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好，让叶风回独自睡了？他反倒跑到这儿来找他们扯淡？
起码，斯陨是这么想的。
老黑老白倒是想法偏差些，眼神里那些意味深长，像是觉得，他是已经和叶风回温存过了，然后才过来这里的。
总之，都是别有用意的眼神，落在千陨的脸上。
他虽不说是老谋深算，但好在是个知事的，成年人了，碰着这种眼神多半也能明白其中意味。
也不做特意的辩解，只说了一句，“回儿还是在生我的气，话也不愿多说什么。”
于是，那些别有用意的眼神里头，都窜出了几分同情来。
没错，就是同情。
他好歹是个皇帝，竟是还得接受别人的同情了，这让千陨有几分无奈。
“两年的独自苦苦支撑，她有怨是正常的，我可以等，我和她时间还很多，所以没有关系。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搞得我好像是什么被抛弃了的人似的。”
千陨轻咳两声说了一句，众人才收敛了一下目光里头的同情。
渊采觉得人呢，就是得有对比，和千陨这备受同情的情况一比，渊采觉得自己也不算可怜了。
千陨在桌边坐下，南笙就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南笙一直都是一语不发的，这会子才说道，“从渊采的话听起来，在加索的时候，阿回在生活上是不受亏待的，芷云峰，那是慕容槿家环境最好的峰岭，清幽舒适，在芷云峰的后山，还有着一口药泉，可遇而不可求的。”
渊采这才看向了南笙，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对于加索的事情，南笙倒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毕竟她可是曾经在加索出生在加索长大的。
“是。”渊采点头肯定。
南笙依旧不疾不徐的语速，“而且，阿回和长老团学习慕容家的驭兽秘术，这是慕容家所有弟子都不可能有的待遇，只要她想，她还可以旁听长老会议。”
这些都可以看出来，叶风回在慕容家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渊采看了千陨一眼，然后才说道，“迦罗其实对阿回是很不错的。”
这话只是想要让众人放心些罢了，却不料，千陨的眸子朝着渊采看了过来，目光深沉带着深意，眸子微微眯着，“不错到把魔族的功法都教给她了？这事儿，你可从来没和我提过啊，阿采。”
众人皆是一震，目光中有了震惊之色，看着渊采。
渊采有些口干舌燥，垂着眸子，唇紧抿。
“在大选决选比试的时候，我和回儿对阵，她忽然带上面具，旁人或许感觉得不够明确，我和魔族圣物打了那么多年交道，还是清楚那森然阴暗的气息是什么力量的。”
千陨说完这句，片刻不语，似是脑中又开始回想出她眸子漆黑的模样。
“所以她才会在比试中带上那块慕容槿花图案的面具，就是为了遮住她漆黑的眼睛，如若不是在虚空里头，她贸然动用了那力量，或许，我还没办法那么肯定。”
千陨说着这话，让渊采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了，那……似乎是叶风回最大的秘密，她不愿意提，甚至就连渊采，知道得也不多，并且，叶风回平素里很少动用魔族的功法，渊采也就很少去问。
“而这个，你从未提过。”
千陨的语气并不强烈，甚至没有什么责备，只是就事论事的淡然。
“这个，你真的应该亲自去问她。”渊采表情平静，没有躲闪，也没有歉疚，“因为，关于这事的细节，我知道的也并不清楚，迦罗教她的魔族功法是怎样的功法，我也是不知的。”
他问心无愧，以至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任何躲闪，语气里也没有任何惭愧。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阿回练了这功法之后，和迦罗有着某种程度的契合联系，或许是迦罗做的手脚，或许就是因为她经络里头的那些魔力，和迦罗的魔力一脉同宗，都是来自魔族圣物的魔力，在阿回修了他的功法之后，这种契合联系，就体现出来了，阿回不动用这功法的时候，万事大吉。动用了之后，若是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也无事，若是透支得厉害，魔力动荡剧烈，迦罗就能感知到。”
这就是渊采知道的关于叶风回修这功法的所有讯息了，他吐出最后一句来，“算是保护，也算是一种踪迹的寻路。”
第1798章 酸火熊熊，燎原之势
“细节我会找机会问回儿。”
千陨想想，还是不打算从渊采这里找答案了，他先前说得也对，很多事情不应该由他来说，而他们的确也应该给叶风回一些时间。
于是，在渊采这里就变得简单了，他只有一件想问的事情。
千陨看着他，“我只有简单几句问你，虚空的时候，迦罗是不是已经察觉？”
“是。”
渊采点头应了。
“他能否寻来？若是寻来，会有多快？”
渊采思索片刻，“如果你问的是，他能否通过我先前所说的，阿回和他之间的契合联系而寻来的话。答案是，应该不能寻来的，否则，他早就已经过来了。我也只大概知道，只要阿回不动用魔力到近乎透支的程度，迦罗无法准确追踪她的位置进行定位寻找，是无法靠这个寻来。”
这话听上去似乎让人放心，但，这只是说在前头的好消息而已，坏消息则是，“但你如果问的是他能否寻来，这个大方向的话，那么答案是肯定的，迦罗定然会寻她，这是根本毋庸置疑的，就慕容家在加索的名头，想必很很快开始询查，虽不能马上就有个方向知道我们的踪迹，但是，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总会有所消息的，所以总会寻来的。”
“我们的确是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夜杭点头沉声说了，就转头看向了千陨，“你也别太担心了，横竖这里不是加索，也不是慕容家说了算的，就算迦罗想要在这里撒野，咱们这么多人，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根筷子一掰就断，一把筷子，想要掰断就需要些大力气了。”
“是啊，小七是皇帝，坐拥百万军队，数个盟国，难不成迦罗还能真的生灵涂炭，杀光他们么？”
斯陨说得很是乐观。
但是千陨没那么乐观，曾经他乐观过，然而……并没有什么好结果，导致了他和叶风回分离了两年，所以现在，任何事情还是不要盲目乐观，提前悲观地做好所有的准备才是上策。
渊采也没有那么乐观，亲眼见过事实的人，从来就难以乐观面对。
他轻叹一口，“咱们，还是先不要这么乐观，不要把迦罗看得太良善。在有关阿回的事情上，他的偏激和固执是让人难以想象的，说不得，他真的会让生灵涂炭，真的会放手杀人。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除了阿回之外，他在任何人眼中，都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人。”
渊采张口迦罗阿回，闭口迦罗阿回。
虽说说的句句都是理儿，但是听上去，的确是让人有些不舒服得紧。
千陨眉头皱着，虽是没说话，但是目光里头深沉的不悦倒是越发色浓。
“我只是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答这么详细，的确是够良心的，但我怎么听着都烧心得很。”
千陨呼了一口气，“迦罗，和我的妻子，两人有着契合联系……光是想着这事儿，我今儿怕是要失眠了。”
心里头那酸火熊熊，呈燎原之势，千陨只觉得看人都是歪的了，可见这酸火烧得有多凶，他懒得再多问什么了，本来和老婆还没和好，这头听着的都是迦罗和回儿之间的事情，千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说道，“弄得我有些疯了吧，心里竟是有些迫不及待和迦罗见面了，制定作战计划好好和他较量较量，一对一单打独斗似乎太君子了，要是群起而攻之的话，似乎又不够解气……”
千陨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尖点在桌面上，指甲扣进桌面的木头纹路里。
夜杭大抵是看出了门路，伸手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桌子就轰然消失了。
不是垮塌，而是消失，房里头弥漫了烟尘一般的粉末，全是桌子的木头粉末，碎得没有任何形状，全成了面粉一般细腻的粉末。
桌面上原本呈着的那些杯盘，全部跌落在地面的木头粉尘里，碎成一片。
只有夜杭手中的茶盏幸免。
千陨伸手过去，接过了夜杭手中的茶盏，端起一饮而尽，而后长长呼了一口气，“松快些了，不然我这心，快燃起来了。”
“唉……”夜杭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这老花梨的桌子有什么罪啊……”
斯陨在一旁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小七活过来了呢，这情绪我闻着都酸。所以吧，你就应该老实陪着阿回的，来这凑什么热闹呢？这下可好了，挺高兴了吧？”
“走了。”千陨朝着门口走去，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我真是自找难受……这两天有事儿没事儿都别找我了，我就在贤后宫里泡着了，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想管。”
千陨一离开，渊采才轻轻咬了咬嘴唇，“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他又有些苦恼了，好容易来个救星，这会子救星也走了。
“也没什么了。”
夜杭眉梢一扬，目光戏谑看着渊采，“倒是你，有想问的吧？”
渊采没说话，只定定看着夜杭和九幽，片刻后才说了一句，“她还好吗？”
“老样子。”凤九幽答了一句，“但是能感觉到，心跳强壮了不少。”
凤九幽和夜杭当然清楚，渊采最想问的，就是凤九歌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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