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转,望向儿媳:“如仪,你琢磨着老二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如仪开口:“爸,算了,不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您也知道他性子,既然这么做,肯定是下了决心,不会听咱们劝。”
顾长沛没再多想什么,叹了口气,又转首问:“对了,那丫头怎么样了。”
“听说被斯年和阿洛请律师保释出来了。暂时住在斯年那边。”
“斯年对那丫头还真是挺好。”顾长沛又一疑,“不过警局先前不是说目前不方便办理保释么,怎么又突然可以了?”
“我听阿洛说,斯年聘了个打刑事案很在行的金牌大状,估计是想了什么法子,钻了空子,才能将欢颜保释出来。”
顾长沛眉一皱,再怎么厉害的金牌大状,也不一定会比老二身边的律师强。
既然老二之前派家族律师都没法保释,现在斯年请的律师怎么就可以了?
这钻的什么空子,想的什么法子?
——
两天后。
高级定制礼服店。
苏柔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礼服店,已然被清场包下的大厅内,除了工作人员,只有提前到的顾靳枭,正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翻着杂志。
“靳枭哥哥!”
苏柔止不住的甜蜜一看见男人就泛滥成汪洋,走了过去。
“来了。”顾靳枭放下杂志,站起身。
“嗯。你这么忙,还放下手头工作陪我试礼服,不会耽误你吧。”苏柔甜蜜地说。
男人眼眸微微一动,抬手将她被风吹乱了的额前秀发拂到一边:“陪自己的新娘试礼服,有什么耽误?”
苏柔俏脸潮红,又想起一路都在想的事儿,低声说:“靳枭哥哥,你和楚欢颜的离婚手续,什么时候办好?”
幸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就差这么一步了。
“放心。我还不想犯重婚罪。”
苏柔最后一点儿担忧尘埃落定,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了,进去换衣服吧。”男人嗓音温存。
苏柔点头,一想到马上要穿婚纱给顾靳枭看,面上幸福的红晕更明显,刚转身,却听顾靳枭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靳枭接起电话:“嗯。”忽的,脸色微变,“真的?”又不经意看向苏柔。
苏柔莫名心中弹跳几下,感觉与自己有关,停下脚步,听他说完挂了电话,小心地问:“怎么了?”
顾靳枭沉默片刻:“你姐姐的案子,警方那边说有新线索了。”
苏柔手一个剧烈抖动,吞了吞唾,镇定下来:“真的?……是什么线索?”
“警方在东亭公园的案发现场,搜寻到了新物证,怀疑是凶手遗留下来的。经查,物品不属于苏纤,也不属于楚欢颜。也就是说,在案发现场,当天还有第三个人出现过,那人,可能才是真正伤害苏纤的凶手。”
224 姐,成全我一次吧
“……是什么东西?”
“一颗水钻。”
苏柔唇瓣一个颤抖:“水钻?”
“嗯。据警方那边说,像是镶嵌在饰品上的水钻。”
苏柔定了定呼吸:“就算在现场找到这么个东西,也不见得是凶手留下的吧?不一定有别的真凶吧?可能只是其他逛公园的人留下的?”
“警方在水钻上提取到了苏纤的半截指纹。相信,应该是苏纤与真凶拉扯时碰上了真凶的饰品,然后扯掉了其中一颗水钻。”
苏柔嗓子眼仿佛被什么卡住。
“苏柔,怎么了。”顾靳枭端详她,打破沉静。
苏柔抬起脸:“没事,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案发现场当天和我姐姐见面的,还有第三个人。”
“今天的礼服,只能你一个人试了。我得去一趟警局那边,问一下具体情况。”顾靳枭垂下头颈,语气有些抱歉。
“没事……。其实这是我姐姐的案子,我也应该去的。要不我和你一块去?”苏柔忙说。
“我一个人先去看看。警方那边要是有新进展,你们苏家那边,你爸爸也会出面,用不着你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毕竟,警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话若是平时听,苏柔会听出满满的宠溺,早就心花怒放,可此刻听着脸色却有些复杂。
“对了,这件事涉及警方办案细节。不要对外人提起。照理说,我也不应该跟你说的。”顾靳枭提醒了一句。
苏柔嗯了一声,心情好了一点,顾靳枭的意思是,正是拿自己当成了自己人,才会对自己透露这么重要的事。
看他转身离开,她在原地发起呆。
礼服工作人员进来试探:“苏小姐,要不我来伺候您试穿礼服。”
“不用了。”苏柔回过神,拿起一边的包,“我记起来我还有点事情,今天试不了礼服了,先走了。”
说完,便一阵风朝玻璃大门冲去。
……
回了苏家,苏柔连鞋子都还没来得及换,直接便冲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反锁。
她将包丢在地板上,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跑到梳妆台前哗啦一声拉开一格抽屉。
里面全是她配衣服的饰品。
她翻箱倒柜地扒拉起来,到最后,干脆将那格抽屉抽出来,轰一声倒了个底朝天!
抽屉里的大小饰品在地板上洒了一地。
她跪坐在地上,继续找着,娇美的脸孔有些微微的失控和扭曲,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把拿起来!
指腹间,是一个闪烁着光泽的蝴蝶水钻发卡。
水钻拼凑成整只蝴蝶,熠熠生辉,是她在国外一个艺术家手上拍下的纯手工制品,平时也很喜欢佩戴。
她一边祈祷,一边摩挲着发卡。最终,面色黯下来!
那只蝴蝶的一边翅膀下方,缺了一颗水钻!
冷汗顿时一颗颗冒了出来!
不会。不会这么巧吧?
可是……
事实又由不得不信。
那天……
去东亭公园找姐姐,她确实是这个发饰。
而现在发饰也的确缺了一颗水钻。
正好,在案发现场又被发现了水钻。
那颗水钻……
十之**,是她遗留下来的。
柔婉的眸子瞬间被一片乌云笼罩,她攥紧十指,控制住剧烈的心跳,让自己喘了好几口气儿才平静下来。
冷静。现在要冷静。
没错。
事儿还没到那一步。
她这个发饰上的水钻,又不是全球独一无二,不知道多少饰品上都会用。
只要没人知道是这个发饰的主人,就平安大吉了。
想到这里,她调整了呼吸,将蝴蝶发卡抓起来塞进口袋,迅速离开了卧室,匆匆下楼。
“小姐,您刚回来,又要去哪?”佣人见她要出门,问道。
她放慢了脚步,装作不经意地说:“没什么。和思敏出去逛逛。”说完,走出苏家。
换了几辆车租车,辗转来到了码头。
苏柔下了车,步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了最僻静的码头一角,这才掏出口袋里的发卡,狠狠掷向海里。
随着轻微的噗通一声,她舒了口气,心里的担子终于放了出来,唇角绽出一丝释然的笑。
好了。
没事了。
只要警方找不到这个发卡,就算找到那水钻也没用。
拍拍手,苏柔转身,慢慢走到大马路上,打车回家。
刚回到苏家,进了门,只听客厅那边传来动静。
病了好几天的妈下了楼,正在和爸坐在沙发上,在说着什么。
一见苏柔回来了,沈暮云望过来,脸上有几分激动的潮红:“柔柔,你回来了,快过来。”
苏柔有些诧异:“妈,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子谦说道:“刚医院打电话来,说你姐姐醒了。”
苏柔一个颤抖:“什么?……真的?”
“其实,也不算完全醒,医生说刚才醒了一会儿,差不多只有一两分钟,现在又昏迷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清醒的苗头,已经算是奇迹了,以后苏醒的时间会越来越长越来越多,慢慢的,就会完全康复了。太好了。”沈暮云的憔悴病容都减轻了不少。
苏柔一颗心顿时稍稍放了下来一点,原来只是有苏醒的苗头,还没完全清醒,却还是提着一颗心:
“…可是医生不是说姐姐颅伤严重,只怕是……只怕是很难再醒了吗?”
“所以说是奇迹啊。估计就连你姐姐也想快点苏醒指认出伤害她的凶手。”苏子谦说着,又嘱咐:“我和你妈刚准备去医院看你姐姐,柔柔,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过去?”
苏柔眼眸一动,忽的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爸,妈,我……我有点儿不舒服。”
“怎么了?”沈暮云刚脱口而出,又记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和顾二爷一起试礼服,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苏柔含糊其辞,小脸儿更加夹杂了几分疼痛:“嗯。头疼,所以早回来了。”
“哦,那你先休息,反正你姐姐这会儿也没醒,你去了也没用。”
“那我就等姐姐醒了再去吧。对了,爸妈,姐要是醒了,你们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去。”苏柔点点头。
苏家夫妻前脚离开,苏柔目送两人背影的目光便一敛,绷起来的身子往下瘫软了几寸,撑着最后一点劲,上楼回了自己房。
关上门的一瞬间,她靠着门背,顺着滑下来。
刚刚扔掉发卡,一颗心刚落地还没多久,竟是来了更大一击铁拳!
姐竟然有苏醒的预兆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偏偏这么对她?
好不容易快要和梦寐以求的男人在一起,却一次又一次把她从美梦中叫醒?!
正这时,手机铃响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顾靳枭”三个字。
她深吸口气,镇定住心神,接起来:“喂,靳枭哥哥。”
那边传来男人沉稳而关切的声音:“我听礼服店的工作人员说你没有试婚纱就提前走了。怎么了?”
“我……突然头有点儿疼,再加上你也不能陪我,没法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就先走了。下次你有时间再陪我去吧。”
“怎么会突然头疼?”男人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关心与担心。
苏柔心里的惶恐被这番慰问冲散了不少:“没什么,可能是感冒了。”
“嗯,那你先睡一觉。多喝点热水。等我这边事处理完了,再陪你礼服店。”
苏柔被男人电话里的温存体贴弄得鼻子一酸:“好。”
“先挂了。好好休息。等会再给你打电话。”
她挂了电话,沉静了几秒,却又发疯似的冲到梳妆台,用力掀翻了上面所有的物品,狠狠盯住镜子中的自己。
披头散发,狰狞可怖,哪里还有半点新嫁娘的代嫁喜悦?
不行。
绝不行!
幸福近在咫尺,多年来的心愿快要达成,靳枭哥哥现在对她这么好……她不允许任何事和任何人破坏。
这事儿一旦东窗事发,她的人生不但完了,这辈子也无法再得到靳枭哥哥了。
苏柔,坚持下去。就差一步而已。你一定能顺利跨过去!
念及此,她的情绪反而慢慢冷静下来,整理好头发衣服,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最后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把家里一个佣人叫了上来。
“有什么吩咐吗,小姐?”佣人进来问道。
“我头还是不大舒服,”苏柔靠在床背咳了两下,疲态尽显,软兮无力地说,“今晚不想吃饭了,你们等会儿不用叫我了,我等会儿会吃半刻安眠药和感冒药,然后好好睡一觉,直接睡到明早。”
“是,小姐。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的。”佣人说完,便先下去了。
门关上,苏柔屏住呼吸,几秒后,迅速从床上起弹跳而起,反锁上门,然后换了身衣服,又戴上鸭舌帽和墨镜,走到自己卧室的窗子边。
这里是二楼,并不高,窗台下还有个小台子,可以踮脚,楼下又是草坪。
她吸了口气,扒着墙沿和护栏,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这是她自己家,当然知道走哪里最能避开人,亦知道小区哪里没有监控。
一下楼,她就从侧门出去,从小区最偏的西北角门出去。
这个时候,角门那儿一般没有保安。
一出小区,她走到附近的马路上,路边,到处是四处揽客的无证经营私车,拦了辆黑的,直奔苏纤住的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她却没有进去,只是走到医院外的一处墙根下,静静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大门口进出的人。
夜色也降临了。
终于,她看见爸妈从大门走出来,上了苏家的车,离开了。
深吸口气,她再不犹豫,从医院后面的铁网里翻进去,然后飞快朝住院部大楼走去。
苏纤出事后,她陪爸妈来过好几次,对地形再熟悉不过,很快就摸索到了苏纤的住院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静寂无人。
她看见一个小护士推着车子里从里面出来,应该是刚刚给苏纤检查完血压心率或者打完针,顺着走廊,去了电梯口,应该是下去了。
经验告诉她,一般这种情况护士离开后,很久不会再过来。
这个时候,最合适。
她推门进去,关上门,盯着病床上闭着眼睛正在沉睡中的苏纤,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腔蹦出来,然后,慢慢走过去,咬了咬牙:
“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为什么非要醒?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为什么偏偏这么命硬,就是死不了?”
又脸色一动,眼泪绷不住,无声留下来,瘫跪在病床边:
“姐,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是不小心啊……你从小到大就都很疼我,为了我的幸福,为了我的人生,你就原谅我吧。”说到这,一抬头,婆娑泪眼中泛着厉光:“也再成全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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