。”

陶绪杰有点弄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讪笑着道:“这两天纪委和审计部门到厂里来查账,很是动摇人心,工人们都无心生产了,陆书记,您看这也查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撤回去啊?”

话音刚落,陆渐红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陶绪杰,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公然跑到我的办公室来行贿。冲着这一点,你这个人就大有问题!我告诉你,老老实实配合审计,没有问题便罢,有问题,你第一个就吃不了兜着走!”

刚刚还好好的,转眼就翻脸了,陶绪杰有点手足无措,第一反应是陆渐红嫌钱少了,也是嘛,人家是市委书记,二十万都不够塞牙缝的,赶紧道:“陆书记,您别发火,这张卡只是小意思,以后我会孝敬您的。”

陆渐红怒极反笑,指着陶绪杰都不知道对他说什么了,抓起那张卡狠狠扔了出去,道:“你给我滚!”

陶绪杰一看这动静,知道自己这回是弄巧成拙了,脸色不由一变,一改刚才的绵羊之态,摆着一副大灰狼的样子,恶狠狠地道:“陆渐红,给你脸你不要脸,咱们走着瞧!”

陶绪杰知道,这么一搞,在事情没有搞定之前,自己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一出了市委,赶紧开着车逃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江东老家,先躲一阵子再说。在开车的路上,冷静下来的陶绪杰不禁有一丝后悔,自己这一次实在是太草率了,在没弄明白陆渐红的虚实之前,冒然上门送钱,倒是把事情给搞砸了。这也难怪,人都有一种惯性思维,在他看来,没有不贪钱的领导,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全部被他不动声色地摆平了,没想到这次遇上了陆渐红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胎。

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陶绪杰停下车,抽根烟考虑这事该怎么办。显然,躲并不是办法,鲍春来这个黑脸包公他是很了解的,不然也不会鲍春来一出现在酒厂,他就急着到陆渐红这里来打点。被他盯上了,只要是有鬼,都能被他查出来。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贪污公款的事实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来个全球通缉,我陶绪杰是插翅难逃,必须化被动为主动,把这件事消灭在萌芽状态。

想到这里,陶绪杰扔掉手中的烟头,又上了车,发动车子掉头开向了省城。

第1077章法不外乎人情

“混蛋!白痴!傻逼!”江上青一反平时温文尔雅的风度,拍着巴掌直爆粗口,差点没把茶几都震碎了。

“二舅,这回您无论如何都得救救我啊。”陶绪杰哀求道,“您要是放手不管,那我就死定了。”

“你也知道死定了?”江上青气得全身发抖,“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做人要低调,你不张扬是不是会死啊?跑到陆渐红的办公室去行贿,还跟人家拍桌子,走着瞧。我看你怎么走着瞧。”

陶绪杰苦着脸道:“二舅,做也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您还是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保住我吧。”

“保住你?很难!”江上青沉默半晌吐出了这句话。

他的判断不是没有理由的。陆渐红一到双皇,别的事没做,倒是一连打了好几个组合拳,惩治了一批贪官,由此可见,对于腐败分子,陆渐红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出于这种背景,去给他打招呼,那就是自讨没趣。

另一个想法,江上青虽然是省委组织部长,但是跟陆渐红并没有什么交情,陆渐红又是周琦峰的红人,如果陆渐红不甩自己,自己面子难看不说,万一打招呼的事传到了对自己不是太对味的周书记耳中,那自己恐怕也就不远了。

“二舅,我知道错了。”陶绪杰就差给江上青跪下来了,道,“二舅,您是省委组织部长,管的就是官帽子,您跟陆渐红打招呼,他肯定会听的。二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操……”江上青刚要把“你妈”两个字骂出来,操他妈不就是操自己妹子吗?不能乱操,气道,“你以为政府是我家开的,说不让谁干谁就不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自首,主动把贪污的钱全退出来。”

“二舅,您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陶绪杰哭丧着脸说,“我爸妈死得早,您这是诚心让陶家绝后啊,对得起您死去的妹子吗?”

“少来这些来说事。”江上青不为所动道,“如果你去坦白,我再去跟陆渐红说说情,或许事情还不会太严重,不至于进去。”

“真的吗?真的不用去坐牢?”陶绪杰这个纸老虎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个时候,他的愿望真的很低,只要不坐牢就行了。

“只是有可能。”江上青中肯地说,“陆渐红最痛恨的就是腐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江上青顿了一下,道:“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先去自首。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赶紧就去。”

陶绪杰坐在车里,抽着烟,还真拿不定主意,他的手机一直没响,证明纪委还没有对自己作出动手的决定,他当然不会认为是陆渐红有网开一面的意思,多半是证据还不充足。想到这里,他不由心存一丝侥幸心理,便拨了会计王莉的电话。

电话一连响了好几声,这才有人接,听到那边有哗哗的声音,陶绪杰道:“王莉,你在哪呢?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王莉压着嗓子道:“陶厂长,不好了,纪委的人也来了,到处找你呢。”

陶绪杰呆了一下,道:“账查得怎么样了?”

王莉低声道:“还在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露馅。陶厂长,你还是快跑吧。”

陶绪杰苦笑了一声,道:“跑,我能向哪里跑啊。”

“趁他们还没找到证据,有多远跑多远,你不是有个越南朋友吗?去越南吧。”

“那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去越南找你。”

陶绪杰感动地说:“还是你对我好啊。”

“好了,别说了,挂了啊。”放下电话,王莉回到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指着一笔账道:“王会计,这笔账请你解释一下。”

王莉看了一眼,道:“这个是陶厂长拿来报销的,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你这个会计是怎么干的?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入账吗?”

“领导,我是酒厂的会计,厂长拿来的我能不入账?况且手续健全,我没有理由不入账啊。”

王莉不动声色,陶绪杰任厂长期间,她也搞了不少钱,这个时候露了馅,她也逃不了干系,不过只要陶绪杰一逃,她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陶绪杰身上,最多自己是把关不严,也找不到自己的麻烦,可怜陶绪杰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经过一夜的调查和对王莉的询问,事实基本已经清楚了,陶绪杰利用职务之便,侵占集体资产,贪污公款,事实基本清楚,下一步便是找陶绪杰问话,确立证据了。

打完王莉电话的陶绪杰连夜出逃,可是到车站买车票的时候,他觉得很不对劲,他倒是没想到王莉摆他一道的事,只是在想,自己这么一逃,到底能躲多久?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做个逃犯?

复杂的心情中,陶绪杰躲在一个小旅社里,心神不宁,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今天。

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没有去主动坦白了,或许按照江上青说的,真会有转机,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在旅社里茫然睡了一天,恶梦连连,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后的一线生机就是再找一趟陆渐红,主动一点,说不定陆渐红会产生一点恻隐之心。

不过去陆渐红的办公室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敢,出了旅社,贼一般上了辆出租车,扔了一百块钱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到市委大院对面,就等着陆渐红出来。

那司机得了一百块,倒也不急,把车停在市委大院的斜对面,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问道:“兄弟,你是不是在等哪个大领导啊?”

陶绪杰满腹心事,没心情跟他唠嗑,道:“听你的收音机。”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市委一号车缓缓开了出来,等车子开出去了,陶绪杰吩咐道:“快跟上。”

那司机不是傻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兄弟,这可是一号车,你小子不会是找人家晦气吧?我不跟你疯。”

陶绪杰又递了一张钞票过去,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寻人晦气的吗?我是找人家帮忙,办公室里不好说。别废话了,快点跟上。”

驾驶员不费吹灰之力搞了两百,喜气洋洋,二话不说,脚踩油门跟了上去。

车到别墅,陆渐红下了车,道:“二毛,明天早上早点过来。”

丁二毛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道:“陆书记,这个地方太偏僻,不怎么安全,要不明天我叫几个战友过来站站岗。”

“不用了,哪来那么多的坏人啊。”陆渐红笑着摆了摆手,找人站岗?那我的齐人之福岂非要露馅?

丁二毛的车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陆渐红刚打开大门,陶绪杰便跟了上来,轻声叫道:“陆书记。”

听得有人叫,陆渐红回过头来,陶绪杰站在路灯后面,看不见他的脸,问道:“谁?”

“我是陶绪杰。”陶绪杰从路灯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陆渐红没想到会是陶绪杰,更没想到他会跟到这里来,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不由道:“有事?”

“陆书记,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听陶绪杰的口吻并没有多少恶意,陆渐红沉吟了一下,道:“进来吧。”

跟着陆渐红进了客厅,安然和高兰都在,见还有一个人来,都微微一愣,不是说轻易不带人过来的吗?

“陶厂长,坐吧。”陆渐红很客气地摆了摆手。

“那你们谈吧。”安然和高兰见状,赶紧上了楼去。

陶绪杰这一次的态度很端正,道:“本来我已经打算离开双皇了,但是我觉得,我是个男人,应该有点担当,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所以我没有选择出逃。陆书记,我是来向你坦白的。”

陆渐红没想到这个曾在自己办公室嚣张得一塌糊涂的陶绪杰会有这么一番开场白,不过他既然有认罪的态度,自己就没有必要再严辞厉色了,缓缓道:“陶厂长,我建议你去纪委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陶绪杰道:“陆书记,我知道我犯的罪过不小,我只是想知道,我主动交待了,又把拿的钱全退出来,能不能放我一马。”

陆渐红淡淡道:“你这不像是交待问题,倒像是来讨价还价啊。”

事情已经这样了,陶绪杰也不遮遮掩掩,道:“陆书记,如果我逃了,哪怕是被抓回来,我拿的钱也追不回来,判我的刑,但是集体资产还是有损失,是不是?我把钱退出来,再多拿一百万,您放我一马,这样对我对企业都有好处。”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道:“陶绪杰,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仅仅就是退钱这么简单吗?那还要法律干什么?如果国纪国法都像你这样,可以交换,那岂非是乱了套了?”

“陆书记,这么说,不管我交不交待,你都不会放过我了?”陶绪杰的脸上有黑气隐现。

陆渐红缓缓道:“不是我放不放过你的问题,而是国法所不容。当然,你主动交待问题并退出赃款,这个态度决定了你会得到刑罚的减轻。但是如果是被动交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正如你所说的,你是个男人,不管做了什么事,不管事情做的对不对,都要为其负责任。你不要认为是你在我办公室里说的那番话得罪了我,我的肚量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小。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陶绪杰垂着头,他正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要么坦白,退钱,坐牢。要么现在跑路。

陆渐红定定地看着他,其实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接到了江上青的电话,江上青很不情愿打这个电话,但陶绪杰好歹是他的外甥,总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他救的法子还是很主动,希望陆渐红在陶绪杰自首的前提下,尽量地给予照顾。

江上青的话说得已经很中肯了,陆渐红虽然不知道他跟陶绪杰的关系,但是省委组织部长,自己还是要表示出适当的尊重的,当时表示,只要陶绪杰自首,可以考虑。

陶绪杰的手机早就关了,江上青根本联系不上他,只有干瞪眼的份。不过陶绪杰的到来倒是个巧合,陆渐红还以为他是在江上青的授意下来的。

陶绪杰思量良久,忽然问道:“陆书记,你怕死吗?”

陆渐红看得出他内心的矛盾,笑了一下,道:“我刚认识我爱人的时候,有一次差点在水库里被淹死。在公交车上为了抓到小偷,差点被刀捅死。遇到洪水,为了救人,差点被洪水吞了。事不过三,经历了这三次,我觉得死并没有多可怕。”

高兰和安然都在楼上悄悄地听着,听到这里,两人的心里五味陈杂,不由都想起了往事。安然想到他们感情得到突破的,正是因为那次游泳。而高兰则想到当时陆渐红生死未卜时自己的痛苦和绝望。两人不由互看了一眼,紧紧握住了互相的手。

陶绪杰看着陆渐红的脸,半晌终于站了起来,道:“陆书记,我想通了,与死亡相比,坐牢又算得了什么。我明天,不,现在就去纪委。”

陆渐红点了点头,道:“去吧。”

陶绪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陆渐红一眼,这才出了门,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怀里的一把刀被扔了进去。

这个动作陆渐红没有看到,不过对于陶绪杰的前来,还是给陆渐红提了一个醒,正如丁二毛所说,这个地方太偏僻,万一自己有个事晚回来,发生个什么入室抢劫,两女人在家那麻烦就大了。不行,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等鲍春来的电话打过来,告诉他陶绪杰已经交待了,陆渐红这才打了个电话给江上青,他只说了一句话:“法不外乎人情。”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陆渐红的态度。虽然说这个态度取决于陶绪杰的上门,但江上青的这个电话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陶绪杰是杀还是放,完全在陆渐红的一念之间。考虑到将来在省委的支持率,陆渐红做了顺水人情。

江上青也只说了一句话:“大恩不言谢。”

第1078章阶段性胜利

魏利的事情解决了,这块拦路石的搬除使拆迁工作变得顺利起来,现在只剩下双皇酒业了。

陶绪杰的走人并没有给酒厂的拆迁带来好消息,反而因为没有了厂长而让整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由于企业的停业,工人们都闹腾个不停,停业就意味着拿不到工资,虽然不多,但是蚂蚁腿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所以拆迁工作组到企业被轰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这倒是陆渐红所始料未及的,他一直以为陶绪杰是个关键人物,只要把他的问题给解决了,一切都迎刃而解,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不过姜天平也带来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消息。

工人们对于陶绪杰的被免职拍手称快,很是希望原厂长杨风劲来主持局面。这让解决问题有了一个突破口。

这两天,陆渐红不但没有见到杨风劲来市委找他,更是连电话都没有接到。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了。刘备对诸葛亮还三顾茅庐,为求贤才,只要能解决问题,陆渐红自降身份也是必须的。

这一次去,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是和潘顺利一起去的。

去过一次,路自然熟得很。到了陶绪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前停着辆广本,一看就知道是公务车。

“这是哪个部门的?”下车的时候,陆渐红随口问了一句。

“林业局的。”潘顺利对各个部局的车牌很熟悉。

林业局?陆渐红想了一下,林业局的局长叫潘致诚。在了解杨风劲的情况下,提到过杨风劲的儿子杨阳和潘致诚女儿潘桢谈恋爱的事,当时陆渐红还考虑让潘致诚去做杨风劲的工作。

如果潘致诚在,今天的胜算可能又多了一分。

“杨厂长在不在?”院门开着,走进去,潘顺利叫了一声,里屋便走出来潘致诚和杨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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