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一口气放在嘴里。“这个好吃！”她说道。
钟玉凤笑了笑，“喜欢吃就好。”
陆策阳将锅里蒸的一笼包子夹在了盘子里让钟玉凤端回去吃，钟玉凤端着盘子就回去了。
方默和陆策阳继续吃饭，天这会儿已经没下雨了，不过地面上还是有泥泞，走起路上鞋子上就容易沾着泥水，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方默让陆策阳去哄孩子，她去厨房里洗碗。
陆策阳便听话的去了房间里哄孩子去了。
这会儿家属院里大家都在吃中午饭。
邝霜将饭菜端在桌子上，赵政委忙碌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顺带着将眼镜摘了。
“这李大明他家出事，现在天天闹情绪，影响啊......”赵政委语气有些不悦，“又找不到办法治，哎.....但愿往后大家都能够太平点才好，也好让我省点心。”赵政委说着将筷子拿了起来，夹了一点菜往碗里放。
“策阳回来的事你晓得不晓得？”邝霜问了一句。
“我当然晓得啊，这事候钦早就跟我说了，一直放在心上的，对了，晚上的话，让策阳他......”
赵政委还没说完，邝霜便打断了赵政委说话，“你是想说，让我招呼一下让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喊上策阳，在喊上方默一起？”邝霜笑着问道。
赵政委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啊，他上回执行任务受了重伤，是应该请来吃个饭才对.....”邝霜像是什么都很了解似的。
赵政委思索片刻，“不全是，主要是那头跟陆策阳合作过，认人，在换人的话，不好。”赵政委说道。
“难不成这个也是你说了算啊？”邝霜坐了下来，咬了咬筷子。“真的假的，我男人本事这么大呀？”她说着呵呵笑了笑。
“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也就好了。”赵政委笑着说道，“这个还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不过我会跟军长推荐推荐人的，但前提是这块思想工作要做好！”说着，赵政委又想了想，“其实压根儿也不用我推荐，军长自己也知道安排人的。”赵政委说道。
邝霜似笑非笑的，“不用麻烦了，我就知道你要请人吃饭，这不，下午的时候我就见着方默了，那时候赶上陆红发疯，我跟她讲了让她带上策阳来咱们家吃饭，顺便也带上那一对龙凤胎，下午我就去买菜。”邝霜笑着说道，“对了，当时钟玉凤也在，没好意思不叫她，所以这晚上的话，她也是要来的。”邝霜又补了一句说道。
赵政委面色一惊，“可以啊，怎么猜的这样准。”
“多少年夫妻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过晚上做什么好啊，做个土豆炖肉还是别的什么？”邝霜继续跟赵政委聊着。
男人想了想，“不管做什么，肉买多点，到时候不然不够吃。”赵政委提醒道。
“买那么多肉干什么呀？”邝霜开始扣起来了。“有点肉入味不就行了吗？”
“请吃饭就要大方点。”赵政委说着，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这个，拿去买肉吧，多买点，全部买完都行，还要多做几个菜。”赵政委说道。
邝霜斜眼看着赵政委，啐笑一声，“好你个老赵，平时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大方？”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赵政委给的二十块钱放进了兜里，“全部买肉啊？真要吃的那么好。”
“是啊，最好在买一条鱼，上回不知道是谁说的，说津州大沟里的鱼又大又肥的。”赵政委说道。
“哼，就是对外人大方，怎么对我没见你这么大方，真是的。”邝霜说小话抱怨着。
“那对你怎么才叫大方？老夫老妻的，尽说这些小话。”赵政委说着，不悦的摇了摇头。
“那我听说你发的那么多津贴，怎么到我这儿来变少了？”邝霜不悦道。“你最好是从实招来啊，别搪塞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啊！”邝霜又说了一句。
“哎.....老计较这些做什么，多伤感情。”赵政委一个劲的扒饭，此刻碗里就剩一点贴碗底的饭了，嘴里包着饭，又道。“我经常要出门办事，我不得留点钱，再说了，上回你妈身子骨不好，花了不少钱，咱们俩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钱不得捏紧一点花啊？！”赵政委又说了一句。
“你还知道伤感情.....我这么多年没怀上孩子，心里的多难受啊。你个老赵，真是没良心。”邝霜说道。“以前推心置腹的，敢情都是骗我的。”邝霜故意耍着小性子。
赵政委看的有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学着年轻人撒娇，快，我还没吃饱，再去帮我盛一碗饭过来。”赵政委说道。
邝霜接过碗，下意识的就转身去厨房盛饭了，赵政委又夹了点菜往嘴里放，看着邝霜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天知道他身为一个男人压力多大，这么多年没个后人，每回回老家的时候，家里老母亲指着他鼻子一口一个不孝的骂。
第408章 缓兵计（二更）
下午的时候方默坐在家里看孩子，陆策阳因为有事去了队里，本来说是去部队打个招呼的，结果一去了下午就没有回来了。
方默在屋里呆着无聊，看着孩子熟睡了，于是就起身打算去外面走走。
陆红此刻站在院子门口抹眼泪，看起来面容有几分憔悴，情绪看起来依旧是不太正常。
方默止步不前有些愣住了，想起中午的时候陆红那般发疯的模样，她心里多少有几分忌惮，怕万一陆红拉着她发起疯来，那她就是有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眼下觉得，自己还是离得远一点为好。
女人都会发疯，不发疯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能够刺激她的事。
方默没过去喊她，刚准备转身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夏冬梅的声音。“孩子还有希望的，不要放弃。”夏冬梅微笑着说道。“多陪陪孩子才对，现在志强最需要的就是妈妈的陪伴了。”
陆红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真的？”
“他刚才醒来跟我说话了，我还会骗你吗？都这么熟了，这话说得......”夏冬梅朝着陆红眨了眨眼睛。
“她们都以为我疯了，大明也说我是有病......”陆红笑着的同情，两行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紧接着还没等夏冬梅说话，陆红就往屋里去了。
随着陆红的离开，夏冬梅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木讷着脸，朝着卫生院的方向去。
一边走着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瞧着前面的一个身影，夏冬梅将头抬起，看着对面的人。
“明明知道志强已经重病了，你还给陆红这么多希望，你是希望她到时候看着志强死了内心彻底崩溃吗？夏冬梅，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方默不悦道。
“这能够证明什么吗？”夏冬梅浅浅的笑了笑，直视着方默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你这么做是为了害陆红，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什么，是这样吗？”方默问道。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看你自己怎么理解了。”夏冬梅说着便往卫生院的方向走去。
方默将步子挪了过去，又一次挡住夏冬梅的去路。
“上次的事，我虽然很感谢你在危险的时候出现，但并不代表我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跟周学兵又是什么关系，我到现在依然没有解开这个谜，而且就现在来看，我却觉得你越来越神秘了。”方默字字尖锐，“你跟我说的未必是实话，哪句真哪句假，在我这里听着都是一样的，但是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冬梅，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方默又道。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夏冬梅宛然一笑，“我看着陆红一天一天的憔悴，看着志强的病一天一天的严重下去，我觉得我有必要为陆红做点什么，在这家属院这么些年，除了你以外，大家都处的跟姐妹似的，所以出发点都是为着人好的，不然你以为呢？”
方默踩在泥巴路上，在泥巴路上摩挲了几下。“你的意思是，把我排除在外了？”方默微微眯眼。
夏冬梅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吧，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人会听你空口无凭的，你就算是抓到了我什么把柄，这么久过去了，很多你所看到的人也不存在了，想要诬陷我什么，还是有些难得。”夏冬梅冷冷的看着方默，绕过她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方默站在原地没有再拦着她的去路，思绪飘到了几个月以前。
前段时间经常在家属院里路过的女人，后来被查成是探子枪毙的那个女人，方默最开始注意到那个人的时候，曾经偶然一次的跟夏冬梅提起过，之后的有一次，方默曾经看到过夏冬梅和那个经常在家属院里出入的女人窃窃私语。
方默曾经就这事问过夏冬梅一回，夏冬梅的回答是。“她来问个路。”
当时方默信了，在没有过多的疑问。
此刻联想着那件事，在联想着夏冬梅给周学兵报信的事，方默觉得自己被很多障眼法给骗了，之所以被那些障眼法所骗的原因，就是因为太过信任夏冬梅。
这种信任在岔子山的时候也出现过，夏冬梅出现在岔子山替她接生，她实实在在的信了夏冬梅，而后在回到津州之后也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陆策阳，让陆策阳不要去揭穿她，毕竟是事出有因。
方默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身影，夏冬梅在路上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遂转过身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方默。
“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吗？”夏冬梅语气不紧不慢，“最初见到你，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方默握住拳头，面色淡淡的“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觉得你善良，但是你却干了与我所认为的善良不相同的事。”她嘴角露出一丝很淡的笑容，“例如他为了救你配上了自己的以前，甚至不惜段送掉自己所有的前程，而被他所救的人，毫无半分感谢，甚至这么长的时间，连去看看他，也没有去做，不是没机会，而是没有去做，这是一个态度问题。”说着便要离开了。
方默没有再说话。
她心里怎么想，谁能够知道呢。
表面上看到的很多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方默心里有些隐隐担忧。
这个夏冬梅，怕是隐藏在部队里的一根毒针，没人能够轻易地拔掉。
她只是一位军医，看似平平无奇，性子不急不躁，每天尽职尽责从来不喜欢偷懒，也不像家属院许多人一样喜欢嚼别人的舌根，默默的做，不多言，亦不多语，大家都很尊敬她。
大家又怎么会去怀疑这样的一个人呢。
正因为不怀疑，所以到现在来看，嫌疑最大。
要知道，方默是唯一一个知道夏冬梅跑去向周学兵吐露了缉毒任务详细的人。
夏冬梅之前对她所说的话，恐怕也只是缓兵之计。
为了拖延时间，让事情快些过去，撇开能够搭上自己的所有嫌弃。
好一个夏冬梅。
第409章 看人（一更）
方默将眼神放在了陆红的院子门口，院子门没有关上，风吹的阵阵作响，此刻夏冬梅已经走远了。
方默往里看了一眼，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
好好地孩子，就这么两天的事了，现在卫生队里人不多，什么不好治的病有的时候几个医生都会聚在一起商量商量的，争取找到最好的方法。
方默纵使心里有些忌惮陆红发疯，却也想尝试着进去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看小志强究竟是被什么病给缠住了，好好地一个孩子变得不省人事瘫在了床上。
真的是因为没有办法医治么？
那样可爱的孩子，成天和小佳丽斗嘴，天天有事没事就喜欢蹲在外头搓泥巴，一看见她来了就凑上前来说说话，逗她开心。
那明亮的眸子，像是清澈见底的河水，粉嫩的小嘴唇里发出清脆可爱的声音，仿佛就在眼前似的。
方默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要进去看看。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那阵多管闲事的劲又上来了，就想去看看小志强人究竟怎么样，健康的情况如何。
往里走了几步，只见院子里乱糟糟的，洗衣服的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下来了倒在地上，隐隐的可以看见槽子碎成了两半。
院子里有一些陈旧的鸡屎，一滩一滩的，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有打扫过了。
要说以前，家属院里头就陆红最能干，院子最是整洁，草稍微长得长一点就得拔掉，虽然养了鸡，但是一旦拉屎或者其他的，陆红都是在第一时间打扫干净的。
现在，方默如果不知道陆红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没有心情打理院子的话，她真的会怀疑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走进院子里就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形，陆红坐在床边，嘴里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少不了......”陆红一边唱歌一边摸着床上的小身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间站了起来在一个柜子上头拿出了一本书。
“志强，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妈给你买的山海经，你不是喜欢看怪兽，喜欢看妖怪吗？妈给你买了这个你就可以看到好多妖怪了，呐，这个有饕鬄，还有食人怪.....”陆红说着自己竟笑了出声，“志强，你说好笑不好笑，他们居然说你要死了，你爸爸这么说，我的爸爸妈妈也这么说，怎么回事呢，志强......你倒是起来给他们看看，证明一下啊，不然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妈是个疯子.....”
小志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眼窝深陷着，周边一圈黑色的光晕，“妈，我可能要死了.....”
话音刚落，陆红将山海经往边上一扔，方默看的一愣，不明白陆红到底怎么了。
一巴掌顿时落在了小志强的脸上，“啪嗒”一声，清脆而响亮。
“志强啊，你别死啊！你个没良心的，你现在怎么也乱说话了，你让你妈怎么活啊？！志强啊.....”
方默被陆红此举惊呆了，没忍住赶紧的就奔了过去，只见小志强躺在病床上，脸儿已经青了，有的地方泛着微红的巴掌印。
“陆红，你就是在担心孩子也不应该拿着孩子撒气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默不悦的训斥道。
陆红吓得一惊，赶紧的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小志强的额头。“儿子，妈错了，妈不该打你，快起来吧，你起来妈就给你买好吃的，你要去哪里玩妈就带你去哪里玩。”
小志强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很厚的被子，就是在这样一床又大又厚的被子里显得他渺小的如同一粒沙子。
方默完全看不出来孩子的体积，小志强的肉肉脸已经变作了标准的瓜子脸，并且连两边的小骨头一紧凸起来了，肉往脸两边馅，完全没有以前的神采奕奕。
小志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很奇怪的臭味，许是经常大小便失禁的缘故。
方默看的心里一疼，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下来了。
小志强本就虚弱，加上被打了一巴掌，所以此刻疼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窝上。
一场痢疾，竟然折磨的小志强成了这番样子。
他的呼吸此起彼伏的，不过带着从喉咙里发出的那一丝浅吟，像是难受至极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好受一些似的。
小志强的眼睛注意到方默了，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因为面部已经廋的几近变形，所以很难看出来他是在笑。
方默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实际上，她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哭声了，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默姐，你哭什么呀，我儿子不会死的，你哭什么啊，不吉利啊！”陆红哭得比方默更大声，撕心裂肺的，伴随着几丝号叫，“啊.....别哭了，我儿子不会死的、不会！”
陆红突然间将小志强松开。“儿子，妈又听说了一个土方子，我现在就去把药熬上，儿子，你等等，妈一会儿就回来，你一定要等妈！”陆红吸了一口鼻子，一边大声的哭一边跑了出去。
方默静静地看着小志强躺在床上，能做的只有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志强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动了动手指尖，“姨...姨.....”
闻声，方默蹲在了床边。“在呢......”她先是背对着志强咬着自己的手，用袖子将眼泪擦干，这才看着志强，“怎么了？”
“医院治不好。”小志强鼻梁有些泛青。“爸爸说我要不行了，让我勇敢....可....可姨.....我怕痛......怕.....怕痛.....”小志强嘴唇发白，整个嘴唇因干燥缺水所以翻着皮。
“不会的。”方默勉强的扯出一丝笑，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伸手将小志强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没有勇气对孩子说出悲观的话。
孩子的手本就小，此时此刻，方默完完全全感受到了从这一双小手中体现出来的虚弱，仿佛她稍稍讲这一双手握紧一点，小志强的手就会断了似的。
在看这他的那一张小脸，方默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第410章 好时光（二更）
孩子奄奄一息最是叫人心疼，方默就静静的看着小志强，原本说要来看他之前，心里头想了很多鼓励孩子的话，比如说，让他一定要坚强，态度并没有那么悲观，人应该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挺得过去。
但此刻看到小志强这样的一副模样，她竟然有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心里隐隐的作痛，看着这个孩子的憔悴，只觉得心里越发难受。
或许自己此刻都变成了一个需要别人去鼓励的人了，她还怎么去鼓励别人呢。
方默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刻意让自己不去看小志强的脸，可是孩子哭了，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一看孩子，她就越发难受。
突然想起陆策阳说的话，“在我面前，说是说，哭是哭，笑是笑。但是在外面不要那么耿直，会吃亏的。”话里带着几分明里暗里的提醒。
小志强眼神憔悴的看着方默，在对比着以前那对神采奕奕的亮眸子，不是更加让人心里不好过。
“姨......”
“嗯.....”方默哭得声音有些发抖，“怎么了？”
“姨，他们说我要死了.....”
陆红闻声，立刻变了脸，方默遂将陆红拦住，“孩子都这样了，今天一巴掌尚且过了，他还怎么扛得住打？”方默微微眯眼，“是不是过分了些，孩子虽然是你的，可是母亲应该疼孩子。”
“他胡说八道叫人不好过......”陆红摇了摇头，眼里满溢着泪水。
“孩子哪个从小不胡说八道两句？”方默微微蹙眉，“陆红，你去再请个医生来给志强看看吧，我总觉得，这个病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治好。”方默说道。
在这之前，陆红天天带着孩子往卫生队里跑，之后的日子里又天天让卫生队的人往这边跑，现在卫生队里的人往这儿跑跑的脚底都起泡了，陆红虽然表面上说觉得孩子能够好，实际上在心里，她比谁都明白事。
越是心不在焉越是发疯的人，便越是在乎这些，在乎却不善于表露，这才符合陆红的做人，就算是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也不例外。
陆红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她眼神茫然，毫无方向毫无目的，甚至毫无希望。
那些孩子不会死的话，都是自己说来骗自己的，但是又不容任何人揭穿，哪怕是孩子本人，那也是不行的。
陆红快步的往外跑，一脸担忧，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这会子，再看看志强，面颊脸庞已经掉下来了眼泪，眼睛半眯着，就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痢疾让孩子的身体被掏空了，上吐下泻，营养流失，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是一种被摆放着的物体一般，没有生命力，连翻身都成为一种困难，唯一能做的，只有动动手指，或许就只剩这一点力气了。
小志强勉强的动了动嘴唇，方默见他的动作估摸着他是要说话了，随即便将耳朵凑了过去，“姨，人死之后要去哪里啊，我很怕，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说，只有....只有跟你说了....”
方默有些吃惊，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你不会死的，说什么？”方默的话里带着几分哭腔，虽然，虽然她已经很尽力的控制着这种哭腔了。
“会....我都听见了，爸爸跟我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军人不做无准备的仗，他说可能会很痛苦，但是，我觉得没有比我现在更加痛苦的了，虽然我不晓得痛苦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猜，应该是很难受的意思，我现在就很难受。”小志强眼泪哗哗的掉，看的方默心疼至极。
“姨，我想吃麻花，我想跟佳丽搓泥巴....可是爸爸说，佳丽要等我好了之后才可以见得到，可我好不起来了。”
方默转过头背对着小志强擦了擦眼泪，现在志强这样的情况，估摸着是没有人会让孩子过来的，包括钟玉凤。
孩子免疫力弱，万一传染上了，就是大病了。
可大人不一样，大人有免疫力，可以在一定的情况下克服这种病毒。
小志强相见佳丽的事，她没有办法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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