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回到了房里,他手上那些换洗的衣物被直接丢在了地上,也不顾身上湿淋淋的,直接便倒在了床上,将双手背在脑后。
他直愣愣地看着床铺的上方,一双眼睛幽黑。
好半天,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面四处踱步,如同一只暴躁的狮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一拳打在了墙上,那泥墙一震,簌簌流下许多灰来。
戚文心间好似堵上一座大山一般,难受极了。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背贴着白墙,颓废地滑了下来,手搭着,戚文感觉不到手背破皮的痛了,那血珠子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他在地上坐了许久,心间的焦躁感只增不减,戚文便起身,拿了那屋后的长棍走进院子中耍将起来,宣泄着心间的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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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武一脸的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从澡房出来了,他打横抱着苏凌,苏凌已是被折腾到无力,身上盖了那澡巾,浑身包住了,只一双修长白腻的小腿露在外面,上面还挂着一些水珠,脚尖垂着,一滴水珠汇集至那圆溜溜的脚趾头,滴下。
想起方才苏凌那被热水蒸的红艳艳的脸无助地摇摆着,那诱人的身子随了自己的心意任由自己摆弄,戚武简直想抱进房再来个几发,可惜自个儿的囡囡是个豆腐身子,不能随了自己放肆,只能先将他抱回房好好休息了。
已近子时,戚武想着大伙儿应该都睡了,故而只将那苏凌拿着澡巾一包便出来了。
没成想,刚进堂屋便看见戚文拎着长棍出来了,二人一照面,可把戚武给尴尬的,“哎,二弟,你这大半夜还没睡?”
苏凌迷迷瞪瞪中听到戚武的话,身子一抖,直将脑袋深深埋进戚武怀里,今天在那人面前,他到底要做多少羞耻地事儿。
苏凌这一动,澡巾便滑下大半,露出了方才戚武疼爱许久的红红紫紫的身子,戚武眼尖一把抓了抱住,也不欲与戚文多说了,连忙便进自己的卧房了。
一将那苏凌放下,苏凌立刻滚进了床铺,也不顾那头发还湿着,将那枕头抓过来紧紧地盖住自己。
戚武知道他尴尬,后悔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怪自己思虑没周全,“好囡囡,都怪俺,俺没思虑清楚,俺下回不这样了。”
看着苏凌羞得连脖子后面都红了,戚武实在是自责,只能宽慰道,“方才阿文也没看到多少,俺速速便进来了,真的,一点儿也没多看。”
苏凌回过身来,连看都不看戚武,直接埋进戚武的胸膛,“都,都怪你。”
他还想将刚才的事情跟戚武说了,可真的羞于说出口,只好咬他。
戚武好歹是好好哄了,将他抱回被窝,把那湿淋淋的发梢拿干布擦干,散在背上晾干,与苏凌道,“你先睡罢,俺去看看阿文。”
苏凌脑子乱哄哄的,随他去了。
戚武生怕那戚文闷葫芦觉得过意不去,此外也是许久没见那戚文了,想好好跟他叙叙旧。
走进那院子,戚文已经是练到浑身热气腾腾了,那招式个个精猛,看得人热血沸腾的,戚武拍手叫好。
戚文停了下来,“大哥。”
戚武点点头,赞道,“你这回回来武艺精进了许多,俺看着便知道你花了不少苦功夫。”
戚文将目光移开,半晌之后又将目光移至戚武脸上,眼珠子幽深,“大哥,我想跟你过招。”
戚武听了大乐,“你这小子,还口出狂言了嘿,俺这虽不是练家子,可跟你过几招,还是可以的。”
说罢,便回了堂屋,在屋后拿了根长棍便出来了。
还没摆出个招式,那戚文已是夹了长棍冲上来了,一棍便下,幸好戚武反应灵敏,将棍子往胸前一挡,好歹是阻了这招,但虎口处被那强力震得隐隐作痛,戚武有些懵,也不知道这戚文埋了什么葫芦,切磋而已,竟是花了大气力来跟他对招。
“你这臭小子,还真认真起来。”
话音未落,那戚文又冲将上来,招招咄咄逼人,戚武靠着全身的蛮力好歹是抵挡了点,可也吃亏不少,那戚文毕竟是师从高人,哪里是戚武这等盲打莽撞的农夫可比的,不一会儿那戚武便吃力起来。
戚文一双眼睛通红,如同着魔一般,看得戚武是骂骂咧咧,“好家伙,炫技了都!”
很快,戚武的手臂被狠狠打了一棍,戚武吃疼,手上的长棍便应声而落,正待破口大骂那戚文好端端的切磋变成实战,戚文迎面便一棍上来,重重地打在了戚武的背上。
戚武一下子扑在了地上。
背上好似火烧一般疼痛起来,戚武半天都没缓过来。
戚文气喘吁吁,满眼通红,盯着地上那个痛苦的大哥,他的理智慢慢回到脑袋里面,持着棍子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来,一向冷静如戚文,此刻有些慌乱地看着戚武。
戚武疼的直抽气,戚文丢了长棍过去扶他,被戚武一把打掉手。
“……大哥……”
戚武骂道,“操他娘的大哥!俺是你仇人还是咋地!竟下这般重手!”
戚文闭上了眼睛,痛苦极了。
等到戚武能够站起来了,他揉搓着背部,看着那戚文仍旧是一脸的痛苦跪在地上。心下便有些软了。
“娘希匹的跪着干嘛,起来吧。”
戚文好似没听到一样,朝着戚武伏了下去,“对不起……大哥。”
戚武看着他似乎是自责极了,倒不生气了,只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功夫长进了,俺也高兴,快些去睡吧。”
戚文仍旧是跪着,“对不起。”
戚武又是好气又好笑,“你这闷葫芦,俺又不是小气之人,作何这般。”
戚文抬头,一双眼睛盯着戚武,眼中充满了无限的羞愧,“大哥,对不起。”
戚武这下子是一点儿火气都没了,当下去扶了他起来,
“自家兄弟,作何这样,俺没怪你,快些起来罢,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儿。”
戚武去厨房拿了些酒水出来,又拿了些下酒的菜,将戚文拉了起来,在那梨树下的石桌坐了。
戚文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得戚武都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太过计较了,他给戚文倒了一碗酒,又另给自己倒了些,“俺今晚就这一碗了,原本跟阿凌说过不喝酒的,看着你回来,难得高兴,俺随意,你可得多喝。”
戚文仰头,一碗酒便落进了肚子里。
戚武有些感慨,“这白驹过隙的,可太他娘的快了,想当初咱爹娘捡你回来的时候,你才不过阿昌的年纪,瘦瘦小小的,迎风便倒了似得,这一晃眼,多少年过去了,居然这般高大了。”
戚文默默地道,“爹娘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戚武有些责怪,“你说这些做甚么,爹娘在那般饥荒的时候捡了你回来,都是将你当做自个儿的孩子那般,不说什么,俺都觉得自个儿像捡来似得。”
看着戚文那闷闷的侧脸,戚武继续道,“俺们这么些年来,虽不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可也比那同娘胎的也差不多了,所以,这些话以后便不要再说了,好好给咱戚家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你大哥俺自私点,只能守着你屋里的嫂子了。”
听到那嫂子一词,戚文心中大痛,他咬了咬牙根,好歹是将那翻腾而起的情绪压住了,道了声,“是。”
说到这儿,戚武便想起下月初五办酒的事情来,便与戚文道,“你这臭小子日日不着家的,你这次再不回来,俺可得拿请帖去请你回来喝咱的喜酒了。”
戚文呆呆地看着他,戚武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俺下月初五跟你嫂子重新办一个热热闹闹的结亲宴席,你这小叔子可不能缺席。”
再一想,“你与县令大人闺女的事儿如何了?”
戚文眼睛有些空空的,似乎没有听见戚武说话似得,看得戚武有些着急,“吹了?”
戚文没有回答,好半天了,他才抬起头来,
“大哥,我不想在这儿了。”
戚武怒道,“好端端的,你又怎么着不想在这儿了,操!难不成这小院还折煞你了。”
戚文心间一片的苦,苦到无法释怀,闻着那空气都是苦的,看着戚武那铜铃似得一双眼睛,“男儿志在四方,我想进京,前些日子,京城里来了位大人,荐我去大理寺。”
“嗨,你也不说清楚!”戚武大喜,这进京可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啊,何况是京里的大人推举的,若是运气再好些,那可不比读书高中差多少,戚武想了想,又有些担忧,“这京城,太远了。”
戚文垂眼道,“阿德也要进京了,我去了也好与他有个照应。”
戚武头脑简单,这般一想便大乐起来,“嘿嘿,咱这戚家四兄弟,竟进京了两位,唉,俺这辈子就没什么戏去进城干大事了,你俩可把俺羡慕的,嘿嘿。”
戚文看着那一张兴奋难当的脸,心里想,大哥羡慕自己,自己又何尝不羡慕他。
若是,若是,他宁愿一辈子躲在乡下。
只要那人,只要那个少年。
第57章 心思
孙大嫂站在赵二的院门前,那门闭得是紧紧地,孙大嫂思虑片刻,便敲了敲门,“赵婶子?”
敲了半天都没人来开,孙大嫂几乎以为是没人在家了,正待转身就走,背后吱呀的一声,一人探出头来,不是赵婶子又是谁。
孙大嫂看见赵婶子一脸的疲惫,眼角下有着一抹青色。
“赵婶子,你这是咋回事啊?”
赵婶子一见是孙大嫂,叹了一口气,先将孙大嫂迎进院子里去。
孙大嫂四处瞧了瞧,“赵二叔哩?二位姑娘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这是都去哪里了?”
赵婶子再次叹了口气,眼泪都出来了,“老头子在屋里生闷气哩,你今儿过来俺也知道为了啥,俺也不怕家丑外扬,许是咱家今年犯太岁了,家里俩闺女都是不省心的。”
说罢,赵婶子眼泪簌簌而下,看得孙大嫂是心酸又心疼。
“这月莲英莲是好姑娘,尤其是英莲,那般活泼伶俐,谁见了都是喜欢的,若是没这婚约,配给阿德倒也说得上是一门好亲事。”
赵婶子道,“阿德这孩子是咱自小看到大的,他们戚家兄弟个个人品是没得说的,凭个良心说,不是咱嫌贫爱富,但若是阿德以往的家境,俺自是也不愿将英莲嫁过去受苦的,毕竟自个儿的骨肉,舍不得她受苦,如今那阿德是发达了,了不起一个乡试第一,若没有其他,他开口说了,俺当然是高高兴兴将英莲嫁过去,可如今不是咱愿不愿的问题了。”
赵婶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指了下墙角的几坛酒,“你看看,隔壁村的李家酿着酒都想着咱哩,俺怎可做出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那隔壁村的李家便是英莲娃娃亲的对象,素来在乡下人家嘴里口碑都甚好的。
孙大嫂吞了吞口水道,“英莲……是咋个想法?”
赵婶子摇摇头,“这孩子这些天呆呆傻傻的,问她也不说,可把俺这做娘的愁死了。”
孙大嫂犹疑了一下,“要不,俺上去看看她?”
赵婶子道,“也好,这些天她都待在屋里面,再不来点人跟她开导开导恐怕是要憋坏了。”
孙大嫂便在赵婶子的带领下上了楼,进了英莲的闺房。
英莲一见有人进来,又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去了。
赵婶子正想着说上一通,却被孙大嫂阻了,她慢慢走了过去,掏出了怀里的一件玩物,坐在英莲旁边,“英莲,大嫂方才去街市上拿了一件稀奇的玩意儿,你道是什么?”
英莲伸出脑袋,露出一双眼睛来,孙大嫂手里拿着一只人形的木偶,雕刻的是惟妙惟肖,手脚还会随着孙大嫂的摇晃而摆动着。英莲原本就是小孩儿心性,自是将手伸了出去拿过来摆弄了几下。
“好玩么?”孙大嫂问她。
英莲点点头。
孙大嫂想了想,“英莲已是十五了,明年就可以嫁人了,想必你夫君那里也会有许多的稀奇好玩的玩意儿。”
英莲听着又开始脸红,又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我,我要陪着爹娘,不要嫁人。”
赵婶子也坐在了她的旁边,“你这傻孩子,说什么疯话呢,女孩子长大了便要嫁人了,哪里有留在家里的道理。”
英莲登时坐了起来,“难道我不嫁人了,爹娘便不要我了么?”
孙大嫂被她的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你爹娘总有老去的一天,到时候照顾不了你,英莲若是这般老不嫁人可怎么办?”
英莲想了想,“可是,可是俺还是想在家里。”
孙大嫂循循善诱,“所以如今就是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呀,你爹娘最是希望英莲你高高兴兴的,所以你自己也要想想,你想要跟谁在一起,是李公子呢?还是……阿德。”
英莲一听到阿德两字,脸登时红了起来,“我,我不知道。”
孙大嫂道,“你看看你娘亲,英莲心里不痛快,你阿娘头发都要愁白了,”
英莲都快哭了,“我真的不知道嘛,你们讨厌,做甚么问我。”
眼看着英莲就要大声哭了出来,赵婶子摇摇头,连忙是拉了孙大嫂走了。
看着孙大嫂忧心忡忡的一张脸,赵婶子眼泪再度下来了,“你瞧瞧,问来问去都是这样,这孩子单纯,恐怕是连自己是什么个心思也不知道,咱也别逼她了。”
孙大嫂点点头,“唉,这些个年纪轻轻的,咱们也管不了咯。”
二人在哪里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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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昨夜在万般羞愧之下,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很迟了才沉沉睡去了。等到醒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了。
打着哈欠进了院子里,看见阿昌正拿着一只木剑在那里逗着可期玩。
可期养了这么些日子,愈发的可爱白嫩了,此刻,他正被阿昌逗得咯咯直笑,看见苏凌走过来,他笑的更开心了,伸出肉肉的小手要苏凌抱他,苏凌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可期从木制摇椅上抱了起来。
戚武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有些恍惚,看着苏凌抱着个婴儿,在阳光下笑的开心灿烂。
戚武倒不急着叫他,而是叉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苏凌很快便发现了他,抱着可期走了过去。
戚武将可期接过,逗弄着他,一边跟苏凌道,“你可真像他娘亲。”
苏凌瞪他,“你,你别胡说。”
戚武捏了捏他的脸,逗他,“你也给俺生个玩玩?”
苏凌脸红了,“你讨厌,老说这些有的没的。”
戚武伏在他耳边说,“哪里没可能,可能俺捅的还不够深呢……”
苏凌被他这般一说,早就是脸都红了,转身就走,当下手被戚武捉住了,抓了过来,扣在自己怀里,“昨晚刚弄了你,还得忍三天,再过三日咱再试试能不能给种个娃娃。”
苏凌猛然想起来,三日过后,便是他的生辰了。
想说些什么,却生怕戚武听了又不高兴了,只好咽下心头的话。
戚武自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怀里的囡囡真真是要怜爱到骨子里了,苏凌脸皮薄,二人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依旧是那般害羞,简直叫戚武爱极,每每都是将苏凌逗弄到害羞得不行了,才放过他。
可期看看那坏笑的戚武,再看看他怀里害羞得苏凌,有些好奇。
但毕竟是婴儿,见到这么多人陪他自是开心,在两人的怀抱里别提多惬意了。
二人正腻歪着,苏凌肚子一声咕噜,被戚武听到了,一想这已是辰时了早饭都未吃,想着戚文戚德也该醒了,方才孙大嫂出门前已经交代饭菜都在锅里热着了。便将可期放回摇椅中,自己去厨房端了那些饭菜出来。
“阿凌,你去叫二弟三弟起来吃饭了。”
苏凌一愣,去,去叫那人吃饭?
苏凌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脸上又开始发烫了,不想去,可又觉得自己太过扭捏,显得自己有什么似的,当下心一横,便去了。
可还没等到他敲门,那卧房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戚文差点就撞到了他。
苏凌讪讪地笑了笑,“我,我来叫你吃饭。”
戚文点点头,便越过他,走了。
苏凌不知道为何戚文总是不太搭理他,心中好似堵了似得,他忍不住对着那背影道,“阿文,你,你是讨厌我么?”
戚文站住了,他没有回头,只停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便向院里走去,自顾自地洗漱起来了。
苏凌闷闷不乐,便继续去另一个房间叫阿德起床了,之后再去厨房帮着戚武的忙,戚武看他一脸郁卒,道,“怎么了,一脸的不快?”
苏凌犹豫了片刻,便道,“我,我觉得阿文似乎不喜欢我。”
戚武笑了笑,“你这傻瓜,作何突然这般说?”
苏凌垂眼,“也没什么,”
他抓抓自己的脸,“可能是我多想了罢。”
戚武搂了苏凌在怀,“阿文就是这般的性子,闷葫芦,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阿文这人别看一声不吭的,是及其关心别人的,你以后便知道了。”
苏凌微微一扯嘴角,“我,我太敏感了可能。”
戚武抓抓他的脑袋,将锅里的饭菜端出去了。
一桌子吃饭那是各有心事,戚武还在愁着阿德的事,戚德仍旧是一脸的闷闷不乐,那戚文素来都是个闷葫芦,平静着一张脸在那里喝粥,苏凌自也是各种想法,只有阿昌喝得是最开心了。
吃完早饭,孙大嫂也回来了。
苏凌连忙上前问了情况,孙大嫂一一说了,苏凌越听越是皱了眉头。
这下可好了。
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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