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陆濛没有心情关注顾建年的身材,她被顾建年的表情吓到了。
顾建年正看着她,非常非常专注地看着她。失望、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无法形容的难过,在他眼中交替闪烁。最后,其他情绪全部消退,他的脸上只剩下失望,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陆濛嘴唇嗫嚅一下,脚向前迈了一步。她想走过去,想跟他解释。是的,她太自私了,她不该眼睁睁看着周雪晴被人胁迫被人欺凌却袖手旁观。
可是,因为那是周雪晴啊,如果不是周雪晴,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会出手相助的!
然而,陆濛最终并没有走过去,并没有向他解释。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顾建年的双眼。
她感到羞愧。
“你早就知道了?”顾建年开口问她,他的声音很低沉,依然温和。
他总是这样,情绪从不失控。可是陆濛知道,他内心一定很鄙视她。
陆濛咬咬嘴唇,千百句谎言在脑中翻滚,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沉默,难堪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陆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正直的人。”半晌,顾建年淡淡说道。
顾建年走后,陆濛在床边坐了很久。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床前的地毯上有一片浅淡的蔷薇林,蔷薇下,蹲着一只漂亮的黑猫。
这是她的家。和顾建年结婚后,她搬了进来,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了所有的房间。
她不怎么会做饭,但是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个角落都整洁漂亮。她希望顾建年每天离开时能心有眷恋,回来时能心有期待。这个家,是她和他唯一的纽带。
陆濛的眼泪落了下来。她蹒跚着走到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是啊,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镜花水月,终究是镜花水月。
在浴室收拾洗漱用品时,陆濛无意中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蔷薇花项链。
抽象而别致的花瓣,浅淡的粉色,如天际最后一抹霞光。这条项链的确很美,很衬她。
那晚,顾建年吻了她。在开满鲜花的露台上,在星光和阵阵花香中,他那么沉醉地亲吻她。她还记得他长长的睫毛,那么羞怯而激动地颤抖着。
那晚,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真心?
陆濛闭上眼深深的吸气。不,她不想哭,离开的时候,应该面带微笑。
陆濛对着镜子又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她回卧室找到放项链的盒子,把它放了回去,将盒子端端正正在梳妆台上摆好。
于苗苗很快就开车过来了,看到陆濛拖着大箱子站在楼门口,她走过来紧紧把陆濛拥入怀中。抱了好一会儿,于苗苗才拍拍她的肩膀,“走,咱们先好好吃顿午饭再说!我今天请了一天假,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把房间收拾好,以后咱们俩相依为命。跟顾建年掰了就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濛濛,咱们打起精神,迎接新生活!
打起精神,迎接新生活。陆濛坐在车上,将这九个字在心里反复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是啊,迎接新生活。她和顾建年,都要开始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了……
第045章 为青春,为梦想
于苗苗带陆濛去了大学时代她们常去的一家小饭馆。
饭馆里几乎都是年轻的大学生, 可爱的女生, 阳光的男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气。
这里没有一张愁苦的脸。所有的眼睛,都是生气勃勃,充满希望的。
于苗苗给陆濛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白色的泡沫翻滚了一阵后,慢慢沿着杯壁消失在浅黄色的液体中,再也不见踪迹。
陆濛忽然想起那首诗: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如今不用深夜饮酒,只这么一杯啤酒放在眼前, 她都能听见梦破碎的声音。
“不许愁眉苦脸,来, 干杯!”于苗苗端起杯子, 冲陆濛露出一个极明媚的笑容, “为青春, 为梦想!”
陆濛看着于苗苗, 脸上也慢慢露出笑容, 这笑容越来越大, 越来越明亮,最后, 她的眼睛里有了夺目的光芒。陆濛把杯子举得高高的,和于苗苗用力一碰,“干杯!为青春,为梦想!”
畅快地把这杯酒一饮而尽吧,为青春,为梦想。
人生还那么漫长,爱情这件事,她做了八年的功课,最终还是没有及格。可是,那又怎样?
喝了这杯酒,她又是一条好汉。没有顾建年,她可以学着爱上别人,甚至没有爱情也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缓缓滑落,在嘈杂的小饭馆里,在周围全是年轻面孔的喧嚣里,陆濛忽然觉得浑身轻松。
对,轻松。
再也不用卑微地等待了,再也不用无谓的坚持了。就好像一支股票,明知道收不回成本,却因为投入太多舍不得清仓,结果越跌越多。现在,该是割肉的时候了。
陆濛在小店大吃大喝展望未来的时候,顾建年在公司焦头烂额地开会。
新产品被人告侵权,生产线暂时停顿;成都分公司的老大,千挑万选的合伙人竟然撂挑子不干了;公司季度财报披露后股价大跌,董事会要开问责会议……
好消息也有,可是跟这些坏消息比起来,几乎微不足道。
中午顾建年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下午三点跟张滤清开会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让助理泡了个泡面过来,跟张滤清边聊边吃。
张滤清说:“建年,侵权的事我咨询了一下律师,律师的意见是生产线不用停,这种官司一打就是大半年,我们可以趁着打官司的时间抢先把产品发布出来。反正都是侵权,我们发不发布产品,赔偿数额都不会相差太多。”
顾建年匆匆擦擦嘴,把泡面碗扣好,认真的看着张滤清,“你觉得呢?”
张滤清犹豫了一下,“这种做饭其实是挺流氓的,但是我们已经在这个产品上投入了那么多研发经费,如果生产线停下来,这笔钱就打水漂了,去年下半年大环境不好,公司财报已经很难看了……”
顾建年两手交叉起来放到桌子上,“我的意见是,生产线继续停顿整改。”他顿了顿,“滤清,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创业时贴在墙上的标语吗?”
“对用户负责,做良心企业。”张滤清喃喃道。
“我们公司成立的时间不长,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对用户负责,做良心企业,滤清,我们是并肩战斗的兄弟,当初我们许下的诺言,如果自己都无法遵守,自己都摇摆不定,那怎么能说服其他人来认同我们,追随我们呢?”
张滤清脸上有了羞赧之色,他伸手用力拍拍顾建年的肩膀,“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建年,你的格局,我是服的。”
顾建年叹口气,“上海那边,我解决完家里的事之后,马上动身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与对方达成谅解。”
“家里怎么了?你姥姥身体没事吧?”张滤清关心的问。
“不是外婆,是陆濛。”顾建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她之间,有些误会。她做的一些事情,我也不太赞同。”
“建年,我给你提个意见。”张滤清说,“跟女人不能讲道理,只能靠哄。讲道理就是自取灭亡。”
顾建年揶揄他,“你这么会哄,上次怎么还被你老婆赶出家门,灰溜溜地跑到我家借宿呢?”
张滤清老脸一红,“我是没带身份证,不然我就去住五星级酒店了。”
顾建年无奈,“你别给我偷换概念,我问的是为什么会被赶出去,不是问为什么去我家借宿!”
张滤清笑嘻嘻的,“顾建年你就等着吧,你现在不过是仗着陆濛喜欢你,等她哪天不喜欢你了,你一定会哭着喊着去求她的!”
顾建年一哂,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可是,他没有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晚上他推掉好几个应酬,怀着要好好和陆濛谈一谈的心情回到家时,发现家里没有人,陆濛的东西都不见了!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陆濛娟秀的字迹:
建年,我去苗苗家住了,以后不回来了。我累了,你看看哪天有空,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吧。
顾建年懵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纸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起来看,他怎么就读不明白了呢?
不回来了?离婚?陆濛要跟他离婚?
去医院陪周雪晴他跟她说过的,之所以一夜没回来也是因为周雪晴大出血几乎丧命,他出于责任心留下来照看她而已。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要离婚?
张滤清说,跟女人不能讲道理。这句话他是不认可的,他觉得这是对女人的歧视,好像女人天生不具备理性思维能力。
可是从陆濛的任性和冲动来说,张滤清似乎是对的。
顾建年觉得有些心累。
听到陆濛对叶广陵说的那些话时,他对她也有一些失望的。当年,他在那么多追求者中选择了陆濛,不是因为她喜欢他的时间够长,而是因为他知道她善良正直。
上大学的时候,他见到过善良的陆濛。那是一个下雨天,校门旁边摆摊的老婆婆被城管驱赶,他坐在校车上,看到陆濛帮老婆婆捡起地上散落的桔子。
毕业后不久,他听说过正直的陆濛。那是校友们当笑话讲起来的事情:陆濛单位一个40多岁的大姐被辞退,陆濛为她发声,得罪了自己的直属领导,最后被逼离职。
可是,哪怕失望,他也能试着从她的角度出发去理解这件事。也许她只是害怕周雪晴离开叶广陵后会回头来找他,也许她只是对他没有信心。
为什么她不能从他的角度出发考虑一下呢?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人啊,为什么行为做事这么幼稚,离婚这种话是能轻易说的吗?
顾建年划开手机给陆濛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的女声从手机中传出来的时候,顾建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心中那股郁闷狠狠压了下去。
臭丫头又玩这一套!真是要把人气死。
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冷战?瘸着腿还到处乱跑,是不是想住院!
顾建年等了好几秒钟,等到心情平复了一点,又拨于苗苗的电话。
于苗苗倒是很快就接起电话来,“哟,顾总啊。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顾建年:“……”
苗苗姐,咱能不能别像青楼老鸨一样……
“陆濛在你家吧,她手机打不通,你喊她接一下电话。”顾建年温言细语问于苗苗。
于苗苗的语气很惊讶也很无辜,“没有啊,陆濛没在我家,你听谁说她在我家?”
顾建年一惊,“她没去你家?她给我留了个纸条说去你家了,她没过来吗?”
顾建年的心里忽然很慌。陆濛腿脚不方便,现在又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拖着大箱子去哪里了?没去于苗苗家,难道回娘家了?
“没过来!”于苗苗冷笑,“老婆丢了是吧?那就赶快去找吧,今天晚上别睡觉了,好好掘地三尺,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于苗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顾建年心急如焚,正要给徐燕青打电话,忽然觉得不对劲。
如果陆濛真的不在于苗苗家,她的语气绝对不会是这样,至少会问问什么情况,会着急。她这态度,说话夹枪带棒的,很明显是在说气话。
陆濛肯定在于苗苗家。
顾建年赶紧又给于苗苗打电话,这一次绝了,于苗苗这损友居然关机了!
顾建年一口老血积在喉咙里,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恨不得把手机砸了才解气。
第046章 这就是爱
帝都某小区, 于苗苗家。
橘黄的灯光暖暖的亮着, 柔软宽大的沙发上,两个女人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葛优瘫闲聊。
于苗苗把手机关机后扔到桌子上,“濛濛, 你猜一会儿顾建年会不会来敲我家的门?”
陆濛脚跷在于苗苗的茶几上,两眼无神,“不会。”
“为什么?”于苗苗问完就恍然大悟, 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哦,对!顾建年没来过我家,他不知道地址!”
她哼了一声,“算了,先晾他几天吧。看看他的表现。”
陆濛摇摇头, “不,我没想欲擒故纵, 我今天屏蔽他的电话, 是真的不想跟他说话。这次我真的想离婚了。我累了。纠缠了七八年, 我的力气已经耗尽了。”
于苗苗又是惋惜又是气愤, “唉, 如果没有周雪晴横插一脚, 你和顾建年说不定真能白头偕老。前两天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陆濛嘴里有点发苦,“亲两下算什么?可能只是荷尔蒙的作用。走肾不走心, 有什么意义?”
“也不一定吧?”于苗苗凝神回忆着,“那天晚上去你家睡,顾建年说他吃了十全大补丹,还让我问你,当时他看你的眼神,我觉得就是恋爱中的男人才有的眼神。”
“什么眼神?”陆濛情不自禁地问。
于苗苗皱着眉头努力想了半天,最后两手一摊,“这叫我怎么描述?我又不是写言情小说的。”
陆濛:“……”好吧,基本可以认定那些眼神是于苗苗脑补出来的了。
“要不我们打个赌。”于苗苗说,“给顾建年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如果他想办法找到我家来,跟你解释道歉,并发誓以后跟周雪晴一刀两断,那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这三天里,他没有找你解释,那就离婚。怎么样?”
陆濛苦笑。天真的苗苗啊。她以为离婚会吓到顾建年吗?只怕他求之不得吧。深爱的女人其实也深爱着他,只是被人胁迫才无奈分手,只要解决掉叶广陵,两人分分钟双宿双飞。
离婚算个屁。
病房里,周雪晴正躺在床上发呆。夜色深了,树枝的影子在窗玻璃上晃动,杂乱又鬼魅,看得让人心里发焦。
叶广陵明天早上的飞机回来,他已经知道她流产住院的事了。
周雪晴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手眼通天的恶魔,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是不是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放在病床旁边小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周雪晴以为是叶广陵,厌恶地看了一眼。
可是,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时,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是顾建年打来的电话!顾建年给她打电话了!
“建年!”周雪晴激动地接起电话。
“雪晴,你和叶广陵在一起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顾建年一开口就是一枚重磅□□,炸得周雪晴发懵。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周雪晴结结巴巴地问他。
是谁告诉他的?他知道她妈妈出轨的事了吗?不,不能让他知道,太羞耻了。
“雪晴,不要怕,叶广陵就是利用了你想要保护亲人的心理,他这种人渣,会受到法律制裁的。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他说这种案子处理起来很简单,而且你不用担心照片外泄的事情,这个……”
听着顾建年温和低沉的声音,周雪晴难堪地闭上眼睛,他真的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她虚弱地打断顾建年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不会是叶广陵。那会是谁?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也知道了妈妈的秘密?
“这不重要。”顾建年说的很笃定,“这个知情人的人品绝对可以保证,她不会到处乱说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勇敢地站出来,摆脱叶广陵的胁迫,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建年!”周雪晴惊恐地打断了他,“你不了解叶广陵,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家有钱有势,手眼通天,如果照片外泄,我们全家就完蛋了!”
顾建年想了想,“雪晴,这样吧,我明天要去上海出差,等我回来,我们约上律师一起见一面。你有什么担心和疑虑,都可以跟律师说。”
“不!建年……”周雪晴哭起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万一……”
顾建年耐着性子鼓励她,“不用怕,这位律师非常有经验,你这种案子,他手里有很多成功案例。”
顾建年劝说了半天,周雪晴才勉强道,“嗯,那我等你回来,先见见律师再说吧。”
“好。你手里有什么证据也尽量搜集齐全,包括他威胁你的语音,文字之类的东西。”顾建年交代完,正要挂断电话,周雪晴轻声道,“建年,谢谢你,这件事,请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放心。”顾建年挂了电话,只觉得疲惫异常。
陆濛的手机还是打不通。看来她是想跟他冷战到底了。顾建年晚饭还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去冰箱拿了个苹果洗了两把匆匆吃完,给陆濛发了条微信。
既然你不想理我,那就等你心情好一点我们再谈吧。
等他从上海回来再说吧。公司一堆事情,他现在真的有点心力交瘁。
于苗苗上班去了,陆濛也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干活。刚登录公司内网,宋明朗给她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公司某个资料库的密码。
陆濛把密码告诉他之后,他又发了条消息过来,“脸上的肿消了吗?”
陆濛很简单的回复了几个字,“差不多了。”
“脚呢?请一周假够用吗?能好彻底吗?”宋明朗又来关心她的脚了。
陆濛赶紧道,“够用,这个扭伤不算太严重。一周后我会准时销假,不会耽误工作的。”
宋明朗等着给她穿小鞋,她哪儿敢休长假啊。
宋明朗不说话了,陆濛刚松口气准备继续干活,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陆濛一接起电话就听见了宋明朗的声音,“陆濛,你还能再蠢一点吗?”
陆濛黑人问号脸,什么意思,顶头上司也不能这样骂人吧,这是对下属的人格侮辱好吗。
陆濛正在心里腹诽,就听见宋明朗恼怒的声音,“你聋了?说话!”
陆濛咬牙,这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她得罪他了?说话这么冲,跟吃了枪药似的。
她真想说一句宋明朗你是不是有病啊!但念及职场前途,陆濛决定忍。她端起官方而理性的态度:“宋经理,我觉得你的态度有点问题,虽然你是上司,但你……”
“行了行了!别装了!”宋明朗不耐烦道,“现在不是工作场合,你不用口口声声宋经理!”
陆濛深吸一口气,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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