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成刚跨出一只脚，就听见一声特别有礼貌的称呼。
循声看去，封凌成微笑颔首，“弟妹跟着四弟叫我三哥就好，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担不起老师这一称呼。”
安如夏巧笑倩兮，“三哥！”
不着痕迹地向封凌成迈近几步，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儿窜入鼻尖，封凌成里面的白衬衫领口上依稀可见红印子，看上去像是口红。
再者就是封凌成的脖子，‘草莓’很明显。
这就纳闷了，封凌成怎么说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物，就这么把痕迹暴露在别人眼里，确定不会有**份？
还是说封凌成故意为之？
“三哥的主治医生被人打晕扔在厕所里，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三哥要不要去看看？”
看自己的小女人观察得差不多了，封祈年才开口。
封凌成当即变脸，眼神特别凝重，“怎么回事？”
“有人打晕林希烨医生偷走他的白大褂和胸牌，之后进入病房伤了左一带走蒙莉莎，左一还在抢救当中，医生说左一活命几率不大。”封祈年一口气将事情大概说完，他的视线未曾离开封凌成半刻。
“靠！现在是法制社会，竟然还有人敢这么猖狂！”封凌成愤恨道，眼里似有两簇怒火。
安如夏眉梢微挑，这反应是算正常还是算过激？
封凌成紧接着道：“四弟你有没有掌握那人的行踪？蒙莉莎是杀人犯，那人能冒险进入医院带走蒙莉莎，很显然蒙莉莎对那人很重要！蒙莉莎是佣兵，说不定是她的雇主派人来带走蒙莉莎。”
“三哥也在调查蒙莉莎？”封祈年唇角微扬，眼神意味深长。
蒙莉莎是佣兵的事必须通过详细调查才能得知。
蒙莉莎做了很多假背景来迷惑前去调查她的人，但封凌成却能斩钉截铁说出佣兵是她的真实身份……
再者就是当初左九和夏天丧命，他对外声称是车祸导致，除了他，只有夏夏和左一才知道是蒙莉莎杀了夏天和左九。
还有就是今天发现的女尸，只有警方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是蒙莉莎杀的秋颜。
不管是哪一桩事，外界都不可能知道蒙莉莎是杀人凶手。
封凌成面露不悦，“四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问问。”封祈年一脸淡定。
有些事，他已经了然于胸。
只是还不到明说的时候。
“先去看看林医生吧，三哥手臂上的伤还要处理，学长你就不要耽误三哥时间了！”安如夏为封凌成‘好心’催促道。
封祈年抱歉道：“还请三哥见谅。”
他走在前面带路，安如夏和封凌成并肩走在后面。
故意慢下步伐拉开距离，安如夏轻轻扯了扯封凌成的袖子，封凌成温和开口：“弟妹怎么了？”
“刚才我听见电话里有女人的声音，我觉得三哥不像是那种会找女人发泄**的人，那女人……多半是未来三嫂吧？”
说不定就是蒙莉莎故意装出来的声音。
封凌成哑然失笑，“看来还是瞒不过。”
第五百零七章她眼里的陌生是别人眼里的熟悉
“三哥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见一见？”安如夏好奇道。
说不定蒙莉莎又会换上另一个女人的脸出现。
封凌成眉眼温和，笑容亲切，他看着安如夏一字一句道：“时机未到。”
……
听说封先生到了，林希烨医生赶紧从病床上下来，虽然脸色不怎么好，但他还是用最敬业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病人。
“不好意思封先生，我出了一点小意外，但不妨碍我给你做检查。”
封凌成关切道：“没事。”
“我来陪三哥。”封祈年脱口而出。
于是，三人一起进入办公室。
在厕所做整修的工人已经于十多分钟前离开。
封凌成先是脱掉外套，然后直接脱掉里面的衬衫，他伤的是左手臂，有一道很长的口子，缝好的线崩开不少，猩红在伤口边缘肆意。
白衬衫的左衣袖也被染红了。
空气里弥漫着些许尴尬。
林希烨医生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在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之前，封先生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
封凌成的胸前有很多吻痕，最明显的要属脖子上的草莓，再加上他身上的香水味儿，来之前干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封祈年眸光深邃，打趣道：“三哥应当多加控制才行，要不然这手臂怕是难以愈合。”
手术结束
左一还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对方刀刀致命，最致命的一刀要属插在左一心脏处的那一刀，经过几个小时的拼命抢救，左一被送入icu观察。
安如夏和陆天铎等人站在icu门口遥望，心情都很沉重。
要说心情最沉重的要属封祈年，左一和左九是他的左膀右臂，左九丧命，如今连左一也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在门口停了几分钟，封祈年一言不发走到过道空旷处。
安如夏放轻步子跟上去。
学长沉默的样子让她觉得很陌生，都传千城封家四少寡淡冷血、不近人情，或许她觉得陌生的学长才是大家眼里的封家四少。
止住步伐，这个时候还是让学长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左九落葬当天的半夜，她起夜之后发现学长一个人坐在客厅，电视机开着，学长的脸色冷得吓人。
今年千城的冬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冷，这才十二月初，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雪。
走在路上的行人都忍不住伸手接雪，细雪落在掌心，转瞬即逝……
趴在窗户边上，安如夏仰望外面的天空，偶尔一阵风吹过，冷冷的细雪会扑面而来。
“饿吗？”
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头顶，封祈年的嗓音有些沙哑，暗淡的双瞳慢慢滋生出温柔。
深呼吸，挤出一抹笑，安如夏抬头直视封祈年，“饿得久了，也就不饿了。”
“倒是学长，你还好吗？”
封祈年唇角的弧度渐渐收敛，“没事，别担心。”
“还想不想吃火锅，我们待会儿去吃。”
“明天周一，我想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免得明天早自习迟到，学长你明天有课，今晚早点休息知不知道？”安如夏踮脚，伸手拍拍封祈年头顶。
第五百零八章午夜梦回
衣服摩擦发出的声响，微弱阳光下的细雪纷纷。
这一瞬，时间好像静止了。
“学长……”
“放心吧，我今晚会放过你的。”封祈年收紧双臂，真切感受她的存在，沙哑的嗓音里裹挟着化不开的眷恋。
安如夏阖眸浅笑，双手紧紧环住封祈年的腰身，“嗯。”
时间：晚上十点。
地点：医院。
过道里很安静，偶尔能听见脚步声。
为左一主刀的刘医生刚从左一所在的icu出来。
“如果他不能熬过术后的二十四小时……”刘医生面色沉重地停在icu门口，如鲠在喉，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停留了大概三分钟，刘医生才抬步离去。
时间：晚上十点三十分。
过道里愈发寂静。
这层楼值班的护士哈欠连连，挨不住困意，就趴在桌上开始小睡。
电梯门开了。
从里走出来一个人，身穿隔离服，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瞧不出容貌，因为里面厚厚的穿着，根本无法辨认身形。
他的步伐很轻，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icu里的左一正处于昏迷沉睡的状态，浑然不知有人悄悄推门而入。
门被反锁，来人轻手轻脚靠近床边。
手一扬，一层白色粉末落在左一脸上，几秒过后，白色粉末融入左一皮肤。
没有多做停留，来人迅速离开icu。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左一，我回来了、”
“左一，我回来了、”
“左一，我回来了、”
“……”
左九的声音萦绕在左一耳畔，犹如魔咒。
左一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安地握紧，额间是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
“左一，我回来接你了……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感觉到有呼吸喷洒在脸上，昏睡中的左一愈发不安，他在拼尽全力睁眼，苍白干涩的唇瓣想发声却不能出声。
“左一，你为什么不替我报仇？为什么？！”左九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
左一感觉他的脖子就像是被紧紧掐住，窒息感让他很难受。
“为什么不替我报仇？！为什么？！我们是好兄弟，你先是眼睁睁看着我死，后来还不替我报仇！你一个人活在世上真的对得起我？你知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有多孤单？”
左九鬼魅的声音始终萦绕在左一耳畔，左一全身都在挣扎扭动。
“刘医生你快看这是怎么回事？！”护士盯着电脑屏幕惊呼。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刘医生连忙看向电脑里的监控画面，左一一个人在床上挣扎，表情很痛苦。
“去病房！”刘医生夺门而出。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左一的呼吸越来越弱，使劲浑身力气，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
他看着站在床边的左九，苦涩道：“对不起……是我没用……”
自左九去世之后，他一直都很自责，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死去。
午夜梦回，他一直都很痛苦。
“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活过来？左一，我要你来陪我！我们要做永远在一起的好兄弟！”左九的声音愈发空洞阴森。
第五百零九章老大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真好
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打瞌睡的值班护士。
病房门被一下推开，刘医生满头大汗，心跳图也在这一瞬变为一条直线。
方才还在剧烈挣扎的左一瞬间躺平。
“立马急救！”刘医生大喝。
护士立马去叫其他医生。
封祈年枕边的手机突然振动，一直未睡着的安如夏小心翼翼拿过手机到阳台上接通。
“四少！左一不行了！”电话那头传来刘医生急促的喘息声。
心头哽住，眼眶发涩，安如夏缓了几秒，“马上过来、”
等她转过身，忽地撞入一个温暖怀抱。
头发凌乱，暗眸慵懒无光，封祈年抱着安如夏深吸一口气，喑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知不知道……每晚都是我等你睡着，我才睡。”
“左一不行了、”握住手机的那只手在发颤，怎么也控制不住，安如夏闷声开口。
她感觉到学长全身僵住了。
封祈年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暗眸倒映出外面漆黑的夜色，眼眶一圈悄然泛了红。
抢救无效
左一吊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他的老大。
病房里气氛压抑，刘医生心情沉重地站在门口，仰头不断深呼吸。
作为医生，他见过很多人的生死。
可是左一……他觉得很诡异，在他看来，凭借左一的意志力和身体能力是能撑过术后二十四小时的，为什么突然就？
明明他在不久之前还去为左一做过检查。
病床上的左一很是虚弱，虚弱到没有力气睁眼，只剩微弱到极致的呼吸。
左九来接他了……
他终于要去见左九了……
可是老大怎么办？
老大……
“我来了。”与往常无异的沉稳态度，封祈年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情绪，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病房。
眼睛睁开一条缝，左一的嘴角轻轻扯动，老大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真好。
安如夏没进去，她红着眼站在门口遥望。
封祈年坐在床边椅子上，揣在兜里的手在发颤，“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
能和左九一起成为老大的左膀右臂，是他左一几世修来的福分，只可惜他和左九这对左膀右臂并不能伴随老大一直走下去。
“对……不……起……”
左一用尽最后的一口气完全睁眼，他要把老大意气风发的模样一直记住。
“老大变了很多……更亲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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