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骋懵懵的,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你在干什么?”
然后好像被王子瞪了一眼。
王子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放在自己胸口,换成中文重新唱道:“我虚假的过去,我真实的现在,我未来的火,我生命的光。我请求你,让我点燃你、让我点亮你,让我将你收藏在灵魂深处。我请求你永远不要离开。”
一瞬间,所有音乐都安静了。
顾骋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台词和表演,这是真正的在对他说的话。
这让他心脏紧张而激烈的快速跳动起来。
在霍誉非打算再一次重复一遍的时候,极力镇定的点头:“好。”
霍誉非又等了几秒,遗憾的发现真的除了一个“好”就再没有下文了。
精心准备了礼物的王子有点失落的换回华丽的英文,高高飚出最后几个音节,旋即就被妖冶的舞女一层层包围、淹没。
然后舞台上所有的灯熄灭了。
一片黑暗之中,王子脱下了沾满羽毛和宝石的面具,低头吻了下去。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对方,好像是在炫耀又好像是在确认:“喜欢吗?”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换回了正常的衣服,重新出现在觥筹交错的草坪上。
李泽正在和他的客人讨论着刚刚的表演。
“李泽刚刚从非洲考察回来,打算做一个基础援建项目,这些非洲人都是他的合作伙伴,也是当地政要。当然了,来自欧洲的投资商也不能轻易怠慢,李泽期待这些人的大力投资。所以他希望能够在文化上取得双方的共鸣,我们商量之后,就确定了‘埃及文明’的主题和这种原始而野趣的布置。”其实已经省略了很多复杂内容,但感觉顾骋不是很明白的样子,霍誉非就继续解释,“非洲是人类物种萌发之地,两河流域则是西方世界文明的发端,我们对这两个‘开始’都给予同等的敬意,也是在表示合作的诚意和公平。”
顾骋差不多明白了。
但是看在霍誉非眼里,依旧是一副有点懵懵的样子,就笑了笑,带他走到那个五彩斑斓的巨大灯伞下面,坐在了一匹小木马上。
“我们在这里坐一会。”
顾骋仍旧站着,向他确认:“你不过去没问题吗?”
“当然了,”霍誉非说,“今天是李泽的主场,所以要一会之后我才能向他介绍你了。”
“你和他不是合作关系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在了关键上,霍誉非微微一乐:“暂时还不是。”
“不过很快就要是了。”
霍誉非站起来转头,看见李泽站在身后,手里端着一只酒杯,还有一位侍者跟在他身后,手中端着托盘。
李泽向他举了举杯子:“来一杯?”
霍誉非嘴角一弯,给自己拿了一杯,也递了一杯给顾骋,笑问:“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我感觉不到自己呆在那边有什么意义,他们之间话题太多了。”
霍誉非远远瞅了眼泾渭分明的坐在一起,热烈的说着什么的白人和黑人,立马就明白了李泽的意思。
开了一个玩笑:“这样你难道不是很轻松?只要撒网就有鱼捕。”
他是在暗指李泽渔翁得利。
李泽也笑了,故意道:“轻不轻松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对我更重要啊。”
他举起杯子,透过杯子看了看满天的五光十色,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当然是霍公子你啦。”
霍誉非嘴角弯弯:“李公子太会说话了,看来我一定要找你合作,只要有李公子的口才,我不相信会没有好项目。”
他抬起酒杯,走近和对方轻轻一碰。
曲面的玻璃相撞,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
银色的月辉让他耳后一点没有完全卸掉的金粉闪烁出别样的光泽,和那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西装,简约素色的手表,以及身上无数个漫不经心却又恰到好处的小细节搭配在一起,让他身上换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
只有财富和地位才能雕琢出的魅力,而这种魅力李泽身上也有。
所以当他们两人站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相得益彰。
顾骋的神情有些冷淡、有些莫测。
第64章 需要适应
李泽忽然目光落在了顾骋身上。
主动道:“霍公子不为我介绍一下新朋友?”
霍誉非转头看了看顾骋,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小酒窝。
他示意了一下温文尔雅站在一边的李泽:“我的一个好朋友。”
李泽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叫我禹止就行了。”
霍誉非轻轻一揽顾骋的肩膀,向李泽道:“顾骋……我在P大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不光顾骋轻轻看了他一眼,就连李泽也特意多看了眼。
试探道:“既然都是‘好朋友’那就更应该认识了。”
霍誉非笑笑没有说什么。李泽也就适时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转而开始说起其他。
他们先是随意聊了聊曾经一起去过的那个人工攀岩基地,随即就转到了李泽这一次的非洲之旅上。
李泽不久前才从非洲回来。半个月之前,李泽在非洲那边和当地华人合作,拉起了一个考察团。
林千悦祖籍在G市汕头一带,早年出口成衣起家,在纺织行业越做越大。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向东非倾销廉价的衬衫,后来收拢资本,进军港岛房地产。林某人对服装业情有独钟,一边加速在地产业的投资,一边收购了一个当时很有名气的上市服装公司,同时也不断加强和非洲的合作。因为他供货及时,成衣质量又好,在非洲一带口碑卓著,被称之为“非洲王”。
而李泽这一次合作的当地华人就是林千悦的独子林玺。
霍誉非问他:“林玺怎么样?”
李泽委婉道:“家大业大,年轻有为。”
林千悦年过半百才有了林玺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放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相比于港岛“纺织大王”这一称号,林千悦真正让人不能等闲视之的,还是他“非洲王”的名头。林千悦在东非一带有着广泛的人脉和财力,和地方政府以及其他势力,关系都十分通畅,李泽想要在非洲做生意,势必要“非洲王”护航。
因此无论林玺是怎么“年轻有为”,他也只得忍了。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们李家在非毫无关系,导致李泽不得不依仗外援。
而是李泽现在处于“考察期”,几乎不能够动用什么家族资源。
之前宋誉莱抱怨宋女士对自己严加管教,霍誉非就问她要不要和李泽去非洲玩一玩。宋誉莱当然拒绝,一个是她对非洲没有什么兴趣,另一个就是他们家过年事情很多,即使是小辈,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出去玩。
李家情况也相差不多。
但听说为了这一次的项目,李泽在非洲连续蹲守了半个月,甚至只在除夕当晚才飞回狮城。说到注重年节古礼,李家只会过之而不及,能让李泽在除夕之夜匆匆赶回又匆匆离开,这其中的缘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李氏家族内斗颇为严重,而家族本身对于这些甚至乐见其成。李氏子弟成年之初都会获得一笔不菲的资金,你可以选择拿来挥霍享乐,在三年之后和庞大的家族财产彻底无缘,也可以拿来放手一搏,尽可能的在这三年里为家族增加财富。
李泽显然选择了后者。
这其实是先将资源平均再集中的过程,与之相比,霍誉非他们家就要自由得多,尊重个人意愿的同时,还有专项基金和分红保证族中子弟衣食无忧。家族财产的打理则更多的依赖于专业的投资团队和股票经纪人。霍璋祚曾经就和霍启东兄弟开玩笑,说他们家其实一直以来贯彻的都是“共产主义”,就算是资本家,也是红色资本家。
霍誉非显然想到了什么,稍微思考了一会,问道:“那么,这一次你要全部都吃掉?”
李泽在一头独角兽身上坐下,杯子也要掉不掉的挂在手里,他这个样子,和不久之前在B市时有点天差地别的味道。
与之相配的是,说话也不像当初那样处处克制审慎,随意了很多:“全部吃掉有点难,我现在还差一点。”他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
霍誉非有点吃惊,故作惊叹道:“李公子好魄力。”
李泽似乎也想要笑一笑,但不知道怎么的手指一松,挂在手指上的酒杯就掉了在软绵绵的草坪上了。他弯腰重新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小木马的脑袋上,同时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游戏到了关键的地方,要么all in,要么out。二选一。”
霍誉非摸摸酒杯:“风险越大,押注越多,收益越高。”
“前提是我能赢。”
“你当然能赢。”霍誉非说,他放下了杯子。
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在老洋房后院的草坪上,无数串亮晶晶的彩灯横跨过天空,遮挡了他们看星星的视线,李泽朝他伸手,信心满满。
霍誉非忽然摇摇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意味深长:“李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呢?”
他伸出手:“不知道你还缺不缺一个合作伙伴?”
当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他们才回到自己家里。
不过在离开之前,霍誉非特别过分的从人家的草坪上拎走了一只兔子。
黑白棕三色,长耳朵,短尾巴,眼睛是黑溜溜的。
李泽看到了顿时好笑:“你捉兔子干嘛?”
霍誉非笑眯眯的:“这一只特别可爱嘛,送给我喽?”
然后他转身就把那只兔子塞进了顾骋怀里。
顾骋一脸莫名,下意识抱住摸了两把:“干什么?”
“不干什么。”霍誉非摸了摸下巴,特意站远了上上下下瞅了眼,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拉着顾骋回家。
回来的时候管家看到他们抱了只兔子,顺手接过来,以为要给明天加餐,幸好霍誉非多说了一句,就养在了小花园里。
霍誉非耳后、手腕、手肘、脖子深处都还沾着点没有卸干净得金粉,他洗澡的时候也没有注意,等到出来之后,被顾骋发现有些地方还是金闪闪的。霍誉非用手擦了擦,发现擦不掉,试过卸妆水也还是没有用,就非常烦恼的样子,自个生了一会儿气,随即可怜巴巴看向顾骋。
顾骋忍不住想要笑,最后还是很淡定的找出精油、植物油、酒精之类倒在无菌棉球上,一种种试下来,终于把他身上许多亮晶晶的地方擦掉了。
霍誉非被他弄得挺痒,一直蹙眉忍着,这时候就想方设法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跟顾骋讲,自己化妆有多麻烦、有多少道工序。
顾骋一边想办法把怀里的大型动物擦干净,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脑子里却不知不觉回想起今晚的舞台上霍誉非的样子。
手握权杖,面带着华丽宝石和羽毛做成的面具,从鼻梁到下巴再到脖颈,被由浓到淡的金粉密密覆盖,最终一截细腻的白色,消失在沉重的星月祭祀长袍深处。绑缚着丝绸和金属的矫健双腿又从封闭的长袍中伸出,随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伐,就发出紧迫逼人的脆响。
令人害怕、令人紧张。
在舞台上的那短短十几分钟,霍誉非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变成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不曾想象的样子,神秘、迷人、惊心动魄。
很有意思。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心跳就不由得变快了一些,甚至开始控制不住的幻想,那条华丽的祭祀长袍之下,修长而矫健的躯体应该有着怎样的轮廓。
他确实早就已经看过,虽然次数也不是太多,但印象深刻。但是在这样深入而细致的幻想的时候,才发现竟然缺少很多具体的细节。
比如哪一块肌肉应该是什么样的起伏,哪一块骨骼应该是什么样的轮廓。
我竟然没有记清楚?
顾骋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不及格。
随即忍不住停下动作看向对方,试探道:“这个擦掉了还是要再冲一遍吧,我还没有洗澡,我们一起?”
霍誉非坦荡的摇头:“不用,我去拐角那间浴室。”
顾骋向他确认:“真的不用?”
霍誉非双眼直视对方,非常肯定:“真的不用。”
申请补考的机会被驳回了。
顾骋动作一下子就加快了不少,然后就匆匆走进浴室。
他只好自己先温习一遍课程。
霍誉非看着顾骋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嘴角弯了弯。
然后真的转身去拐角的浴室冲澡。
霍誉非所想要发展的产业,前期需要大量资本投入,仅仅通过融资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钱,李泽也一样。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最大的收益,李泽所经手的项目风险和成本都极高。
但就像是他说的,高风险,高投入,高回报。
冒这样不必要的风险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霍誉非问自己。
他也不知道。
但是某种血脉里的直觉在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这是来自于霍氏家族血脉里冒险的基因。
而不是顾承岳的。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霍誉非默默的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有点儿小兴奋。
在一片黑暗之中安静的躺了很久,反而觉得大脑无比清醒。于是他又悄悄起来去了书房络。
时针和分针滴滴答答的交错着向前。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他才站起来关掉电脑,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
没想到一开门房间里却是亮着的。
虽然只是一盏床头灯。
顾骋盘着腿坐在床边上,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抬头。
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表情有一点凝重。
霍誉非轻轻关上门,坐过去,轻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顾骋被他一叫才回神,顺手把霍誉非的手捉住:“没有的。”
“那你怎么醒来了呢?”
顾骋低头玩着他的手:“做了个梦。”
霍誉非问:“什么梦?”
顾骋神色有点微妙。
“没什么。”
霍誉非马上就怀疑的睁大眼睛,抽出被握着的手指,把对方压倒在床上,威胁的挠了挠顾骋的腰:“快说,梦到了什么?”
顾骋仍旧不肯说,并且还要把霍誉非推开。
霍誉非把他压得死死的,反而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
顾骋脸都红了,表情还很冷静:“你真的不起来。”
霍誉非耍赖:“绝对不。”
顾骋又很严肃的问他:“那你不许说我欺负你。”
霍誉非觉得有点不太对,迟疑道:“为什么你要……欺负我?等等,我没做错事吧?”
“没有,所以说是我在欺负你。”
顾骋脸红红的,眉的锋锐也被融化了些许似的,说出的话却很没道理。
与此同时一只手忽然就钻进了霍誉非的浴衣里,另一只手则很准确的握住了那个还尚且沉睡的地方。
然后他们就几乎玩到了天亮。
开始霍誉非还试图坚持拒绝,后来也没有抗拒住诱惑。两次之后,气喘吁吁咬着脖子将顾骋固定在床榻上,还试图坚守一下“适可而止”的底线,但顾骋补考争优的意愿太过强烈,最后一直拉着他直到两个人都彻底精疲力尽才宣告战斗结束。
结果第二天一早,霍誉非是被亲醒的。
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尤其是最后,他没有抵抗住诱惑,被顾骋压在床上,用嘴帮他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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