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两个人都如释负重地放松身体重重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好半晌都没能说话。
率先说话的是陆承则,他说:“靠,跑这一趟比我去游五十圈还累。”抱怨着,他扯下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下角擦了一把脸。
萧子期也在喘气,按着胸口让自己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问:“你的车停在哪里?”
“前面右拐一百米的废弃工厂前面,我怕停得离你家太近会被人注意到,就绕远一点路。”
萧子期点头,想要扶起陆承则一起走过去。
陆承则赶忙甩开他的手,反客为主地搂住他:“你还真把我当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了啊,也不看看我是练什么的。”
萧子期的体力确实没有他那么好,也没有力气跟他贫嘴,几乎是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地被他搂着往前走。
两人你拖我我拉你东转西转走了差不多一百米的路程,才走到了陆承则停车的位置。
车子停在一家废弃工厂前面,周遭丛林茂盛,遍地灌木丛生,将工厂掩映在树林深处。墙上刷满了石灰,经过了这么多年无人打扫的处境脱落成一片片的,稀稀疏疏地洒落在地上,借着阳光从外面窗户缝隙射进去的光线朝工厂里望去 ,更显得阴森灰暗,里面空荡荡的。
不经意间余光扫过,萧子期好像注意到工厂大门中间那把锈得发红的锁头是开着的。
身后响起发动机点火的声音,陆承则启动汽车,从降下的窗口伸出头叫了萧子期一声,示意他上车。
萧子期却没有动作,而是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做。”
“还有什么事?”陆承则下意识地刨根问底,然后他很快地反应过来,惊讶道:“难道你还要回家一趟?”
萧子期诚实地点点头。
陆承则却觉得有点头疼,他把钥匙扭回原位,熄火下车,走到萧子期面前,双手伸直抵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又是不解又是无奈的:“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你还回去……有什么不得不做的大事在等着你吗?不然你费那个劲跑出来做什么……”
“不跑出来就留你一个人呆在那里吗?”
……
陆承则被这个听起来很正确的道理说服了的样子:“……真的是这样吗?你别骗我——诶你做什么!”
萧子期趁热打铁地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扯下他思考中放松力道的手,把他整个人翻了个身,变成自己推着他往前走的姿势,推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双手一使劲将他按在座位上。
“喂——”
萧子期迅速“嘭”的一声关上车门,低头对着陆承则不满的表情:“走吧。”
“你说你要做什么,”陆承则满脸不高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
“不,你什么都不用做。”
陆承则听到这话就急了:“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做我来这里干什么的?现在要害我们的人是谁他想要什么他会怎么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样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做点什么却不告诉我,你这让我……让我……”
说到后面陆承则已气急败坏,想骂点什么却骂不出口,最后只能狠狠地在内心唾弃自己一番。
八月的午后总是充斥着阳光和知了的鸣叫,阳光灿烂,闷热蒸腾的空气给世界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朦胧,像风一样向澄蓝的天空飘散而去。
“陆承则——”
许久,萧子期静静地开口。
“你总是在问我想做什么。”
陆承则一脸那又怎样的表情瞪着他。
“那你知道你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萧子期的语气像是不经意间随口而问的,“你有想过吗?这个问题。”
陆承则像是被他问住了,当场愣了一下,随即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想要的你不是知……”
萧子期却抬手打断了陆承则没说完的话。在陆承则的视线里只看见他几乎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夏日炙热的光线照进他浓黑稠密的头发里,整个人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萧子期才微微动了一下身,这一下,才终于让陆承则看清楚他的脸。
萧子期面上毫无异状,仿佛刚才的话真的只是闲得随意问问的而已。
“喂——”
“我只是要回家拿点东西罢了。”萧子期突然解释道。
听到他的亲口解释,陆承则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既然这样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被眼前的人瞪着的萧子期无所畏惧:“只是回去拿点东西而已,很快就能走了。”
见陆承则还是没动作,他又耐心催促了一遍:“乖,快走吧。”
陆承则心下别扭,不开心道:“你怎么总赶我走啊,这么想走的话要走你先走。”
“哦。”
这么说着,萧子期真的很听话地径自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了,边走还边回了个头向陆承则招手告别。
看见他消失在拐弯处的身影,陆承则在追上去和离开这里两个选项之间最终选择气得一踩油门风驰电掣地开车走人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父亲
萧子期又七弯八拐地走回别墅前。
他站在别墅门外,却没进去,久久凝视着大门上繁绕的龙腾图案,直到耳畔传来门里茶杯碰撞桌面的清脆声响才似如梦初醒般推开门。
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视野从细长的缝隙一点一点扩大到能看清整个一楼大厅——其中也包括此刻坐在中央上座的男人。
“回来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
萧子期没回他的话,眼神不明地看着他。
男人也习惯了他这样,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慵懒地靠在背椅上,才开始打量他好久未见的儿子。
“陆家那小子也来了?怎么不带来一起见见,偷偷摸摸地把人送出去又跑回来……这么懦弱的行为,”男人优雅地翻起绣着精致花边的袖口,漫不经心地笑道:“谁教给你的?”
萧子期放在身侧的手不为察觉地动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我从小没母亲,不是您教的还能是谁。”
男人停下抚平袖口皱褶的手指,似笑非笑地盯着站在门口不动的萧子期。
萧子期被这一眼刺激得血液汹涌想要直步冲向前,然后被自己硬生生地止住了,嘴唇被咬得血色全无,然后他不得不垂下眼皮,阖上眼不再看向他不愿看到的人和事物。
这时,一名衣着暴露,全身上下仅用一块节省的布料包裹着曼妙身躯的女士端着一碟果盘从另一边俏步走来,她的衣裙下摆才刚过臀线两厘米的位置,上身露出了大半雪白酥胸,烫好的金色波浪卷发俏皮地落下一缕随着她的步伐颤颤地扫荡在傲人的胸前——这样的美妙可人的尤物,一般男人看到根本招架不住地直接化作饿狼扑上去。
——可惜她面前的两个人都不是普通男人。
看到这般容易让人心荡神驰的景象,男人和萧子期都毫无反应。
只见女人走到男人身边乖巧地坐下,故意将雪色的胸脯挺起,忽然诶呀一声惊呼,像是才注意到萧子期一样,娇媚地轻笑道:“这位就是子期对吧……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呢,平时家里都空荡荡的,可寂寞了,还好你回来就热闹了。”
短短一句话一下子透露出好几种意思——
女人对萧子期用长辈的态度讲话,像是在自居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也就是萧子期的后妈;而第二句她说的“平时家里都空荡荡的”,意思是她早已登堂入室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否则不会知道萧祈和萧子期都没有住在家里;至于最后一句,姑且理解为这是对她自认为的继子一个下马威。
萧子期表情都没动一分,对着男人说道:“又换一个了?”
女人闻言霎时花容失色。
男人却似乎觉得很有趣的样子,手指卷起女人刻意靠过来的金黄色的头发,细细搓揉,把人家花了几个小时才搞好的发型顿时搅得一团糟。女人即使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嘴角不自然地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像有根线在空中吊着一样。长时间没修剪过的指甲深深压在女人丛林般的头发深处,女人不敢尖叫出声,神色恐慌地僵直坐在原地,任男人摆弄。
萧子期看着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男人也像玩够了似的,挥挥手像扔一块不需要的垃圾一样,示意女人离开。
女人急忙站起来,都没来得及继续对萧子期示威,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捂着脑袋,踩着十五公分高跟鞋掩面跑走了。
“坐。”
男人用下巴在空中点了点面前的椅子方向。
萧子期没动:“您还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没事我就先上楼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又一齐闭口不言。
气氛顿时变得古怪。
萧子期感到浑身不自在,另一种奇妙的感觉无知无觉地涌上心头,像是有种力量强力地推着他让他赶紧逃离这令人压抑的空气,他也确实迫切地想要离开,语速极快地对男人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联系着他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女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时间长到足够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萧子期不想看到这个曾经有过童年时光记忆的屋子被陌生女人染上其他的浑浊的气息,他需要做些什么,可是又无能为力。
他虚弱且毫无力道可言的双手紧紧地压在大腿两侧,双手握紧拳头,裤子上被他的手压出一道厚重的阴影。
然而男人像是没看到他的失态,弹了弹袖口上微不可见的灰尘,冲着他好整以暇地微笑道:“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嗯……这么说也是,自从你母亲去世后我们父子两个再也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过了吧。”
“我不觉得我能够与你心平气和地谈起我的母亲。”
“那你觉得应该要怎样,”男人脸上尽是捉摸不透的笑意:“痛苦地每日酗酒作瘾?还是只为了在梦中能遇见她,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呵呵……醒醒吧,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你那些天真的想法放到现在还是尽早摒弃吧。”
男人点燃放在桌面的烟斗,放进嘴里再吐出一口浓烟圈,看起来像解释般地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你的母亲不是我害死的。”
萧子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继续这段对话,漆黑如夜的瞳孔如同蒙上了一层阴翳:“可是您还是眼看着事情发生了。”
男人不以为意道:“没错,像你对你的母亲的事情无能为力一样,我也有做不了一些事情的时候。”
说到这里,男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远方无边广袤的天际,半晌突然古怪地笑道:“我从你出生以来就一直没管过你……唔,这么做好像是有点不应该……既然如此就让我今天作为你的父亲教导你大人世界的规则吧。”
“在我死后,我的一切势力包括左右臂膀都可以送给你……毕竟你还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这点是不会变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活着的时候有义务要帮你做任何事情。”
“想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取,这才是个成年人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能力。”
男人吐出长长的白烟,浓烟在周遭的清新的空气里四处消散变淡,白雾缭绕在他的周身,让人只看得清他身影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萧子期闻言眉峰微拢,眼睛里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
眼见气氛沉默到底,男人开始觉得无聊,摆摆手准备上楼的时候,才听见萧子期用他那波澜不惊的语调问他:
“你爱过她吗?”
第19章 第十九章 回想
话音刚落,男人忽然停下了正要往前走的脚步,闻言扭头瞥了他一眼,倏地冲着他高深莫测地笑了。
“刚跟你说完的话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男人笑着,眼里却是一片深沉的黑暗:“你该想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舍弃掉那无用的天真?”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走上楼。
空虚寂寥的空气中走掉了一个人的气息,剩下萧子期一个人独自站立在空旷的客厅里,他的视线好似没有焦距地四处顾望,最终落在了男人刚刚坐着的沙发底下的羊毛地毯上,然而目光刚一望到那里,就忽觉胸腔一阵发烫,像是有什么火热的东西即将倒腾出来,让他不自禁地弯腰干呕。
可是很快的他就抑制住了,直起身,用手掌一上一下地抚着胸膛,神色不明地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
胸口中翻腾的一切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股陌生的动力推着他,抬起腿,缓缓向蜿蜒直上的楼梯方向走去。
踩着实木楼梯一格一格地走上这幢别墅的最顶层——也是萧子期母亲生前居住的楼层,萧子期环顾四周,只见灰尘布满地面,墙上挂着蜘蛛网,落地窗被窗帘遮挡,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不知从哪吹来的微风将挂在电视柜前、早已残破不堪的风铃刮得叮叮当当直响,凉风仿佛也顺着风铃的铃声传入耳畔,凉飕飕地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站在其中只让人觉得心升凉意,满目荒凉。
这幢别墅总共只有三层,自从萧子期的母亲去世后,她曾经住过的三楼就被之前的那个男人下令封锁,平时除了萧子期和萧祈没人会上来,更不会有佣人帮忙打扫。而萧祈因身体不好的缘故不方便经常爬楼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搬去一楼的房间住了,于是这意味着现如今还会到三楼来的——就只有萧子期一个人了。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待看到面前的阴冷潮湿的景象后萧子期还是忍不住狠狠皱了眉头。
三楼有专门独立配备的洗手间,他先进去装了一桶水——连水桶都长满了青黑色的霉菌,在用之前还要将它清洗干净。装好水后他再去找了条没用过的毛巾,挽起袖口动手清理残留在这里每一个角落的污秽的脏污。
然而因为这块地方太久没打扫实在是太脏了,才擦拭过一遍的毛巾就已经全部沾满了污灰,萧子期再把它塞进清水里用力搓揉,原本清澈明净的水顿时变得污浊一片。水变得脏污也不能继续用下去了,他又提起水桶去洗手间倒掉重新接了一桶回来,重复之前清理的动作。
直到连续打扫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这整层楼擦得稍微干净了些,再细致点的工作也没力气继续做了,萧子期扔了抹布,倒掉乌黑粘腻的水,累得躺在了沙发上。
他举起手按住眉间,合上了双眼,在这曾经熟悉又陌生寂寥的空间中,寒冷的空虚犹如寒风一般将他裹在其中,往事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仿佛魔障般将他的精神从现实空间隔离开,就像一块巨石一般将他的思绪沉入回忆的海洋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方,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缓缓流淌,倏然间又炽热得仿佛烧过的利刃在他的心里划下一刀又一刀,莫名的情绪突然在胸中爆开,眼前一片刺目的赤红,须臾间一道白光破空而来划破鲜血般的红色,清晰的画面在眼前一寸寸地拉开,白光闪耀下,他看见一大片的白,无边无际的满眼的白色,仿佛全世界都聚集在这一个白色的小房间里。
这是哪?
他在心里问自己。
然而很快地他就愣得说不出话了。
白光闪灭,他看清楚了眼前这是一间病房,病房中央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
今天的她没有穿上她喜欢的红色,身上衣服洁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能与这个空间融为一体,消逝不见。
……
消逝不见……
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骤然让他的手上充满力量,他突然奋力地向前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眼前的女人。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无论内心再如何的迫切,无论他如何用尽全力展开双臂去抓住,无论用何种办法,他还是抬不起来一根手指,无力的手臂依旧地垂落在身侧。
抬起来……
快抬起来……
心力交瘁间,他骤然想起了男人对他说的那句话。
——无能为力。
刹那间他感觉到身体精疲力尽,周身的力气仿佛在缓缓流淌出身体之外,虚弱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而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慢慢移动她的目光,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人的眼神隔空交会。
突然女人笑了,笑意像光一样照亮了整个偌大的病房。
她说:“阿期,你长高了。”
他张开口想说什么,嗓子却像被火烧过一样,嘶哑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女人却像是已经等到了他的回答,笑意盈盈地盯着他一会,又接着说:“可惜我听医生说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的样子,真遗憾,都没能赶上你的家长会,今年就看不到我儿子又拿全年级第一的场景了。”
萧子期突然注意到说完话后她的身体立即摆出了倾听的姿态,好像是有谁在她耳边对着她讲话一般。
女人维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又等了十几秒钟,才说道:“嗯,这么说也对。”随即她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夸奖面前的人道:“不愧是妈妈的乖儿子!”
继而也不知道虚空中的人对她说了什么,听了半晌她捂着肚子笑得躺倒在了床上,雪白的被单被她翻来覆去压得满是折痕。她伸手擦掉因笑得太过眼角溢出的泪水,重新坐直,想了想,换了个问题问:“阿祈现在怎么样了?”
……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回答,女人垂下眼眸,嘴角笑意渐褪,沉默了一会。
“都是我不好……”她说。
“如果当年我怀着阿祈的时候多注意一点,没有被别有用心的人得逞……阿祈现在的身体就不会是这样了。”
女人突然向萧子期的方向招了招手,然后双手向前伸出,停在空中不动,就像握住了谁的手的一样。
她说:“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照顾妹妹了。”
……
“人小鬼大,”女人巧笑着食指在空中点了一下:“妈妈知道,你也是个需要大人照顾的小孩子。”
接下来女人絮絮叨叨地向虚无的空气询问了许多萧子期和萧祈的情况,表情就像吞饮着每一个字,待到终于问到没有事情可以问了,她才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用恋恋不舍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位置,微笑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一会你还要去上课呢,可不能迟到了……还有阿祈那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一点了。”
……
女人好笑道:“你知道怎么照顾吗?可不只是像养只小猫小狗一样每天喂喂饭,定时去医院检查就完了的事情。”
……
面前的人大概是在问该怎么做,女人露出苦恼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尚且年幼的儿子解释如何照顾另一个更小的一个孩子。
“唔……除了吃饭睡觉,偶尔带她出去玩玩,走走路也有益健康,别让阿祈整天闷在房子里,容易闷坏的。”
“懂了吧?”女人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快走吧,快去学校上课,学生可不能迟到的。”
……
在女人的细声催促中,萧子期的身体突然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目光方向转动,背朝病床,向病房门口一步一步地走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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