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未定.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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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酒店大楼,扑面而来的风压让人几乎睁开不眼。她眯眼躲避风沙,岳凌霆快走一步站到她外侧,抬手成檐挡在她面前。他人高马大,手掌抵她半张脸,吹到她身上的风顿时小了些。

  那些讥讽针对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她小声咕哝了一句:“随你便。”

  十分钟的路程,顶风足足走了两倍时间才到。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前台小姐说的“去那边注意安全”并不是歧视偏见,而是实实在在的忠告。

  这是一片老旧待拆改的街区,目前的风力已经让很多店面的招牌和门窗屋檐摇摇欲坠,街面上飘着不知谁家吹落的塑料、纸张和布片。那家旅馆更夸张,主体是一栋二层老楼,顶上又用彩钢板加盖了三层,看起来像违章建筑,难怪在这么紧俏的行情下还能订到空房。

  岳凌霆打量了一圈,问旅店老板:“这房子能抗住十级台风吗?”

  老板操一口別腔别调的英语,拍胸脯打包票:“加厘,台风,每年!我的房子,大于三十年!仍然坚固,没问题!”

  三十多年的老楼危房,只会让人更担心吧……

  何岚氲跟老板争执了半天,坚持要到两间二楼带独立浴室的房间。房门就是薄薄一层老式木门,背后额外配了一把插销,安全性和私密性堪忧。

  两个房间不相邻,中间还隔着几间客房。他先送她到门口,帮她把行李放下,叮嘱说:“你一个人住小心,有事叫我。”

  何岚氲点头:“嗯,有事我打你电话。”

  “我不喜欢打电话。”他的脸色忽然黯淡下去,“我耳朵不好,怕听不清。你发消息吧,我开着振动贴身放,会随时查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好友 撒糖小能手·甜宠专业户·苏·时久 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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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房间是所谓的大床房,但非常狭小, 双人床一边贴着墙, 另一边和床尾仅有三四十公分宽的过道, 走路都得小心侧身才能通过。

  何岚氲进房间后把行李放下, 取出洗漱用品和旅行插座,手机插上充电, 忽然收到一条研究所师妹发来的信息。

  论年届是师妹, 实际上年龄比她还大一岁, 是她在研究所时关系最好的一个。何岚氲自从跳槽到曙风屿,与原来的师长同学联系都少了。

  师妹也很久不联络了,忽然跑来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岳凌霆好上了!”连打一串感叹号。

  不用猜就知道是机场遇到的同学散播出去的。她回复道:“没有, 别听人胡说。”

  师妹有点激动:“别想否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吗!爱意都快扑出屏幕了!”

  这话让何岚氲觉得意外:“你在哪儿看到什么了?”

  师妹发了一张截图过来,是机场遇到的同学在社交媒体上发的状态,“出国度蜜月, 居然偶遇老同学”, 配图是他不知何时偷偷拍下的岳凌霆和她的合影。

  照片上两个人正在海关排队,她看着远处, 只拍到模糊的侧脸;而岳凌霆看着她, 一只手搭在她身侧的栏杆上隔开后面的人, 正脸面对镜头, 非常清晰。

  即使只是一张照片, 她都忍不住心头一跳,调转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截图还截到底下的几条留言:“你还有这么帅的同学?介绍给我!”“不但帅还有钱。”“糟!是心动的感觉。”“省省吧,也不看人家眼睛盯着哪儿。”“这么多年, 终于。”……

  幸好他脸旁边的背景里有一盏灯过曝了,光线衬得嘴唇上的伤口不明显,不然更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师妹发过来一串dokidoki的表情:“是不是超有爱超宠溺?我看着都要少女心复苏了!”不等她回复又继续碎碎念感慨,“岳凌霆一点都没变啊,就少个助听器,耳朵也治好了?当年真是有眼无珠,还嘲笑人家年纪大长相老气,26岁像30岁,现在再比比?我老公今年29,还小一岁呢,看着比他老多了!”

  这跟何岚氲的记忆有偏差。她认识的是23岁的岳凌霆,契合他当时的年龄,既不比同龄人更年轻稚嫩,也没有格外成熟显老。

  既然他变大了三岁,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当年的相处模式也会有所不同?那个矫情版的何岚氲,是因此对他产生好感的吗?

  她想了想,回复师妹:“我怎么不觉得。你那儿还有以前的照片吗?我比比。”

  “你天天看当然不觉得了!我好像存了相册,等我找找。”

  过了一会儿师妹发过来几张当年集体生日会的照片,有的是合影,有的是别人抓拍的,何岚氲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岳凌霆确实与她记忆中的不一样,气质长相都和现在的他更接近,站在一群青春洋溢的学生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拍到他的都在这里了。”师妹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的。”

  “什么?”

  “每一张他都在看你。”

  何岚氲一张一张往回翻。真的,每一张照片里,他的视线所向之处,必然都能找到她的身影。甚至集体合影,他都站在她身后,垂眸含笑望着她。

  有些事情是无法掩饰的,也无法视而不见。

  门口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接着听到岳凌霆在外面说:“岚氲,是我,开一下门。”

  何岚氲手一抖,手机险些掉地上。她抬高声音说:“等一下!”把师妹的对话框、发过来的照片、链接全都关了,手机放在柜子上充电,起身去开门。

  经过走廊的穿衣镜,她不自觉地照了一下,拢了拢头发才把门打开。

  岳凌霆站在门口,看到她露出笑意:“怎么了,慌里慌张的。不方便吗?”

  “没有,”她扶着门把手,视线与他的肩膀齐平,“找我什么事?”

  “我已经安排给你办入境许可了,需要你的证件资料。”

  “要哪些?”

  岳凌霆左手扶着门框,曲起一条腿:“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门口这么跟我说话吗?”

  何岚氲回头看了一眼狭小的房间,触目可及只有一张尺寸过大的床,塞得满满当当,让人觉得不像待客的地方,反而有几分微妙暧昧。她退后让开一步,把门缝开大:“房间太小了,没地方招待你。”

  门口的过道也很狭窄,两个人需侧身才能错开。岳凌霆从她身边越过,衣襟与她簌簌相蹭。

  他坐了床尾一点边角,把屋内仅有的那只小矮柜拉过来当桌子,放在柜子上充电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跳出一条信息摘要。他刚瞥到一眼,何岚氲劈手就把手机拿走了,动作之猛把充电的插头都扯了下来。

  岳凌霆抬起头,发现她有点脸红,眼神躲闪,最近见她露出这种可爱的小表情似乎越来越频繁了。他不禁笑意加深,低声说:“这么紧张,怕我看到?”

  那条消息自然是师妹发来的。此刻这么近地正对他的脸,那双眼里笑意盈盈,一如机场、生日会上那些无意中抓拍到的瞬间。

  在她不经意间、未曾留心的时候,他经常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脑海里忽然浮现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在金盛路旁小巷子的咖啡馆里,他26岁,现在的模样,侧身托腮倚着吧台,用同样的目光绵绵密密地锁住她。

  她冷声冷气地怼过去:“我们认识吗?”

  “或许是……上辈子见过吧。”

  何岚氲的心口猛地一跳。那不完全是她的记忆,或者说,是另一个她、那个矫情版何岚氲的记忆,融进了她的记忆里。

  岳凌霆忽然叹了口气:“岚氲,你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可就要瞎想了。”

  何岚氲回过神,眼神飘开,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去翻放随身物品的手提包:“需要哪些东西?”

  “护照、身份证、白底证件照、履历表、家庭住址和成员信息……”他把需要的材料说了一遍,“公司那边的证明材料我帮你准备。”

  “原件吗?”

  “电子版就可以,你拿出来我拍个照。”

  何岚氲把证件一起递给他:“我没带照片,现在好像也没法出去拍了。”

  岳凌霆说:“白底的好办,你贴着墙站,我给你拍两张,修一下就行。”

  但房间实在太挤了,想找个能拍照的角度不容易,试了几处要么光线不好,要么距离太近拍不全。岳凌霆四下看了看,说:“你去床上吧,我站在床尾给你拍。”

  何岚氲脱了鞋爬到床上去,以床头的白墙为背景,听他指挥摆pose拍照。他一会儿叫她坐下,一会儿叫她蹲着站高一点,一会儿往左抬头,一会儿向右侧身,咔擦咔擦连拍了好几十张。

  她觉得这情景有点诡异,不禁催促道:“好了没有?拍了这么多还不行吗?”

  岳凌霆只顾盯着相机:“多拍一点挑一挑。”又拍了十几张,才终于作罢。

  何岚氲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看他站在走道里拦着路,颇有兴味地翻看拍下的照片,没有要走的意思。她问:“入境许可多久能办好?”

  “我让他们加急办,三五天就能下来。每周只有礼拜一有一趟去巴林的航班,不出意外的话正好赶得及下周。”

  何岚氲皱起眉。这意味着她又要和他在这异国他乡毗邻而居朝夕相处七天。

  她这个表情是要送客了。岳凌霆把剩下的证件材料都拍了照,收起手机:“我回房间把材料整理一下,尽快发过去。”

  何岚氲说:“有劳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自行出去把门带上。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吹得铝合金窗户哐哐作响。何岚氲打开电视,预告已经升至最高级别的红色预警,新闻正在实时滚动播报进展,台风在三小时以内就将登陆,中心可能会达到12级,请市民和游客尽快回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在户外游荡。

  看着新闻的当口,雨就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在狂风面前犹如身不由己的傀儡,时而随风一头撞上窗户玻璃,时而又被胁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接上有匆忙赶路的行人,雨伞根本无济于事,你不知道雨水会从哪个角度侵袭到你身上,一不小心手里的伞就被反折变形,倏地卷上天空。

  兜里的手机连续响了数声,她以为又是师妹喋喋不休,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岳凌霆发来的消息。

  他一口气发了七八张照片过来,问:“你喜欢哪一张?”

  白底大头的证件照,有区别吗?“随便,哪张好看就用哪张吧。”

  “我觉得每张都好看,挑不出来。”

  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心底却微微泛起异样。她没有往上翻,直接说:“最后一张。”

  “你也喜欢这张?这张确实最好看。”

  她把图片放大,一个证件照而已,哪里好看?今天她没有化妆,飞机上只睡了五六个小时,前几天更是睡眠不足,额头上还冒了两个上火痘。他的手机拍照很清晰,放大后黑眼圈和瑕疵一览无余。

  想到这些丑陋的小细节都被他看在眼里,她不禁抱怨道:“你也不给我加个滤镜。”

  “真实的样子就很美。”

  这是一句笼统的感慨,还是有针对性的赞美?

  没等她仔细琢磨体会,那边又有消息和照片发过来:“给你加滤镜了,怎么样?”

  他居然在照片上给她加了卖萌的猫耳和腮红。

  紧接着又是一大串图片。他挑了一堆拍呲的照片,有的闭眼了,有的朝天翻白眼,有的是他故意歪着拍的,还有几张是他趁她换姿势时抓拍下来的,每张都配上各种动物耳朵、胡须、尾巴的萌系贴纸。

  何岚氲无语了,这个人原来内心这么幼稚的吗?“你好无聊。”

  “多可爱。”

  她抬头看向床尾的空白墙壁。一想到他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里,也许正放松愉悦地躺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翻看给她拍的照片,一张一张往上加卖萌滤镜贴纸……这场景委实有些难以言喻的诡异。

  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地图要独处7天

  女主能抗到第几天呢?磔磔

第22章

  何岚氲没有再回复,把手机放回兜里, 去行李箱里拿换洗衣服, 打算洗个澡先补眠。走到窗边, 发现铝合金的窗户不密封, 雨水从缝隙里漏进来,打湿了贴墙的床单。

  她试着把床挪开一点, 一个人搬不动, 而且光搬床也不治本, 之后雨只会更大漏得更严重。

  她把手机和证件随身带着,下楼去找旅店老板交涉。

  老板听完拍胸脯保证:“我找工具,修好, 马上!顾客是我的上帝!”他弯腰在柜台底下翻了好一阵,找到工具箱和胶条,跟何岚氲上楼去修窗户。

  两人走到楼梯旁, 顶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楼都跟着震了一震,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动静, 好像玻璃碎了。接着楼上传来踢踢踏踏纷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住客纷纷出来观望查看。

  不一会儿老板娘从楼上冲下来, 跟老板用土语叽里呱啦争吵了一通, 老板回头对何岚氲说:“五楼, 玻璃破了,更紧急,先修;你的窗户, 十分钟,我就去。”

  老板被老板娘拽走了,何岚氲只好先回房间去等着。走到二楼楼梯拐角,上方猛然又是一阵巨响。这回的声音像是大面积的撕裂破损,楼上有人惊叫了起来,引起恐慌,上面几层的住客全都向楼下涌来。

  楼梯狭窄,何岚氲逆着人流几乎无法前进。她看到人群里有一对中年夫妇衣服淋湿了,说着中文,急忙问他们:“上面出什么事了?”

  中年大姐说:“风太大啦,把旁边的树吹倒过来了!我们的房间玻璃让树枝砸碎了,差点伤到人,幸好我跑得快!这辈子都没见过台风,出来旅个游碰到这种倒霉事!”她的丈夫说:“我们算运气好的,最南边那几间屋顶都被掀掉了!外面那么大的雨灌进来,保不准一会儿泡了水就要停电!”

  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刚说完这句话,顶上的过道灯忽闪了几下,灭了。没有窗户的楼道和走廊立刻昏暗下来,外头也是风雨如晦,天色阴沉。

  “快到下边去吧,老板娘说底下的餐厅最安全,晚了连地方都占不到!”大姐好心劝何岚氲,“东西别管了,命要紧!先去躲一躲。”

  何岚氲被她拉着,随人流往楼下走。人群里没有看到岳凌霆,那么大的声音,他肯定也听到了,看着挺精明机灵的人,总不需要她来担心。

  ——他耳朵不好,万一在屋里没有听见呢?或者听见了,但是他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声音呢?

  何岚氲已经被人群推搡拥携着下到一楼大厅,又转身回去,硬是逆着人潮挤回二楼。

  二楼的楼道黑漆漆的,只有中间一扇小窗采光,被屋顶掀开后失控的气流和风压吹开了,哐哐地拍打着侧面墙壁。玻璃早已拍碎了,风雨像找到了出口的恐慌人群一样从狭小的窗口灌入,洒了一地的玻璃碎渣、雨水和吹进来的树叶垃圾,从那儿经过的人无不抱头尖叫被淋了一身。

  她的房间在走廊那一头,岳凌霆正在门口用力敲打房门:“岚氲!你在不在里面?开门!何岚氲!”

  她想走过去,迎面的人把她撞了个趔趄。住在二楼的客人也传染了恐慌情绪,蜂拥而出往一楼跑。何岚氲冲他大声喊:“岳凌霆!我在这儿!”

  他没有回头。周围太吵了,他听不见。

  他居然徒手把门打穿了,伸手进去打开门锁冲进屋内。

  不一会儿楼道里就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堵在楼梯口下不去。何岚氲摸到兜里的手机,赶紧拿出来给他打电话。

  响了两声他就接起来:“岚氲,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楼梯口,你别找了,出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在哪儿?我听不清……”

  “外面!楼梯口!”

  “你到底在哪儿,我马上来救你……”天气恶劣信号不好,听筒里声音断断续续的,听着竟像哽咽带了哭腔,“澂笙,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他叫她什么?

  何岚氲抬起头,那厢岳凌霆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已经跑出来,举着手机四望,两人隔着长长的走廊互相看到了对方。

  他放下手机,拨开人群向她走来。

  拥挤的楼道硬是被他辟开一条通路,被推挤的人骂骂咧咧,但他丝毫不顾。

  何岚氲看他走到面前,解释说:“我正好有事下楼,没在房间里……”

  冷不防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拥住扣在胸前。他在她耳边吐出一口气,声音微颤:“你吓死我了。”

  何岚氲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转开话题说:“这里没法呆了,再往后一定会更乱。趁现在外面风还不算太大,去你订的酒店。房间没退吧?”

  “还留着。”岳凌霆终于放开她,一只手仍然搂着她的肩膀,隔开人群往楼下去。

  “你的证件拿了没?”

  “都在身上。”

  经过门口柜台时,何岚氲看到台面上有个空塑料袋,拿过来把两个人的手机证件都装在里面,袋口扎紧;又拿了柜台后面的剪刀,看了看两人的衣服质地,从自己棉质衬衣下摆剪下来两段布条。

  岳凌霆问:“这是干嘛?”

  她把两根布条卷成小卷递给他:“你的耳朵不是不能进水吗?外面雨大,用这个塞上。”

  他看她的眼神便有了些别样情绪,接过去把布条卷紧塞进耳朵里。

  这两件事都做得非常明智。出门走了不到一百米,两个人就从头到脚全湿透了。岳凌霆起初还把外套罩在她身上,淋湿了之后反而累赘,索性也丢了。

  街上已经鲜见行人,偶尔有一两个,也急色匆匆地赶回家躲避风雨。风力至少达到8级以上,携裹着雨点打在身上生疼,从背后吹来时人被风推着只能小跑,停不下脚步。

  岳凌霆把她护在里侧,贴着建筑物墙根往前走,不至于被风吹倒。突然一阵嘎啦脆响,头顶上的商家灯箱支架断裂掉下来,何岚氲抱头惊呼了一声,灯箱却没有砸到身上,骨碌碌地滚到路边,又被吹出去好远。

  岳凌霆抬手替她挡了一下,翻身把她压在墙上护住。何岚氲好像看到那灯箱挂到他胳膊了,忙问:“你没受伤吧?”

  风雨中几乎听不见说话声。他甩了一下手说:“没事,快走。”

  好在回去是顺风,十分钟就到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里整洁干净,滞留顾客也被安置好了,关上门后几乎感觉不到风声,仿佛一瞬从炼狱回到了人间。

  岳凌霆摘掉耳朵里的布条,用前台的纸巾擦了擦。棉布紧实,几乎没有漏进去。

  前台还是那位礼貌的华裔小姐,看到两人落汤鸡似的狼狈,依然保持职业微笑接待。塑料袋里只进了一点水,证件无损,办好手续后前台小姐贴心地提示说:“旁边商场也是我们酒店旗下的,两位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打商家电话,他们会上|门|服务。”递给他俩一张商户的宣传单。

  岳凌霆订的套房在顶楼,进门后他先打电话给宣传单上的女装商家:“请送一套女士的衣服过来,基本款就可以。上衣6码,裤子23.5-35-40,送到1025房间,何小姐签收。……对,内衣也要,33B……没有吗?那32和34各要一件,洗好了送过来,谢谢。”

  何岚氲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的尺码,他怎么会这么清楚?——算了这种愚蠢的问题也不要问了。

  不过他这种有过无数女朋友的人,居然连内衣的尺寸只有双数都不知道?

  他打完这一个电话就挂了,去浴室拿毛巾随便擦了擦,对她说:“你先洗个澡,别着凉了,衣服半小时后送到。如果饿了就叫他们把午餐送上来。”

  何岚氲觉出他的话外之意:“你要去哪儿?”

  岳凌霆说:“出来时太着急,行李落在汽车旅馆了,我去拿一下,马上回来。”

  她不认可这种不明智的行为:“证件不都带着吗?行李丢就丢了,外头这么危险,或者等台风过去再回去找。”

  “不行,”他沉声说,“行李箱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何岚氲不由抬高了声音:“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比命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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