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抻了个懒腰,就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床上……总有那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那种很浅的檀香,淬上很浅的青竹味道。
非常清新。
盘踞在每一寸呼吸里,像是某种她挥之不去的错觉。
以至于叶风回蓦地坐起身来,身上还穿着一身牙白色的中衣和长里裤,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垂及腰际,微微蓬乱,却衬得她不施粉黛的脸格外干净秀丽,头发则是多了几分凌乱美。
光着脚就从床上下来,走路都没有什么声音,直接走去了外间。
目光就看到了软榻上躺着的男人。
叶风回一下子有些挪不开目光,定定看着,忍不住心里说道,真是,这男人还真是,醒着也好看,睡着也好看,站着也好看,坐着也好看,躺着也好看。
分明就只是那么躺着而已,却好看得好似一卷画似的。
他平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也是一身白色的中衣和长里裤,他穿着莫名就有了几分仙灵的感觉,一条腿膝盖屈着。
深沉幽邃的眸子此刻闭着,长睫毛覆下来,高直的鼻梁,淡色的薄唇。
过了一夜,他下巴上已经有浅浅的胡茬冒出来,感觉,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的俊气。
叶风回眼睛定定看着,然后就轻手轻脚摸了上去,凑到了软榻边。
鼻子像是小狗似的,鼻翼微微动着,轻轻嗅着。
千陨眸子微微掀开一道缝,神态和眼神看上去,都多了几分慵懒的意味。
目光最先捕捉到的,就是这女人,小狗一般在他周围嗅着嗅着。
他唇角挑了一下,眼睛复又闭上,没枕在脑后的那只手,已经直接伸上来,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揽进了怀里。
声音带了几分初醒的沙哑,“偷偷摸摸地嗅什么呢?回儿,一大清早的……”
叶风回一怔,浑身也一滞,在他怀里就蜷了一下,声音听上去瓮瓮的,说道,“没什么,就觉得……”
她停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
叶风回被他按在胸膛,其实倒也不是一定要挣扎的,只是正好,她的脸似乎硌在了什么东西上,就在他胸口上,有个什么东西,硌着她的脸,有些疼疼的。
所以叶风回才微微挣了一下,“唔,有个东西,硌着我的脸了……”
她想要伸手去摸摸是什么,以为是扣子,却不是。
这中衣穿来睡觉的,就是为了个舒适,都是系带的,哪里有什么扣子呢?
千陨抬手轻轻摸了摸胸口的那个硬硬的东西,眸子已经睁开来,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慵懒。
一只手也依旧枕在脑后,却是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绳来,“是了,这个东西,硌了我足足两年了,也该还给你了。”
叶风回不明所以,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就看到他将脖子上挂着的绳越拉越出来。
那绳上挂着一个东西,叶风回看清楚之后,目光滞涩住了。
那是一枚戒指。
虽是储物戒指,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有着更深的意义。
是他们的结婚戒指,此刻,千陨的手指就捏着这枚戒指,和他手上那枚戒指正好映衬着。
正好,是一对。
叶风回没说话,只看着他手中捏着的戒指。
千陨已经抽出枕在脑后的手,一手捏着戒指,一手握了她的手,将这戒指不疾不徐,近乎带着几分虔诚的,套进她的指间。
看着终于物归原主了,千陨长长松了一口气。
唇角浅勾出笑容的弧度来,眉眼微弯,淡声说道,“在加索两年,倒是长了个子,也长了些肉,不像两年前的时候,瘦得让人心疼,戒指都套不住。”
叶风回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结婚戒指,什么都没有多说,只轻轻抿着唇,脑袋倒是索性就这么贴在他胸膛了。
第1810章 原则底线
叶风回贴着他的胸膛,没急着起身,也没有做声,就静静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好一会儿,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好在,我没在这两年,你还没把这帝国给弄垮。”
她低声说着,片刻后又说了一句,“儿子也养得挺好,教得挺乖。否则,我是真的饶不了你了。”
“就是怕你会这样。”千陨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就这么静静抱着她,“明明痛苦得想死,每天心里都在想着,要么……不活了吧?不活了或许就没这么痛苦了。可是,并不知道你的生死,我又不敢贸然赴死。被六哥训斥得清醒了几分,六哥说你肯定还活着,若是你有朝一日回来了,看到你那么辛苦操持的帝国,被我毁得不成样子了,看到你挣命生下来的孩子,我不闻不问,就只自顾自地痛苦。你定然会生气的。”
叶风回听了这话,眉眼里稍许多了几分笑意,唇角微微弯了一下,“六哥这话,说得倒是中肯。”
“是啊,所以他一说到你回来会生气的,我就有些慌了,只能重整自己的状态。”
千陨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来我计划好了,终于将袁大统收拾了,他有和迦罗的连音符,我在连音里头听到你的声音,我知道你还活着,有了希望,自然就有了动力,倒是将帝国打理得还算可以,儿子也健康乖巧的抚养长大了。”
叶风回轻轻点了点头,“儿子长得,可真像我。”
她微微笑了笑,手指轻轻在空气中虚划着,像是要临摹出儿子的轮廓似的,“之前不知道是我的孩子,我还没觉得,眼下越看越像,眉眼和我好像。”
“是啊。就是你的眉眼,以至于我这两年,一看着他就想到你。”千陨捉住她在空气中虚划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吻她的手指,“太想你了。”
叶风回没有直说自己的思念,她觉得,很多浓重的感情,她不想摊开来放到台面上来说,起码现在有些……说不出来。
她只说道,“轮廓和神态却和你像足了七八成,也不知道怎么小小个孩子,那么少年老成,瞧着似乎也不是个太活泼的。怕是和你小时候差不离吧?”
“我倒说不好,只是六哥和父皇母后都记得清楚,总说孩子性格就和我一样的,说我小时候也就是那么个少年老成少言寡语的样子。”千陨声音里带着浅笑,“我想着大抵因为是我养大的,所以才这般性子像我吧?没得总不能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性子,你怎么看也不是个少言寡语的。”
叶风回终于从他胸膛,抬头朝他看一眼,“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性子,也是能够像你的,毕竟是你的儿子。”
夫妻俩人,倒是围绕着儿子的话题,聊了好些。
之间的气氛,似乎也终于是松缓了不少。
叶风回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倒是安静了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这一刻的静谧美好仿佛弥足珍贵。
天知道,在加索的时候,每日醒来,她有多想念像以前那样,枕在他手臂醒来的时候,躺在他胸膛醒来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
而现在,真的这样了,感觉倒像是在做梦。
只有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叶风回才能感觉到真实。
“若是我真的死了,就连迦罗都救不活我了,你真的要抛弃燃儿然后来寻我么?”
叶风回小声问了一句,“还是说,会给燃儿找个对他很好的继母,继续过呢?”
她这明知故问的话,让千陨有些无奈,却没办法恼她什么,只能轻叹了一口,“若你真的不在了,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燃儿的,我自然会养大他,然后……”
他垂眸下来,看着叶风回的眼睛,“自然就来寻你。继室之类的,我从未想过,我封弥千陨是有原则的人,我说我这辈子就只要一个女人,所以,也就只有一个女人。”
虽说,在她面前的时候,他所有的原则底线都可以放得很低很低近乎没有,但是除此之外,他一直都是个很有原则和底线的人呢。就比如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原则,他从来都没打算改。
叶风回听了这话,叹道,“所以……我才不敢死啊。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能听到很多声音,有些甚至像是前世的声音,还有迦罗的声音,可是,却没有任何感觉,做不了任何事情,看不见任何东西。这些声音里头,都没有你的声音,我难受,却是不敢死。我怕我若是死了,你也会随我去,扛着扛着,竟是也扛过来了。”
“委屈你。”
千陨搂着她的肩膀。
“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熬,总是能熬出头的。”
叶风回没再多说这话题,只问道,“今早不是有朝会么?我说了我要去听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起来准备准备吧。”
千陨嗯了一声,就扶着她的肩膀,搂着一起起身来了。
千陨先站起来,拿了件外披给她披在肩头了,这才对着外头叫了一句,“来人,伺候皇后穿衣洗漱。”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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