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弟做的吧。”
幕僚顿了一下：“三皇子没有出面，是冷漓带人去的。”
欧阳弈风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三弟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狠角色。”
“殿下，这个冷漓，下官一直觉得有问题，他好像对咱们朝中的情况十分的了解，而且出手狠辣，这个人咱们该查一查的。”
“不管有没有问题，他是三弟的人，他信任就好，而且，不管有没有这个人，从一开始我就是没有胜算的，若不是有你们和母后，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欧阳弈风的语气有些悲凉，听的人心里发紧。
皇上的心思欧阳弈风一直都知道，他的父皇并不是一个沉迷美色的人，所以后宫的佳丽并不算多，皇子也只有他们四个。
自小他就知道，皇上对他们的母亲皇后并不是特别爱重，甚至有些反感，但是迫于朝臣和太后的压力，不得废后。
他和四皇子皆是皇后所出，因此，就算后来再努力，有多出色，皇上对他们二人也颇为冷淡，甚至将四皇子送到了安国去当质子，后来立他为太子也是迫于无奈。
在不得皇上喜欢的情况下，他活得分外辛苦，但是他还是很努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当得起太子二字，可是，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依然是这样的结局，这不免让他觉得自己可笑。
看着欧阳弈风的样子幕僚心底也有些不舒服：“殿下，您可千万莫要气馁，咱们还有机会的，您若是就这么放弃了”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就算是为了母后，我也不能放弃，四弟已经不在了，我若是就这么下去，母后可怎么办，所以，哪怕孤注一掷，我也要试一试。”
欧阳弈风按下眼底的疲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些，然后和幕僚讨论起来了接下来的事情。
三皇子府。
欧阳弈清看着下面摆的整整齐齐的人头，虽然很高兴，但是心底有些发凉。
“冷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般的心狠手辣，是成大事的料。”
冷漓笑了笑：“和殿下一比，这其实不算什么。”
“那也得有你的好计策啊，若不是你从一开始精心策划，哪里能让柳家这么快站过来，只是我未曾想到，你怎么能算计的到沈绾兮的心思，你好像对她很了解。”欧阳弈清状似无意的说道。
冷漓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抹什么：“沈小姐很聪明，我只是觉得她并不会这么坐以待毙，任由别人坏她名声，所以她一定会有所动作，而我们只需要利用好就行，算不上算计。”
欧阳弈清也不觉得有什么，他站起身吩咐下人进来收拾干净屋子。
“既然这么顺利，咱们去喝两杯庆祝一下。”
冷漓没有反对，跟着他出了门。
冬季来了，天气反而多变了起来，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却下起了小雨，洛言的屋子里已经生了火，走进去都是暖暖的。
“洛言，你小子以往不怕冷的，今年怎么这么早就生了火。”欧阳弈寒走进门有些奇怪。
洛言抬眼看了他一下：“我不怕，她怕冷。”
“她？”
欧阳弈寒很快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谁，很是无奈的撇了撇嘴。
“人家又没有来，你这么早备着不是白费。”
“虽然现在没来，但是迟早会来，等她来了，我不能让她冷着。”
很是笃定的语气，仿佛沈绾兮一早跟他打过招呼了一般。
欧阳弈寒再次撇撇嘴，果然，在沈绾兮的事情上，他都是一早打算，提前准备，半分都不马虎。“好了，我有正事跟你说，这次的事情，大皇兄虽然损失了那么多，但是没有消沉，反而动作了。”
洛言手一顿，他放下了书：“我就知道他不会这样就消沉，肯定会有动作。”
“可是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不是不知道，而且父皇这次不声不响，摆明了就是要在等着他，他现在动作一个不小心就是死路一条。”欧阳弈寒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可是，现在他有的选择吗？如果不动，他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任由欧阳弈清宰割了，柳太傅对他的很多事情可是很清楚的，而且，他念着皇后，更加不会稳稳的呆在太子府。”
欧阳弈寒顿时沉下了脸，如今的局势他不是不知道，他不是没有准备，但是他不想真的兄弟相残，更加不想看着自己的兄弟如何，尤其这个人还是心底善良的欧阳弈风，一直对他算是很好的大哥。
“那现在，我们”
“我们去看看他吧，也许，说说话会改变一些东西，至少我不希望他如何。”
洛言站起身朝外走去，欧阳弈寒连忙跟了上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碳火盆子里的碳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碳火烧得红彤彤的，将外面所有寒风和冷意全部隔绝，恍如春季里的阳光，暖人入心。
第二百五十九章与子同袍
洛言和欧阳弈寒的到来让欧阳弈风有些诧异。
“你们怎么来了？”
“皇兄，我们来看看你。”
洛言也冲着欧阳弈风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都算是比较好的，所以欧阳弈风还是很欢迎他们。
“皇兄，这府中怎么下人怎么没几个了？”
沿途一共就看到两三个丫鬟，欧阳弈寒皱起了眉头，只是禁足，怎么连下人都没有了。
“如今的日子不比以前了，我遣散了一部分下人，明心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所以剩下的我全让去照顾她了。”
欧阳弈风的语气十分淡然，仿佛对这些事情都不在意。
明心是大皇子妃的闺名，大皇子妃和欧阳弈风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为大皇子妃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这两年也并无所出。
“皇子妃又病了？那我一会儿给她瞧瞧。”
听到洛言这么说欧阳弈风也没有反对，反正洛言的医术他是知道的，所以点点头应下了。
三个人在书房聊了很久，洛言又去给大皇子妃瞧了病开了药。
“既然来了，那就吃了饭再走吧，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饭菜，咱们兄弟几个喝一杯。”欧阳弈风含笑挽留着。
欧阳弈寒和洛言自然也是同意的，三个人在饭桌前坐下，遣散了屋子里的下人。
“如今这样的日子倒让我我想到了以前。”欧阳弈风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欧阳弈寒端起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哪里是像以前啊，现在不也是一样吗？”
欧阳弈风自嘲的一笑：“现在是一样，可是，不知道哪天就再也不可能了。”
洛言手一顿，随即勾起了唇角。
“我记得咱们几个以前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会想这么多啊，只会记着谁带来的酒更好喝。”
欧阳弈风和欧阳弈寒都是一愣，随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吃饭可吃的是轻松了很多，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什么世子，皇子，仿佛普通的兄弟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夜色渐深，欧阳弈寒先站了起来：“皇兄，你这里的菜还真是不错，这酒也好，我过两天还要来蹭一顿。”
“这酒不是陈酿，我府上还有几坛陈酿，过两天给你送过来。”洛言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欧阳弈风眼眸一暖：“恩，好，我等你们过两天再来。”
洛言看着眼底一片青色的欧阳弈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有时候，什么都不想的活着也是一件好事。”
欧阳弈风眼神闪了闪，认真的对上了洛言的眸子。
“洛言，谢谢。我知道你和弈寒一直都在帮我，也知道你们今天来的意思，但是，有的事情，我不争取一下，怎么甘心呢？”
他顿了一下：“我会计划好，行的正坐得端，也不怕别的什么，如果父他垂怜，我一定还像小时候一样，找遍所有的美酒跟你比试一番。”
一句话让洛言心底一震，儿时的记忆翻江倒海的涌进了他的心里。
那时候他们一起学武功，一起切磋，还经常穿同一件衣服，后来长大他们三个也会经常做一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出门去晃悠。
那时候他和欧阳弈寒经常拉着中规中矩的欧阳弈风跟他们一起闯祸，而每每闯了祸他都会挡在他们前面。
记得有一次，他得了一坛西域的美酒，欧阳弈风被他灌醉了，他趁机在他的脸上画了个大大的乌龟，欧阳弈风不知道，顶着大乌龟在皇宫里跑了一圈儿，后来十分生气的找到他说一定要扳回一局。
于是他就搜寻天下的烈酒，试图灌醉他，可是没有一次成功，最终都是他先喝醉。
可是那时的时光，终究回不去了，如今的他们都已经站在了不同的现实里，再跨不过去。
洛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等你。”
话音落下，洛言和欧阳弈寒再不停留的走出了院子，而身后的欧阳弈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走远。
时光好像瞬间停住，在他们心底重重的刻下一笔。
与子同袍，岁月静好。
沈府予兮阁。
“姐姐，你看我画的这个小落儿像不像？”沈辰瑞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画递给了沈绾兮。
看着画上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块儿沈绾兮嘴角直抽，这家伙的涂鸦还真是不敢恭维，但是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她还是十分温柔的表扬了他
“恩，不错，很像。”
听到她的夸赞，沈辰瑞笑的十分开心，他伸手拖过小落儿。
“看，这是你，姐姐说我画的很像。”
小落儿看了一眼纸上的东西，十分傲娇的转过了头，还哼唧了两声，仿佛在说，哪里像我。
沈辰瑞只以为小落儿是喜欢，他顿时高高兴兴的跑到了桌前准备再画一个。
看着他拿起笔在纸上奋笔涂鸦的样子，沈绾兮笑着摇了摇头，她觉得当个孩子真好，起码不需要想很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容易满足。
“小姐，世子身边的莫离来了，好像有什么急事。”含真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绾兮有些奇怪，这平常有什么事不都是洛言亲自来吗，怎么今天是莫离来了，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让请了进来。
一看到莫离沈绾兮吓了一跳，莫离全身湿漉漉的，脸上还有两道血痕，而且头发也乱乱的，就像那些小孩刚打过架一样。
“秋茗，快拿块儿毛巾来，莫离，你这是干什么了？跟谁打架了吗？”
莫离的武功可是比含真都高出不少的，谁能将他伤到，还这么狼狈。
莫离苦笑一声，一脸的委屈：“沈小姐，属下可没有跟谁打架，这可都是世子干的。”
“洛言？他有毛病吗，将你弄成这样。”
“您还是跟属下去看看吧，我家世子从今天从大皇子府出来就去了凝悦楼喝酒，属下劝都劝不住。”莫离一边拿帕子擦着头上水，一边苦巴巴的诉苦。
“而且他喝醉了，还耍酒疯，好几次都差点伤着人，掌柜的吓得让客人都先走了。”
沈绾兮嘴角直抽，洛言竟然还会耍酒疯，这可是稀奇了。
第二百六十章雨夜醉酒
沈绾兮和莫离匆匆赶到凝悦楼，果然偌大的酒楼里只有天字一号房亮着灯，而且远远的就能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莫离撇着嘴：“看吧，又开始了，沈小姐，您快去劝劝吧，属下是不敢靠近了。”
沈绾兮皱起了眉头，她快步上了楼，随着上楼，声音越来越响，就在她的脚刚刚踏上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一个酒坛稳稳的砸在她脚边，碎了。
天字一号房的门是开着的，小二和老板都远远的躲在一旁，洛言已经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但是仍然翻着地上的酒坛，没有酒的就全部扔出来。
“酒呢，还不给爷上酒，是怕爷我给不起钱吗？快给小爷我上酒。”
沈绾兮几步走进屋子按住了洛言翻找酒坛的手：“洛言，你怎么了？”
洛言一把挥开了沈绾兮的手：“不要打扰我，莫离，我看你又想找打了是不是。”
沈绾兮的眉头几乎要拧成八字了。
“喝成这样还喝，连人都认不清楚。”
她上前拉住了洛言的手腕，费劲的将他拖离酒坛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洛言使劲的睁着眼睛看了沈绾兮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他一把将沈绾兮抱在了怀里。
“兮儿，你怎么来了？我在正想着你，你就来了。”
沈绾兮用力的推开他，又小心的扶着，生怕他摔了：“还想着我，我看你是想着酒吧。”
“没有，我就是想着你，我去看了他，你说，你说我们兄弟明明那么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洛言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沈绾兮大概也明白了。
她知道洛言和欧阳弈风的关系不错，想必是跟他有关的。
“再好的人慢慢的也会变得有距离，但是只要心在一起就行了，好了，不要再闹了，走，我送你回去。”
看着洛言乖乖的靠在沈绾兮肩上，莫离在心里直叹气。
果然，沈小姐来了他们世子也不打人了，撒酒疯也温柔了起来。
他摸了摸脸上的血痕，直觉的十分的委屈。
“莫离，快来帮忙。”
莫离连忙接过洛言，将他的手架在了肩膀上。
沈绾兮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掌柜的：“掌柜的，今天的事实在抱歉，余下的就当是给您赔罪了。”
“沈小姐客气，小的看世子该是有心事，小姐还是先去照看世子吧。”
沈绾兮点头道谢，然后和莫离带着洛言出了凝悦楼。
“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否则夫人该担心了，这样吧，前边不远有家客栈，晚上让他在那里休息吧。”
莫离看着自家世子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自然知道沈绾兮说的是对的，于是扶着洛言快步走进了雨中，沈绾兮连忙拿起一旁的伞给二人撑了起来。
感觉到头上的雨被遮住，莫离顿住步子回过了头，只见青衣女子费力的将纸伞撑过来遮住了他们二人，自己整个人都淋在雨中。
“沈小姐，您只需要护着您和世子就好，属下没事的。”
“什么叫只护着我们两个，你也跟我们一样啊，为什么不管你，快走，免得一会儿他又发酒疯。”
沈绾兮的话让莫离心中一暖，他紧了紧扶着洛言的手，快速朝着前面的客栈而去。
“几位是住店吗？”掌柜的看见几人十分的热情。
“恩，来两间上房，再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顺便再煮些醒酒汤和姜汤。”
掌柜的连忙带着他们上了楼，莫离扶着洛言躺下又给他换了衣服灌了醒酒汤，忙了一身汗。
看着莫离开了门沈绾兮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给，去隔壁换上吧，小心着凉了，姜汤已经给你放在桌子上了，喝了睡一会儿，我在这儿守着就好，我走的时候叫你。”
莫离愣了一下：“不用了，属下这身子这些都不算什么的，您去休息吧。”
“别扛着了，万一你们俩回头都病了可就不好了，我天亮前还要回去的，你快去休息吧。”
拗不过沈绾兮莫离只好接了衣服去了隔壁的房间。
沈绾兮走进门看着洛言已经睡熟，她笑了笑在一旁坐下：“见惯了你平日里的模样，如此不要形象的样子我可是第一次见呢。”
未曾听到她的话，床上的人依旧睡的很熟。
洛言长得好看这是事实，此刻睡着了更加好看的不像话，沈绾兮盯着他仿佛看呆了，心中不住的感叹，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都好看。
忽然，洛言紧闭的双眼睁开了，沈绾兮一慌，连忙转移视线。
“那个，你醒了，怎么样了？”
洛言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动，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片刻后伸手抓住了沈绾兮的手腕。
“兮儿，我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难过。”
“啊？”
沈绾兮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洛言会来这么一句，可是还未等她问出口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洛言再次闭上了眼睛。
沈绾兮有些哭笑不得，莫非这个家伙是做梦了？
洛言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而且雨也停了，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周围的环境他有些茫然，这是客栈的摆设他是认得的，只是，他不是记得在凝悦楼喝酒吗，怎么到客栈来了。
“莫离。”
听到他的叫声莫离推开门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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