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背面的图样自己记得在清楚不过了,地狱众生相不知何时变成了新的图样,那团从手柄喷涌而出的焰火变成了千年寒冰,将世间一切冻结于此。
本以为这铜镜的寓意是一正一反一地狱一人间,大方向并没有猜错,可却没料到这背后的玄机。
在人间时是地狱熊熊烈火即为阳,那么这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便是寒冰地狱即为阴,一正一邪一阴一阳众生相。
阳羽跌坐在地上望着铜镜,从屋里消失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先前在铜镜里瞧见的少年,十之八九应该是那个趴在棺材上的自己,这镜子不知是幺叔从哪淘来的宝贝居然能通阴阳。
阳羽是死过的人属性极阴,这铜镜本就是辟邪的宝物,他自然碰不得。
这也就说通了为何肖迫他们拿着铜镜就一点问题没有,而阳羽却被铜镜烫了一手的水泡,铜镜在排斥着阳羽的触碰,也在等待着他一人的到来,阴间的人也不必在阳间长留。
而卧室里站着的蠢东西,想必也是虽自己来到这边,既然已经不是阳间,他自然百无禁忌想站哪站哪。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阳羽自嘲似的笑了笑,自从将铜镜搬至家中后,自己身体就愈发的冰冷,若不是冷到意识冻结自己也不会那样索取肖迫的体温。
手指间还留有肖迫洗发水的香气,可那人和自己天人永隔,虽处同地却无法相见。
这屋里和墓穴的温度一般寒冷,阳羽对着镜子脱掉了睡衣,镜中人肌如凝脂美如画,任谁瞧见了都会害羞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可这样绝美的身体却被纹上一条白色巨蟒。
巨蟒从脚踝处一路起缠着阳羽的身体,最终绕着脖子缠了一圈,蛇张着血盆大口跃跃欲试一副要咬下去的样子。
这里绝不是自己死去的地方,可也不是阳间。
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这纹身在阳羽醒来后可从未出现过,至少阳羽自己没瞧见过,今日突然显出了形状肯定和这地方有关,阳羽先回了卧室找了身衣服穿上。
虽然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如何出去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屋里的铜镜还散发着淡蓝色的光,阳羽垫着小方巾将它翻了过来,这不翻面不要紧一翻居然瞧见了自己。
镜中的自己披着一件白色的睡袍,站在镜子旁皱着眉头瞧着什么,阳羽不敢直接碰这面镜子,小心翼翼的用方巾垫在手上再拿起来想看个清楚。
离近了一瞧惊得阳羽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穿的睡袍不是刚才脱掉的那件么,灯灭前自己站在镜子旁时发现这里面似乎有双鬼魅的眼睛盯着自己,现在回想来这不是自己的眼睛么?
阳羽试着直接触摸了铜镜,想试试看能不能再回去,可自己怎么摸这面铜镜它都没有任何反应,镜中的画面一瞬间也随之消失了。
卧室里的蛇面人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自己,阳羽瞧着别扭随手将卧室门关了,偌大的客厅就只剩自己和几面铜镜,刚跟肖迫云雨完的无力感还没散去,索性躺在沙发上摩挲着手里的铜镜。
可这一躺不知不觉间居然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瞧了瞧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到晌午了,可屋外依旧一片漆黑。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阳羽还是略感失望,死亡后的世界太阳是不会升起的,屋外是漆黑一片只有家里的灯还亮着。
这样按着以前在墓穴的情况来看,自己估计也是撑不过几日便会冷的失去意识化为尸体一般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肖迫交.欢的缘故,自己一人在这睡了大半日居然没有感觉到冷。
那几面从幺叔家带来的镜子还端放在客厅里,也不知是自己思念太深还是怎的,恍惚之间听着肖迫唤自己名字,答应了却又不见回话,再喊了一声肖迫的名字,空荡荡的屋子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身后的浴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阳羽急忙推开门走了过去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又归于平静,这该死的令人懊恼的平静之中。
阳羽懒得再翻找了,他想过要不要砸了这些镜子,可又怕砸了镜子就真的回不去了。
砸不得碰不得,这真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太阳会让人对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阳羽试过一切办法都没法将自己送回那个温暖的世界,反倒是困意不断的席卷着自己。
这一躺下再醒来,居然一天就过去了,而且每次睡得时间都要比上次长,最可怕的是即使在睡眠之中也和醒着并没有多大区别。
想动动不了,可身边的东西都能瞧见,仿佛自己用另一双眼睛瞧着这个屋子,这感觉既恐怖而又诡异。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阳羽用冷水冲了把脸,在墓穴中的沉睡也和现在的感觉并无二致,只不过一个是在墓穴之中一个是在家里。
联想到这点的阳羽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自己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又一次的死亡?
可救自己出墓穴的老九从未提过他是如何唤醒自己的,这个老奸巨猾的盗墓贼身上藏着无数秘密,但至少有一天阳羽可以肯定。
自己对老九还有用,虽然尚不知他要拿自己做什么,阿姨发现自己突然死亡后肯定会叫天翰或者小九过来,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阳羽在不安中又度过了几天,这时间是心里大概估计的,因为屋里所有的时间都已经停了,手机闹钟电子表所有能显示时间的东西都一点点停了下来。
这要是过去的自己,顾及此刻会安静地躺在长椅上看着书,一点点接受死亡的来临,或许抱着那本最爱的史记就这样睡死过去。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凡事有因必有果,凡事都将坦然面对,包括生死。
可这次阳羽却略有不舍,墙上还贴着阿姨给他拍的照片,书柜上还摆放着小九送给他的书籍。
还有放在床上的头绳,那是肖迫买给自己的,他说以前你都是自己睡无所谓,现在我来了不注意压到你头发怎么办,他会笨拙的将长发顺在一起,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头发用头绳束在一起。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阳羽的头发真的太长了,夜里睡觉还是容易压着。
被身边人温柔对待的阳羽舍不得这个世界。
他试着去阿姨房间找了找蜡烛,想点着蜡烛出去找寻一圈,可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这东西。
卧室的蛇皮人还一直跟着自己,这点倒还像从前一样,从不主动贴近也不会贸然做出奇怪的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打开屋门外一片漆黑本来应该亮着的路灯也都暗着,阳羽无奈的和上门退回屋里,摆在屋外的花都已经全部枯死,整个世界透着一股死亡的沉重感。
困意又一次袭来,阳羽冲去浴室淋了个冷水澡,强打着精神坐在客厅瞧着周围的一切,自从那天听到浴室有声响之后屋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阳羽索性将镜子按照幺叔家的排列法全部拍好,用镜子照着自己熟睡的沙发,六面镜子环绕沙发一圈,躺在沙发上无论瞧向哪面镜子都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这种诡异的感觉并没有让阳羽的困意消退,冷水澡也无法再维持自己的精神,阳羽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就在阳羽睡着的那一刻,正对大门的镜子突然有了变化,大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缓缓的爬了过来。
虽然是睡着了但阳羽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那风的方向不是来自于大门而是来自于镜子,阳羽想动却又动不了只能看着门一点点打开,一些黑影蠢蠢欲动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仔细一瞧居然都是死人!
这些身形肥硕的尸体有的顺着天花板缓慢的向里爬动着,进入屋里后开始互相撕咬啃食着对方的尸体,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尸体的恶臭。
一个女尸停留在阳羽的上方,她的四肢用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脸朝着自己四肢却向背后扭曲,像一只蜈蚣一样趴在天花板上看着阳羽。
这屋子瞬间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象,这些早就已经死去的人灵魂不得安息,不断的在这个世界争斗着互相蚕食对方的身体。
镜子像一个养蛊瓮,百鬼入瓮经年开之,必有一鬼食尽诸鬼!
那女尸张着血盆大口,嘴里满是腥臭的味道,脖子奇长想探过来将阳羽一口吞下,粘稠的口水刚滴在地上便生出无数黑虫。
阳羽试着动了下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怕是要葬魂于此,从此和肖迫天人永隔。
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感升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章的肉肉补齐全啦,我放在群文件里了,估计应该没有新来的小伙伴,但还是留一下群号好了。
群号是:485708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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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这种绝望一点点吞噬着阳羽的心,意识里最后一抹希望也黯淡下去,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曾经想过无数遍的问题。
当初为什么自杀?
作为一国储君的自己,死后又为何不下葬?
女尸孕育的黑虫并没有给阳羽多考虑的时间,它们顺着地板蠕动着,在触碰到其他尸体后立即钻了进去,本来就肥腻的肌肤立即像沾了无数芝麻一般。
一颗惨白的头颅从天花板上探了下来,小虫在不断的蚕食着其他尸体的营养并传递给母体,这屋里其他的死尸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只有阳羽的身体与其他不同,女尸对着阳羽的身体裂开大嘴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口吃了这人。
卧室突然传来嘶哑的丝丝声,黑暗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就在女尸张口的一瞬间屋子突然颤动起来,一条巨大的白蟒从暗处探出,电石火光之间一口咬住女尸的头颅扯了下来。
腥臭的血液撒了一地,无数黑色的小虫在血液里扭动着,它们疯了一般的想要钻进白蟒的身体里,却在触碰到鳞片一瞬间化成了一缕黑烟。
区区小虫也敢和巨蟒争斗?
白蟒一副不自量力的看着其他想要钻进来的黑虫,甩动着巨大的蛇身将小虫碾死在地板上,其他正在蚕食彼此的尸体发现了客厅的异动,纷纷转头看向这边然后疯狂的扑向巨蛇。
然而这些鬼魅岂是白蟒的对手,巨蟒竖起前身将嘴长的巨大,一口吞下了三个尸体然后囫囵吞下,而蛇身还缠着无数的尸体令他们动弹不得。
无数尸体化成的黑水也被白蟒用身体吸收进去,一旁的阳羽突然发觉自己能动,站起身盯着面前的白色巨蟒。
客厅里的镜子早就已经被巨蟒身体打翻在地,碎玻璃渣洒了一地。
那条蛇每吞掉一具尸体,阳羽便觉得自己身体愈发的寒冷,连骨头缝都冻得生疼。巨蟒还在贪婪的吃着剩下的尸体,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这些鬼魂全变成了白蟒的盘中餐,它似乎一直都在已死人为食,吃的不亦乐乎。
阳羽裹着毯子浑身发抖,最终站不住脚顺着墙倒了下去,那个蛇面人还在远处站着静静的看着自己。
先前都是自己在阳面盯着它,而它在阴影的角落看着自己,现如今倒反了过来,这屋里一人一蛇一黑影还有无数扑向巨蟒的尸体,更像是他的主场一般,而作为主人的阳羽却虚弱的倒在角落里。
本以为这里像是养蛊的地方,现在看来更像是这条大蛇用来果腹的食堂,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兴奋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
角落里的阳羽愈发的冷,上次在别墅好像也是这种感觉,那次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是肖迫抱着自己,可这次应该再也没有了。
这次只有自己。
阳羽凭着最后一点力气站起身,堂堂三尺男儿岂能因为一点疼痛便缩在角落里,可每动一下身体便像撕裂开一般痛苦。
然而在这个房间里阳羽也无处可去,他扶着墙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巨蟒走了过去,在松开墙面的一瞬间体力不支又倒了下去,全身都在抗拒着再次站起来,可阳羽还是咬咬牙站起身向巨蟒走去。
走过去干什么?
阻止它吞噬尸体么?
这感觉实在太过于痛苦了,自己明明都已经死去了还要在这里不断地受着折磨,阳羽的意识开始涣散可脚步却没有随之停下,即使已经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依旧不肯放弃。
他只知道如果任由他这么吸收蚕食其他尸体,自己一定会痛苦的死掉,死掉的人会不会再死掉阳羽不清楚,甚至自己到底是不是死在这个空间都不得而知。
蛇面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腰间别着一块蛇形的玉佩,阳羽看着他再瞧了瞧那条巨蟒,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还冷么?”
“冷。”阳羽自言自语喃喃道,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又响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为何一定要死守着这个国家呢?”
“我不知道。”阳羽无意识的回道,疼痛已经剥夺了所有的感觉,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只剩下阻止那条巨蛇。
“如果臣能凯旋归来,请太子殿下与臣一起离开这个国家吧。”
“不要去。”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下,阳羽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白色巨蟒似乎注意到了他,松开口中的尸体望向这边。
这人身体散发着一股可口而又熟悉的气息,巨蟒立即转头用粗壮的蛇身紧紧的缠住阳羽,一双猩红的蛇眼死死的盯着他。
这幅身体的气息是这样的甜美也是这样的熟悉,蟒蛇非但没像第一次那样一口咬下去反而黏腻的蹭着他的身体,怀里的人突然缓缓地说道:“回来吧,我有点承受不住这股疼痛了。”
蛇像是激怒一般张口想要吞掉阳羽,可这嘴刚触碰到阳羽立即瘪了下去,整个蛇身像是被抽空一般慢慢的干瘪,最终只剩一张薄薄的蛇皮。
阳羽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歪着身子倒在地上,身上干瘪着的蛇皮渐渐褪去和纹身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那股寒冷从纹身传递至全身。
不远处传来玉石清脆的碰撞声,阳羽抬起头瞧了一眼,蛇面人站在屋里静静的盯着他,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件暗红色的腰封处挂着一个蛇形的玉佩,两条虺相互分开又在尾端交缠在一起,每个都像是单独的玉佩却又能完美的和在一起,当他走动时和两块玉佩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转眼又记不清了,这感觉真让人懊恼。”阳羽躺在地上,捡起一旁地上镜子碎片,用锋利的那一端划破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猩红色的血液立即喷薄而出。
蛇面人依旧静静地站在远处望着他,阳羽突然收起几天一直阴霾的表情笑着道:“在这里自杀会真的死么?”
屋里还是依旧安静着。
血液伴着心跳的节奏一点点往外涌出,阳羽闭着眼睛静静等待着真正死亡的降临。
恍惚之间听到肖迫在唤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由近到远又飘的无影无踪。
温热的气息从指尖传来,一点点汇聚全身,睁开双眼发现肖迫的脸紧紧的贴着自己,耳边是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声。
这个人抱着自己睡着了。
屋外的天还是黑的,阿姨在卧室角落放了一盏香薰灯,薰衣草的香气夹杂着昏暗的灯光让人觉得安逸极了,这个人即使在睡梦之中也紧紧地抱着自己不肯松手。
肖迫的体温,又像以前那样炙热而又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眼前的场景和刚才的场景已经让阳羽有点分不清谁真谁假,到底哪个才是虚幻哪个才是真实!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并用纱布裹了一层,先前起了水泡的地方都已经消下去不少,可肖迫似乎还是给自己做了消毒处理。
怀里人的动作惊醒了肖迫,迷迷糊糊之间将阳羽又搂紧了些,一边吧唧嘴一边小声地嘟囔了句:“别动了,快睡。”话刚说完,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怀里的人,在确定对方也睁着眼睛后惊讶地站起身冲侧卧喊道:“阿姨,阿姨!阳羽阳羽醒了!”
接下来就是阿姨的暖汤时间,阳羽要自己端碗喝肖迫不乐意,举着小勺一点点给他喂了下去。客厅里的镜子早就碎了七零八落,可都被阿姨打扫干净收进了箱子里。
据阿姨说,准备去烧水的人却没有去烧水,壶还在燃气灶上放着火都没开,阿姨猛然想起阳羽没有干过活肯定不会开燃气灶,这一出去发现他满身是血的倒在客厅里。
手腕上的伤口并不深,可这一地的血却不知道从哪来的。
等阿姨去盛汤的时候阳羽小声的问道:“你不是生病了么?还有没有事?”
肖迫愣了一下,窘迫地搓了搓手回道:“没事了,我从网上查了一下,可能就是第一次不习惯发烧了。”
“没事就好。”阳羽视线又落回客厅那些碎镜子身上。
可以肯定的是,这几天来发生的并不是自己的幻觉,特意去看了眼屋外的花果不其然都枯萎了,植物对于这些东西最为敏感,肖迫他们活人阳气重肯定是没什么感觉。
而那蛇面人也缩在角落里,瞪着琥珀色的眼睛窥视着自己,而他那半截露在灯光下的小拇指显得异常突兀。
阳羽猛的站起身,惊讶的盯着那些碎镜片。
“怎么了?突然起身吓我一跳!”
“他们都没有尾指,全部都没有!”阳羽脑海中回忆起那些从屋外爬进来的尸体,他们尾指处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整齐的切口。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感谢撸美人_(:зゝ∠)_,每章都留言好感动。
第18章 十八
找到了屏风的主人后,事情不但没有变得明朗起来,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阳羽一夜没睡好,那面铜镜也叫人用丝绢包裹后放起来,蛇面人依旧缩在角落里窥视自己,一切仿佛又回归于平静。
本以为度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没成想出来才发现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而已,睡前专门脱了衣裳去厕所瞧了一眼,这身体光洁如玉哪有什么纹身。
天蒙蒙亮时阳羽便出了门。
用丝绢包裹着的铜镜被扔在老九的面前,他还穿着睡衣满是困意地打着哈欠,阳羽光顾的想事没注意时间来的太早,好在老九也没说什么。
铜镜被三层手绢紧紧的包裹着,老九看都没看懒散地问道:“怎么今儿大清早的过来了?”
“这是什么?”阳羽倒也懒得拐弯抹角,拆开最外面一层手绢将铜镜推向他。
老九懒洋洋地拿起这块铜镜放在垫了垫重量,笑道:“还有点分量,什么东西?”
“你拆开不就不知道了。”阳羽没敢自己动手拆,谁知道会不会再次被这铜镜烧伤。
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裹着的两层绢布,镜面背后依旧是那抹艳丽的红色,厉鬼罗刹图晃得阳羽头晕。
老九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抬眼瞧瞧坐在对面的阳羽又看了看手里的铜镜,不慌不忙将东西放回原处笑说:“您这是突来兴趣倒腾古玩了,我这的东西一件都没能入您法眼啊。”
“市面上这些子古玩玉器,哪个不是从你手里倒腾出去的,这东西你可见过?”阳羽冷冷地问道,回想小九初次瞧这铜镜时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光铜镜的做工材料就已经引得她赞叹连连。
再说天翰,这家伙也拿着铜镜和小九聊了一下午,俩人脸上的惊喜之情藏也藏不住,这东西自己一个路人都觉得价值不菲,老九这商人中的商人居然如此淡定。
绝对有问题。
“没有。”老九摇了摇头,道:“出什么事了么?大清早带着它过来找我。”
将镜子收回包里,阳羽接过阿姨递来的茶抿了一口,这杯釉白色为底再添着一抹青色,茗烟邈邈品一口便知是今年新茶,一切透着一股子轻灵通透,无处不讨着自己喜欢。
上次来奉茶用的杯子还是红釉,老九的心思果然重,想到这阳羽紧锁的眉头舒缓了些,再抬头看着老九说:“我知道你有事不便于我说,我也没打算强问。”语气平淡而又缓慢。
话说一半停顿了,阳羽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接着道:“方便同我讲的,我坐这一点点听你说。”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都看着彼此半天谁也没开口,过了半响后老九才开了口:“这镜子倒真不是从我这里出手的,小幺那的事情我真不清楚。”
“那屏风呢?”
“屏风确实经我之手卖出去的,可我只是赚个中间价,东西在我这放着的时候没什么问题。”老九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桌上摩挲了半天递给阳羽,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用看了。
想也大概猜到是账本一类的东西,能堂而皇之给自己看的肯定也没什么问题,要么这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要么就是想办法把事全部推在幺叔身上。
反正那人也已经消失了,横竖全靠老九一张嘴说,是真是假也无从对证。
“来这么早,吃完早餐再回去吧。”老九收起账本锁了抽屉,回身看了一眼阳羽,这人看起来感觉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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