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之期.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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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萧祈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浑身在不规律地颤抖,陈子柯又急忙往前走两步,却被萧子期横手拦了下来。

  “阿期……”陈子柯嗫嚅道。

  萧子期转头对萧祈命令道:“我有事要和表哥说,你先上车吧。”

  语气铿锵有力,不容人拒绝的余地,萧祈第一次在自己哥哥的脸上看到如此陌生强硬的表情。

  ——尤其是在对着她的时候。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回程

  萧祈生硬地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喉咙间尽是如同被烙铁烧灼的热烈的痛感。

  她眼睛瞬间失去光彩,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被允许,她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萧子期的面色坚硬不容反驳,她如同逃脱困境一样地转身就躲进车子里。萧子期一直盯着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轿车里。

  “阿期……”

  萧子期闻言转头:“什么?”

  陈子柯想说什么,想要说的千言万语全堵在嘴口,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那声叹息很轻微,只有他们两人之间听得到,那里面包含的意味也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明白。

  萧子期又转过头看往那辆停驻在路边的轿车,黑色低调的车皮让整辆车在黑夜中也看不清轮廓,仿佛能看到躲在里面的人支楞着脑袋偷偷透过车窗往外瞧着他们。

  萧子期开口了,他的声音由风中传递过来,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这样的话,她只会更不舍得离开……”

  陈子柯却突然道歉:“对不起……”

  萧子期没意料到般地顿住,缓缓转头看向他,眸光闪动着不解的光芒,然后他垂下睫毛,将那道流动的光被遮掩不见,他摇摇头说:“不对,应该是我要对你说谢谢。”

  “不,”陈子柯马上打断他:“明明是我知道了一切,却还是恬不知耻地来见你。我爸他……他当年真的……”话说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停住了,因为他看到萧子期的侧影在黑暗中变得僵硬。

  陈子柯咬咬牙,还是接着下去小心翼翼地说:“我明明知道我爸当年……害死你妈妈,在你长大后还试图对你下手争夺爷爷留下的最后隐藏的遗产……”

  “……够了,”萧子期抬手阻挡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不!让我说完!”陈子柯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说:“我明明听到了,躲在门外听他们承认了犯下当年的罪行,还听到了他们商讨要怎么从你手里夺走爷爷当年留给你母亲的遗产,我得知了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只是因为我不愿意破坏现在的看似完美的生活,妄想隐瞒一切来维持这虚幻的假象。”

  陈子柯蹲下身,抓起地上一抔泥土,五指成爪状紧紧握在手中,看着指缝间细沙簌簌掉落。长风萧然,四面寒寂,声音在狂风中格外苍凉。

  “我早该注意到的,那个司机,在第一次出门接我的时候看到了你,那时候我就觉得他的反应很不对劲,可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他猛地松开握成拳的手,细沙泥土受重力像水流一般纷纷掉落在地面上,手心纹路留有少许的细微砂石,他抬起手捂住脸,粗糙的磨砺感磨得他的皮肤有点痛,可他却毫无知觉。

  “知道了那么多事情,我总算明白了你当年为什么得知了我们的关系,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只是称呼我学长……也知道了为什么每次一提到我家你的脸色就变得莫名异常。”

  陈子柯咬着下唇,牙齿在唇上压出一片白色的印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再次面对你。”

  阴冷潮湿的空气逐渐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四周静得只能听到寒风吹树梢沙沙作响的声音。

  “学长,我说过了,”萧子期道:“不要把别人犯下的错误加在自己身上,那只会拖累你。”

  “可是你呢,你就不怕被我拖累吗?”

  风声如哭嚎层层汹涌传递过来,吹得树枝剧烈晃动,也给那灰暗的夜色增添一分危机感。

  萧子期却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淡,仿佛下一秒就能消散褪去:“我没什么地方值得别人拖累的,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并不存在。”

  没有值得的?

  即使他说的话意味很淡,可陈子柯却捕捉到了这个突兀的词眼。

  不知道为什么,陈子柯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想到了陆承则。他看了看萧子期,又想起陆承则这么多年对他的死追烂打势在必得,不禁打了个寒战。

  仿佛透过内心看到了他的疑惑,萧子期转头看向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只见昏暗的夜幕下车身都似乎和黑暗融合一起,更别说看清坐在里面的人了。

  即使里面的人影都看不清,萧子期还是盯着那一点看,神情格外专注,像是看着一件再也见不到的宝物的眼神,对陈子柯轻声说:“萧祈……就拜托你了。”

  “阿期,”陈子柯将思虑许久的问题终于说出来,嗫嚅着问道:“你是想要向我爸报仇吗?”

  “……”幽暗的月光从高空中投射下来,在这片黯淡的光辉中萧子期缓缓转身,问他:“如果我说是呢?”

  “你不行的,”陈子柯慌忙地往前抓住他的手想要阻拦他,情急之下将自己的真心话全部和盘托出:“虽然在这个尴尬的位置我不好说太多,可是单凭你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你难道想因此丧命吗?!”

  在陈子柯的眼中,萧子期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做任何事都仔细思量过后果并权衡多次才会下决断,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不会一时兴起头脑发晕而去以鹅卵击石,妄图打败自己不可能战胜的人,这么一想陈子柯就稍微安下心来了。

  “如果最后发生了什么……”

  “嗯?”陈子柯自己在脑里胡思乱想,突然像是听不明白的模样,反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萧子期却说:“没什么。”

  苍穹之上繁星万点,苍茫的漆黑夜幕中须臾间闪过几道流光,璀璨非常。

  萧子期他们没有在此处停留太长时间。

  陈子柯是隐瞒所有人独自驾车来这个荒无人烟鸟不拉稀的地方帮他把萧祈一起带走的,为了避免事情暴露他不宜离开太久,于是他们很快就要启程返回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通话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无论如何陈付恒坑谁都不可能狠心去坑亲儿子,即使这个儿子有些地方确实不尽如他意,可陈付恒还是必须要保护好陈子柯,把他送出国远离中心纠纷。

  于是在咖啡厅的那天晚上,萧子期最后拜托陈子柯,请求他能够带着萧祈离开这里。

  “其他人的纠纷与她无关,我只希望她能好好地生活,不要被过往的恩怨蒙蔽了双眼。”咖啡厅黯淡的灯光中萧子期的脸色淡淡,阴影笼在他的身后恍若张牙舞爪的蜘蛛黑压压地趴着,虎视眈眈地俯视着一切。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甘之如饴。”

  而面对自己生父的所作所为一直心怀愧疚的陈子柯自然急忙接下这个任务。

  萧子期返身走回自己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进去,重新启动汽车,发动机发出嗡嗡的声音中他再一次往另一边的车窗看出去,从那狭窄的视野中勉强能看见陈子柯开来的汽车里漆黑的后座窗户,里面看不清任何一点情景。

  随后他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毫无迟疑地踩下油门飞驰而去,车影瞬间仿佛化作子弹消失在无穷的黑夜尽头。

  临近深夜十二点的城市格外寂寥,路灯摇曳放出昏黄的光线照在地面上,投射出飞蛾环绕路灯起伏飞舞的影子。

  街道两旁商店皆尽关闭,一路看过去的防盗卷帘门齐刷刷被拉下,宛如固若金汤的城池。

  屋檐下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卷起破布衣衫褴褛地躺在地上,蜷成一团。聚集在垃圾桶旁的野狗翻腾着桶里的残渣剩饭,露出尖牙利爪虎视眈眈地互相争夺地盘,咀嚼散发臭气的过期隔夜食物。

  这时马路中央闪过一辆黑色汽车,通黑的车体仿佛能彻底藏匿在黑夜中,车尾甩出一道利落的弧度,车后盖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出白光,唰的一瞬间就转进拐角后巷,卷起的重重气流刺激到争夺食物的野狗。野狗们瞪大如铜铃般的污黑眼珠,冲着奔驰着的车尾大声嚎叫起来。

  狗吠声此起彼伏震响在空旷无人的街巷中。

  在沸腾的狗吠声中黑色汽车风驰电掣地飞驰而去,只留下空中弥漫喷薄的黑色烟雾。

  萧子期在驾驶座上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

  “这么晚的时间正常人早就睡着了,我希望能有个说服我的理由,让我对被你吵醒起来接电话的这件事不再那么抗拒。”

  手机那头传出来萧律行隐含压迫感的声音,如果是一般的人早就被吓得腿软手抽筋,然而萧子期一点也不怕他,镇定自若地开着车,通知告诉他:“阿祈已经被送走了。”

  萧律行顿住:“你确定?”

  “当然,”被那声疑问句问到,心里隐约不太舒服,萧子期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于是说:“我亲眼看着她上车的。”

  想想这件事情也没什么难度,萧律行挑眉问道:“她就乖乖地跟着别人走了?居然没哭着求你留下来?”

  “……没有。”

  “那真是可惜,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场亲兄妹生死哭别的大戏。”

  “……”萧子期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和他汇报一下情况的,见萧律行根本没打算好好配合他,自己也懒得继续说下去了,就准备就要挂电话。

  就在他准备把耳机摘掉时,萧律行突然问他道:“那你现在要准备回家吗?”

  “……”萧子期停了下来:“回家?”

  “事情办完结束,萧祈也暂时被托付给那个谁,短时间也不会回来了,接下来万一出什么事也危及不到她,”萧律行说:“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回家住了,上次不是说好给你申请的M国的一所知名大学吗,我帮你往那边打了个招呼,联系的教授说……”

  萧子期打断他:“我上次不是说拒绝了吗?”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萧律行完全不听他在说什么,直接自说自话:“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拒绝,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都迫切地想要摆脱我的阴影,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果然还是……”

  “你想得太多了,”萧子期没让他把话说完,生硬地截断他。

  那边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微到似乎不过是微风流动的声音,没等到萧子期仔细听清楚,很快的那道深邃低沉的声音就重新响起:“罢了……”

  语气多有些说不清的纵容意味,恍若错觉般令人陌生。

  萧子期蹙起眉头,然后听到他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住在那个陆承则那里?”

  “……”萧子期总有种错觉,他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隐隐流露出些微的落寞,但随即这个想法就被他压下去了。

  那个振臂一呼杀伐果决的男人,自从十八岁执掌萧家以来无数大小危难风险决策在他手中迎刃而解,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类似于软弱的模样。

  萧子期把这当做是自己被风声打乱而听差的幻觉。

  然后又再次被萧律行嫌弃般地挑刺嘲弄了几句话后,萧子期面不改色地当做完全没听见,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发觉萧子期已经完全不受他挑拨,一句话都没有回他,萧律行方才无趣地啧了一声,打了个哈欠。

  通话挂断前的萧律行突然冒出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这语境下显得异常诡异:“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情的话,那就大胆去做吧。”

  萧子期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开始怀疑这诡谲的错觉究竟是不是他听错了,然而他还没重新听清楚,萧律行的声音就又变回以往的高深莫测,沉稳平静。

  “不,没什么,”这次萧律行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笑着说道:“那么晚安。”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原因

  把萧律行的电话挂断了,萧子期犹疑了许久,后视镜反光倒映出他乌黑透亮的眼睛。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手指才动了动,按下一长串的数字。

  让人奇怪的是那个号码并没有存进在他的通讯录里,却操作熟练得仿佛曾经在心里这么做过成千上百次一般。

  “我等你很久了。”那边刚接起来就是一道含有明显笑意的声音:“你会打电话过来的意思应该就是想清楚了,说好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吗?”

  萧子期握着方向盘的手被寒冷的夜风冻得血液流动缓慢,惨白的皮肤在黑暗中异常显眼:“是的。”

  “你在哪找到的?”陈付恒好奇问:“当然我并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真的觉得惊讶,毕竟我这么多年来花费了众多的人力物力都没找到的东西,你只用了区区这么点时间就把它找出来了,这让我有些震惊。”

  “我突然记起来,小时候母亲曾跟我说过一个线索。”

  “哦?线索?”

  “是的,母亲说过的,”前方路段在深夜暮色中能见度很低,萧子期眉眼映照在闪着微光的后视镜中,比寒风更冷漠:“她说,倘若我不会照顾萧祈的话,就带着她一起玩小时候我们玩过的游戏就好了。”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疑惑问:“于是你回到家里就把它找出来了?”

  萧子期换了只手控制方向,右手伸至储物盒里,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看了它一眼,就扔到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是的。”

  这么说着,他的思绪渐渐回忆起小时候在那栋空旷的大房子里,他拉着萧祈小小的手躲在房间的床底下,警惕地盯着门外的情况。

  还是个小孩子的萧祈并不知道在他们做什么,只是知道哥哥在带她玩耍,于是扭着身子在他怀里咯咯笑,而他当时为了防止她的乱动而暴露了他们隐藏的位置,就伸手捂住她的嘴悄声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在制住萧祈乱动的动作时他手肘不经意撞到红木床底板上某块地方,发出一声脆响。

  那声音听起来没有通常来说敲击实木的厚重感,反而更像是空心的木板,他当时就愣住了,然而还没等尚且年幼的萧子期反应出来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就突然响起高跟鞋踩在地面嗒嗒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他立即抛却刚才心里顿起的一丝不安感,身体尽可能地朝里缩,手里捂着萧祈的嘴,担心她在这当口突然说话导致功亏一篑,然后他全神贯注地屏住呼吸,将整个人隐藏在漆黑无光的床底下。

  门框哐当一声沙哑的开启声,有人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了进来。

  嗒——

  嗒——

  嗒——

  最终高跟鞋的声音还是停了下来,就在他面前咫尺之距。

  下一秒他就看见被掀起的床单后面,母亲染着红唇对他微笑着的脸。

  黑色汽车如同流星般高速地飞驰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夜晚凌晨的寒风呼啸吹过。

  “那真是太巧了,”陈付恒朗笑着拿着手机对萧子期说道:“那我们还该约个时间见个面,你把东西带来,我非得好好感谢你不可。”

  “这就不必了。”

  “这可不行,这是你应得的,你可以当做作为你帮我做事的辛苦费。”陈付恒当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想吃什么?尽管随便说,舅舅请客,不用跟我客气!”

  电话里的男人哈哈朗笑,即使看不到面也能明显感受出他此刻的心情及其好,萧子期指腹用力微微抓紧方向盘,问道:“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换另外一个酬劳?”

  陈付恒大方豪气地许下承诺:“你说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一定帮你办成!”

  “那你告诉我,”萧子期乌黑的瞳孔倒映出清冷的月色,语气平静地问道:“我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瞬间高昂的声音陡然落下,耳机突然里一片静默,只有浅浅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半晌,电话那头重新响起陈付恒镇定自若的声音:“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你母亲的死和我有关?”

  萧子期很快地接上:“我从来没说过和你有关。”

  耳机里那头似乎突然被他这一句话被呛得卡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响起陈付恒状似恼羞成怒的声音:“你这是在试探我?!”

  “别装了,”萧子期趁着间隙用余光瞄了一眼被扔在副驾驶座上的用袋子包好的一个黑色文件夹,语气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只有那抓住方向盘的手指几乎用力到青筋凸起才能些许暴露出他此刻内心心情的波涛汹涌:“你难道以为你让我去找的那份文件里就没有记录下那些你想要隐瞒的、妄图遮掩在谎言之外的真相吗?”

  “你不是说你没有钥匙……”

  萧子期嗤笑一声,黑暗的阴影笼罩在他大半张面容上,与萧律行三分相似的脸上尽是嘲讽神情:“我说你就信吗?”

  那头沉默了许久,耳机中响起的急促沉重的呼吸声透露出那边的人强掩着激动的情绪。

  “……你想如何?”隔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陈付恒才问道。

  夜晚冷风肆虐,与白天烤得大地炙热发烫的太阳正好相反,即将入秋的寒风呼啸迎着直面而来汽车狂吹,卷起路边阵阵落叶飞尘。

  “你先告诉我,”萧子期被寒风冻得快僵的手死死抓紧方向盘,指骨用力到青筋血管全凸起:“我的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

  陈付恒慢慢地品味咀嚼这四个字,重复道:“……怎么死的?”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骤然升起的狂妄的笑声凝聚了满满的恶意。

  “怎么死的,你当年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你当年不是看到了吗?

  呼吸被那声嘲讽骤然湮灭,手掌心被方向盘勒出深白的痕迹,深深浅浅地像是刻痕般嵌在他的手心上。

  萧子期好半会时间才平复下来的愤怒,用旁人无法察觉异样的声音反问道:“你这是自己承认了?”

  “呵呵……”陈付恒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十分阴森诡异,如同童年噩梦般的影子穿过虚空的边界牢牢缠缚着萧子期,他的手指愈加用力地握紧,甚至把指甲都给掐进掌心里渗出血丝。

  紧接而来陈付恒说的话让萧子期顿时僵住。

  “那么,你是不想要你母亲的骨灰了吗?”

  坐在驾驶座上,萧子期额头后背冷汗冒出,他机械而苍白地操作着汽车前进的方向。

  电话里的声音忽然静谧,就像猎人在捕获前玩味挑弄着猎物无意义地挣扎,陈付恒也在安静欣赏着电话那头隐忍而急促的呼吸声。

  “……你想如何?”好半天萧子期略带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各自试探的情势便突然反转颠倒,这次换成萧子期不得已地向他低头了。

  欣赏了好一会这不甘心的声音,陈付恒边幻想着对话另一头的那张脸上露出的会是怎样凄惨脆弱的神情,心情不由得舒畅痛快起来。

  “明晚八点,在五塘区绿林大道天桥外有个废弃机械工厂,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哪的。”陈付恒威胁说:“过去并带上你找到的文件,别给我耍花招。”

  面前道路阴森不清,月色被阴霾遮盖投不下来一丝光线,萧子期面色阴寒地听着耳机里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字。

  他听见陈付恒诡异地微笑着,阴沉的笑声如同十八层地狱下阴森可憎的恶鬼。

  “我会在那里等着你。”

  话语带恶意与讥讽,如同扭曲尖锐的利剑刺得萧子期心脏血水横流,恍若亘古不变的地狱深渊。

  那是一片他心中没有宽恕,无法挣脱的荒凉之地。

  ——就是这样一个伴随着他、如同鬼影般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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