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并不是唯一一个遇到人头的人。根据玛利亚警官的回忆,她前后接到过四次类似的报案,后来她想尽办法去调查这个神秘的人头,其他报案者都没有见到人头的正脸,唯一的线索就是莫西给的那幅画。
和我们的想法一致,玛利亚也认为这个人头的来源可能是铁轨沿线的任何一处,她调查了那些年的凶杀案,没有一起是砍头案件。玛利亚是将人头当作了受害者,我们是却知道它的尸主是连环杀手。
我追问了有关那些年的发生过的连环杀人案,其中有一个悬案没有被破解,不过并不是在弗吉尼亚州,而是顺着铁轨北上的纽约州境内。当时在某个农场的周围树林里发现了很多兔子被残杀,农场主家中发现了四具尸体,两女两男,也就是一位母亲三个孩子,唯独不见的就是农场主约翰·米勒。”
“我打电话去了当地的警局询问约翰的过去,了解情况的人都已经退休甚至都不在了,现在仅是知道那个农场已经废弃。因为那是一起大案,档案还保留着,其中一些走访记录表明,邻居们都认为约翰是个性情古怪的人,有人见过约翰处理小动物的尸体。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约翰杀了他的一家人,但如今在犯罪心理领域大多也认可了杀小动物是连环杀手的画像之一。杀小动物是凶手在体验剥夺生命的快感,往往是他们开始杀人前的练习。案发后没有人知道约翰去哪里了,这是他的旧照片——”
爱德华传来的老照片与行壹所画的草图基本对上了。
爱德华看到行壹的草图也感叹世界之小,“好吧,真的是约翰,也许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兔子们会咬着他的头不松口,正式来自于兔子门牙的报复。”
行壹尚且不知兔子们怎么会抓住约翰的头,约翰尸身其余的部分是否都毁在铁轨里,但是约翰·米勒与兔子们的战争并没有因为死亡而结束。当兔子被人类给予了复活与繁衍的希望,当恶鬼不甘于就消散,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就被模糊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到了对的人头。接下来就看羽蛇的了。”
第40章
行壹并没有再度飞回坎昆,她与亚伯需要兵分两路,有一个人前往凯西家里应对除去鬼胎时的突发情况。
等到两人各就各位,一切都准备妥当,就在在夕阳落下羽蛇法力最强劲之际,开始了这一场噬魂。
当日,库库坎儿金字塔四周的游客都看到了一幕奇观。夕阳阳斜照中金字塔塔顶神殿处出忽而冒出了一团金光,它像是一条长着翅膀的巨蟒直冲云霄朝着西北方而去,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按动相机的快门。
“我,我开着摄像机……”有的游客兴奋地说着,可是再一看摄像机的回放,那一刹光线太过强烈,曝光过度下什么都没能留下。
扼腕叹息与好奇惊叹声此起彼伏,有些手速很快的人已经编好了段子发到了网上,‘惊现神迹,羽蛇再临人间’,‘哪位道友在金字塔里面渡劫?’,‘玛雅人是不是回来了?’
暗河的另一端,亚伯拖着昏迷中的迈克尔上了岸。
且说羽蛇吃掉了约翰·米勒的脑袋,正如当年它接受活祭的一般,能够拥有更多在人间活动的力量,就将亚伯与迈克尔瞬间送出了金字塔。
羽蛇在几分钟之内就飞到了纽约的上空,它一点都不怕会在钢筋水泥的大都市里迷路,潜藏在凯西身体里的恶鬼气息就是最好的定位。
与此同时,长岛肯尼迪家的别墅忽然就变得非常阴寒,凯西所住的那间房窗户猛地爆裂了开来。
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凯西早就被绳索固定了四肢,此刻她仍是紧闭双眼,但开始身体全力挣扎了起来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
尽管凯西没有开口,可能听到她的腹中发出了惨厉而愤怒的嘶吼声——
然而,这却是一道嘶哑的男人,“如果你敢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凯西,你怎么了?!”屋外罗珊听着这一句话就奋力地拍打着房门,“行壹,你把我的女儿怎么了!放我进去,听到没有,放我进去。”
“够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肯尼迪试图抓住罗珊不断拍门的手,却是被她反手打了一个巴掌。
罗珊愤怒地喊到,“去你的冷静,你没听到里面出现了男人的声音。那个出事的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做到的冷静!你永远都只会拿钱砸人,怎么不见你拿钱砸鬼!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你还要怎么闹?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不喜欢酒会社交,好,那就不必去应酬操心。你想要简单的生活,好,那就开一家花店悠闲度日。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什么时候背叛过你,我那么忙,只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凯西。”
肯尼迪指着房门狠狠说到,“这就是你的照顾,让女儿莫名其妙地怀上一个怪胎。”
行壹没有理会门外肯尼迪两夫妻的争吵,她觉得刚才强势地要求所有人都离开的决定很正确。有时候受害者家属的关心则乱会让局面更加混乱,为此必须要强硬地拒绝他们留下来旁观的要求。
当下,凯西腹部上已经鼓起了一个小包,那个凸起仿佛活了一般在她的腹部急速地游走着,一定感知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威胁。“你聋了吗!放我离开,不然我一定会了你的皮,吃掉你的灵魂!”
行壹没有提醒约翰他威胁的方向搞错了,如果他说会尽力吞噬凯西剩余的魂魄,那才是更符合现在的玉石俱焚。
既然惊恐中的约翰忘了这一点,行壹也不会多嘴提醒对方,她用三根刺入了凯西的眉心、膻中、气海以而稳固了凯西的精魂。
几息时间过后,窗外就爆起了金光。
羽蛇的大脑袋先一步闯进了破碎的玻璃窗,它冲向床边的凯西就朝着她的肚子张开了蛇口二话不说地咬了下去。
“啊!”约翰的惨叫声在羽蛇口中变得模糊不清,就看到一股黑雾被羽蛇吞噬殆尽。
‘嗝——’羽蛇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饱嗝,约翰的味道很不错,不管是他的头还是他的灵魂,所含的力量都是足够纯粹。纯粹的不仅是善,也有纯粹的恶,不带一丝怜悯之情,只有杀戮才能满足空洞的欲望。
羽蛇用尾巴微微扫了扫肚子,打饱嗝似乎有些毁形象,它瞥了眼面部改色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的行壹,她这样的视若无睹就很好。
下一刻,羽蛇吐出了几团光,它们没入了凯西的体内。凯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不再是那样灰白到僵死的模样。
「好了,她的魂魄已经归位,不久之后就能醒过来了。我也要离开了,这次过后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作为在人间最后看见我的人类,我可以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行壹脑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事,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太多,比如说她死而复生的具体原因,杀死原身灵魂的邪灵来自何处等等。
然而,行壹想着羽蛇的那个饱嗝,她并没有开口提出任何要求。
苏珊娜的有些想法可能是对的,哪怕眼前的蛇看着是一条萌巨蛇,但它终是还是蛇,与其相信它大发善心,不如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能够见证您来到人间,这一点已经足够了。至于别的,我并不妄求。”
羽蛇闻言竖起了脑袋,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许是过了几秒钟才发出了夹带着嘶嘶嘶的笑声。
这一次羽蛇的笑声格外清冷,「人类,懂得等价交换的道理能让你活得更久,迷雾会在月光里深了又浅,秘密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羽蛇的话音落下就飞出了窗外,最后还说了一句「你似乎对我的毛很感兴趣,那么就留一根做纪念吧。」
行壹只见手心里多了一根中指那么长的五彩羽毛,难道说是羽蛇从它自己头顶揪下来的?
好吧,这是一个玩笑。而不开玩笑地说这是一条洞察人心的蛇,如果她提出了要求又会怎么样呢?
行壹摇了摇头收好羽毛,开始为床上的凯西安魂。
不管怎么说今天过后五百万美金是到账了,换算一下就是三千万人民币,这都是不用交税的酬金。去除支付爱德华的五万酬金,她该想想一夜暴富要怎么花钱。
第41章
在凯西的事情妥善解决后,肯尼迪第一时间将尾款打给了行壹与亚伯。
行壹特意为此新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并没有把钱打入原身所用的户头。尽管她知道有心人真想追查银行账务情况总有办法,但希望新账户的VIP等级能更确保隐私不被轻易泄露给他人知晓。
所谓他人就是与原身有关的那些人。
行壹对此不仅是持着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更是懒得去解释为什么能有如此的不菲收入,至于将来会否会被保建军与保泽钦父子两人得知她从事的职业,那些都是将来的事情。
“合作愉快。”老周举起玻璃杯与行壹干了一杯果汁。今天行壹来把中介费的尾款结清,顺带与老周吃一顿正宗华国菜庆祝事情顺利解决,期待下一次还能赚到一笔大的。“这种生意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后来那个迈克尔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恢复正常?”
恶鬼被除之后,凯西魂魄归位清醒了过来。
行壹为凯西做了安神定魂的法事,不过凯西经历了一场小产,身体虚弱是在所难免。
至于被亚伯捞上岸的迈克尔,鉴于他没有出过一分钱,当然就得不到对待客户般的优质待遇。亚伯能够将他的行踪透露给纽约警方,都是看在爱德华出力做事的份上。
“凯西对于恶鬼与羽蛇之争根本没有意识,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迈克尔就倒霉了,他记得很清楚是怎么巨蟒被拖入了水中,又是如何处在溺死边缘被卷着穿过多条河流到了金字塔的密洞里。”
行壹没有再见过迈克尔·艾德,她是听爱德华说起了艾德家后来都做了哪些愚蠢的事情。“因为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不了为什么迈克尔会出现在墨西哥,老艾德将矛头指向了给出线索的亚伯,怀疑他与绑走迈克尔的真凶有关。不得不说,老艾德的怀疑本质上也没错。”
亚伯是与羽蛇打过交道,但是谁有本事将一条回到异世界的神蛇交给警方处置?
至于迈克尔说的什么蛇要杀他,什么金字塔密洞,墨西哥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就是金字塔里面一个脚印都没有,所以千万别胡扯,迈克尔还是先交代怎么无声无息过了海关再说别的,可别把屎盆子往他们的著名景点上扣。
老周边吃菜边头头是道地分析着,“难怪最近艾德家的生意遇到了问题。虽然我对老美灵媒修士的圈子了解不够多,但那天在肯尼迪家见过亚伯一面,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角色。艾德家也很有勇气才敢得罪有真本事的神父,只要亚伯动动手指就能让艾德家走好久的背运。”
老周的话一点都没错。
亚伯一般话不多,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加深了迈克尔身上被羽蛇施下的霉运而已。
这份霉运足以牵连到艾德一家的运势,让他们在未来的半年之内喝水都塞牙。如果老艾德想要破去霉运的话,他就尽管去找有本事的人化解,如果有人愿意化解神明留下的霉运印记,那样一笔开支足以让艾德家的流动资金链断裂。
行壹抱着好事成双的想法又给迈克尔添了一道禁制。既然迈克尔习惯性地歧视亚裔,那么倒不如下一道禁言咒,只要他再口出恶语,那么就会整夜梦到被蛇缠绕的场景。
而不论行壹或亚伯都不必再接触迈克尔就能对他隔空施法,谁让迈克尔身上有着羽蛇留下的霉运标示,那就是妥妥的定位标杆。至于何时此份霉运才会散去,怀有善念正气者诸邪不侵,迈克尔需要慢慢修行了。
不必多去考虑无关紧要的迈克尔,行壹对实际到手的四百四十五万美金做了一番规划。她也没逃出华国人有钱就想要买房的习惯,并非想要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定下来,而是希望能有一个存放各类物件的方便之处。
可惜,行壹调查了纽约的房价市场就放弃了在纽约买房的打算。交通便利、环境尚佳、公寓房型较好,仅是符合这三条的房子起码以两三百万起卖,关键买下房子后每年还要向美国政府交纳房地产税,越是好的房子、好的地段所要交的税收就越高。
不怪珍妮弗总是将纳税人的钱挂在嘴边,那还真是因为生活在美国每年要交的税款并不少。而纽约还真是一个烧钱的地方,难怪像是肯尼迪这样的有钱人不把五百万美金放在眼里。
行壹也重新评估其了她的收费标准,以后如果再遇到大客户价格还能在涨一涨。毕竟对于那些人而言,损失一笔钱可以再赚,但是命没有了就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话说回来,在纽约买房会出现买得起供不起的可能,与其把这笔钱交给美国政府,她为何不留着吃吃喝喝或是到国内买几套房子,不求房价翻几倍升值,但也能赚一笔房租为收入。
“老周,你也知道纽约的房产市场是什么情况,选择差不多的房型与居住环境,用这笔钱能在华国的一线城市买上几套房了。
行壹心想难怪要赚美金却折合成人民币花出去,这个汇率差就能翻好几番了。“一事不烦二主,你帮我留心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倒是不必着急定下来能有多些选择也好。”
老周点了点头应承下来此事,两人再随便再聊了几句也没有谈得太久。
还有十来天就要到六月中旬,美国大学就要放暑假了,行壹还有好几篇的期末论文要上交,在这十多天必须全力投入论文写作。此时,她也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还是一枚大学狗,期末时分世上的妖魔鬼怪都为论文,就连亚伯曾说的女巫镇一行也要延期到一切期末考核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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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华国结束了一年一度的高考。
保泽钦结束最后一场考试,不管高考的成绩到底怎么样,明天他终于能睡到自然醒了。
“都已经考完了。你这个暑假有什么计划吗?”
保建军这几天放下了公司的公务,腾出时间接送保泽钦往返考场,他并不希望让儿子独自一人面对高考的压力。“不管成绩怎么样,成绩出来之前的两周不妨出去放松一下。”
“反正我是留在国内读书,又不像行壹去纽约上学,还需要面试什么的。这次应该都正常发挥了,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保泽钦说着就刷起手机,而今在不久后每一科考试的参考答案就会在网上公布出来,虽然也有人告诫说不要对答案以免影响心情,但他还是对过了前几门的参考答案。并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就是认为对的地方都对了,而有些吃不准的地方也错了,估算下来比模考的状态发挥得更好一些。
至于这个没有暑期作业的暑假要去哪里?
保泽钦想着在某度上打入了纽约两个字。他不是想念远在大洋彼岸的亲姐姐,只是有些好奇国外到底是什么样的,那里是否会改变一个人?
“爸,我和朱志涛、谢祺之前讨论过暑假去哪里玩,要是你愿意把预算放得宽一些,我们想要出国逛一圈。美国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说呢?”
保建军沉默了半分钟,出国意味着一定要坐飞机,他并没有飞机恐惧症,但自从妻子遭遇了概率极低的空难意外后,他对飞机就有了一些抵触情绪。平时出差旅行时还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想到儿子要坐飞机远行,难免就多了一份恐惧的忧虑。
不过,保建军没有把这种负面情绪表露出来。保泽钦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坐飞机,他总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去美国也好,你们自己做好规划,是跟团出行还是自由行。如果自由行的话,订酒店与车辆接送是我找人安排,还是你们自己来,这些都要计划好。还有你既然去了美国,那么去纽约看看你姐姐吗?”
保泽钦并没有说要去看行壹。不论是这两年几乎没有任何联络,还是曾经在同一屋檐下的相对无言,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都不够亲近,甚至都比不过同班同学来得熟悉。
“我们会安排好具体的行程,定好了计划会给你过目的,其他就不劳你操心了。”
六月十六,保泽钦和他的两位朋友抵达了纽约的肯尼迪机场。
三人取好行李箱办了入关等一系列手续后,终于有了踏入异国他乡的感觉。此时,耳边响起的是英文广播,标示牌上虽然备有多国语言的标注,但是再难看到中文呈现出最大字体。好似不论在国内将英语说得多顺流,这一刻总有难免会有一下子卡壳的感觉。
“眼下这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联系保叔说的应急联络人。”谢祺看着人头攒动的机场大厅,他真不觉得能够一路顺利地达到酒店,“阿保,你真觉得我们要继续体验生活?”
朱志涛斜了一眼谢祺,“之前是谁说要独立,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已经订好了酒店,现在只要走出机场,拦到出租车,将行李箱提上车,让司机载我们到酒店,完成这一简单的过程就可以了。难道你觉得这也要叫生活给你的考验,那个司机总认识英文吧。”
保泽钦稍稍握紧了行李箱的把手,“这才第一天而已,难道我们来第一步也跨不出去?走吧,去拦出租,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易咸无心地旁听听了这一幕,他看着身边三个高中生在自我鼓励后彷如英勇就义般走远了,他笑着摇摇头也拖着行李箱走往了另一侧。
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年他独身一人来到纽约时也有过比之更甚的惶恐,完全不知命运会怎么发展。
十多年过去了,反而应了那句且认他乡作故乡,纽约成了他最熟悉的城市,祖国故里竟是多了几分疏离。也许对于一座城市有所留恋,仅是因为那里有着心中挂怀的人。
易咸想到这里下意识想去摸心口,但还是克制住了这个惯性动作。小半年以来,他想做的事情进行得不够顺利,是真没有想到当年为他封印特殊体质的玄渠和尚竟在前年已经圆寂了。
依据寺庙里受玄渠委托的和尚所言,玄渠找到了一张古方,以求找出一套适用于易循序渐进地为古怪体质的功法,偏偏大功未成,玄渠去藏地处理另一桩事情却是耗尽生机而亡。
如果可以的话,易咸并不想带着这份未完成的功法去找行壹。只是逞强并没有好处,而他找不到更信得过的人,如果仅有一个选择,他愿意选择相信行壹一次。
当行壹上交了最后一篇论文,几乎是放空了脑袋离开了学校图书馆,正在此时收到了易咸的电话,寻问她今晚有没有兴趣一起吃饭。
“你掐点还掐得真准。我这是被期末论文掏空了身体,急需补充能量。哪有不去的道理。”
第42章
两人还是去了那家口味地道的中餐私房菜。
行壹小赚了一笔后当即履行了之前的承诺,这就请易咸吃了一顿好的,而看易咸的气色比视频聊天时要好上些许,但恐怕今晚这顿饭不是单纯地出来聚聚而已。
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都要留到饭后再说。
在饭桌上,易咸只将几天前的机场见闻当做趣事说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三个男孩的纽约之旅会不会顺利。十几年前,我来纽约的时候网络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那时候正赶上了互联网严冬的尾巴,纽约或多或少都有些被影响。
不说那些大公司怎么样了,就说那时候普通百姓要自己跨国提前预定到靠谱的酒店,在城市里有一部手机随便能坐上网约车,那都是没有影的事情。一个人走出海关的时候,我真想要调头就买一张机票飞回去。”
行壹没有傻到去问易咸为什么没有走,背井离乡的人总有各自的理由。
翻阅近年来的新闻是有爆出X二代来国外镀金顺带挥霍钱财,但其实独身来到海外的很多年轻人都有他们各自的理想。是求学也好,是求财也好,并不是真的因为外国的月亮更圆,有时候不回头是因为不能轻易就向生活低头了。
“世界一天天在变小,生活越来越便利了。大体上来说还挺好的。”
行壹一年前从没想过她能来到大洋彼岸,在明朝年间即便有三宝太监下西洋在前,但是随着西洋人来到大明的海岸边,沿海一带的纷乱就没有停止过。既有倭寇犯边,又有西洋人船队组成的海盗团,在那样的动荡下,民间个人想要出海远行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一直觉得要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你也是闯过来了,但也要注意身体。听老周说基本上回国的人都会胖一圈,而你在国内过了一个春节却一点都不见胖,这有些拉仇恨值。”
行壹说着还翻出了易咸之前的兔耳朵照片,“不过,比那时气色要好很多了。”
“你竟然没将照片设置成桌面,枉我特意去买了一副毛绒绒的长耳朵。”
易咸想要笑着将此事一带而过,但说到这里他也不得不表明来意,“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这事还是要去你家里说比较方便。”
行壹笑着点点头,易咸要说的不可能是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这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
这次再见易咸能察觉到他身上多一层说不清的迷雾,并非是真的雾罩其身,而像是有什么东西遮掩住了他的命数但又遮掩得不够彻底,极有可能是某一门法术正在逐渐失效。
“只要是我能给的意见,绝不会吝啬不言。”
这一路开车驶向行壹家的路上,易咸显得有些沉默,他不知道此事该从哪里说起,追溯其源头,那真是说来话长了。
行壹到家后为两人都添了一杯茶,她看着沙发之侧不知从何说起的易咸,“有话直说吧,你总不见得还想考验我,让我先判断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考验的不是你的眼力,而是你的定力。”
易咸说着就伸手摸上了衬衫的第二粒纽扣,“眼见为实,你看了应该会明白。所以,你不介意吧?”
行壹才懂了为什么要来家里谈比较合适,适才在餐厅里总不能直接宽衣解带。而看着易咸修长的手指摸着黑衬衫的扣子,她缓缓点了点头,要相信她的定力一向很好,阅尸阅鬼无数也不介意看看活人的赤.裸上身。
“六月中旬天完全不冷,你在屋内做这些也不会被风吹得感冒,所以你尽管继续。”
“好,那我也不客气了。”易咸说完就慢慢解开一排纽扣,他真不是故意放慢动作,只是对着行壹做这些难免就手指不太灵活,“第一次难免不熟练,还请别嫌我手笨。”
这时候谁还嫌手笨,注意力都不放到了衣服后面的胸上。
行壹原本还带着一丝微笑,但看到易咸心口处模糊的黑色印记,她就立即眼神一凝。如果说之前周彤彤后颈的蝴蝶刺青因为在被艾伦剥皮后洗了一半而不够清晰,易咸心口处的这一个古体咸字模糊得原因绝非人为地主动洗去。
当行壹亲眼见到模糊的印记就明白易咸犹疑着不对她提起此事的原因了,因为术士作法也分可为与不可为,有一些禁术需要施法者付出极大的代价,谁让逆天而为必遭天谴。“以煞阵邪,敢做这件事的人想来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我也不太清楚,玄渠和尚为我刻下此物后,据说他是修养了十多年才康复。”
易咸正因明白其中的风险,他才一直没有对行壹提起此事。原本以为一事不烦二主,玄渠和尚能够找到后续的解决方法,谁想到天不从人愿。玄渠圆寂之后,除了行壹之外,还真找不到一个有本事又信得过的术士,坦言其中前因后果。
“事情说来话长了。据我父母说,我出生之后就特别容易招惹古怪的存在,家里时不时就多了奇怪的声音,母亲在坐月子的时候还见过一些黑影。家里想了很多办法,而后找到了玄渠和尚,他为我取名为咸并定下了以煞镇命的方法。
直到十四岁之前,我都以为心口的是胎记。那时候它看上去就是一个黑色的圆形图案也没有显出咸字。因为跳级我比同龄人早了两三年就上了高中,十四岁高一那一年,学校组织去城郊军训。
在军训基地里,我遇到一个外校的女生,我只是回答了一句礼堂大厅在哪一栋楼里,不过一面而已,当天夜里我就昏了过去。”
易咸说得极其简单,而他并不愿意去回忆那段过去,因为他的青春岁月并没有太多的快乐。
在十四岁之前,双亲没有说出为何不让他读自己感兴趣的书,直到那一年事发,才猛然说出了他的体质特别,就是与传说中的唐僧体质很相似。
妖魔鬼怪频繁地靠近都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玄渠和尚下的封印以煞气盖住了命格,然而下印时他还是婴儿不能承受太过的煞气,需要等到长大后观察身体情况的变化。
“这世界上可怕的不只是妖魔,总有那样一小部分人,以爱为名,完全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在我昏迷之后,父母与玄渠和尚都赶来了,这才知道是中了蛊毒。蛊虫想要进入心脏时与封印的力量对冲,我就倒霉地晕了过去。下蛊的就是那个我事后才知道名字的女生,刀芷兰解释说她是一见钟情,才会少不知事地放出了情蛊。”
易咸根本不相信这种见鬼的一见钟情,他才不要这种蛮横无理的爱情。尊重一个人是任何感情的前提,没有这个前提就不必去谈之后的一切。
“比起一眼看中我的脸而生情下蛊,玄渠和尚与我都觉得刀芷兰可能是看中了我的体质。那件事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为了远避纷争,玄渠推算出我必须斩断与一切羁绊,独身来到纽约以十四年为期限,慢慢让煞气融入身体,才能有命好好活下去。”
行壹从这些话里已经能推断出一个梗概了,易咸来到纽约之后的故事就不再与离奇之物有关,但是纽约容不下眼泪,而华尔街只相信金钱,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并不容易。
“玄渠和尚为你刻的印记有七分奏效了,反正我是看不出你有着供人滋补的体质。煞气入体慢慢相融这一过程应该还差最后一步,找到一套适合你修养生息的功法,能让你不必为煞气所困,而是能够将其化为己用。”
行壹没有显露出怜悯之色,唐僧体质并非绝无仅有,要不然怎么会有采阴补阳与采阳补阴之说。但是不同人的滋补功效大相径庭,不恰当的说易咸则是属于品相最好的一种。
玄渠和尚采用的应对之策实属兵行险着,对于被施法的人有极高的要求。
如果易咸没有能熬过来,或是他不够自律地没有遵行十四年之约,结果可能是反害其身。如果能够熬过来的话,则能一举进入了修行之道,比之常人更加事半功倍,福祸相依莫不如是。
行壹想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已经模糊的咸字,被手指拂过的微凉触感让易咸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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