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天师[古穿今].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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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问的浦东一带的墓葬,邢风肯定是涉及过一二。但是其中的具体情况都成了谜,因为临近抗战胜利的时候,邢风暴露了。由邢风说他被来自岛国的阴阳师盯上了,为的很有可能是某些从墓葬里出土的宝物。

  邢风也说不准到底是什么被看中了,原本他将自己所知的南方所有在民国年间被开挖的墓穴都汇编成册,里面还有不少照片存档。他觉得对方可能就是冲着他所知的那些掌故而来,于是一把火就把在沪海的房子烧了,连带着所有的资料与他自己。”

  刑风借以如此方式死遁,因为听闻阴阳师可以测算他的命格生死,索性再以张禄的名字又在从事了盗墓行业。假作真时真亦假,这次张禄只是做了一个挖土小弟从而掩饰了身份。

  建国后,所查到的张禄盗墓贼身份仅是后来的挖土小喽喽成了暴发户,而有关刑风的那些故事淹没在了十里洋场的风里。

  徐慧颖还是说到了那位阴阳师的结局,“本田死了,正是死在当年荒无人烟的浦东一带。他的死状很难描述,我家祖辈保留了当年现场的照片,我也翻拍做了备份,一会可以发给你们看看。他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但整个人扭曲到了诡异的弧度,而陈尸之处寸草不生。”

  在古董拍卖会之后,行壹见到了徐慧颖传来的照片,几张黑白老照片拍得不够清晰,但还是能隔着照片看出本田的惊恐与被扭成麻花的身体。他的尸体四周地面上残存着一些不规则的土地开裂沟痕,而这些正是明代和尚封印袁安用的法阵残余,可见封印的魂魄已经破土而出。

  袁安去了哪里?是不是他杀了别有居心的入侵者?他是因为再造杀孽魂飞魄散,还是走向了大道三千的另一面以杀入道?

第61章

  依照行壹对于袁安生辰八字进行了仔细的推测,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已经不再人间。

  “我想三郎一定是入了另一种道。从前江南沿海一带也不时被倭寇犯边,三郎说过他家祖上正受过那样的战乱之苦才会破落了,他也怨过自己仅是一介书生无力上阵杀敌。做人的时候力有不逮,做了鬼则要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他不会后悔的。”

  女鬼周氏说着又流下了一行血泪,她愿意去相信袁安走上了另一条道,坚持他不会魂飞魄散。只是真相如何无从在人间求得,可能唯有在幽冥世界才能获得一二线索。下一刻,周氏身上半是缠绕的黑雾竟然消散得一干二净,本该是灰雾的魂体里隐隐透出了一缕白光。

  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周氏并未成佛却在某一瞬彻悟了,袁安起先为了守住两人之间的誓约而死,后来他为了大义不惜放弃了净入轮回的机会。

  既是如此,周氏也就不再执念于过往种种恨,因为死亡是另一种开始,而她也想起去寻得另一条道,那才有机会某日殊途同归。

  行壹看着周氏在皓月当空下含笑而去,她临行前凝成一枚血珠托行壹教于张志远。此珠有别于其他阴物,它由张志远的元气与阴气炼化而成,确保能为他将来抵挡一劫。

  “这种情况应该很少见。”易咸见眼前的阴气消散殆尽,再看行壹对着玉盒里的那颗血珠有片刻的充楞。“你总不会是在想怎么让张志远好好保管它吧?”

  行壹没有为这种事情多非思量,它该交由做母亲的崔梦纯去操心。“我是在想有一句俗话,俗是俗了一些但很有道理,宁做盛世犬不为乱世人,而在乱世想要无怨无悔,做人做鬼都不容易。”

  一如张禄,再如袁安,还有太多不为后人所知的名字,由那些人才换来了阳光下的太平之世。

  易咸闻言点点头,“想想过去,当下也就难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是想要查清张乔生吸血的因由却真有些难度,太难确定他到底与什么东西接触过。

  也许是张禄后来留下的一二器物,也许根本就是张乔生在回国后自己在古董摊上淘到了什么。现在还能在网上买到一二民国时期的法术符文书籍,二十年前张乔生也就有可能在旧书摊上寻得一本。”

  不仅是这种可能,张家所住的老房子曾在日租界之内。

  张乔生的祖父张福既然能藏得住金条,那么指不定也能藏住其他的物品。

  “张禄入了盗墓一行,他可能见过那种分隔阴阳的符文,说不定在晚年的时候还是对哥哥张福说了什么。也不排除张福知道弟弟张禄的职业,有意识地去留心关注了什么,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明确的结尾。”

  行壹找不到一个定论,“现在还有一个需要碰运气才能找到后半截的线索。张乔生在临死时说他是求长生之道,而他得到了一本应该记录着墓穴风水术的书。墓地、吸血、长生术,哪一天遇到了与之相对应的三者,说不定就与张乔生一事有关了。”

  在撞大运遇到那一条线索之前,沪海九五年的吸血鬼旧案只能暂且止步于此。

  董苒苒几个人并不因为没能查清吸血男旧案的始末而停止节目的制作。

  这一期的节目还要接续拍摄,直到揭露到张乔生诡异自燃为终点,至于为什么他会自燃,就让观众去放开脑洞猜猜猜了。

  **

  《翻开这一页》的第一个旧案就到此为止,而在节目尚未播出之前,浦西某博物馆里的一根白玉簪子的变色引发了一众研究学者的探究。

  那支簪子正是张志远见过的耳挖簪,为什么原本玉簪上带有血沁的部分突然褪色了,而且血红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考古所的熊老科长特意邀请行壹喝下午茶,正是想听一听为何开棺后频繁出现耳垢的簪子终于消停了,还有另外一支簪子里的血沁是否由鲜血形成。

  他在听了一段离奇故事后感叹着,“我就知道事出必有因,张乔生的诡异变化也一定有因,我也凑个热闹给你提供一个思路方向。九十年代的头几年里,有一个地方非常热闹——仅仅是三百来米的会积路鬼市。”

  鬼市听着有些让人毛骨悚然,而熊老科长说起了鬼市的来历。它的起源来历说法有多种,一般认为来自晚清民初时期的古玩买卖场地,那多是夜半开天明散,似乎是像鬼见不得太阳,这种买卖交易的场所也就被叫做了鬼市。

  在清末的时候,涌出了一批的王公贵族与八旗子弟,清朝都要亡了自是不可能再养活他们。

  八旗子弟在白日里还会提溜这鸟笼闲逛,没事就喝茶听书似乎还活得悠闲自在,但等他们一觉醒来在黎明之前的深沉夜色里,就不得不为了生计裹着一层棉袄去蹲点摆摊,卖出自家祖传之物或是从宫里以不同手段弄到的宝物。

  买家人手提着一只灯笼走过一个又个摊位,谁都要恪守在此地交易的规矩‘只看东西不看人’。黑夜里的灯火晃动宛如鬼火,正给鬼市添了一道阴冷的气氛。

  后来鬼市的交易形式从京城传到了全国的其他各大城市里,在动荡的年代里有些不便在白天买卖的货物都会拿到鬼市上来买卖,买卖双方只问货绝不问人,买定离手恕不退还。

  熊老科长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正是鬼市再度红火起来的时候。虽然那时候定了改革开放的大政策,但大多的人都还处在迷茫之中,是有一小部分人发现了先机,民间交易又不似从前管得严格,鬼市也就死灰复燃了。

  不同与以前的前清贝勒们出于好面子才夜半出货,九十年代的鬼市会只在周末的黎明前出现,那是因为这种交易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文物法说得清楚哪个朝代之前的哪类古物是不得私人买卖的,如果真的按照那么做的话,就有很多东西无法在民间流通了。

  “那些年我几乎每周都会去淘宝,因为正是赶上了好时候,鬼市里有各家的家传老货、六七十年代抄家之后发还的物品,甚至还有盗墓出土的文物。现在回头看看,当时几乎没有假货,最次的也是民国时期的仿货,能说清一色的都是好东西。让人只觉得挑花了眼,每一次去都能有所收获。”

  熊老科长想着当年的鬼市盛况,那时贫富差距还不算大,而且人们去淘货多半不是为了投资古董而是图一种乐趣,所以去的人以知识分子为主体。

  “大伙想得捡漏与现在的理解不一样,经过了破.四.旧的那些事情,我们大多是想着要将失去的东西寻回来,那时的买卖价格不算高,我参加工作了没几年也能买得起。后来艺术品市场集团化、商业化了,不知不觉之间有一拨人发现手里而的东西身价翻了好多倍,那都是后话了。”

  行壹听熊老科长说到这里也懂了他的意思。鬼市卖的东西品种很杂,张乔生也是知识分子说不定被谁带着也入过鬼市淘货,在那里接触到了改变他后半生的存在。“熊老,如今沪海还有鬼市吗?”

  虽然熊老科长点了点头,但他的神色已经显示出了遗憾。“九十年中后期出现了北潘南福的说法,沪海的鬼市已经拓展到另外的几条路上。后来管得越来越规范,现在已经搬到楼里去了,而且还要买票入场。门票被黄牛炒得高,里面再也不是满地都是漏,想要买到的真东西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不过,鬼市还遵从着以往的一些规矩,比如说凌晨开黎明散,比如说手电筒的光只照亮物品不照人。

  行壹觉得熊老科长提供的这条线索其思路很可能是正确的,只是碍于时隔二十多年,当年的老摊主说不定大都早已金盆洗手收摊不干了。

  “尽管查到线索的可能性很定,但是节目组去做一段相关的报道也挺有意思的,这也是城市特殊存在的一部分。”

  这个提议得到了团队其余几人的一致同意,一众人赶早不赶晚,找路子向黄牛买了票,最近的周末就去走一趟鬼市。

  凌晨两点,在七月中旬有些凉爽的夜风里,一行人正要穿过一片花园竹林道前往藏宝楼楼上的鬼市所在。附近的马路上不是静寂无声,而能听到不少轿车引擎声与刹车声,看来鬼市的真货虽然渐渐变少,但是其人气仍然不减当年。

  年纪最大的郑新国也很好奇,因为他当年就没往那里逛过。“如果当年我也趟过鬼市,搞不好现在也是身价过千万,坐拥沪海几大豪宅的人物了。”

  “也不是所有捡漏的人都发了,这后面还有做生意赔本的。”

  吕晞说了一句实话让郑新国讪讪一笑。此时,吕晞身侧的一根竹子忽而横了下来堵住了前路,她微微皱眉并没有直接跨过去,而是特意绕了一圈避过了横着的竹子。

  走在吕晞身后的董苒苒拿着手机仔细一照,原来竹子的根部已经折成了两端,她这就从竹子上方径直跨了过去。

  “小董,你这跨栏的习惯最好不要用到跨竹子上。”吕晞再度皱眉地说了一句却也不解释是为什么就朝前走了。

  董苒苒追问了一句缘由只看到吕晞摇头不语,她又是灵机一动问了身后的行壹,“行老师,你知道吕姐那么奇怪的理由吗?”

  行壹心说还能是为什么,因为吕晞在提防着一种鬼——竹林招阴,当竹子无故突然横在路中时,说不定就是竹篙鬼来了。

第62章

  竹篙鬼并不常见,顾名思义它只存在于竹林里,并非指竹子幻化而成的鬼怪,而是因为竹林招阴,有些鬼怪就喜欢生活在空心的竹子里。

  在人们经过荒僻的竹林时,如果忽而有一根竹子倒下来横在了路上,千万不能图省事就跨过去,最好的方法就是绕道走。

  否则,当你迈出一条腿刚刚跨过去,另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跨过,原本横在路中的竹子就嗖地又弹直了。轻则划伤人的腿,重则将人抛到了半空,有时甚至有置人于死地的可能。

  行壹知道面前横着的这根竹子并不是竹篙鬼恶意的捉弄,在市中心地带的小竹林一般不可能会有竹篙鬼,而吕晞特意绕道是因为常在河边走,所以她该小心为上的时候就不图省事。

  然而,董苒苒还没亲身体验一番离奇古怪的事情,她听了行壹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断裂的竹子根部。“竹子那么长,如果山林里多倒几根的话,那么绕路还绕的过来吗?”

  “即便你只把竹篙鬼当做无稽之谈,但总该承认竹子的韧性不错,如果它只是假摔,你跨过去的时候竹子又直起来了怎么办?”

  行壹觉得这种情况更常见,所以不着急地时候绕一绕道又如何,那就不必去赶着投胎了。

  董苒苒听了是点点头,至于有没有把这个告诫放到心里去,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等八个人穿过了竹林小道,在其尽头的藏宝楼门口已经来了一圈人。门口摆了一些小摊,以卖手电筒与矿泉水等物品为主。再说进楼的人,不仅是男女老少,还有老外也来凑热闹,有票的直接入场,没票的就先要去找黄牛。

  虽然鬼市开在藏宝楼的四楼,但是楼中并非灯火通明,仅有灯火明灭之象,因为进楼的人都是人手一只手电筒照明。

  这一趟来,郑新国与白皓包里都装了暗访拍摄的设备,因为根据鬼市里的光亮只照物不照人的规矩,可想而知鬼市中的买卖双方一点也不想入镜。

  而他们第一次来主要还是了解情况,再看要从哪个角度切入拍摄更好,其余场景的拍摄都能留到白天或者下周末再说。

  别看鬼市从街边搬到了室内,这个交易场地仅是多了遮风挡雨的屋顶与一年四季的空调控温,其一张铺盖堆了一些玩意的形势仍然没有变。

  此地还是不见柜台,摊主大多都是坐在马扎凳上,一个个摊位以摊主所铺在地上的麻布为界限,想要看货就得弯腰或是蹲下来。

  一进鬼市,节目组的八个人就都分散了开来。其实他们来得不算晚,但刚开市半个小小时里已经涌入了不少的人,因为看不清买家的脸,一时半刻件也分辨不出哪个是菜鸟哪个又是老手。

  行壹的夜视能力不错,仅是借着这些手电晃动的光亮,大概就能将一扫而过地将那些卖家的神色收入眼中。

  正如熊老科长说的,如今的鬼市再难让买家捡到可以一夜暴富的漏,这就卖家的面相神态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大多知道自己手里的货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不是高仿又是否有收藏的价值。

  当然,鬼市上不仅仅是卖所谓古董,比方说还有各种玉石,这就很考验人的眼力了。还有诸如连环画、游戏机卡带、洋娃娃等物也有出售,喜好这类收藏的人较少,但有这样的小圈子也就有买卖。

  鬼市看起来什么都能卖,而它已经搬入了室内,看着被政府加强了管理力度,那么还有人敢卖从地下出土的器物吗?

  行壹胡乱想着没走几步就闻到了一股味道,此味在人头攒动之间淡到了可以忽略不计,但它仍是确确实实的土腥味。正如在医院待久的人仿佛都会沾上消毒水的味道,在地下待久的东西都有一股阴冷的腥味。

  低头一看,这个摊子是大杂烩,其上还算整齐地分类摆放着糖纸、杂书、玉器等物,而那一缕土腥味是从一只仅有20厘米宽10厘米高的陶器,大概也就两块板砖叠放在一起的大小。

  它的外形类似老虎仰头半蹲在地上,但细看其刻画的张脸却更似人脸,而头顶还上又竖着一对夸张的鹿角。这只陶器曾有过彩绘,但因为出土的保护措施做不好,上面的彩漆全都已经剥落,仅在它的尾巴尖还保留了一块褐色的涂料。

  行壹记着熊老科长说的话,对于想要的东西拿起来问价,但千万要注意别摔着,还有这年头也要注意被碰瓷的可能性。“这只什么价?”

  摊主都没抬眼皮就报价了,“诚心要的话,五万。支持手机转账。”

  行壹觉得像她这样付钱做好事的人越来越少了,“五千。多一分,我都觉得多。”

  这只陶器是镇墓兽,所以才有这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长相,显然它作为冥器一直都呆在墓穴里,为的是不让其他的妖魔鬼怪侵犯墓主的安息。

  使用镇墓兽的入葬风俗起源于东周时期,在崇尚巫术的楚国,造型诡异的镇墓兽是常见的随葬品,后来从楚国传播出去也为其他各国所用。

  战国时期的镇墓兽以漆器为主,而它们的面目都比较狰狞可怕,随着墓葬风俗的不断发展变化,到了唐代时期不再似过往可怖,而质地也多见为瓷器、陶器。只是在五代十国之后,使用镇墓兽入葬的习俗就消失了。

  行壹说她在出钱做好事,是因为眼前的镇墓兽透出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在其有些破旧斑驳的陶器外表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将要破土而出。

  “你也别诳人,外头的巡逻队可不是吃素的,就盯着有谁敢动土里的新鲜器物,这年头不正是流行挖出来的东西上交国家。一只掉漆的陶器即便是唐朝五代的东西,但也绝不值五万的价格,除非它守的是女皇长眠的坟墓。”

  摊主也看不清行壹的样子,他本以为是抓到了一个冲头菜鸟可以宰一刀,没想到遇到了行家。“哎呦喂,你可千万别说来历。我们只管买卖不问来历。五千就五千了,你看这摊子上还有什么需要的?也再捎带一些,给你个风暴价。”

  行壹还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又选了一本旧书。摊主说是民国时期道家道术的手抄本,让她想看看所谓道术究竟有了什么样的流变。

  最后定了一共5555的价格,行壹觉得说起来挺顺口,摊主是觉得被压价压倒要呜呜呜呜哭了,但两人还是做成了这笔买卖。

  既是拿到了这只镇墓兽,行壹也不再鬼市里多逗留,她想要尽快确定心里的猜测就先一步出了楼。

  易咸出来得更早,他已经等在了八人说好的集中地,而手里多了几块质地还不错的玉牌。“你怎么抱了一只长得如此一言难尽的陶兽回来,镇墓兽放在家里不好吧?”

  毕竟镇墓兽是用来镇墓地的,如果它一直呆在活人的阳宅,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会否让阳宅看起来也似阴宅一般了?

  行壹对易咸微微一笑,招呼他走到向没有监控的地方,二话不说就将这个陶制的镇墓兽往地上狠狠一摔。

  ‘哗啦哐当’的来这么一下,五千块就摔碎了,这些碎了一地的陶土估计是拼凑不回去了。

  不过,在碎土堆里有一节半带红褐色的白骨,骨头很短大概与人的小拇指差不多长。

  “这似乎是动物尾巴的尾骨吧?”易咸看着那一节骨头,其上红褐色的部分似乎还会动。

第63章

  这会仔细看尾骨上红褐的一团似血非血,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却能发现它正从内向外渗透。

  之前看到包裹着尾骨的陶器表层都掉漆了,唯独只有人面虎身的尾巴尖还有一抹色泽。如今摔碎镇墓兽一看,那抹没有退去的颜色并非涂料,而是从内部被着色了。

  易咸看着行壹将符纸贴在了尾骨上,她又将这一小节骨头装到了小布包里收好。“你想要将它制成什么?护身符吗?”

  镇墓兽的年代都比较久远,它一旦生出灵气就会越发的灵验。因为它本是一种具有镇守力量的精怪,它们在墓地之中并不会随意攻击人类,但对盗墓者肯定会怒目相对。

  把镇墓兽挖出土之后,如果不及时进行妥当处理,其上的灵气转为煞气会对活人造成无差别式攻击。

  行壹最初是有将镇墓兽生出的灵制成防御类护身符的打算,但当她看到了这一截尾骨又有些改变了想法。将骨头封存在陶器中是一种不多见的镇墓兽制作方式,就不再是墓室主人依照墓葬风俗入殓那么简单了。

  “就像你送的那两把兵器,它们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净化才能开刃,不然可能开刃就要收割人命。而这一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我只能看出来它不是人骨。来历不明的骨头也不能随便炼化必须要检测一番再说。

  索性现在有DNA技术,大致能够推测出它属于什么物种,还有这些陶土也要去检测一下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产物。虽然这个镇墓兽样式上看着像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东西,但也说不定我一手滑砸的是战国时期的陶器,那就不只砸了五千元。”

  砸都砸了,这句话也只是玩笑而已。

  易咸更想知道镇墓兽是出自哪个墓,既然镇墓兽还带着一股土腥气,那么想来那个墓也才被挖不久。“这种情况下去盗墓的人还能健在吗?”

  “这就不好说了,墓主人能想到把骨头封存到陶制镇墓兽之中,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为了让它变得更有力量。既然东西能流通出来,至少总该有一两个人是活着的才对,总不能是……”

  行壹把总不能是墓主人自己出来卖东西的话吞了回去,想到某具千年老粽子因为缺钱花把镇墓兽卖给了二道贩子,这种颇有画面感的场景还是别出现的好。

  易咸见行壹话到一半卡住了,大概猜到了她没有把说完的荒诞猜测是什么。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镇墓兽的相貌非人非兽,又是似人似兽,谁知道墓主人把什么动物的骨头埋在了其中。我看保险起见,这半截尾骨的DNA检测还是要交给信得过的熟人做才好,万一发现了从未见过的物种呢?”

  “好,那就请你联系一下了。”行壹从善如流地接纳了易咸的建议,她不希望与新物种骸骨的新闻标题扯上关联。

  有人听得建议,有人就不将它放在心上。

  一趟鬼市之行,仅从捡漏的角度出发,节目组的人没有太大的收获。

  这年头还想要通过买卖古董一夜暴富,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因为几经媒体的宣传,很多乡村地区的人也知道了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不能便宜卖了。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的工作?”

  肖陆露在听了董苒苒大概说起节目组起早贪黑的工作片段后,她是觉得董苒苒活得太辛苦了。“都说环球纪实的待遇不错,可我看着性价比不高。话又说回来了,你就没想趁着年轻在里面找一个有钱的帅哥?那里面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你也不用拼的那么辛苦。”

  肖陆露是董苒苒的大学室友。虽然两人都能被叫一声主播,但肖陆露不喜风里来雨里去,她就选择直接在家里做了网络直播主播,这一行干好了绝对要比电视台的收入高多了。

  董苒苒知道肖陆露的那些想法,不说环球纪实沪海分部的其他同事,她在的节目组里连老郑郑新国长得也算帅大叔,毕竟是媒体行业要出外景,在招聘的时候肯定对外貌有一定的要求与标准。

  “我一点不希望找一个搞传媒的男朋友。”

  董苒苒不知道进了其他栏目组的人怎么想,反正《翻开这一页》的几位同事在她看来都是神神叨叨的。即便不太说话的英国人马丁难得没有腐国常见的发际线后移问题,可是他每天看的书也都是奇幻小说,巫师大战恶龙之类的内容。

  董苒苒不信那些有的没的,就算听了白皓在工作室与女鬼偶遇,也觉得他是工作得太忙了,属于疲劳与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

  如果媒体这一行真的更容易撞鬼,那么她已经半只脚踏进去了,总不希望另一半也是具有如此特质。

  “我的要求很简单,找一个正常人就好。”董苒苒没有将太多的内情告之肖陆露,转而问起了她的近况,“你最近怎么样?今天是为了见我才穿得那么漂亮?我看你的妆化得这么妩媚,应该不只来见我喝下午茶吧?”

  肖陆露穿了一条连衣裙,按照沪海七月的热度,这条裙子也有些短了。“说实话不只为了见你,更是来见我的一位忠实粉丝,是一位给了很多打赏的帅哥。我和他约了在外滩吃晚饭。和你喝完这杯咖啡,他差不多就会来接我了。”

  “与男粉丝单独私下见面?”董苒苒不是因为想到肖陆露可能会被八卦狗仔体跟拍,肖陆露还不到那样的级别,最多也就算小有名气的网红而已。这会她想的是三次元生活总该与二次元网络世界有一道界限,“公私不分不太好吧?难道你还想把他发展成现实里的朋友?”

  肖陆露不可置否地点头了,“有钱、肯给我花,更是长得帅,为什么不把他发展成男朋友?”

  两人说了没多久就有一辆跑车停在了咖啡店门口,肖陆露与董苒苒打了一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董苒苒大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男人大概三十岁不到,鼻梁上还有一副造型夸张的墨镜。

  她也不知道是否自己与节目组的人待久了,也有了疑心生暗鬼的毛病,总觉得肖陆露的这位大款粉丝脸色有些发白,正像是白皓自言撞鬼后那天的脸色。

  如此想着,董苒苒又是要穿过一片竹林去地铁站。她看着夕阳里的竹叶随风飘动,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更何时说不好会不会随时有一根竹子又横下来。

  这就直接就走向了红绿灯十字路口,她也不直接坐地铁回家了,不如随便吃点什么再从另一头坐公交回家。

  **

  周一,节目组照常例会,讨论接下来的选题安排。

  董苒苒的手机忽然震动的不停,按掉一次又来一次。

  “你接吧。”马丁说到,“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

  董苒苒看着肖陆露的号码,这一会对方能有什么急事?“小露,我在开会,你长话短说。”

  “苒苒,我中了尸毒。” 肖陆露说了这一句也就哭了出来,没能在继续好好说话。

  得!这是长话短说了,说得真够短,不带任何前情提要。

第64章

  在正式学术场合之中医生学者并不会使用尸毒一词,而民间有很多关于尸毒的说法可见于各种文学作品里。

  比如说盗墓者在打开棺材后被里面躺着的僵尸咬了一口,僵尸携带的毒素进入活人体内能够迅速使人皮肤溃烂,紧接着丧失了知觉甚至也变成跳尸。

  肖陆露说的尸毒并非这一种,而是她感染了某种不会在活人身上滋生的病菌。

  仅仅过了一夜,董苒苒再看到肖陆露时差点认不出她来了,因为她的脸肿和猪头一样,更可怕的是在水肿的脸上,鼻子以下的部位都满布着红疹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你究竟是干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有干,和秦健吃了晚饭之后就一起去了宾馆。早上一回家就觉得嘴角有些痒,刚开始只是下巴有红疹子,后来没出一个小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肖陆露有些崩溃地蜷缩在沙发上,而她家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所有的镜子都被发泄般地砸碎了。“我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我是感染了某种只会在死尸才有的病菌,水肿与疹子应该会退掉却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董苒苒听得迷糊,肖陆露怎么会感染了死尸上才有的病菌,难道说那个秦健是一具尸体?这个猜测让董苒苒连忙摇头,她应该往更加靠谱的地方想才对。“既然你只接触过秦健,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有没有感染病毒?”

  “我也不知道,医院方面已经报了案,警察会去查秦健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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