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的话像是匕首一般深深地刺进周学兵的心里。
他神色幽暗的盯着帐篷的墙面，五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像是昨天一般。
陆家，陆家人。
他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姓陆的那一家人。
“默默。”他声音暗哑，“默默，你听我说。”
“…谢谢…请别这么叫我。”方默听的有些不舒服，这么肉麻的称呼，就连陆策阳都从来不曾唤过。
默默……
她用的是“请。”
周学兵从来没有想到，五年后的再次联系会是这样的情景，方默居然会跟他说出这些扎心窝子的话。
让他在这茫茫大漠，一个人突然间彷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一般，只有手臂不断的握着电话，握的手心大汗如雨。
另一只手则狠狠地捏着自己的掌心，直到骨架发白，直到能够感受到手腕因发力过猛有些酸痛为止。
“我保证，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到甘疆来，我之所以会离开乌……”周学兵极力解释。
可方默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想听到这个男人跟她说这些。
她最想听到的是周学兵说，好，我再也不打扰你了。
道歉的话都不用说，这句话足够了。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ok？”方默呼了一口气。“周先生，是我说的不太明白？”
“默默……”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已经变了。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方默一本正经的问道。
第193章 醋爆了（三更）
毫无疑问，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撇清关系而已。
周学兵冷冷的笑容僵在脸上，五年了，他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她，她是他在甘疆训练场上累死累活却还要坚持训练的动力。
每当疲惫的时候，暮色苍茫，他就躺在沙子里，想着方默白嫩的小脸，将手抬起，摸到的，永远是被风从指缝中吹过的沙子。
“如果是我说的不太清楚的话，我还可以在说一遍。”
周学兵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不用在说了，已经很清楚了。”
“那么……”
“但默默，你要记住，接下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我爱你。”说着，周学兵狠下心将电话挂了。
盼这个电话，他盼了好几年。
真正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说的却不是她想听的。
她仿佛想告诉他，他过得很好，陆策阳对她很好。
可明明东区的那个匿名电话里的女人说，她被欺负的孩子都掉了。
那不是因为陆策阳没有拿她当人看，还是因为什么。
周学兵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定有原因。”他喘气，咬着牙，“一定有原因。”他直接躺在了地面的沙子上，“一定有原因。”他闭上了眼睛。
沙子因为白天的太阳太大，此刻带着一点温度，挨在身上，如同背靠暖炉，汗水一滴滴的渗出来，跟沙子融为一体。
这一次，他不想在错过，
方默愣在原地，思考着周学兵话里的意思。
他要干什么？
什么叫接下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爱。
依然没有把话说清楚，方默急不可耐，拿起电话又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周学兵听到电话又响了，随即冷笑，这一次，她又想说什么。
还想让他放弃，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
周学兵站了起来，就算隔着军装，背上，手臂上也因为汗水渗透的原因而沾了不少的沙子，一站起来有的沙子就兹磁往下落。
与地面的沙融为一体，无影无踪的。
门没有关，陆策阳直接就看到了方默背对着她打电话，低着头。
给家里人打电话的话，不是这种姿势。
将面放在桌上，他迈步走了过去。
方默因为太过于专注的原因，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去听陆策阳过来的脚步声，平时的话她一下就能听见的。
终于，周学兵接了电话。
“媳妇儿，在跟谁打电话？”陆策阳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平淡却带着疑问。
方默吓了一跳，手没拿稳，电话一下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喂，默默……”纵使心里气，心里难受，周学兵做不到对方默打来的电话视而不见。
但，她不说话……
电话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他听着那头的声音。
电话带着线掉了下去，方默手足无措。
陆策**本没在乎方默是在跟谁打电话，但此刻她的反应，让他明显一滞。
仿佛感觉到了某种背叛的前兆。
那一刻，他有些不悦，自己为什么是个洞察能力这么强的军人，如果不是，他或许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
例如方默此刻的每一个微表情，放在他的眼里，都那样的清楚。
伴随着阵阵心绞。
“我……”她知道自己是瞒不过陆策阳的，在吃几年干饭还是瞒不过的。“我打电话，打给了，周学兵。”方默咬了咬嘴唇。
“说什么？”陆策阳蹙眉一笑，“我听你的解释。”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要吓到她。
“我想跟他说清楚一些事情，所以，所以打了这个电话。”方默低着头，故意不去看她。
“媳妇儿，看着我的眼睛。”陆策阳轻声说道。
方默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一看，她就有种罪恶感，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情绪，总能够在陆策阳的眼眸中暴露无遗。
她不想那样。
陆策阳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媳妇儿，看着我。”
方默实在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尤其是想到了周学兵刚才说的那些话，五年前，乌镇，为了她怎么怎么样的，她更加不敢了。
“媳妇儿，看着我。”陆策阳又说了一句。
方默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明显的抗拒，不仅仅是眼神，连动作也一样。
“他说了什么？”陆策阳微微眯眼，对方默的表现――很失望。
方默抿着嘴唇，不说话。
难以启齿，说什么好？说出来让他伤心，让他难过，说出来暴露自己？
她没有把握，不敢说。
“老婆。”陆策阳抬起她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上去。
方默此刻哪里有心情接吻，“别这样。”方默别过脸去。
陆策阳继续在她脖子上游走，像是要宣告方默的所有权。
他想要她。
从他的眼神里，方默看出来了。
动作依然温柔，甚至，比平常更加温柔。
“啊………”方默咬着嘴唇，忍不住叫了出声，有些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明明什么话都还没有说清楚却还要这样做亲密事的感觉，总让人觉得心里很奇怪，下意识的，见陆策阳有些粗鲁，她狠狠地推了一把。
陆策阳回过神来，没错，他想要。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双眼幽暗，突然浅笑，瞬间又冷漠了起来，似笑非笑。
“我不想。”方默说完了上半句没想好下半句怎么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做出那样的事。
“你跟他，说了什么？”陆策阳又问了一句，努力不去想方默那句我不想代表着什么。
不想与他亲近，不想让他再占有她一次。
方默的话似乎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什么。”方默一语中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陆策阳的拳头就这样砸到了墙上，闷声一响，方默吓得闭眼，随后睁开眼睛。
双眸微颤的看着对面的陆策阳。
无疑的，他很愤怒。
“媳妇儿。”他突然冷笑，像是在笑自己的啰嗦，又想是在笑自己居然对方默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嗯？”
方默不说话，水盈盈的大眸子，眼睫毛轻轻一颤，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两侧滑落。
第194章哭鼻子（四更）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周学兵将电话挂掉了。
此刻没人去注意到电话，能注意到才怪。
但就是这么怪，陆策阳是看着电话显示对方挂断的。
为什么要让周学兵故意听到他们的对话，是有什么原因？
陆策阳心寒到了极点。
抬头看着方默，正对上方默的双眼，见小媳妇儿正在哭泣，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晶莹得让人心疼。
对于陆策阳来说，是心如刀绞。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跟方默发脾气，那是她的女人，他应该呵护备至的，应该捧在手心的。
五年来方默从来对他都是不屑一顾的眼神。
唯独在他面前哭四回。
第一回是新婚之夜，他下手没个轻重的，方默不反抗就一直哭，咬着牙哭也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
第二回是在陆海涛家喝了点酒，方默对他疏离，且惧怕的眼神让他心里难受，自己强迫着他要了她，让她又哭又闹又打的，第二天眼睛都肿了。
第三回是回家的时候发现了她要打孩子，过去问她的时候，她哭着说陆家耽误了她的青春，他耽误了她的一辈子，哭着就去了城里。
第四回是孩子没了，他出现在小媳妇儿面前的那一瞬间。
第五回，就是现在，方默哑着声抽噎着在自己面前落泪，一行行情泪就这么滑落了。
陆策阳心里不忍，瞧着方默这个样子哭了，这样伤心的无声落泪，真正心痛到质疑的人是他。
天知道，他现在呼吸都夹杂着心痛。
可他看起来，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他能怎么样呢，擦干她的眼泪，将她搂在怀里。
估计她会更加抗拒。
她为什么要让周学兵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否有什么原因，陆策阳一无所知。
只想着，不要再让小媳妇儿哭泣了。
如果自己现在消失在她的面前，也许她会好受一点。
“媳妇儿，抱歉，我语气太重。”陆策阳咬着牙，一手摸着方默的肩膀。
从来温柔体贴，将她宠上了天的陆策阳，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凶过。
尽管他此刻的态度放温和了些，方默依然心里有阴影，陆策阳愤怒微蹙眉头的眼神历历在目。
用了死力，方默将陆策阳的手打开，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陆策阳心寒至极，沉闷而压抑，不过当下，是不要让媳妇儿难过。
无论谁对谁错，当自己的女人落泪的那一瞬间，就是他错了。
毫无疑问，他不应该凶自己的媳妇儿。
陆策阳将手收了回来，他就应该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做了你喜欢吃的面，在桌上。”他淡淡道，“媳妇儿，记得吃，别饿坏了。”他说着就转过身往外头走。
估计此刻心里的难受，不跑个十公里是无法缓解的。
以前的时候，每当想到方默对她的若即若离，对他的视而不见，对他的不屑一顾，他就跑步，训练，或者喝酒。
试图缓解一些。
不过到头来，发现一切都是没用的。
该心痛的时候，无法控制，心不像是手或脚，可以任由自己摆布。
魁梧黯然的身影，从门槛边垮了出去。
陆策阳这么凶她，方默一时难以接受，觉得自己的时候天塌了下来。
在这里，说难听点，她仅仅的依靠着陆策阳了。
陆策阳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既然是最重要的人，为什么要赶他走，方默纠结万分，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是好。
晃眼一看，之见桌上的两碗面散发着一些雾气，上面夹杂着一些菜叶子。
一个碗里有一个煎蛋，一个碗里却有两个煎蛋，毫无疑问――陆策阳在她的碗里还多加了一个煎蛋。
因为上次她说过，下次加一个蛋。
陆策阳他――记得很清楚。
筷子放在碗边。
面已经做好了，陆策阳也在部队里累了一天了，此时此刻他出去了，能吃什么，去哪里吃东西呢？
陆策阳比她辛苦比她累，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一刹那，方默觉得自己有些同情陆策阳。
她好想，好想奔跑过去从身后将他抱住，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
虽然她，从来没有这样子做过。
但很突然的，她想试一试。
内心挣扎片刻，她冲了过去，从背后将陆策阳紧紧的抱住。
陆策阳身子一僵，勉强的浅浅一笑，“媳妇儿。”他摸着方默的一双滑嫩的手。
“你别走，这个点了去哪儿呀？”方默抽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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