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枯荣.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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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钧诧异地看着他,片刻后嘴唇微动,十足的憋笑模样。

  “怎么了?”

  “顾先生,还是我来吧。你背这个包有点……”荣钧又想不到合适的词了,想要拿过帆布包,手腕却被扣住,略一紧张,那个不合时宜的字顿时蹦了出来——

  “有点蠢。”

  顾叶更眼神一深,荣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缩回手,耳尖泛红,“对,对不起顾先生,我的意思是你不适合背这种包,不是说你人蠢……”

  心跳得有点快,似乎越解释越不对。

  顾叶更压着唇角,却不接他的话,只道:“以后不要再叫顾先生了。”

  贵宾专区的直达电梯临时出了故障,两人只得步行到其他楼层,和普通患者一起挤电梯。

  排队的人太多,推来攮去,挤得不可开交。

  顾叶更不喜欢这种环境,护着荣钧往外退,打算等人少一些之后,再进电梯。

  走廊里有不少小孩子,荣钧远远地看着他们,眼神格外柔和。

  一个约莫8岁的小男孩拿着游戏机冲了过来,脚下一滑,啪叽摔在地上,没哭,但一看就是摔得狠了,皱着脸憋住眼泪的模样引人发笑。

  很多人都在笑,荣钧却皱着眉,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想扶起小男孩,却在离对方只有三四步时突然停了下来,脸色苍白地往后退。

  小男孩的母亲来了,见荣钧站得最近,神情又很奇怪,似乎正逃避着什么,便以为是荣钧欺负了自己的孩子,而男孩看到母亲来了,终于大哭起来。

  女人又急又气,一边扶起儿子一边指着荣钧骂:“你别走!这么大个男人,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我儿子如果哪里摔坏了,我要你好看!”

  “我……”荣钧额头上泛出层层冷汗,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欺,欺负他,我没有……”

  “我儿子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说没有?”

  顾叶更将荣钧拉到身后,面目冷鸷,“这位女士,你儿子是自己摔倒在地,我朋友只是想扶他,目击者不少,这儿也有监控,要不我陪你去调调监控?”

  女人瞪着他,慑于他冷冽的气场,片刻后牵起儿子就走。

  他转过身,却见荣钧的脸色更白了。

  时值中午,等电梯的人实在太多,顾叶更想着楼层不高,便提议步行下楼。

  从体检中心到露天停车场,一路都是被父母带来检查身体的小孩,荣钧刻意避开他们,但时不时会回头看看,嘴角挂着近乎透明的笑容。

  午饭在一家养生餐馆解决。顾叶更点了几份药膳,满桌清淡。荣钧没他想象中那般拘束,自己夹菜自己舀汤,大约对他已经有了粗浅的信任。

  他说不清该高兴还是该自责。

  帮荣钧盛了一碗饭,他装作随意地提起刚才的事,荣钧接过碗,抱歉地笑了笑,垂下眼睫,眼角泄出的光分明带着愧疚。

  “我很喜欢小孩子,看到他们受伤,心里会觉得难过……”荣钧说得很慢,似乎正字斟句酌,“刚才那个小男孩摔倒了,夏天衣服薄,他膝盖撞在地上,看着都痛。如果有人上去扶他,我就不会走近了,但是大家都在笑。他,他很可怜。”

  顾叶更凝目看着荣钧,又听荣钧说:“我只是想把他拉起来,没有想过要欺负他。”

  荣钧微皱起眉,语气也急了一分,“我……我以前做错了事,不可能再对小孩子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顾叶更心头一颤,才明白荣钧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喜欢小孩子,本能地想扶起小男孩,却因为曾经强暴过未成年,而不敢靠近。

  ——众目睽睽下被说“欺负”了孩子,即便什么也没做,积蓄在心头的自卑也足以给予当头一棒。

  顾叶更想起柏尹曾说荣钧以前找工作时总是被骂“恋童癖”,还因此被追打过,便知压在荣钧心头的阴影有多大。

  他换了个座位,坐在荣钧身边,轻声安抚道:“那人只是看到儿子摔跤,气急口不择言,大家都看到你是想扶起小男孩。别想了,刚才抽了十几管血,来,多吃点补一补。”

  荣钧愣了几秒,点点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唔”。

  顾叶更心下叹气,过了一阵说起医生的嘱咐,重点落在调养上,试探着问道:“要不这样,我在市内有一套闲置的房子,离柏尹的学校很近,步行一刻钟就到了。你和柏尹搬过去住吧,小区里有健身房,你空闲的时候可以去锻炼锻炼。我派一位厨娘来,给你做些补身体的菜,按时熬药给你喝。”

  荣钧连忙摇头,“顾先生,这怎么行!”

  “叫叶更。”

  “叶,叶更。”荣钧睁大双眼,认真地看着他,“你对我们已经很好了,不用连……”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顾叶更不急不缓地打断,“荣钧,你不用跟我客气。医生刚才已经告诉我了,你身体不好,主要是因为当初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现在只要好生调养,会渐渐好起来。我有能力帮助你,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你也要拒绝,那我这个朋友也当得太没分量了。”

  “可是……”

  顾叶更温和地笑起来,“咱们以前关系很近,你跟我从来没这么多‘可是’。”

  荣钧抿着唇,努力思考的模样引人生怜。顾叶更一阵心悸,趁热打铁,“搬过来吧,养养身子,回头我给你制定一个锻炼计划,上午跑步,下午游泳,合理安排时间。”

  荣钧突然“啊”了一声,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

  “嗯?”

  “我得出去工作。”荣钧说得难为情,“助理的工作丢了,好在月晓的同事都很照顾我,领导已经同意我回去工作了。”

  顾叶更哪里能让他继续当物管兼清洁工,遂劝道:“太辛苦了,这阵子天气热,还是先调养一段时间吧。”

  “可是我要攒钱啊。”荣钧道:“明年柏尹就要念大学了,医科花费比较大。如果将来有可能,我还想送他去国外留学。我如果没有工作,就没办法攒钱了。”

  “柏尹想学医?”

  “嗯,我身体不好,将来年纪大了,看医生的次数也许比现在还多。”荣钧眸底泛着温情,“柏尹执意要学医,说方便以后照顾我。”

  顾叶更深呼吸一口,心念电转,“但是就算回月晓工作,也攒不够留学的钱吧?”

  荣钧窘迫地红了脸,声音低了下去,“我会努力工作……”

  “是因为想尽快攒钱,才来星寰工作的吧?”

  “呃……”

  “那就继续留在星寰好了。”

  “这怎么行?我做得不好,已经被开除了。”

  “不是你的错,是你跟的艺人不懂规矩。我回头去星寰一趟,换一个靠谱的艺人给你,怎么样?”

  “这……”

  “不要‘这’了。”顾叶更笑,“萧少给你介绍工作,你愿意接受,怎么换了我就不成了?”

  “不是不是!”荣钧眼中满是感激,犹豫两秒终是道:“那就谢谢顾先……”

  “嗯?”

  “叶更,谢谢你。”

  顾叶更松了口气。

  刚才本想将荣钧拴在身边,当自己的“助理”,以便照料,又担心一步跨得太大,适得其反。好在已经将荣钧留在顾家的地盘上了,薪资多少随便开,也不用担心以后再出什么事。

  没想到荣钧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叶更也不催,等他自己开口。

  果然,没多久他就略有歉意地问:“叶更,你给我介绍了工作,如果以后我想辞职,你会不会生气?”

  顾叶更哭笑不得——他巴不得将荣钧好吃好喝养在家里,怎么会生气。

  可是荣钧接下来的话却再次令他心头一酸。

  “如果能攒够柏尹留学的钱,我,我想辞职做点想做的事。”

  “什么事?”

  “嗯……我想去医院或者孤儿院当护工,照顾生病的小孩子。”

  顾叶更虚着眼,不太能理解。

  “我想赎罪。”荣钧的笑里有很深的内疚,眼中却闪烁着希望,“柏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很喜欢看我笑,说我笑的时候,他心里会发亮,生病也不难受了……”

  许是说着夸自己的话,荣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所以我想试着去照顾和柏尹当年一样的孩子。嗯,心理上的障碍我应该能克服……而且虽然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但你也说了,我在部队时很厉害,那么保护弱小的孩子也许没有什么问题……”

  荣钧絮絮叨叨地说着,顾叶更眼眶又麻又热,不禁抬手揉了揉,喉中阵阵发苦。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荣钧轻轻甩头,笑道:“现在我的目标是赶紧攒钱,让柏尹像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好好念书,将来当个令人尊敬的医生,有爱他的媳妇,再生个可爱的孩子……唔,我想让柏尹有个体面、光明的人生。”

第10章

  顾叶更给荣钧安排的房子正是当年买下作为爱巢的那一处,虽然已经有一些年头,但小区定位高端,配套设施完善,室内多年无人居住,彻底打扫一番后,便如新房一般。

  荣钧站在敞亮干净的客厅,眼中的惊讶一览无余。顾叶更以为他只是刚到一个新的环境,暂时不太适应,片刻后却听他欣喜地说:“这……这也太像了!”

  “什么太像?”

  “像我梦见过很多次的房子!”

  顾叶更瞳孔一收,见荣钧唇角勾起了柔和的笑容。

  “记不清第一次梦到时是什么时候了。”荣钧站在客厅与阳台间的落地窗前,右手扶住玻璃,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会这么像啊……”

  顾叶更心脏沉了沉,想起十年前在这里亲吻荣钧,承诺这是二人的“家”,那天他们疯狂做爱,荣钧咬着他的唇,沙哑地喊他的名字。

  荣钧轻轻推开落地窗,站在日光灿烂的阳台。光线洒在单薄的身子上,将皮肤照得近乎透明。顾叶更轻叹一声,笑着走上前去,“既然能梦到,便说明你与这套房子有缘。今后就和柏尹一起住在这里吧,等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位老中医。”

  柏尹对搬家本有些抵触,去小区“巡视”一圈,看到成套的健身设施与良好的绿化后却改变了主意,不仅主动扛荣钧的行李,还自告奋勇揽了熬药的活儿。

  荣钧这些年来服用的都是价格相对低廉的西药。中药材昂贵,疗程又长,他吃不起。就算吃得起,也舍不得花这份钱。

  看完病后,顾叶更搬了十大包金贵的药材回来。他过意不去,想了半天应当如何拒绝,最后推脱说怕苦。

  顾叶更怔了一秒,旋即安抚道:“怕苦也要吃。”

  当年,荣钧是真的怕苦。

  很难想象一个铁血军人会怕中药的苦,喝一碗药汤会难过得掉眼泪。

  十年前的冬天,仲城流感盛行,机关大营有数名战士“中招”,警卫连连长心疼自个儿的兵,让炊事班熬了一大锅中药,每人都得喝。

  顾叶更当时正好在机关,亲眼看到荣钧被连长和一排长逼着喝药,一大碗下去,居然喝得满脸通红,眼睛鼻子皱一块儿,两颗金豆子顺着眼角就下来了。

  连长骂了声“我操”,一排长惊得合不拢嘴,战士们哄堂大笑,荣钧只觉丢脸,抹掉眼泪就跑,连碗都给摔了。

  顾叶更无语至极,想嘲笑他,又觉得他苦得直呸呸的模样可爱又可怜,搜遍全身找出一块牛奶糖,赶紧剥开塞他嘴里。

  他吃起糖来也彪悍,嚼得嘎嘣嘎嘣的,咽下去后还翻了个白眼,难得爆了句粗,“日,什么鬼药,杀了老子吧!”

  刚说完脑门就被弹了一下,他嘶一声,皱眉皱鼻子看着顾叶更。

  顾叶更也是逗他好玩儿,故作威严道:“又骂脏话?”

  “不骂了。”他立即认错,吐了吐舌头,突然袭击抄进顾叶更的大衣口袋,边摸边说:“还有糖吗?再给我一颗。”

  “没了,就那一颗。”顾叶更问:“那药你们得喝几次?”

  “喝三天!”荣钧一副行将就义的模样,“可弄死我吧!”

  顾叶更既心痛又觉得好玩,给他买了一大盒糖,摸着他的耳垂笑,“钧哥,你这也够丢人的,喝中药喝到哭的军人,你恐怕是全国独一位吧?”

  他当然也知道脸丢大了,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找理由,“嗯,可能是我生来就比较甜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叶更心尖当即就颤了一下,扣住他的下巴,扫荡着他口腔中的每一寸温润。吻完后还回味一番,总结道:“钧哥的确甜。”

  十年之后,荣钧身上那种甜丝丝的气场已经消磨殆尽,怕喝中药的毛病却分毫未改,甚至闻着中药的味儿,都会不禁躲到一边。

  柏尹端着中药出来,跟监护人似的逼他喝,他拗不过,抿了一口,整张脸都红了。

  “哥,赶紧喝了!哪有你这么夸张?”柏尹催道:“我还得去上晚自习!”

  顾叶更下楼买回一包牛奶糖,剥出一颗,“喝了吃这个。”

  荣钧到底不是凡事需要人哄的小孩,也不想给关心自己的人添麻烦,憋住一口气,仰头喝得干干净净,放下碗的时候神情愣愣的,似乎被苦坏了。

  顾叶更立即把牛奶糖送去他嘴边,他急不可耐地接过,舌尖碰到了顾叶更的手指。

  柏尹已经出门去学校了,顾叶更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挪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是海黎。

  顾叶更看了一眼,直接挂断。荣钧吃糖不像以前那样嚼得嘎嘣作响了,细细地抿着,看看被丢开的手机,又看看顾叶更,疑惑道:“不接起来吗?”

  “没事。”顾叶更扯出一张纸,擦掉他唇角的药渍,又拿出一张名片,“工作我已经交待好了,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去报个到,找名片上的这个人,徐帆。”

  荣钧轻轻“啊”了一声,拿着名片道:“徐帆是季总的助理?”

  “对,他会带你去姚烨的团队。”顾叶更笑了笑,“小姚为人不错,你跟着他,他不会为难你。不过我听说他刚去南部拍戏,你不用半途赶去,先在公司待着吧,熟悉熟悉业务。”

  荣钧在星寰见过姚烨,对这个温和有礼的大明星印象极好,听说自己被分到了他的团队,当即紧张得结巴起来,“姚,姚,姚烨?”

  “嗯,他的团队人多,会有人给你安排工作,先学着做些能做的事,不用着急,慢慢来。”顾叶更道:“如果有哪里不适应,尽管告诉我。荣钧,我们是朋友,看病也好,找工作也好,你都不要对我见外。”

  两天后,荣钧再次来到星寰,帆布包里装着下午份的中药,和一小盒顾叶更给买的牛奶糖。

  徐帆笑脸相迎,带着他去姚烨的团队。他一路低着头,担心撞见海黎和袁钊,偏生不巧,梯门一打开,站在门外的正好就是海黎。

  海黎皱着一双眉,碍于徐帆在场,只得暗暗压下怒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干笑一声,擦身离去。

  当晚,顾叶更接到季周行的电话——“我明天带邱诚去枫柏渡。”

  顾叶更还模糊记得邱诚的样子——清瘦,秀气,沉默,老实,乍一看不太像众人口中的尖子兵。

  那时邱诚刚被侵犯,浑身上下浮着沉沉死气,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迷茫地看着他。

  若不是有人拉着,他兴许当场就是一脚猛踹。

  如今再看到邱诚,心头的怒火竟然烧得比十年前更加旺盛。

  这个已经有些发福的男人畏惧地站在他面前,头发油腻,低着头道:“顾,顾老板。”

  他让邱诚坐下,态度算不上狠厉,却透着极具压迫的寒,“我兄弟已经和你沟通过了,既然你愿意来这一趟,应该就是有话要说。我不逼你,但我想知道真相。”

  邱诚眼神闪烁,双手不停地搓着,嘴唇抽搐颤抖,却始终没能吐出一个字。

  顾叶更阅人无数,看他这副模样,胸中某个猜测顿时将心脏重重一拉,只能尽量保持镇定,缓缓开口,“当年的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邱诚紧紧攥着双手,忽地“啪”一声扇在自己脸颊上。

  顾叶更心口又沉了一分。

  “我对不起班长!我对不起班长!”邱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泛红的眼底皆是恐惧与羞愧,几近失控地低吼:“是我害了班长……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别人逼我这么做,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顾叶更咬紧后槽牙,闭眼将眩晕般的痛楚与自责堪堪压住,沉声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邱诚捂着眼睛,肩膀不停颤抖,过了十多分钟才稍微冷静下来,哽咽着开口,“强暴那件事,是我诬蔑了班长,班长他……班长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顾叶更听见自己指骨发出的咯咯声,看向邱诚的目光像一柄冰井中提出的冷剑。

  邱诚长叹一声,“是一位背景深厚的战士逼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不照做,在机关那种拼关系的地方,我这样的小兵根本没有晋升的途径。”

  “是谁。”顾叶更嗓音沙哑,“那人是谁?”

  邱诚神情惊惧,“他很……”

  “他是谁!”

  “周……”邱诚喉结滚了几下,终于在满心愧疚中说出了那个名字,“周逸。”

  顾叶更眸光一紧,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张了张,恁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就连坐在一旁的季周行都猛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喝道:“周逸?怎么可能?”

  邱诚更加紧张,额头上涌出豆大的汗,颤栗道:“真是他,我没有骗你们!我知道他家世了得,否则当时我也不会按他说的做。季老板,你答应过保护我,你不能食言呐!”

  季周行紧蹙着眉,眼色复杂地看着顾叶更。顾叶更站起身来,抽出一根烟,点了好几次,火都没打上,旋即将烟与打火机狠狠砸在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害荣钧的居然是周逸。

  季周行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他深呼吸数口,终是寻回些微理智,“继续说。”

  “在新兵连的时候,我军事素质不错,在二排算得上尖子。”邱诚灌了一口水,用尽全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客观可信,“班长对我很好。不,他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好。只是我那时比其他人勤奋,经常向他讨教,他有问必答,毫不保留地教我各种技能。所以在别人看来,他对我特别好。”

  邱诚顿了顿,拳头狠狠砸在额头上,“没想到就因为这样,我被周逸盯上了。”

  “他找到我,要我帮他‘做事’,承诺让我在离开新兵连后,去机关最好的连队,一年后推荐我去战区里的精英侦察营,还承诺负担我母亲治病的花销——我妈在我入伍后不久查出患有肝癌,我们家,我们家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周逸说,他已经告诉了我他的计划,如果我拒绝,他可以轻而易举废了我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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