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未定.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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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岚氲觉得自己大概是被监视了。

  不过他们的监视不算严苛,既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也没有派人专门盯着, 只是她在院子里会时不时被警卫注目, 每次出入住宿楼, 前台服务员都会询问她的行程,然后电话报备给上峰。

  她唯一不解的是, 为什么她去找了一趟穆辽远, 就受到这种额外照顾。晚上她也低调行事, 没有再去找他。

  她想去问问岳凌霆,他精通鲜卑语,跟这边的关系也密切, 或许他能打听到些消息。但是她在床上睁眼一直躺到过了零点,也没有听见隔壁房间有人回来的动静。

  她本来就惮于和他见面,那就算了。

  第二天早上, 她接到服务员转进来的外线电话, 一位姓哈的年轻人说八点钟会到招待所门口来接她去博物馆。

  起床后到出门前这段时间,她仔细辨别了一下, 没有听到隔壁有任何声音。

  难道他一晚上没回来, 还是很早就出去了?她晚上睡得不好, 醒了好几次, 如果他早起洗漱, 她应该会醒的。抑或是招待所的贵宾客房隔音太好了?

  何岚氲觉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收拾完毕下楼去餐厅吃了早饭,按时到大门口等待。

  来接她的年轻人名叫哈维, 鲜卑语和中文都很流利,非常爱笑,自我介绍说:“我是岳先生的助手兼翻译,也是这次基金会和国博合作的联络人,所有相关事宜不论巨细都可以找我——就是我一个人管所有杂事儿的意思。”

  何岚氲和他握手寒暄。原来岳凌霆还有助手,她以为真像他说的那样,是他亲自负责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和她一起飞过来?

  ——算了这种愚蠢的问题以后都不要再问了。

  哈维请她到门外路边上车。何岚氲问:“不等……岳先生吗?”

  哈维说:“岳先生今天比较忙,不去国博了,又怕元主任说话您听不懂,所以派我过来接您。我跟这边的人还算熟,您有任何需要尽管跟我说。”

  他确实和本地人关系不错,昨天那个盘问了她半天的门卫,今天一句话没说就放他们出去了,跟哈维有说有笑。

  何岚氲问他:“你是鲜卑族吗?”名字和外貌都不太像,但也不像汉族人。

  “我是乌桓人。”哈维一边开车一边说,“周边的几个国家,我都去过;他们的语言,我也都会说。十二岁我就翻过兴安岭到鲜国来了,转了三个月才回去。”

  何岚氲讶道:“那不是……”如果被发现应该很严重吧?

  哈维知道她要说什么,露齿一笑:“其实这里的普通人都很好的。我那时候小,身上没有钱,都是靠别人收留,没人去举报我。古时候我们那里一度是鲜卑的领土,所以他们都把我当朋友看。就算我是外国人,我又没做不好的事情,后来我还带了好多他们没有的东西回去……”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这不叫走|私,那时候他们没有开放贸易嘛,好多物资真的很匮乏的!现在逐渐有了合法的交流渠道,我不就跟着岳先生做正经买卖了嘛……”

  何岚氲会心一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交游甚广、三教九流都吃得开的年轻人。

  她想起他话里前后的一些线索:“岳先生今天不去国博,是还有别的业务要忙吗?我以为他在这边就这一个合作项目。”

  “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事的地方,不把上上下下全打通了,怎么可能凭空跟你合作呢?”哈维对她露出一个别有蕴意的笑容,“您不用这么客气,岳先生特地关照过我,要我好好招待您。”

  何岚氲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略感尴尬,止住话头去看窗外。

  别人口中的岳凌霆,让她觉得遥远又陌生。她想象他长袖善舞精明商人的形象,脑海里却浮现出他说“被包养的感觉真不错”时没皮没脸的样子。

  不多时就到了博物馆大门口,这回有哈维带路,警卫稍作盘查就放他们的车开进去了。何岚氲看到外国游客依然被谢绝在外,地下室台阶的警戒线还没撤,问:“这边一直管得这么严吗?”

  哈维正在倒车,看着后视镜说:“没有,平时很正常,全国人民都可以免费来参观,也就最近出事了才变严的。”

  “出什么事了?”

  哈维停顿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文物失窃了吧。”

  他的语气并不诚恳。以他的人脉交际能力,不可能人在博物馆里,周围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何岚氲也不勉强。哈维带她走进博物馆办公楼,给她办了一张临时工作证,说:“本来请您过来是做技术支持的,现在馆里好多地方戒严,我们的交流项目也受到影响,暂时没法推进,要委屈您耽误些时日了。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先四处参观一下,这座博物馆馆藏非常丰富。”

  何岚氲说:“所以我名为出差,实际上是来旅游了?何乐而不为。”

  哈维又说:“三楼的多功能室辟给我们做临时办公室,我会给您安排一个工位,门上牌子写着‘澂笙基金会’的那间就是。”

  何岚氲闻言皱起眉:“你说基金会叫什么?”

  “澂笙,”哈维说,把工作人员刚打印好的工作证拿给她看,“这个字有点生僻,我也是第一次见。”

  工作证上用鲜卑文字和中文写着“澂笙基金会特聘专家何岚氲”等字样。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会和这两个字并列印在一张卡片上。穆辽远在机场时曾经提过这个基金会,当时她听完就忘了。

  呵,还真是痴情不渝呢,把前女友的照片放在怀表里随身携带还不够,连名下的基金会都要用她的名字命名。

  她把工作证拿在手里,不想往脖子上挂:“确实挺特别的。”

  “我觉得特别好听,”哈维有些自豪,“民国时候的人真会起名字。”

  何岚氲一怔:“民国?”

  “对呀,岳南榽老先生创立基金会时,用他的姨母贺澂笙女士的名字命名的。”

  岳南榽是岳孝贤的祖父,知名的爱国企业家,但是到岳孝贤父母这一代家道中落了,岳孝贤成年后才又东山再起。这些何岚氲当然有所耳闻,不过……

  “名字不是岳凌霆起的吗?”

  “怎么可能,”哈维笑道,“基金会创立的时候,恐怕岳孝贤先生都还没出生吧。”见她仍一脸狐疑,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基金会的宣传资料给她。

  资料上详细介绍了贺澂笙女士的生平。她的父亲,也就是岳南榽的外祖父,是民国最早一批留洋归来的建筑家。贺澂笙原本也准备子承父业,但后来战争爆发,岳南榽的父母在战乱中身亡,她就改行去学医,救死扶伤。抗战时她协助丈夫慕剑晖从事地下工作,救助受伤的抗日志士,被日军抓捕杀害,慕剑晖也在战场上牺牲。总之是一位非常值得敬佩的女性,岳南榽幼年由她抚养,后来用她的名字命名了不少旗下产业,不过留存至今的只剩这支基金会了。

  何岚氲看着宣传页上的文字,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

  所以她没有猜错,老照片上叫澂笙的女人确实是岳凌霆的祖辈;她也没说错,这个人真的是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没有一句真话。

  可惜现在不能找他当面对质,把这张纸丢在他脸上。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工作证,无奈地套在脖子上,对哈维说:“你忙吧,我自己去博物馆里转转。这边有自助讲解器吗?”

  哈维回答:“没有这么高级的,只有人工讲解。最近不对外国人开放,我去问问英文讲解员在不在。”

  何岚氲心下一动,说:“不用了,英文讲解听起来也费劲。这次不是来了好多国内的历史学家吗,他们对这块应该很熟,要不我去请教一下?”

  哈维说:“历史所的老师们都去发掘现场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回来。”

  “什么现场?”

  “去年刚刚发现的一块墓葬群,在山里面,”哈维指了指北边顶着冰雪的高山,“离这儿有好几十公里呢。”

  他是岳凌霆的下属,何岚氲就没再问穆辽远的事,只说:“那我自己慢慢看英文说明吧。”

  她辞别哈维,走到博物馆大厅旁,正好看到一辆大巴车开进院子,停在大厅门前。车下陆续下来七八个中国人,她认出其中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穆辽远的导师吴教授。他毕业时和导师的合影一直挂在家里,每次去都会看见。

  这些中国人下车后自行站在一起,其后是国博的工作人员,没有看到穆辽远。

  她走过去正想打招呼,车上最末又下来几个人,穿着便装,但气质和这些搞学术的研究人员截然不同,更接近……四号楼前台的那个中年女人。

  何岚氲止住脚步,吴教授却看到她了,主动向她走过来:“小何,怎么是你呀!”

  吴教授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回头对其他人说:“小何是我们合作单位的,以前就见过,没想到居然在这儿又碰上!”他侧身让开一点,露出何岚氲胸前的工作证。

  翻译悄悄对那几名便|衣说了几句话,他们没有起疑。

  吴教授拉着何岚氲一起往大厅里走。何岚氲悄悄问:“您认识我?”

  “辽远给我看过你们订婚的照片。”吴教授目不斜视,低声说,“本来不太敢认,看到你工作证上的名字就确定了。你是为了他来的吗?”

  何岚氲问:“辽远人呢,为什么没跟您在一起?那些人又是……”

  吴教授没回答,一直走到大厅深处,便|衣离得远了,才说:“辽远……上周二就不见了。”

  “不见了?!”何岚氲努力压住声调,“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吴教授低下头,“说他盗窃重要文物潜逃,正在被秘密通|缉。”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啦!导演一口气安插了三个亲友团跑龙套!

  乌桓那个我尽力了……

  以后想客串提前说,好让导演安排得自然一点,避免发生这种生插硬塞的情况……

  ————

  上一章4300字,加了一些内容,没看到的别忘了回去瞄一眼。

  尤其是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何岚氲想起之前哈维说的话,难道博物馆警戒、招待所被监视, 都是因为穆辽远?“他是学历史的, 怎么会偷文物?”

  “我也是这么说啊!”吴教授忿忿不平, 气得跺了一下脚, “辽远跟了我这么多年,他的品性我还不清楚吗?盗窃, 简直就是对我们历史研究者的侮辱!文物, 那不是一件值多少多少钱的古董, 是人类文化的瑰宝!”

  何岚氲还想再问,那边便|衣似乎觉得吴教授的举止可疑,带着翻译一起走过来。她改口抬高声音说:“教授, 我今天刚来,想参观一下博物馆,但好多东西我完全不懂, 您能不能给我讲解讲解?”

  吴教授也强颜欢笑接话:“好啊, 年轻人对历史有兴趣,值得鼓励!”

  他们所在的区域旁边展览的是古代鲜卑人的殡葬习俗变迁, 何岚氲顺口问:“鲜卑人的殡葬物中是不是有一种东西叫‘塔布特’?”

  她只是随便找个话题, 没想到吴教授说:“你怎么知道这个?”

  “真的有?”

  “挺偏门的一个现象, 其实不应该归在殡葬, 而是巫术。鲜卑人早年信奉萨满教, 他们对人的灵魂、出生、死亡有一套特殊的解读方式,这个就比较复杂了。‘塔布特’主要针对那些出生时违背他们理论体系的婴儿,通俗来说就是异端, 用这种残酷的密封棺活埋的方式迫害他们。后来这种巫术被滥用到继承人争夺上,魏文帝的祖父就险些因此受害。到了文帝仿汉改制时,受佛教、儒家的影响,开始宣传人性本善、生而无罪,就把这种巫术废止了。”

  教授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侃侃而谈:“这是他们早期文化中比较黑暗愚昧的部分,所以公开的展览不太宣传,我在库房见过几个。但是这种文化现象在他们后续的历史中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你往后参观时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鲜卑人的银器中有银盘、银碗、银瓶各种器皿,但从来没有银质的带盖方盒。因为‘塔布特’的本义是银色金属铸造的盒子,所以银盒在鲜卑人的观念里,就像我们对白花、白布的忌讳一样,是很不吉利的,甚至带有诅咒的意思。”

  何岚氲想了想问:“魏文帝是在魏明帝宇文敩之前吧?”

  “对,文帝是明帝的祖父,中间还有一次兄弟间的皇位传递,所以隔了两朝。”

  “那到魏明帝时期,这种巫术应该就算禁术了?”

  吴教授说:“魏明帝推崇佛教,压制萨满教干涉政|治。他在位期间,萨满教的很多传统都被严格禁绝了。”

  两人聊得很快,翻译都来不及翻,又都在讲历史,便|衣听了一会儿便没有耐心了,回到展厅入口处。

  何岚氲眼睛盯着外头,低声问吴教授:“您知道辽远偷的是什么东西吗?”

  这话让吴教授心生不快:“你是他的未婚妻,难道不相信他吗?”

  “我当然相信,”她连忙解释,“我是说他们污蔑他盗窃的是什么文物?”

  “就是因为丢了什么一直不说清楚,我才坚信辽远肯定是被冤枉的!”教授又激动了,“捉贼捉赃,连失物是什么都不说,就一口咬定是他偷了东西逃跑,我还说我们的专家到了这边无缘无故失踪了呢!”

  何岚氲皱起眉。

  吴教授看她脸色不好,又改口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昨天还听说他们在老城区的城中村发现了辽远的踪迹,赶过去扑了个空没抓到,说明他现在人肯定没事。”他压低声音,“我们被监视了一周,去哪儿都有人跟着,没法和他联系。万一这几天他要是找你,你好好劝劝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确实没做,那就不怕别人冤枉。”

  老教授虽然信任自己学生的品格,但他心里恐怕也有一个逻辑上说不过去的疑问:如果穆辽远是清白的,这么长时间了,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发声澄清,反而要躲在城中村逃避追捕?

  何岚氲当然也相信,穆辽远绝不是见钱眼开的窃贼,换作其他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说他监守自盗,她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

  但是在这里,这个几百年前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料。之前他打电话问她前世时,精神状态就已经不太稳定。

  何岚氲和吴教授约定有进展及时互通消息,然后把教授送回办公区,自己回到展厅。她根本没心思看展览,一边走一边寻思,穆辽远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又被通缉,他能躲在哪里?历史所的老师同僚们都被严密监控,他根本没有帮手;他会来找她吗?如果联系上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想得出神,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偏僻的楼梯。楼梯口写着“游客止步”,往上是员工通道。大概是因为这里鲜有外人来,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居然没有封闭。

  她记得一路上见过的所有地下室入口都拉了警戒线禁止入内,唯独这里没有,便往下走了几步。

  只下了半层楼,温度就比上头明显低了很多,温差甚至形成了对流冷风,扑面而来,她穿着外套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巴林夏季最高气温一般不超过25度,空调很不普及。今天只有22度,博物馆的冷气也是关闭的。以她经常出入低温实验室的经验判断,这个体感大约只有5度左右,下面想必更低,不是一般地下室的阴凉。

  然后她看到楼梯拐角处躺着几个用过的高压钢瓶。

  虽然瓶身上的文字不认识,但化学符号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液氮瓶。

  难怪地下室温度这么低,不过博物馆有什么技术需要用到液氮吗?

  她正想继续往下一探究竟,忽然有人用鲜卑语喝止道:“站住。”

  这里巡逻值守的人和上面那些警卫、便|衣不同,居然是荷枪实弹的特|警,戴着头盔,全副武装。发现有人靠近,他的手立刻按在枪托上。

  何岚氲马上举起双手,低头用目光示意自己胸前的工作证。

  特|警远远看了一眼,改用官方口吻的英语说:“特殊区域,没有允许禁止进入。”

  他的脸大半被头盔和面罩挡住,看不清长相,不过何岚氲注意到他人中旁边有颗痣。

  她举着手说:“对不起,我弄错楼层了。”在特|警的注视下退回楼梯上,见他没有跟过来,转身迅速跑回一楼,一直跑到外面太阳底下才止住脚步。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种只在电影里见过的人物,居然没有觉得特别紧张害怕,心跳也只是因为奔跑而微微加速,反而是地下室阴寒的气温让她浑身僵硬,晒了好一会儿太阳才缓过来。

  这个状况有点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下午离开博物馆时,何岚氲没有再让哈维开车送,而是选择自己步行。她沿着昨天的路慢悠悠地踱回去,一路上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

  途中经过一家派出所,她借口问路进去看了一眼,橱窗里挂着几张通缉布告,其中并没有穆辽远。

  吴教授说他正在被秘密通缉,看来是真的。在这个监控和信息化还不普及的国家,这意味着他或许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但同时……也不见得是好事。如果只是普通的盗窃案,警方完全可以广而告之,一个外国人是很容易被群众举报的。

  何岚氲赶在七点前回到招待所,例行交代了行踪,然后就只能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做。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对策,但是可用的信息和资源实在太少了,这种封闭被动的环境让她束手无策。

  十点钟她洗了澡准备睡觉,门忽然被叩响。

  她警惕地走到门边问:“谁?”

  “是我。”岳凌霆的声音。

  一整天都精神紧绷,骤然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嗓子眼里那口气终于松懈下来,继而又因为别的原因提起:“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有两件衬衫还在你箱子里,衣服不够穿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写字台上的衬衫。他和她一样,新衣服都要过一遍水才上身,这两件衬衫包装都没拆,拿回去也不能立刻穿。所以这只是他的借口?

  迟迟不闻回应,他又催促道:“你先开门好不好?”

  何岚氲迟疑了片刻,把门打开。

  岳凌霆站在门口,看到她目光微微闪了闪。

  洗完澡她换了睡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发梢滴下的水珠洇湿了丝质领口。她略有些不自在,捋了捋湿发说:“稍等一下,我拿给你。”

  正要转身,他突然伸手一抄,搂住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站在门口就低头吻下来,一边吻一边将她推进房里,脚尖一勾把门带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没有箭头。

第40章

  何岚氲一直被他推到进门后左手边的卫生间门上,他又拧开门把手, 继续把她推进卫生间里。

  她撞上了洗手台, 腰肢被他紧紧扣住, 身体向后折去, 几乎撞到背后的镜子。他的吻压抑而又热烈,她想到飞机上的洗手台, 那个狭小而靡丽的空间;又想到在加厘的酒店, 唯一一回在浴室里, 对着镜子,那天穿的似乎也是这件丝质吊带睡衣。

  她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挣扎出一口气来:“放开我……”

  没想到下一秒岳凌霆真的放开了。他转身去把卫生间门关上, 打开排风扇和浴缸花洒,水流开到最大。

  何岚氲的双手还举在半空中。她愣了一会儿,待他干完这些复又转回来, 把手放下小声问:“这又是……干什么?”

  他看她的目光略有些复杂, 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老款的GSM手机:“刚刚穆辽远打电话给我,过十分钟, 他会再换一个号码打过来。”

  何岚氲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无措地望着他, 嗓子发干。

  他又补充解释:“他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你, 就来找我。”

  她咽了口唾沫, 问:“会不会……连累到你?”

  “暂时不会, 我不在监视名单里,毕竟……会冒险帮自己情敌的人不多。”他淡声道,面无表情。

  她想说“谢谢你”, 又觉得这样好像太奇怪了,只好沉默。哈维说他在这边业务广泛,似乎很有人脉,晚上也可以自由行动夜不归宿,或许会比他们多一些特权?

  排风扇嗡嗡作响,花洒的水压冲刷在浴缸壁上,不一会儿卫生间里就弥漫起潮湿的水汽。何岚氲觉得有些闷,刚洗完澡又出汗了,头发也湿湿地粘在背上。

  气氛略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手机黑白液晶屏上的时间,问:“上一次来电是几分钟前?”

  “等不及了?”

  “没有,就是……有点紧张。”其实她只是想找个话题度过这难熬的几分钟而已。

  岳凌霆看着她,放缓语气:“昨晚睡得好吗?是不是还不太习惯?”

  她不确定他说的“不习惯”是指陌生的环境,还是什么别的意思。她笑了笑说:“还好,晚上没事做,我很早就睡了。”

  “是吗,那换成我睡觉挑剔了。”他仿佛只是随口闲谈,“我几乎没睡着,太不习惯。”

  何岚氲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你不是一晚上都没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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