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溅入油锅一样,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胡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可能有僵尸!”
“咱们金家村从来就没有火化这一说!”
“我也反对!金家从来不火化!这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
“不能火化!不能火化啊!万万不能火化……”
聂朗眉头紧皱,他就知道村民肯定会是这种反应。
大女儿楞在当场,拿不定主意,估摸着也是看村里的老人怎么说就怎么做的,她不敢多说一句,因为她真的见到她妈诈尸,但是她不想她妈被火化,她妈生前就说过死后不能火化,她妈怕火……
金鸿愤怒地指向聂朗:“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和师傅乱说话!什么僵尸!哪来的僵尸!难道三婆会变成僵尸吗?你一定要是别的村派来的奸细!”
金霄气得直接呼他一大嘴巴子:“简直一派胡言!”
金鸿搓着脸,细长的狐狸眼带着恨意,抬手就想往金霄打,被聂朗一把捏住他手腕!聂朗眼神犀利犹如寒冰直视金鸿,纵然一个字都没说,金鸿也能感觉到聂朗身上的杀气,这个人不好惹。
聂朗手劲儿很大,金鸿被捏地龇牙咧嘴。
“聂朗,放开他。”金宸跑过来拉住聂朗的胳膊。
“他要打爸。”聂朗说。
金霄拍了拍聂朗的肩膀:“要是他胳膊断了,我没钱给他治疗。”
聂朗说:“先拧断了,钱我出。”
金鸿吓得一身冷汗!
此时村里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上前两步:“大家不要激动、都不要激动……”
聂朗给老人面子,这才松开手,金鸿的手耷拉在身侧,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金鸿啐了一口嚷道:“总之我就不同意火葬!”
其他村民也一起喊:“不能火葬!不能火葬!不能火葬!”
三婆的大女儿攀着棺材,下唇哆嗦着,眼眶泛红:“不能……不能火葬……我妈怕火……”
聂朗无话可说了,老道看向聂朗,聂朗回以无奈的目光,就算他亲自动手烧尸体,也要准备火油才行,并且还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烧!谁知道这群愚昧的村民冲动起来会怎么样?
无奈,老道只好说:“那我画一些符,按照村里的规矩,土葬。”
听到这话这群人才没叫嚷,聂朗和金宸站在金霄身边,看着众人,金宸说了句:“他们会后悔的。”
聂朗肯定说:“铁定会后悔。”
金霄没眼看,沉沉地出气,转过脸去坐在一旁。
夜空中,乌云遮月,连惨淡的月光都没有,聂朗和金宸总感觉这是不祥之兆,没有月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为了避免再起冲突,聂朗决定到祖屋外边呆着,金宸和金霄只好继续在灵堂,等一早做完法事,三婆“入土为安”,这是聂朗最不想看到的。
夜黑风高,冬夜里聂朗站在空地上抽烟,一边抽一边想办法,夹在指缝的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抬手看表,凌晨五点多,等天一亮,三婆的棺材就要抬到村子后方的山上土葬,聂朗猜想老道是用符去镇住三婆的尸身,可一旦入土后,尸体不腐,再次破棺而出,那整个金家村极有可能成为三婆寻找血源的第一目标。
可惜灵堂人太多,聂朗不好下手,一边抽烟一边挠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寂静的夜里,三清铃和往生咒交错在老屋上方回响,似乎是在提醒聂朗。
如果硬闯的话,会怎么样……
不行,万一连累到媳妇儿和岳父,那就不好办了。
有了,等埋棺材之后再动手,希望还来得及!
接近凌晨六点的时候,老道从灵堂走出来对聂朗说:“我已经用黄符和鸡血绳镇住尸体。”
聂朗说:“没用的,它成为僵尸,就算在土里面埋几百年,它照样还是尸身不腐,终有一日出来危害金家村,僵尸最记仇,它出来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老道已经快五十岁,闻言,握紧了手里的金钱剑。
聂朗:“要么烧,要么就死。”
老道仰头看天,冬天的夜很漫长,天没那么快亮,最终老道缓缓叹了口气,说:“为了金家村,我宁愿做这个罪人。”
聂朗说:“我也会去的,以防万一。”
天际开始吐白,老道在灵堂做完最后一道法,让村民盖上棺材盖,拿上元宝蜡烛,出殡。
聂朗也跟着去,一开始金鸿还反对,金霄一声咳嗽,金鸿尖嘴猴腮的脸上显出不甘,只好一边撒着纸钱一边走,男人女人走在前面哭丧,纸钱开路,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地,白幡在摇晃,家属村民们抬着棺材走在乡间的路上……
下葬的地方风水不错,如果棺材里的人是正常死亡的话,那子孙后代也会多福多寿,只是如今三婆死后变成僵尸,还以土葬的方式下葬,那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家宅不安六畜不宁,重则有血光之灾,甚至家破人亡。
棺材要下葬了,老道一挥法器:“属鸡属牛属狗者一律回避。”
棺材入土坑,亲属各抓一把泥土撒在棺材盖上,随后几个壮汉开始铲土将棺材掩埋,亲属们的哭声更大了,等坟包形成后,在坟头处放三张红纸,用一块泥压住,点燃纸钱红烛祭拜。
最后又把从纸扎铺买回来的小人儿、衣服、金山银山、纸别墅等放到河岸边烧,让灰烬随着河水流入黄泉,带给逝者。
聂朗和金宸跟着村民往回走。
“三婆多了一口怨气,卡在喉咙里,心事未了,化僵了。”聂朗边走边说。
金宸:“你打算等会儿行动?”
“嗯,”聂朗笑道,“媳妇儿和我心有灵犀,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也去。”
“不行,危险,你还是在家和爸一起,有个照应。”
金宸想了想,说:“我不放心。”
“你要相信你老公我是可以的,不就是僵尸么?”聂朗故作轻松地说。
两人走在人群后面,金宸瞧了一眼旁边也没人了,亲了一下聂朗的唇:“你要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滚滚在外地旅游,电脑不在身边,所以感谢地名单过几天后再放出来,感谢看文撒花灌输营养液投雷雷的小仙女们,爱你们么么哒!
☆、被咬
村里的规矩, 出殡后送葬的人都要一直往家里走,不能折返回去,也不许回头看。聂朗和老道汇合,抄隐蔽的小路往山上走,聂朗扛着锄头,老道和小道拿着铲子就要去挖,突然有人从他俩身后窜出来!
“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
聂朗不用抬头, 听声音都知道是那尖嘴猴腮一脸贱相的金鸿!
“把他们三个绑起来!一个个都是不安好心的东西!呸!”金鸿啐了一口,带着几个人直接就想拿着绳子把老道和聂朗绑起来。
聂朗沉气,扭了扭脖子, 一个闪身就把冲上来的金鸿踹倒在地!
金鸿倒地痛吟,捂着肚子指着聂朗:“你!你!你竟然打人!捉住他!捉住他啊哎哟……”
聂朗一想到金鸿对岳父这么无理,再加上干扰他干活,二话不说揪着金鸿的衣领一拳将金鸿揍晕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那几个村民愣住了, 聂朗的拳头可不是盖的,村民拿着绳子不敢靠近, 聂朗说:“不想死的话就站一边去!”
老道叹息地摇头,这个恶人到底还是聂朗来做了。
“大师,快动手挖。”聂朗对老道说,夺过村民手里的绳子,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为了大伙儿的安全,我希望你们能理智一些!”
其中一个村民骂道:“放屁!你一个外村人凭什么来挖咱们村人的棺材!你会遭天谴的!”
“对!你这个恶魔!你一定会遭天谴的!”
“呸!一脸道貌岸然的样子!真他妈恶心!”
聂朗目光骤然变得犀利,那几个村民不敢吱声了, 眼神闪躲地站在一旁。
聂朗耳尖,听到草丛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已经远去的脚步声,对老道的徒弟说:“你看着这几个人,要是他们敢乱动你告诉我。”
说完接过小道手里的锄头开始刨坟,聂朗速度极快,看得老道目瞪口呆,他必须抓紧时间,趁着其他村民赶来之前把尸体烧掉。
锄头砸在硬物上,聂朗知道是磕到棺材盖了,拨开泥土,拿起铁锹撬开棺材盖,那六根沾染了鸡血的棺材钉咻咻咻地往外飞!有两根还擦着那几个村民的头皮掠过,村民吓得瞪大眼睛后怕不已!
聂朗都是算计好的,就是要震慑他们,不然再扑上来阻扰他,聂朗会忍不住把人揍一遍。
一把掀开棺材盖,三婆的指甲更长了,尖而锋利,虎牙已经变长,突出嘴唇外,聂朗把火油正要倒在三婆身上,一声枪响!聂朗手臂一痛,手一抖,装着火油的铁桶掉在地上!
一个村民手里举着打猎的土枪过来,另外一个村民喊道:“就是他!就是他要烧三婆的!还好赶得及!”
接着好多个村民也跟着走上来,包括三婆的家人,金宸金霄。
金宸见聂朗受伤,吼道:“谁他妈让你开枪的!”
言罢就要动手,聂朗喊道:“金宸!”
金霄也拉住儿子,金宸气得不行,感觉头上快要冒烟儿了,查看聂朗的伤势:“我要告你故意谋杀!”
那开枪的村民一听,半天说不出来话来。
聂朗说:“别激动,他也是一时心急。”
“心急就可以开枪打人吗?!”金宸说,“走,不管了,让他们自食恶果吧!咱不管了!”
金霄沉声道:“不许这么说话。”
金宸喘着气,拉着聂朗就要走。
聂朗自然是不愿意,就差一点儿了,只要烧了三婆的尸体事情就结束,可是愚昧的村民就是不同意,个个手里都是带着家伙的,这是要打他的节奏么?
环视将他围成一圈的村民们,聂朗说:“我希望你们能看清楚,三婆已经死了,她变成了僵尸!不管你们信不信都好,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建议你们把三婆就地火化!”
老道也说:“是啊,尸体留不得的,要是它出来咬人吸血,死的就是咱们了!”
“不能烧!”金翠华的大姨扑上来拦在棺材面前,“你们要烧我妈先烧我!”
说完就跪在棺材边上嚎啕大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迷信封建?”金翠华的姨丈对聂朗骂道,“混账东西!”
金翠华看着姨丈姨妈,又伤心地看向金宸,蹲下神安慰姨妈:“姨妈,你别这样,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金翠华的姨妈一把将她推开:“你这个臭丫头!姥姥生前对你那么好,她死了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啊……”
金翠华被推倒在地,手上裤子上全是泥,被姨妈这么说难受地哭着,眼泪吧嗒吧嗒直掉,金宸把金翠华拉起来,拍去她身上的泥土说:“回去吧,跟哥走。”
金翠华哭得一张俏脸蛋通红,被金宸拉着走。
金翠华的姨妈还在一边哭一边喊,手里抓着泥往聂朗身上扔:“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杀千刀的……没良心……你们想害我妈……”
聂朗要出示警-察证件,被金宸制止,金宸摇头:“没用的。”
金霄拍了拍聂朗的肩膀,说:“好儿婿,咱们走吧,这里太吵了。”
聂朗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老道说:“大师,一起走吧。”
老道和小道走过来,回头看了一眼棺材,又看着地上的哭得伤心欲绝的女人,叹息地摇了摇头,跟着金霄聂朗们一起离开。
明明是早上八点,天却还阴阴暗暗地,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回到村子里,金宸帮聂朗包扎伤口。
聂朗说:“我怕三婆晚上就出来了。”
金宸:“等会儿咱们就走。”
金翠华抽噎着问:“姥姥真的会变成僵尸吗?”
聂朗说:“不是会,是已经变成僵尸了。”
金翠华看向金宸,金宸点头:“三婆死的时候有怨气,所以化僵。”
“这、这……”金翠华还是接受不了,“僵尸不是电影里才有的吗?”
“电影来源于生活,你不知道?”金宸反问。
金翠华悲伤地流着眼泪,金霄坐在太师椅上说:“翠华,别哭了,等你娘醒来以后,先离开村子一阵子。”
“为什么?”金翠华抹着眼泪。
老道说:“僵尸会吸至亲的血。”
“啊!”金翠华惊呼,“那、那……”
老道:“是我用黄符和鸡血绳鸡血钉镇它,它也会来向我寻仇。”
这下大伙儿都不说话了。
金宸帮聂朗消毒包扎好之后说:“回城里去医院再做二次处理。”
聂朗摸出烟:“抽一根就好了,不用麻烦。”
“不行,必须去,你要听我的。”金宸态度坚定。
“好好好,都依你。”聂朗笑着说,抬手就想揉上金宸的发,后来还是止住了,有外人在不能过分亲密。
金翠华不知道聂朗和金宸的关系,以为只是哥们儿情意,说:“宸哥,你朋友为了这事受伤,我代替村民向你道歉,大哥,对不起。”
聂朗扬手:“翠华,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向我道歉。”
金翠华点着头,擦去泪水,也不哭了,看着外头的天空:“这天怎么看起来……像是傍晚呢?”
聂朗和金宸对视,傍晚到凌晨都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聂朗摸出手机给李胜打电话,把事情大概说一遍后,就挂去电话,然后对金宸说:“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让李胜他们带着公文过来。”
金霄幽幽地叹息:“这群人啊,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出事了才后悔。”
“人就是这样,”聂朗说,“所以往往意外都会出现在疏忽前面。”
金宸说:“意外总比明天来得快。”
聂朗对金霄说:“爸,要不你和金宸先回城里,带上翠华和她爹娘一起。”
金宸说:“不,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
金霄却同意了:“我知道我在这里你们会分心,要不这样,我和翠华他们先回城里,等你们收拾好了再回来。”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金翠华说:“我……我能不走吗?”
金宸一口否定:“不行,你必须走,还有你爸妈。”
“可是大姨和姨丈……”
“是他们不愿意走,”金宸说,“他们要留就留吧,后果也是自己承担的。”
金翠华沉默了。
老道说:“我也留下来。”
聂朗点头:“多个人多个帮手,也好。”
老道说:“趁着天还没黑,那我先回去拿些法器,徒儿,走。”
老道和小道离开后,金宸看外边:“真的像是要天黑了,明明这才早上。”
“这才是最危险的,万一三婆白天还能出来。”聂朗说道。
“不会那么猛吧?”金宸苦笑。
“谁知道呢?”
“……”
金霄站起身来:“事不宜迟,翠华,我和你回去收拾东西,现在就要走。”
金翠华犹豫:“九叔……”
“不能再等了,”金霄说,“先去城里避一避,这里还有聂朗和大师守着。”
金翠华眼眶泛红,对聂朗说:“大哥,姥姥生前人很好的,我求你放过她……”
聂朗心里想要是我放过它,它未必放过我和大家,只好委婉地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嗯嗯。”金翠华点头,泪水又出来了,这才跟着金霄离开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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