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都是都是魏星星。
魏星星管死不管埋,自己又默默缩回去吃完了最后一勺子刨冰。
Josh坐在对面朝他勾手指,声音里全是勾引,“你过来,我跟你说说是不是。”
“不。”魏临泽头脑清醒地不准备上当。
Josh干脆站起来绕到了魏临泽旁边,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美人儿,你就从了小爷我吧。”摁着魏临泽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魏临泽也没来欲拒还迎那一套,直接化主动为被动,撬开了他的牙齿。
然后,Josh打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嗝。
一个过去,接着又来了第二个,短促地从胸腔里往上冲,清脆嘹亮。
“你……嗝,你他妈再嗝笑,老子……嗝。”Josh越想说话就嗝得越厉害,都快哭出来了,魏临泽耸着肩膀笑得停不下来,都快笑出嗝儿了,“你哈哈哈,这嗝还挺有节奏感。”
Josh忙着打嗝,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指着他的的鼻尖瞪了好几眼。
魏临泽给他把刨冰端过去,笑的节奏奇迹般地和Josh打嗝的节奏对上了号儿,“你快喝几口压压。”
“你他妈……嗝都把口水笑我脸上了!”Josh骂,“笑笑笑,就知道笑!”
魏临泽收了笑,突然严肃了下来,“我也感觉到了。”
“什么?你他妈还把口水,嗝,笑到自己脸上去了?”Josh干脆破罐破摔,也不在乎嗝不嗝了,反正丢人也丢够了。
“口水嗝?你还挺有创意……不对,”魏临泽马上转移了重点,“我是说,水,我也感觉到了,估计要下雨。”
“要下雨”三个字的音刚落下去,雨点就不要钱似的砸了下来,雨点子大,下得又急又快,前一秒还一滴一滴瞬间就变成了泼的架势。
“你属乌鸦的吗!”Josh边喊着边拉着魏临泽跑,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魏临泽边跑边笑,今天还真是够倒霉。
超市的屋檐儿底下聚了一小撮躲雨的人,Josh和魏临泽从雨中闯进去,在水泥地面上留了湿脚印,跺了几下脚之后,身上的水汇集在地上,洇出了一片水渍。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湿哒哒的衣服,滴着水的头发和带着小水珠的睫毛,面对面笑了起来。
Josh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我们以后摆摊儿的时候一定要搭个小棚子,不怕雨的那种。”
魏临泽觉得Josh是说玩笑话,但其实他早有开个店的想法,正好手里也有几个钱,总不能真的坐吃山空。打从前就有了点想法,只是一直没闲出空。
他和郑飞蹲在海城的医院门口儿抽烟,郑飞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说:“正好我也有点钱,能给你做个股东。”
“得了吧,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你就股东。”Josh弹了弹烟灰。
“干什么?总得是正经生意吧?”
“我觉着开个饭店挺好,我做饭那么好吃,总不能浪费了这身本事吧。”Josh说。
郑飞在台阶上碾灭了烟头,“那我还真不敢给你投资了,你做饭那水平还真就一般,你转一圈儿看,也就你家魏临泽给你捧场儿,到时候你专挣他一个人的钱。”
“挣我什么钱啊?”
魏临泽从大厅门口出来,正听见郑飞在说着怎么挣他的钱。
“甭搭理他。”Josh把剩下的大半根烟扔进了旁边的旁边的垃圾桶,郑飞看见他这个小动作,白了他一眼,两个人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解之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夸我?”
“夸你来着。”魏临泽眯着眼睛笑。
魏临泽是临时决定要来海城见程解之一面,不用去上课,闲着也是闲着,正巧海城这边的医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干脆提前了手术时间。
临来海城,Josh做足了准备,还专门捎上了郑飞,就是怕陆琛动什么手脚。结果到了这儿,压根连陆琛的影子都没看见,程解之躺在病床上看着窗户外边发呆,言葭陪在旁边看书,两个人都不是活泼的人,整间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程解之的嘴唇有点干裂,颜色倒是鲜红鲜红的,他勉强笑了笑,单独留下了魏临泽说话。
“好奇。你们说什么悄悄话了?”Josh追问魏临泽。
魏临泽闭口不谈,“都说是悄悄话了,肯定不能告诉你啊。”
Josh撇撇嘴,也没继续问,海城的空气让人止不住心情变好,他说:“明天就要打动员剂了,到时候可能腰酸背痛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趁现在去海边儿上溜达溜达?”
魏临泽点点头,指着外边的海说:“跟你说啊,这个地方,我来过。”
言葭在病房里削了一个苹果,刀子底下耷拉着长长的一截苹果皮儿,从开始削到最后,苹果皮都完整着没断。程解之看着苹果皮发呆,直到最后一点剥离了苹果,连着剩下的全掉到了地上。
“魏老师是好人。”言葭把苹果切成小块儿递给程解之。
“魏老师啊……”他笑了笑,点头赞同,“是个好人。”
程解之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似的,“小时候本来以为我也会是程老师,结果成了珠城第三监585,现在看着魏临泽,就好像他偷了我的未来似的,但这么温和的一个人,又让人很难会想去怪罪他……真是从受精卵开始,他的运气就好,把我们剩余实验品的运气都给偷光了,葭葭啊。”
要不是最后这个“葭葭”,言葭压根没以为他是在和她说话。
“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磨难也总能到头,时快时慢,魏老师心性儿好,受的苦不一定比谁少。”言葭也是想到了自己,人这一辈子,哪有不受苦的呢?说完之后,她越发觉得自己像励志鸡汤,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就是单纯的嫉妒,”程解之一脸自己最有理,“嫉妒使我日渐憔悴。”
“我是不是没给你讲过我的故事?”言葭自顾自的说话,平时她说话总是慢声细语的,只是听着声音有些低沉,这次她的语速有些快,能明显的感觉到嗓子有些粗哑,偶尔有些字儿发不出音。
她也没等程解之回答就继续说:“其实我不是海城言家的亲生女儿,收养的。知道我的嗓子为什么这样吗?很小的时候,被亲妈虐待,用热油烫的。当时半条命都差点交代了,要不是现在的爸妈,我现在指不定都没命见你。”
言葭说完之后轻轻吐了一口气,原来这么多年之后再提起来,就只是一段可以淡淡说出的往事而已。
大部分人,这一生里,哪里会没个坎儿呢?大家都不说,不代表没有。真正经历过去了,其实也就真没什么值得说出来的了。
程解之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言葭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风在外边拍打着病房的玻璃窗子,海风的味道从缝儿里硬塞进屋子里,凉凉的腥味里竟然夹了点甜。
魏临泽和Josh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周围的沙子里散着小贝壳、碎玻璃瓶和零零散散的塑料瓶。Josh看着远处的海平面,问:“你有梦想吗?这么些年,是盯着什么目标活下来的?”
“梦想嘛……我想有个安安稳稳的家。”魏临泽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是不是齁甜?
第36章 猝不及防的结局
魏临泽没有出现明显的动员剂不耐受情况,只是稍稍有些蔫蔫儿的提不起劲儿,扎针扎了五天,这五天里,Josh天天都提着心吊着胆,次次都要确定这动员剂有没有问题,折腾到最后,都快成小半个医生了。
手术的前一天,陆琛还是没有出现。
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程解之却提起了精神,倚着枕头坐起来嚷嚷着打斗地主。
Josh和魏临泽在病床边上一边坐了一个,琢磨手里的牌。魏临泽平时不怎么爱打牌,满打满算也就正巧会个斗地主,还是刚知道规则的那种,这把子牌基本上就是Josh和程解之摩拳擦掌地打。
“对二!”Josh气势汹汹地把牌摔在被子上。
“不要。”程解之懒洋洋地说。
魏临泽也摇了摇头。
“六七□□十勾圈。”Josh又排开了一摞牌,“不要是吧?”
“慢着。”程解之老神在在地叫了停,慢悠悠地看着扫着手里的牌。
Josh等得难受,“出不出啊你,磨叽。”
“我不得算算能不能出啊,病人脑子也慢——”程解之拖长了音调,连看牌都显得懒懒的,“不要。”
魏临泽抿着嘴笑,慢慢地往外抽牌,“七□□十勾圈K。”
Josh笑了一声儿不动声色地问魏临泽:“大王在不在你那儿?”
“不一定。”魏临泽一脸老狐狸的模样。
Josh犹豫了一会儿,说:“不要。”
“不要……可别后悔。”魏临泽话说得慢,出牌速度一点也不慢,“三带一,三个四。”
Josh摇摇头不要,魏临泽和程解之交换了一个眼神,程解之了懒懒地一张接一张扔出来四张牌。
三个六带一个三。
Josh摇头,“不要。”
程解之打了个哈欠,慢动作抽了一张四扔在被子上。
Josh喊了一声“五!”,使劲往床上摔了一张梅花四,扑克翻了个跟斗,背面儿朝了上。
魏临泽跟着顺了一张十,“我说你出个四怎么好意思这么有气势?”
“打牌,拼的不就是气势么!”Josh勾着嘴角笑。
程解之扔了一张二,“打牌,靠的是这儿。”他指了指太阳穴。
Josh一撇嘴,“不要。”
“对尖儿。”程解之继续扔牌,他瞭了一眼Josh手里的牌,见他没动静,继续出,对勾。
“对圈儿!”Josh还是不输气势的路子。
程解之垂着眼皮,轻声开口,“王炸。”
说完之后才慢悠悠地把两张王抽出来,随后又扔了一张“四”,手里没牌了。
Josh亮了一下最后剩下的一张二,骂了一句,开始码牌。
新一轮抽牌结束之后,Josh拿着地主牌嘟嘟囔囔地算着自己的牌,“要我说这风水真是个玄学,我这位置怎么次次都是地主啊?”
程解之给手里的牌换着位置,“我这牌不大好,不过你不想要,把地主让给我也不是不行。”
“我这次的牌是真不好,适合打……”魏临泽说着话抬眼一看,“辅助”两个字儿生生咽了下去。
程解之顺着他的目光往门口看,Josh也回了头。
陆琛站在门口,看不清楚有什么情绪,下巴上都是青青的胡茬。
Josh斜了陆琛一眼,回头往被子上扔了一张三,喊了一声:“三!”
把一屋子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他身上。
程解之条件反射似的顺了一张五。
那张牌刚落在被子上,魏临泽就站起来拉着Josh往外走,Josh挣了两下没挣开,被魏临泽连拉带拽弄出了医院。
“你干嘛老和陆琛过不去呢。”魏临泽边走边教育他,“人家自己的事儿你在一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像话么?”
“我是看不惯他们那一群人。”Josh翻了个白眼儿,“特权阶级,招人烦。”
可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吗?
实事求是,还是钱权之上,势力主义。
因为没得反抗,所以只能烦上一烦。
第二天下午,魏临泽的手机来了一通电话。
只是,当时一群人都在手术室里严阵以待,没人发现那通电话。
魏临泽的麻药劲儿过去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Josh紧张地坐在病床边上等着他清醒,他睡得沉沉的,这一觉尽是些梦,梦见在高考考场上听英语听力走神儿,写完英语作文,他愣是数完了前边同学短袖上晃得人眼晕的小红旗。
梦完了倒是神清气爽。
Josh看着他眼皮动了动,在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的时候就轻声问:“喝不喝水?”
魏临泽刚想点头,他就继续连珠炮似的问:“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累不累?疼不疼?”
一时间,魏临泽倒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了。
他摁下了Josh到处挥舞的手,轻声说:“没事儿,我很好。”
Josh还是没完全放松,拉着他问东问西。
魏临泽清了清嗓子,问:“程解之……”
“还在手术……”Josh垂了垂眼皮。
两个人奇怪地安静了下来,最终被魏临泽的手机铃声惊走了低落下来的氛围。
魏临泽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姜雯雯”,接了电话。
“老师,您不是忘了吧,今天有课。”姜雯雯语气有些急躁。
魏临泽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这件事儿,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是请假了么……不是应该有代课老师吗?”
姜雯雯在那头“咦”了一声,随后笑了,“老师您不用蒙我,我可什么都知道——周院长是不是还没通知您?”
魏临泽看了Josh一眼,小声问:“这段时间有人给我打过电话?”
“一个叫周院长的,”Josh边剥桔子边说:“打了好几个,我都没接。”
魏临泽点了点头,继续和姜雯雯说话,“你知道什么啊?”他懒洋洋地问。
“我什么都知道。”姜雯雯狡黠一笑,“而且后续可能比您知道的还多那么一点点。”
魏临泽笑了一声儿,“姜同学,你老师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我这人情商不够,什么话稍微一拐弯就听不懂了,何况你这弯儿都拐成马里亚纳大海沟了。”
“哎……”姜雯雯在那边长叹了一口气,魏临泽这毫不在乎的样子气人归气人,但总归来说挺有魅力,这才像是从内而外散出来的文人气质,淡泊可不只是嘴上说说或是做表面功夫,“老师,您那件事儿摆平了,随时可以回来正常上课。”
魏临泽没说话,在这边沉吟了一声,什么叫“摆平了”?摆平这说法证明得有人插手去管这事儿,问题是这不是什么敢大肆宣扬的事儿,学院到现在为止都没给出个官方说法儿,要说“摆平”,那还得是内部摆平。
可他一向不爱走动人际关系,学校内部能说得上话的,没人会有理由帮他。
见他那边半晌没音儿,姜雯雯只能主动说:“老师,知道上次杂志的事儿我怎么解决的吗?”
魏临泽顺着问:“怎么?”
“老师,咱校长姓什么?”姜雯雯嘿嘿一笑,没等魏临泽说话又继续说:“我姓什么?”
“姜。”魏临泽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魏临泽直到挂电话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不禁又感叹了一遍“特权阶级”。
姜雯雯在电话里务必认真地说:“您是个好教师,不应该因为私人生活而剥夺您教书的权利,学校不应该干涉教职工的私下里无伤品德的事情,这事儿不是说谁要保您,而是您本来就没错儿。”
“本来就没这个理儿。”姜雯雯最后这句话说得颇有些豪气冲天的意味,可魏临泽对此的反应有些平淡,让她不是非常满意。
程解之的手术还算成功,后续需要张致和长时间的配合治疗,不过这些事情尽可都交给陆琛去操心,Josh看着陆琛就闹心,忙不迭带着魏临泽回了珠城。
魏临泽休息了几天,还是原来那个活蹦乱跳的怼老师,之前担心的不耐受并发症都没有,魏临泽笑嘻嘻地对Josh说:“我早说了嘛,数我运气好。”
Josh撇嘴没搭理他。
后来和周院长通话,他还是那套藏着掖着的说辞,也亏得当初没把话说绝,冠冕堂皇地问候一下魏临泽,说是反省完了就该回学校上课了,以后该怎么着怎么着,不过一定注意在学生们面前的影响。
魏临泽硬把自己的好素质拽出来,好声好气地答应着,甚至还应承了马上去上课的无理要求。
听得Josh在一边鼓着腮帮子不乐意。
魏临泽挂了电话笑话他,“咱家水开了么?”
“什么?”Josh一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指着Josh的鼻孔笑:“这不都冒烟了么,水开了。”
“你他妈才鼻孔冒烟呢!”Josh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魏临泽和Josh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但又实在平平无奇,Josh偶尔会有不踏实的时候,总觉得世界上最好的魏临泽不应该便宜了他这个一无是处还前科累累的无业游民。
从他们含含糊糊的告白之后,就一直没再清清楚楚地说过,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生活也跟之前没什么太大变化,上课下课,吃饭做饭,没什么轰轰烈烈、爱恨情仇,就是要这么过日子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Josh不踏实,但从来不敢摊开问,就怕魏临泽说出来什么他不敢听的话。
只能抱着魏临泽咬他的锁骨、肩膀、脖子,用牙齿细细地磨他的骨头,在他身上留下数不清的痕迹,才能缓解心里的害怕。
他在怕什么?
不过还是最原本的怕他自己,这不好那不好,配不上魏临泽,拖累魏临泽。
从来不怕魏临泽对他的感情不够。
因为,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说,说再多也没用,魏临泽早就切切实实地把感情一点点地混进了他们的小日子里,仔细看起来,遍地都是小心翼翼地宠溺。
他又一次咬在魏临泽的后脖颈上的时候,魏临泽突然揉了一下他已经长了不少的头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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