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天师[古穿今].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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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威廉知道自己得了重病,极有可能像是他要去老莫斯墓前与其说说话一样,会请行壹把艾玛的踪迹写在信封里烧给他。

  何况,行壹也没从威廉的脸上看出他已经得到重病的征兆。但正因这一点让她有些在意,距离她离开女巫镇才七天而已,她居然也没能事前看出威廉短期内会遭遇死劫。

  对此仅有一种可能,因为威廉的死劫与她有着直接的关联,导致她看不见威廉在劫难逃。

  “警察先生,恕我多言,能否说一下威廉先生是死在了什么地方?这个案子真的不是谋杀吗?”

  “威廉·莫斯经营了一家旧书店,我想你应该知道书店里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他正是死在了书店的收银柜台边上。”

  女巫镇的警察并没有太过仔细地描述威廉的死状,“从目前的尸检结果来看,威廉·莫斯死于心肌梗死,但警方没有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如果你有任何线索也请及时告诉警方。”

  行壹知道莫斯一家经营着与巫师有关旧书店,正因买书者的特殊性所以才不设监控,这是老莫斯留下的规矩,但是从老莫斯到威廉他们并不是修士。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威廉可能得罪了某一位修士招致了死亡。行壹觉得失踪近二十年的艾玛·斯蒂芬正是一条线索,遗憾的是爱德华之前就在警方系统里查过艾玛的行踪却并没有发现她的影踪。

  波士顿距离女巫镇并不远,想要确定威廉的死因,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当面观察一番。

  事已至此,行壹不必在隐瞒亚伯有关科林与艾玛五位巫师在神秘古堡前的照片一事。“最近离奇死亡的人未免有些多了,我没有想到威廉会出事,一定要看过他的尸体确定是否有异常。”

  亚伯听了那些关于老照片的旧事并没有发表任何其他的看法,似乎不论是对科林五人去过的神秘古堡,或者是对于科林制造水泥尸体背后的目的,他都显得都毫无兴趣。

  当下,亚伯只说了一句就静默地继续开车赶往女巫镇警局,“我有预感威廉·莫斯百分之九十九是死于非命,等见到了法医必须要问一问尸身上有无虫子啃食的痕迹。”

  两人抵达女巫镇后,警局法医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威廉·莫斯的耳后根有一处虫子啃咬的痕迹。

  虽然昆虫并不常在十一月的寒冬出没,但说不好威廉倒霉就被咬了一口。不管他是不是倒霉,虫子给威廉的一小口并没有在毒理检测中显示出异样。

  没有任何科学证据支持虫咬引发心梗的离奇死因,所以尽管知道威廉是尚且二十来岁也一直身体健康,在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只有极低的可能才会心梗,但是目前在证据面前不得不面对了他倒霉的死因。

  行壹亲眼看过威廉耳后的那个小洞,它看上去仅是普通昆虫叮咬留下的伤疤。

  蛊术有一处神奇的地方,蛊虫会在人体表面留下切实的作案痕迹,但并不像其余阴鬼出没会有阴气残存,蛊虫经过之地不会残存一星半点的血腥气。

  彷如验证了兵刃无罪,有罪的是使用其杀生的人,利用蛊虫所产生的所有血腥气息全都会归结在蛊师的身上。所以想要沿着蛊虫的线索找到下蛊之人并不容易,不过一旦确定目标,对方也就无从掩饰身上所沾染的那些因果。

  “我把威廉书店里的书大概都翻了一遍,当时并没有看出哪一本书会引来杀身之祸。”

  行壹几乎能够确定对方是冲着影印画册来的。尽管她把画册翻了好几遍还没有研究出其中有何隐藏的秘密,也没有找到如何通向神秘古堡的线索,但威廉的死恰好说明画册里暗含着一组密码。

  亚伯认同地点了点头。直到目前为止有四个人可能死于蛊术,赛琳娜与出租司机仍在失踪未被发现尸身的状态。而对多明尼克的尸体提出了进一步复检的要求后,确定在其大腿根的内侧部位存在一处极小的昆虫叮咬伤口。

  虽然威廉与多明尼克都很可能是死于蛊术,但显然他们被杀的原因并不相同。威廉很有可能是被顺手灭口,所以他的伤口在隐秘却又不够隐秘的耳后,直接是死在了书店的柜台边。

  “现在对比多明尼克的死状,他在一夜之间仿佛被一下子抽干精血,导致了人体的瞬间苍老。他被昆虫叮咬的部位是在冬天不可能露于室外的大腿内侧,不得不让人怀疑多明尼克曾经在谁的面前脱光了衣服,而被对方吸食尽了阳气。”

  两人走出警局时,只见女巫镇的天色沉沉,一场大雪很快从天而降。

  亚伯在打开车门之前驻足看向这一场不知何时会停的鹅毛大雪,他沉默了片刻忽而说到,“还有十天就是科林·阿诺尔德周年祭了。他死在华国,按照华国的丧葬习俗,死后第一年的祭日应该挺重要的,最好烧一些纸钱吧?”

  行壹不知亚伯为何突然提起了老照片上的五人之一科林。

  如果说刀芷兰与艾玛本该分处东西两半球没有交集,死在湘西境内的了科林确实很有可能是传起两人的一根线。

  之前,也曾怀疑怀疑刀芷兰与科林的死有关,谁让刀芷兰正住在湘西,也许她是从科林身上得知了某些意义非常的事宜才会越洋而来。

  “是的,一年了。”

  行壹看着鹅毛大雪也低语了一句,还有十天不只是科林的死祭,也是原身阴魂的死祭。

  一个是欧洲巫师死在华国境内,官方给出的死因是中蛇毒而亡。

  一个是华国的留学生死在了纽约一处地理位置特殊到构成魔法阵的废宅里,可以证实是死在了时空缝隙那头的邪灵手中。

  如今,行壹渐渐确定了那种感觉,看似毫无关联的原身与科林,或多或少是死于同一个原因。而且继续在探究这一秘密的人,正是远渡重洋又消失于人海的刀芷兰,它很可能藏在艾玛留下的画册影印集中。

  此时,行壹的手机响了,是易咸发来的消息。

  ‘我在波士顿公园门口疑似看到艾玛·斯蒂芬了,排除世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就是从照片上走出来的艾玛·斯蒂芬。’

  随之是易咸拍摄刚刚拍的照片,尽管只是侧面照却能认出真的与艾玛·斯蒂芬一样。

  亚伯目光幽深地盯着这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四十岁了,面容与身材都保养得不错穿着也很时尚。他却是语意不详地说到,“她看着像是电影里的时尚教母,而不是隐匿多年后的隐士。行,你真的认为一个失踪了二十年的人该是这种状态吗?”

  行壹尚未回答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这是来自大洋彼岸的保泽钦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保泽钦压抑的声音,“姐,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二师兄死了。”

  二师兄?

  行壹还没想到是谁,这又听保泽钦说到,“二师兄死得太惨了,他的心被人挖走了。”

第104章

  二师兄的心被人挖走了!

  行壹听到这一句话猛然就想起了初入美国就被盯上的朱志涛, 那不过是暑假之际的事情。当时保泽钦与谢祺被绑, 而经推断证实那伙人的主要目的是有修士想要有着狒狒之相的朱志涛, 想要活取他的心用作施法。

  “你确定朱志涛被挖走了心脏?”行壹在电话里又向保泽钦确认了一遍。

  几个月前朱志涛完全没有将亚伯建议他遮掩改变面相当一回事, 有关朱志涛后来如何也就行壹抛之脑后了,谁想到竟会在波士顿连续发生四起诡异与蛊虫有关的命案时听到这一消息。

  保泽钦黯然地给出了肯定回答, “是老朱出事了,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查出凶手是谁,好像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只打听到消息说他很可能是在活的是时候被开胸取心的。”

  活体剖心!会用这种手段杀人的人, 若非两者之间有需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深仇大恨,那就是凶手完全视人命于无物。

  保泽钦有些犹疑地问,“姐,老朱的死会不会和你曾说的那个狒狒之相有关系?是不是什么邪魔歪道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本事取走了他的心?”

  行壹沉默了一会,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有着狒狒之相的朱志涛像是一种大补之物,炼化他的心脏可以获得非同寻常的力量。不过尚未见过朱志涛的尸体,也就不能百分百确定。

  “无论你心里什么猜测,赶紧全都忘了它们,想来你该知道死里逃生的幸运可一而不可再,别指望有谁能再关键时刻再救你一次。”

  行壹没有正面肯定保泽钦的猜测,只是慎重地告诫便宜弟弟离那些诡异的事情要多远有多远才好。如果杀人取心的凶手真是修士, 对方保不齐已经知晓了曾在纽约发生的失踪案始末。

  当前风雨欲来的味道愈发浓重, 她分.身乏术不可能赶回华国,只能托老周以最快的速度将一些护身之物送给保泽钦与保建军,希望他们离那些诡异之事越远越好, 如此才能不被牵连其中。

  亚伯在一旁听了大概,想起曾在医院见过一面的朱志涛,那个丝毫不把他提醒放在心上的胖子真的因心而死了。

  “行壹,你再仔细看看刚才易咸发来的照片,那上面失踪了二十多年艾玛·斯蒂芬完全不似与世隔绝的中年妇女,反而像是从好莱坞来的女明星。我不得不怀疑,三起蛊虫杀人案的凶手、取走朱先生心脏的凶手与这位不同寻常的艾玛·斯蒂芬有关。你知道的狒狒之相的心脏能做些什么,比如说获得沟通幽冥的力量,比如说提升人的才智,还有……”

  “还有让一个人毫无破绽的变成另一个人,这种改变甚至可以伪装其灵魂波动,如此伪装让我们很难找到幕后真凶。”

  行壹语气沉重地补充说着,“那张在古堡前拍摄的老照片,其上的五人有四位都已经死亡,其中巫师科林还死在了刀芷兰的老家湘西,唯一生死成谜只有失踪二十多年的艾玛·斯蒂芬,但她很可能早就死了,否则对方应该早就折返女巫镇去见一见保管画册多年的书店前任老板。”

  那么易咸刚刚拍到艾玛·斯蒂芬只有可能是幕后真凶。

  这一推测让人立即就想到进入美国境内之后就人间蒸发的刀芷兰,前后一联系就将其锁定成了最大嫌疑人。

  行壹想着就心中一沉,立即就打通了易咸的电话讲前后推测都告诉了他。刀芷兰很早就窥觊易咸身体的力量,如果她真有了千面变化的能力,此时出现在女巫镇真像是一条潜藏在人群中的毒蛇,随时随地可能会弄出致命一击。

  波士顿公园附近,易咸原本紧盯在那位时尚的艾玛·斯蒂芬身后,行壹的来电让他少一分神,艾玛·斯蒂芬的踪影就消失在了三三两两的人群里。

  “你不要再跟着她了。”行壹不放心地叮嘱到,“马上回酒店,这件事情还要详细计划一番才好。”

  “好,我这就回来。”易咸再一次扫视了人群,他并没有被人盯上的感觉,但也很难说疑似刀芷兰的艾玛·斯蒂芬是不是故意现身,目的就是引他上钩,说不定还想通过他夺取行壹手中的画册。

  **

  对于潜藏在暗中的这一条毒蛇,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与之一搏。

  易咸甚至已经准备好来人伪装成行壹或是亲友的模样来接近他,为此还将吾吾从凯文家接了回来放在了身边。尽管吾吾的外表看似小猫,但它的感知超越了所有犬科动物,一个照面就能判断出来人是真是假。

  谁想这种防备的日子一晃就过了圣诞、元旦更是翻过春节,在波士顿的四起杀人案之后,全美境内没有再度报出疑似虫子啃食人体死亡的案件,隐藏在暗中的杀人凶手没有再露一面。

  吾吾已经养回了一身柔顺油亮的毛,可是当它摆脱了秃秃的头衔,却始终没有察觉到行壹与易咸身边出现任何的不明人物,更不提众人没有查到更多进一步的线索。

  “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冰雪消融总该有新的契机出现吧。你们一直在研究那幅古堡的画,难道还是毫无进展吗?”

  二十多年前艾玛·斯蒂芬留下的画册,其中的一幅古堡图与神秘照片上的背景十分相似。

  行壹与易咸这几个月都没有闲着,利用一切可用的手段在调查古堡的所在。时至今日,他们几乎能确定幕后凶手杀死书店老板就是冲着画册去的,而这几个月对方按兵不动实则是想要螳螂捕蝉,利用他们找到古堡所在的线索。

  可惜的是两人即便是临摹了古画多遍,都没有能够引发什么灵感入梦来,图中的古堡仿佛只是一种臆想,根本不曾真实存在。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行壹无奈地放下几近要被翻烂的画册,经过这几个月的调查研究而一无所获,她也有些烦躁,这就像是有一团迷雾在前方,而身后还跟着一颗不定时炸.弹。

  此时,易咸敲门而入,手上拿着一封从欧洲寄来的邀请函。

  “邀请函是亚伯要来的。前段时间他去意大利处理一个案子,也希望能顺便探寻古堡的线索。这就弄来了二月下旬的私人古董交流会邀请函,听说这次有几位来自老牌家族的古画收藏家,说不定会有关于古堡的线索。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行壹已经几度飞向欧洲参加类似的交流会。这种必须有熟人引入门的聚会私密性极高,她虽然没有相应的藏品在手,却是真真实实从过去而来,凭着精准的眼力与广博的学识获得圈内人的认可。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见识了那些收藏品并未让她心情有多愉悦,一方面是因为画中古堡的线索始终不得显,另一方面源于老祖宗的珍宝流落海外的心塞。

  “看来亚伯是知道我的兴致不高,他都没有事前对我提起这事情。”

  如果不是想要找到古堡的相关线索,行壹还真没有兴趣去古董交流会,但是此行还是不得不去,谁让她不想错过任何的可能。

  “也许,这一次会有线索,因为主办人是姓美第奇。”

  易咸翻开了邀请函,美第奇家族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息息相关,尽管其佛罗伦萨僭主与托斯卡纳大公的族脉早已绝嗣,但说不定其旁系的后代拥有某些藏在历史里的秘密藏品。

  行壹不可置否地看着邀请函,她对于美第奇家族并不陌生。多年之前教授她意大利文的传教士当然提过佛罗伦萨的著名贵族,而重生后第一次接触它是在人皮书事件之后。卡洛教授查实了那一屋子捐给学校的意大利语古籍从何而来,几经追查发现最初是从一位绝嗣的美第奇手中流出。

  兜兜转转,巧合总在不经意间出现。这是到了必须去佛罗伦萨走一趟的时候了。

第105章

  佛罗伦萨的这场古物交流会在郊外庄园内进行, 为期一周, 主人阿卡索·美第奇表示受邀前来的品鉴者可以选择住在庄园内, 尽情欣赏一番田野初春景色。

  行壹提前到了佛罗伦萨, 为的是求证那批夹带了人皮书的捐赠书籍与这次交流会主办者的美第奇有什么关系。两者有着同样的姓氏,又同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 尽管那位已经去世百年之久, 但还是找到了一丝关联。

  “据阿卡索说,那位安吉拉·美第奇是他祖父的表妹。早年因为与人私奔而被家族除名, 大概是一战之前,安吉拉单身一人回到了佛罗伦萨,独自居住在市内的一栋小屋内。临终之前,安吉拉将一屋子的东西都卖了出去, 其中的旧书几经流转就到了那位将它们都捐赠给大学的书商手里。”

  易咸说着有些遗憾,“可惜安吉拉住的地方早就已经推翻新建了,不然我们也许能在找到更多的线索。”

  行壹一边听着就将顺手采的狗尾巴草编成了一只草环,把它放到了脚边悠闲踱步的吾吾头顶。

  “证明两者有关联已经是够了,不管安吉拉私奔背后有什么隐情,她曾经拥有过人皮书。这让我对阿卡索举办的交流会多了一点信心,在这里我们会找到与画中古堡的线索。”

  吾吾晃了晃脑袋,没能把不符合它神兽气质的狗尾巴草晃下来, 尽力抬头只看到天空的白云悠飘动着。它发出一声悠闲的喵叫, 也不再计较行壹的顺手而为,佛罗伦萨的郊野田园显然是一处休闲的好地方,与曾经去的那些古物交流会古堡不同, 没有那种时间留下的阴森压抑感。

  “喵——,这里比前几次去的古堡要好多了,不必担心城堡里的壁画会在午夜时分忽然活了过来。真希望快点解决那些发麻事,然后我就能做一只每日享受生活的猫了。”

  只见吾吾眯起了猫眼,一脸的幻想满足表情,显然这只懒猫已经忘了曾经说过要做一只志向高远的神兽。

  吾吾的心无大志有些影响了易咸,他轻嗅着空气里的草木清香,看到吾吾一蹦一跳地向前,如果现在真是两人一猫出来度假该多好。真希望这一桩大.麻烦解决了,然后就能过上悠然山水间的日子。其实哪里的山水都没有区别,只要身边行壹一直就好。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行壹稍一走神就被易咸牵住了左手,侧头便是易咸温柔缱绻的笑容。不必多问,已经看懂了他眼底的期盼。等到此间事了,解开那些谜题,想来她也能更坦然地彻底融入这个时代。

  “四处走走吧。阿卡索不愿意提前透露交流会有什么藏品,现在看不了古物,那就一览田间风光也好。”

  易咸见行壹神色自在,他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想来无名指的位置多一枚婚戒会更好,而要怎么求婚才能成功,有什么样的新婚夜才最美好?

  他这一想就有些远了,脸上不时浮现出傻笑,另一只手摸了摸胸前,企图抚平忽如起来的心头老鹿乱撞。

  行壹见状只是笑而不语,虽不知易咸又脑补到了什么程度,难得自在田园间,她也就不戳破易咸的美梦了。

  这一场散步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阿卡索的庄园范围,前方仍是相似的田园景色,不过遥望而去一栋小屋边的大树格外显眼。

  行壹走近后发现小屋门窗紧闭着,里面没有传出一丝声响。再看大树,它的枝叶茂盛程度与初春时节有些不符,而在阳光照耀下,竟然会觉得树影斑驳间带上偏偏腥红。

  “没想到此处还有这么粗的树,它看上去起码有两百年了。”

  吾吾吸了吸鼻子,一股若有似无的怪味从树身上散发出来,有些像是树叶腐烂后的气味。它刚想要跳上树冠去找找何处的味道最浓,却是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尖锐声音给呵斥住了。

  “管住你们的蠢猫!谁允许它的爪子乱动的!信不信,它踩一片树叶,就要它脱一撮毛。”

  小楼二楼的窗户忽然从内推开,露出一张皱巴巴的人脸,老人仿佛在窗后窥探已久,他的表情严肃到了有些狰狞,就是为了抓住来骚扰大树的路人。“滚!谁让你们来这里谈情说爱了,滚回你们的世界去!”

  吾吾当即弓起了身体,发出了呲呲的叫声,它苏醒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恶声恶气的人。这个老头居然胆肥了想要拔它的毛,那不如让那张老皱橘子皮的脸多上几道不能消退的爪印。

  下一刻,行壹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想要一跃而攻之的吾吾,尽管老头的态度恶劣,但她暂时没有想要背上恶猫伤人的罪名。

  “老先生,我们只是路过,看到这个茂盛的古树有些好奇,想要……”

  易咸并非不介意老头的言辞,只是他们现在看到奇怪的东西都要多问一句,也许那些线索就藏在身边。

  不过易咸的话没有说话,就被老头从二楼扔出的小石子打断了。

  “呵!谁想满足你们的好奇!”老头毫不客气地再度扔出小石子,丝毫不怕真的砸到人,“这是私人地盘,你们再不走,你们不懂怎么滚,我就帮你们滚。”

  易咸一把握住飞来的石头就蹙起了眉头,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对他大吼大叫,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行壹按住了手。

  “对不起,是我们打扰了。”行壹说了这句一手抱住气鼓鼓的意图发作的吾吾,一手拉着易咸转身就走,显然不打算与老头在此继续纠缠下去。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老头的言辞激烈,反应动作有些过激,但是对方其实没有恶意。

  等到走出了一大段路,行壹才再度回望大树。

  “先回去问问阿卡索那棵大树是谁家的。你也听到老先生说的了,他让我们滚回我们的世界。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

  易咸很多年没有被外人指着鼻子骂过,但听行壹的这句话刚刚升起的怒意就全都消散了。“好,听你的。说是江湖上有三种人惹不得,老人、小孩、女人,也许今天我们就碰到了其中之一。”

  两人一猫回到阿卡索的庄园,就向管家询问起小屋怪老头的事情。

  管家有些意外两人居然走到了那里,“两位走得真是有些远,外来客很少会往红树的方向去。”

  “红树?”行壹疑惑地看向管家,那棵老树的叶子分明是绿色的。

  “这一带都叫它红树,因为传闻里满月的月光里,树上会发出红光。当然这只是一则传说,附近的人都没有看到过红光。”

  管家并不怎么相信这则传闻,他不在意地提起红树的来历,“两位应该都应该听说过中世纪欧洲猎杀女巫,有些女巫被抓住后就会处以火刑,那棵老树与此有些关系。”

第106章

  欧洲大陆曾一度大规模猎杀巫师, 根据不完全统计在黑暗的中世纪有十万‘女巫’死在了猎杀女巫运动中。

  “我听长辈说起, 她的家乡在德国的小镇威森斯泰格, 那样一个小地方曾在一年内就烧死63位女巫。你们也许无法相信杀人的理由简单到什么地步, 可能只是因为路上有人多看了你一眼,她妒忌你长得美貌, 一封向教会的举报信就足以要了你的命。很多人一开始都不承认, 但是谁又能受得了严刑拷打,最后大多还是改了口, 宁愿一死也不要备受折磨。”

  行壹见老管家说到这里就沉默了,她明白三百年的欧洲猎巫运动将人性的残忍释放到了何种程度,而其实谁又有资格审判女巫,教会派出的抓捕者只怕各有各的私欲。告密者与嫉妒者无处不在, 幸而她不曾前往那个时代,不然拥有特别的力量就成了催命符,也说不好是否会因为生存所迫大开杀戒。

  易咸也踏入了修行一途,自是明白有着特别本领的人其实十分少见,那些死去的巫师都是被迫害的普通人。他并不是第一次听闻猎巫运动,但此时更有了物伤其类的伤怀,更是不想行壹因此多思,随即就直接了当地问老管家:“法比奥, 听你的意思是红树被传出有古怪的红光, 是与女巫被杀有关?”

  老管家先是点头复而有摇头,“那应该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与猎巫运动无关, 却是传言那个死去的少女阿瓦尔是一位会法术的女巫。”

  两百年前,小楼一带并非独栋而立,那里有着一片田舍,住的大多是依附于美第奇家族的农户。某日,有一位远来的少女投奔亲戚并久住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女出落的越发貌美并被来自佛罗伦塞的富商看上。那位富商本是信誓旦旦会娶少女做妻子,到头来却还是让少女落得被抛弃的结果。

  “阿瓦尔是自焚而死的,就死在在那棵红树的位置。她死前诅咒富商,他的世界将永远离不开黑暗,夜夜噩梦,灵魂不得安宁。

  那里本来没有树,但在阿瓦尔死后的四十九天,一个满月的晚上,突然就长出了一棵树,月光下它的树叶泛着腥红的光芒。”

  老管家并不怎么相信这一则传闻,“听说是因为那场自焚让周围的农户觉得此地不祥,后来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只有一栋小楼留了下来,那里住的据说是阿瓦尔亲戚的后人。

  早年老爷想要收购四周的田地扩建农庄,但是莫比斯一直都不愿意搬走,他一直都有些疯疯癫癫的,谁靠近小楼与红树就会恶言伤人。久而久之,谁都不会去红树附近晃悠,只有偶然路过的游客会被他大骂一顿。两位还请不要与莫比斯一般见识。”

  行壹也知道乡野传闻的真实性总不够靠谱。不过空穴来风事必有因,自焚的阿瓦尔、一夜间长出的红树、疯癫的留守老人,尽管一切看似荒诞离奇,总让人怀疑其背后有什么被忽略的地方。

  “这么说来,还不知那位被诅咒的富商是谁?为什么传说的男主角没有名字?”

  “你问得很好,那人应该有名字,但传说里只说阿瓦尔称呼他为该隐。你们觉得会有人以该隐为名吗?”

  法比奥显然不觉得有正常人会用《圣经》中的杀亲恶人、传言里后转为吸血鬼的人为名,那多半是对恶人的代称而已。

  有关小楼的怪谈暂且被搁置在一边,十几天后就是满月,不如那晚再去一探是否真有月下红树。

  亚伯处理好了手上的案件准时来参加了古物交流会,对于行壹提出月满之日去红树一探的想法也持支持的态度,正是由于交流会上的一幅画。

  交流会第七天,本以为又要空手而回的三个人,看到了一幅素描图。这幅画据说是取材于一幅油画,油画已经烧毁,而素描画是在一战时期而作。

  素描本身并没有任何诡异的地方,上面不见丝毫的灵气波动,画的是蓝天白云下的山野之景,其上主要是一大片的草坪,有三五小孩在上面打闹嬉笑。

  然而,诡异的是画内两侧的取景,依稀可以看出右侧是一座古堡,而左上角有一棵大树。与孩子们明快游戏的气氛不符的正是这两处景色,有种说不出的阴郁诡异。

  据素描的拥有者说起那幅在战火里烧毁的油画并没有孩子们嬉闹的场景,原画仅仅只是描画了古堡之景,作画者并没有留下姓名,已经无从考证他的长辈是从哪位古董商手里买来的画。

  单说这幅素描仅是取用了油画的古堡做背景,希望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能像画上所绘能够过上富足平安的生活。不过,持有人也没有亲眼见过油画原作,也就对油画想要阐述的故事无从说起了。

  易咸出钱买下了这幅素描,寻寻觅觅之后终于偶得了一丝线索,它还将小楼怪谈里的古树也留在了画中。

  亚伯看到素描上孩子们嬉闹与古堡怪树的不协调之处,他很快就指出了原因所在——这是因为阴影刻画的关系。草坪上的孩子们是在晴天下游戏,但是古堡与怪树的阴影运用更应该是月色下的表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堡与怪树给人以阴森的感觉,但却也能看出油画原作的景色该是月色之下,那就必须要在满月去一探红树到底有什么秘密。

  **

  满月之夜,三人整装待发前往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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